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学生 第540章

作者:随轻风去

赵文华得意的瞄了一眼秦德威,现在才知道,谁才是外人了吧?你秦德威亲自过来挖人,又能怎样?

但秦德威似乎不以为意,忽然哈哈大笑道:“我就是想过来亲眼看看,毛尚书你的位置到底稳不稳!如今看来,可以考虑推举下一任大司寇了!”

毛伯温:“……”

难道你秦中堂跑到这里来,就是来故意恐吓人的?

秦德威毫不犹豫的起身准备往外走,临走前又说:“我有句话要送给毛大人,勿谓言之不预也,毛大人好自为之!”

在称呼上,秦德威连大司寇和毛尚书都不用了,显然在他的心目中,毛伯温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些话如果由别人来说,可能只是放狠话过嘴瘾,但从秦德威口中说出来,震慑效果绝对不一样。

赵文华安慰说:“秦德威不是个好东西,惯会危言耸听而已!”

纠结了几下后,毛伯温又把请帖退给了赵文华,叹道:“念及夏桂洲的恩德,我还是不去了!”

就算秦德威不是好东西,可严嵩也是夏言的仇敌,投靠严嵩一样也是对夏言的“背叛”。

赵文华急了,如果请不到毛伯温,自己也不好向义父交待!

严阁老要拉拢的人里,毛伯温算是很重点的一个,又有江西同乡的纽带,堪称势在必得。

赵文华劝道:“大司寇莫不是被秦德威吓住了?若有严阁老鼎立撑腰,大司寇又有何惧哉?

退一万步说,做人总不可首鼠两端,瞻前顾后!大司寇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毛伯温心里极为烦躁,做人也好,做官也好,为什么这样难?再说你赵文华又算哪颗葱,敢对自己指手画脚?你以为你是秦德威?

最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对赵文华逐客说:“不送!”

秦德威从刑部出来后,在刑部大门外随口对方佑说:“今日真是诸事不顺,刑部和工部都没有拿下。”

方舍人无话可说,真是想象力有多大,成就便有多大。一般人谁敢去想,一天之内拿下两个部?

再说如果你秦中堂顺利拿下工部和刑部,那六部中五部都是自己人,内阁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秦中堂又询问道:“你说如果往死里搞毛伯温,能不能换取严阁老在工部问题上的让步?”

方佑无话可说,作为亲信他也理解不了,秦中堂这样一个最顶级清流,为什么会盯着六部最末的工部不放,但秦中堂你高兴就好。

此后秦中堂又去了军器局视察工作,顺便构思以后的规划,就这样在外面一直跑来跑去的。

临近黄昏时候,跟着秦中堂跑了一天的中书舍人方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位于京城西南角的家里。

才走进了胡同口,就看到家门外有几个人在等候,显然是来了访客。

这倒是不会让方舍人奇怪,他早就有觉悟了,成了秦中堂在文渊阁的“左膀右臂”后,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此后方舍人在自家大门前与访客碰了面,只见对方是个一身的华服中年人,定是富贵人家。

又听到对方自我介绍说:“本人翟汝俭,家父翟阁老,今日不请自到,冒昧来访了!”

方舍人这时候倒是小小吃了一惊,主要是没想到对方来头这么大,竟然是首辅的儿子。

转念间,方舍人就明白对方的来意了。还能为什么,肯定就是积压在文渊阁文件堆里的任命首辅诰书了。

真没想到,他一个七品高级杂官中书舍人,居然也会有被首辅儿子来求情的一天!

方佑并不富裕,就靠着禄米过活,在京师算是中下人家。家里连个像样的会客地方都没有,只收拾出了一间东厢房用来见客。

翟汝俭坐下后,环顾四周道:“方中书果然清贫。”然后又掏出一张源丰号的银票,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方佑想了想,没直接收下银票,但也没有推回去,只对翟汝俭说:“阁下的来意,我心里是明白的。但秦中堂胸有韬略,深谋远虑,绝非我所能左右的。”

翟汝俭没直接问为什么还不发诰命,只顺势问道:“还请方中书指教,秦中堂到底想什么?”

