作者:偷来浮生
她不再彷徨,她受够了这四年的的患得患失,也厌倦了隔着冰冷石碑的道别
沉默几秒,她攥紧了手里的石头大步缩近这段距离,无论是真是假,她都不想再错过,她咬着牙靠近过去。
“苏语,管你是人是鬼,这回你都跑不掉了。”
(我中午睡过了…抱歉,醒了之后换了结尾,前一个是比较煽情的那种,但想了想还是这个诙谐一点的结尾好,这章也挺长的,三千多字,而且晚上还有一章,原谅我发晚了。)
第七章 逼问
小姑娘迈开欣长笔直的腿,她的呼吸急促,每一下都带动着胸腔里的心脏砸动,眼神专注地盯着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黑影,又带着几分凶狠,灼烫的温度像是要把对方烫出一个洞来。
对方的目光和她正面撞上,那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她无法从对方的眼睛里捕捉到任何情绪,一切都收敛,找不到该有的情绪,仿佛她置身于一片陌生的海域,一眼看不到边际。
她把对方的一切动作都看的清晰,男人在看到她的时候,手指蜷缩了一下,甚至想要转身逃离,却又被极力压抑住。
这落在她眼里是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动作,他好像…是在强迫着自己镇定下来。
他在…害怕她。可是为什么?
不对,她到底在做些什么,不过是两个外貌相似的人罢了,怎么可能划上等号,妄想时有多惊喜,真相揭露时就有多失落。
她真是疯了,惊喜得到又害怕落空的患得患失再次主宰了她的情绪。
她没来得及细想,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扭过头转身就走。
为什么要走?对方不太合乎常理的举措像是鱼钩,她好不容易按耐下去的欲望又被水面忽上忽下的浮漂勾引,一点点引她入翁。
她咬了咬牙,又追上去,仿佛对方是个偷了她东西的贼,她绝不可能轻易放手。
“喂,你站住!”
何慕青又喊了一声,阴暗狭窄的巷子只有两端出口,天色暗下去,一柱柱路灯不知何时亮起,明明灭灭的光晕黯淡,男人离开的背影变得模糊不清。
湿冷的空气灌进肺里,泛起冰火交替般的灼烧感,她捂着阵阵抽疼的小腹,看见对方拐过了巷角,几乎快要从她的视线里消失,可紧接着,她听见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从拐角传来,有些懵圈地呆了几秒。
她不顾疼痛,跟着撞进拐角的黑暗里,接着整个人站在原地僵住,对方似乎是不慎跌倒,又像是哪里疼得厉害,全身都尽力蜷缩在一起,似乎正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身体都在微微发颤,那些面包散落一地,被污水浸染。
何慕青缓缓蹲下,唇瓣微微翕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男人躺倒在地上,却还是极力低着头,没过耳垂的碎发披散,整张脸都陷入一片阴影之下,绯薄的唇被咬的苍白。
她颤抖着伸出手靠近眼下这个孱弱的男人,手指慢慢拨开他柔软湿润的黑发,头顶的路灯忽闪忽灭地晃动着昏暗的光线,她感觉自己像是在被黑布蒙住了眼睛,在无人的房间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几缕紧贴在额头的碎发被她撩开,指腹接触到一层冰冷湿黏的汗液,额头微微发着异常的热烫,她忽然明了对方忽然跌倒的原因。
可还没细想,她像是突然死去般僵硬了四肢,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在做梦,又或者…她真的疯了。
这世上不该出现两片相同的雪花,更不该会有两个如此相像的人。
她半蹲在男人身旁,她的影子投在墙角,恰好盖住因为疼痛而蜷缩着四肢的他,她快入魔,紧盯着阴影下那副深邃立体的五官,尤其是那双温柔泛着水色的眸子,漆黑的墨色浓深。
太像他,任何人比之不及,不…就是他。
“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世界观在崩塌,四年的科学研究让她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伪科学嗤之以鼻,可如今事实就摆在她面前,退一万步说,倘若神明和她开了这个玩笑,那真正残忍的…或许这个梦到头来还是会醒。
对方微微收敛涣散的瞳孔,聚焦了视线,定定地看清她的脸,不吭声,然后…低下了头,刻意避开和她对视,像是多看她一眼也不愿意。
何慕青气的牙根都疼,这一点倒是像极了他,什么都藏着,可这回栽倒她手掌心里,要死…也得先把前因后果给她先吐出来。
小姑娘一双黑亮的眸子半眯着,冷冽的光在眼底吐露,锋利的像把刀子。"
“我没事…”
他低着头,嘴角咧着,胃里翻江倒海似的扯着痛觉神经绞动,疼得意识快要模糊,他本能地回避着女孩的问题,声音低的听不清。
何慕青冷着一张脸,脸色苍白,小腹袭来阵痛提醒她这不是梦,可为什么就连声音也像他,她恶狠狠地打断他。
“闭嘴,哪儿疼?”
他呛了两声,逼得意识一阵阵发昏,低头看着女孩湿透的鞋尖,声音沙哑暗沉。
“胃疼…”
……
盘子里是一碗热腾腾的肉丝盖浇饭,卖相很好,香味诱人,他喉间的突起滚了滚,实在是饿了,把碗端起就不顾形象地吃,大半米饭入口,胃里的灼烧感终于安宁,脑袋还有些昏沉,淋雨后一直发着低烧不退。
苏语放下盘子,准备往回收的手被一把握住,他试着挣脱,可对方用了力气,虽然不大,但他还是索性放弃。
“苏语?”
“你认错人了。”
他又低下头,下意识打量四周,他们在一间还算宽敞的卧室里,窗户半开,房门关着,床上铺着粉红色的被单,屋子里没开灯,两个人之间就放了一盏亮度不算高的台灯,依稀照亮彼此的脸部轮廓。
“你在巷子里晕倒的时候…喊了我的名字,你还要骗我吗?”
何慕青能感觉到因为她擅自的接触,他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背部肌肉把衬衣撑起明显的轮廓,僵直的背脊好像一张拉满的弓,可他偏生不愿这样的紧张显露出来,所以极力压抑着,苍白有力的指节不安地蜷动着,传递给她暗藏的力量与纠结的情绪。
“你撒谎…”,他很轻地叹了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手臂的肌肉慢慢松弛下去,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她。
何慕青毫不退缩,直勾勾地盯着苏语,口中振振有词,“可你也在撒谎啊,苏语…我认得你,你就是苏语,我永远都不会忘掉。”
“我现在有急事,我以后都会告诉你的,先让我离开这里…好吗?”,他笑了笑,语气很温和地说。
“呵呵。”
哪怕知道自己在一个成年男人面前会被轻而易举地反制,她依旧紧攥着他的手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底闪着他无比熟悉的倔强。
“苏语,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啊,几年没见是不是快把我给忘了,可我没有,你就是个王八蛋…”
“门我已经反锁了,这是钥匙。”,她手里拿着钥匙在苏语晃了晃,几乎毫不犹豫,从早已经露出一小半缝隙的窗口使劲扔出去,她昂着脑袋看他,语气恶狠狠的。
“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谁也别想出这个门!”
第八章 疼痛
昏暗不明的光笼住他深邃立体的五官,眼前的他看起来安静乖顺,一点光晕落在他的鼻翼上,无意间渗透出某种陌生的清冷气质轻轻触动了她,何慕青才恍然明白,因为这四年改变的,不仅仅只有她而已。
何慕青低下头看见苏语盯着屋子漆黑的一角,像是在发呆,手指却有些不安地被他按动着,他的手还是那样好看,手指细长,骨节硬朗,肤色白皙,温度却滚烫。
那些磨难似乎没有对他向外的精美皮囊留下什么无法痊愈的伤痕,可他眼底极力掩饰却还是不经意间泄露的悲伤让她根本无从下手,她不过靠着那么点难过没心没肺活了四年,再见面时两人之间好像隔着一片无边无际的深海。
“干嘛不来找我?”
问题刚出口,何慕青就被自己蠢到,徒然生出一种揭人伤口的罪恶感,她舔了舔干涩发白的嘴唇,绞尽脑汁去想绕开话题的法子,“不谈这些了,那以后呢?以后怎么办?”
“这肉丝盖饭是你做的啊?”
苏语把吃剩下小半米饭的盘子放在桌边,笑着点点头,“长大了,以前连煤气灶都不会开呢。”
“苏语!”,何慕青急促地吸进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你回答我的问题,别打岔。”
“大概要回去吧…”
他勾起唇角笑了笑,说话的时候上眼皮不经意间沉重地撞到了下眼皮,视野里一下子陷入黑暗,但很快被女孩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暖香拉回来,又慢慢睁开了眼。
他有点儿累了,事情到现在已经有些脱出他的掌控,绷紧的神经在倾诉过后彻底松懈了下来,他感到有种闷郁得到纾解的轻松。
何慕青蹙紧了眉头,不太满意这个答案,她借着灯光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温柔得让人熟悉,在阴影下黑成那样纯粹的瞳色,错落有致的睫羽像是漆黑的蝶翼,不安地轻颤。
“那…那会不会有危险啊?”