方佑早就对目前形势总结出了一点心得,“秦中堂和严阁老应该有默契,各自拖延新首辅到任的时间,以便于按照各自想法整顿朝堂。”

整顿是比较好听和委婉的说法,关于其中意思,方佑相信该懂的都懂,如果不懂也就没必要懂了。

翟汝俭又问道:“那要整顿到什么时候?”

方佑回忆了下今日所见所闻,判断说:“我预计快了!”

秦中堂今天都无聊到跑到工部和刑部抢地盘去了,可能说明已经战利品消化完毕,又要去对手那里抢食了。

在这种情况下,拖着翟銮的首辅任命,防止翟首辅来干扰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翟汝俭将桌上银票又往前推了推,“方中书见识高明,还请方中书提醒一下秦中堂。”

方佑连忙道:“好说好说。”

不就是传一句话的事情么,确实也到了该提醒的时候了。

秦德威本人并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失,会被别人脑补出这么多。

此时他喝完了陶仙姑开的补药,沐浴完毕后,和贤妻一起进了屋,开始今晚的工作。

夫妻刚进行了热身运动,就听到婢女在外面喊:“老爷出来吧,又有夷务衙门的官爷在大门求见老爷,说是有加急公文!说是什么关于小王子的。”

秦德威闻言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套上了衣服就往外跑!这可是改变北方大漠格局的契机,不能耽误!

留在炕上的徐妙璇气得牙痒痒,忽然想起了一句唐诗:“悔教夫婿觅封侯”,越想越烦闷,忽然心口一阵恶心,趴在炕边干呕了几声。

同一个晚上,赵文华跑到了严府。这个时候严阁老在宫里入直,只有严世蕃接见了赵文华。

听说了今日刑部之事后,严世蕃略加思索后,便拍案道:“父亲早就说过,暴秦贪欲无厌也!这才平静了几日,就又开始了!”

赵文华说:“必须要让姓秦的吃个教训,不然他还会肆无忌惮!”

严世蕃却道:“其实目前还不是时机,父亲还没有准备好。而且不能在工部和刑部问题上纠缠,否则我们怎么都是亏的,要御敌于国门之外!

但也不用我们出面,只要稍加挑拨,让别人去消耗秦德威就行了。”

第七百六十四章 放下你的鞭子!

其实秦府仆役搞错了,来秦府传话的官爷并不是夷务衙门的,跟上次一样,还是通政司的人。

加急公文都是机密,不可能随便传送放置,更不可能送到家里。而且此时大晚上的宫门未开,进不了文渊阁军机处,所以加急公文原件还在通政司里。

被通知到的秦德威秦中堂,这个时候也只能去通政司拆阅加急公文。

而在通政司里面,又特别设置了判事厅,提供给军机处官员临时使用。

军机处草创,很多办事流程都是这样一点一点的完善起来的,牵扯了秦德威很多精力。

闲话不提,却说秦中堂晚上来到通政司,值夜的官员十分不解,没想到秦中堂居然连夜过来了。

虽然这是加急公文,但并不是那种边境被入侵的警讯,何至于要连夜处理?

秦德威就说了句:“你要是能懂,军机处就给你管了!”

等拿到加急公文后,秦中堂先看了看封皮,是从宣府镇发过来的,于是秦中堂心里就大致有数了。

又拆开阅览,果不其然,是宣府镇总兵官白爵向朝廷奏报,宣府北方的小王子部众已经开始东迁。

小王子就是大明最近几十年对北虏宗主大汗的称谓,而近些年崛起的俺答在名份上只是北虏右翼三万户之一,以及土默特部众首领。

用中原的政治身份类比,俺答身份其实像是诸侯,只不过俺答个人能力强,势力逐渐扩张,在以武力为尊的草原上,声威超过了宗主小王子,就仿佛春秋五霸威压周天子,所以才为人熟知。

小王子部众的驻牧地点是大沙窝,位于宣府镇的北方,大致就是后世的“坝上”,开过冬奥会,有草原天路的那片地方以及更北。

当初秦德威出任宣大总督,路过宣府的时候,就提醒过宣府总兵白爵,小王子可能有东迁之意。

大概有两方面原因,一是大沙窝的水草逐渐不够用了;二是来自西面俺答势力的压力越来越大,所以东迁避其锋芒。

在原本历史上,小王子部众东迁到辽河中上游流域后,大沙窝这里就被俺答势力所占据,然后俺答就获得了威胁京城的跳板。

以前俺答势力主要威胁的是大同、山西方向,等小王子东迁后,俺答占据了小王子旧地,兵锋就能直逼京师门户宣府和蓟镇了。

原本历史时空中的十年后,也就是嘉靖二十九年,俺答大军从蓟镇越过边墙,打到京城周边抄掠,甚至还惊动了天寿山皇陵。

这事史称庚戌之变,被嘉靖皇帝视为奇耻大辱,斩了兵部尚书泄愤,而庚戌之变最早缘故其实就是小王子东迁。

而在本时空,如果还发生类似“庚戌之变”的事情,那么被泄愤的八成就是负责边情处置的军机处了。

到了那时,秦中堂就算不会被斩,也要去雷州吃荔枝。

所以不要只看秦德威争权夺利,似乎其乐无边,仿佛是个人就能行,同时也要看到权力背后都有对等的责任,才不配位的终将会被反噬。

以上就是秦中堂为什么如此关注小王子部众动向的原因,并且先前一直督促宣府总兵白爵加强侦察。

不仅仅是为了大明京师长治久安,也是为了自己的脑袋!

看完来自宣府的奏报后,秦德威思考了片刻后,就开始提笔写密疏。

没错,就是只给皇帝本人看的密疏,大概是有些事情需要保密,不宜公开议论的缘故,主要内容就是小王子东迁之后的应对方案。

又因为关系到自家的脑袋,秦德威从来没有如此认真的写过奏疏。

往常其他事情,虽然大都也很重要,但搞砸了也不会危及生命啊。

等到天亮了,大明朝廷的公务机器又重新运转起来。

昨夜从宣府发来的这封公文原件连带秦中堂密疏叠在一起,被送进了仁寿宫。等嘉靖皇帝醒来,用膳的时候,就能看到了。

而秦德威则去了文渊阁正常视事,虽然一夜没怎么睡,但秦德威毕竟还年轻,在文渊阁中堂打了一个时辰的盹,精力就恢复了大半。

然后秦中堂正端着茶盅喝茶时,方佑方舍人走了进来,禀报完相应公务,又说起另一件事情:

“刚才有人从西苑那边过来,听闻有人向陛下进言,让郭勋重新担任京营总兵官。”

方舍人当然知道郭勋与秦中堂的恩怨,所以他认为有必要让秦中堂知道这个传言。

而且很多人都知道,郭勋当初身为京营总兵官不可一世时,就是被秦德威搞下去的;这次郭勋从大同坐着囚车回来的待遇,也是秦德威安排的。

在秦中堂升格为半步阁老的高光时候,如果郭勋又重新当回京营总兵官,那不就是打秦中堂的脸吗?

秦德威疑惑的问道:“有人举荐?这个有人是谁?严阁老?”

想来想去,有资格向皇帝进言推荐京营总兵官的人,也只有严嵩严阁老了。至少短时间内,秦德威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念及此处,秦德威愤愤不平的说:“有些人身居高位,却不知道为国为民做点实务!整日里就知道蝇营狗苟、争权夺利、算计人心!”

方舍人对此不发表意见,免得让秦中堂产生误会觉得被反讽了。

片刻后,方佑又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关于给翟阁老颁诰之事,中堂打算安排在哪天?”

还有这事?秦德威愣了愣,又拍了拍额头,自嘲道:“案牍缠身,竟然将此事忘了!”

难怪近两日,总觉得忘了什么事情,原来是这件!

不过让秦中堂奇怪的是,为什么身边就没人提醒自己?难道别人也都认为这件事不重要?莫非这就是上位者的信息孤岛现象?真值得警惕啊!

如何与上司尤其是秦中堂这样的上司打交道是一门学问,方舍人没去管秦中堂的忘记到底是真是假,又坦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