樱粉的唇瓣缓缓分开,微弱的气流扑打在他的面庞上,她慢吞吞地清了清嗓子,一脸面无表情,带着股欲盖弥彰的镇定,却下意识吸了吸鼻子,手指不安地扣着被单,张扬她脸上呼之欲出的紧张。
“别多想,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没什么好担心的…”
“哪里好了?苏语你告诉我,哪里好了?”
“你不说还好,越说我越生气,你现在什么都没了,你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说好…”,小姑娘像是点燃了炸药桶般一下子站起来,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倾斜着上身凑近苏语,注视他乱发后那双躲闪的眼睛,一字一句相当认真地说。
“反正你就是个骗子,你说的话…我现在一句也不信。”
他们之间贴的很近,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听见躁郁难安的心在胸腔中砸动,在他耳边清晰地作响,他的目光愈发无处安放。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声气,声音放轻下来,柔声说:“我来只是想看看你,我这些事情暂时没有好的办法,反而要拖累你,以后…嗯…还是就当今天我们没遇见过吧。”
何慕青忽然被呛住,声音消失在嗓子眼,她仔细地听清对方说的每一个字,然后大脑陷入一片空白,无法理解。
她愣了好几秒,才迟缓地意识到,他们之间的一切开始时离奇,结束时也这样突兀。
那些因为曾经泛滥而被她深埋在心底的感情忽然松动了闸口,不再是青稚的苦涩,涨潮般漫过河堤,开始向她情绪的缺口涌去,撞破她佯装的坚强,漫出的陈年酒酿入口又灼又辣。
又是这样要走?要和她撇开界限?
眼圈毫无征兆地红了,晶莹的水光在眼眶里打着转,她撕去那些在人前伪装出来的毫无必要的成熟,伸出手拽住他整齐的衣领,
“那你也听好了。”,她的声音都在哽咽,表情却凶狠,透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偏不!”
苏语看着女孩咄咄逼人的模样,她要矮他半个头,说话时还得昂着头看他,却没弱半点气势,脸上的表情都和那时候一样,粉嫩的鼻尖微微皱着,咧着嘴,露出一颗尖利的虎牙,生气的时候每根眉毛都好像用足了力气。
女孩的话也说的铿锵有力,仿佛非得说服他不可,莫名的,苏语有些想笑,不过大概是渗着苦涩的笑意,他想了想,压下了嘴角。
他很认真地看着女孩,没有敷衍,眨了眨眼,不露声色地把话题引开,柔声安抚道,“我现在又不会走,天冷…淋了雨快去洗澡吧。”
“哼,算你识相,你这辈子都别想甩掉我…”
狠话放到一半,小姑娘突然敏感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恶狠狠的表情僵在脸上,看起来呆呆的。
怎么这就…一辈子啦?她是不是太不矜持…
她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却又抑制不住地遐想连篇,怒气消融,绯红沿着侧颈一直爬到了耳朵根儿,红的快要滴血,好在屋子里黑漆漆的只点了盏台灯,她又刚刚生过气,应该不至于被看出什么吧…
何慕青歪着脑袋偷偷地打量几眼苏语,看见他不明所以而微微翘起的唇角,做贼心虚似的抱起桌上的油腻腻的盘子就想走,“以前老是你洗碗,这回我洗,你自己坐会儿,困了就洗个澡先睡吧。”
可没走一步,她脸色骤然苍白,手里的盘子险些没拿住要掉在地上,小腹袭来阵阵生理性的疼,她咬着牙暗自恼怒,忘了自己刚刚的情绪跟坐过山车似的起伏,埋怨起偏偏这个时候疼得厉害。
“怎么了?”
苏语立马追过去扶住何慕青,接过的盘子被他随手扔在地上,他的语气里满是懊悔,“怪我,我都忘了你这几天来了那个,我本来应该记得的。”
“没事儿,你不是还记得很多嘛,不过可惜你送来的芒果布丁淋了好多雨,吃不了啦。”
何慕青扯着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实在是疼得太厉害,她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弓着身子靠在苏语怀里,她嘶着凉气,嘴唇都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眼眶又控制不住地红了,眼泪打着转儿。
这些年分明不这样的,见了他,这么快就不争气哭了两次,真没出息。
她微微仰着头,看清他利落有力的下颌线,突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她咧着嘴还是笑了。
“喂,看来这回碗又要归你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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