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大吉，上上大吉之兆。我并非刻意说好话，以您的水平，不难看出来吧？”
若月一脸严肃。
客人双手抓住头上的帽子，用力拉下，像是要把自己整个人盖起来一样，发出意味不明的哀鸣。
“呜——”
若月再次展露笑颜，同样笑起来的，还有在门边偷听的小小雀儿。
哀鸣过后，“神秘”的客人将提前准备好的，明显远超正常占卜费用的钱袋拍在桌上，然后捂着帽子就要逃。
若月惊讶，还没反应过来，那客人忽而又止步了。
“你……你最近生意还行吗？”
突来的问候，像是礼貌的客套，但若月知道，她不是会这样客套的人。
她这样问，是真的想知道若月的占卜生意是否顺利。
“还可以，托某位爱操心的前上司的福，过得还算滋润。”
“……你知道？”
“拜托，我可是太卜司的年度优秀卜者。比如建木生发之事，当初就是我先算出来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一部分生意是从何而来？”
若月解开钱袋，看到其中满满当当的巡镝，笑容变得十分甜美。
客人转身就要走，但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道:
“那你，还怨恨她吗？”
“说实在话，最初我肯定是有很多埋怨的。她算出我迟早会不在太卜司，于是就直接把我给开了，这算什么理由？可随着生活平静下来，在占卜之道又继续前行了一段时间后，我便逐渐理解了。”
“……”
客人无言，不知心中是否沉浸在某些回忆里。
而若月掂了掂巡镝的份量，将之妥当收进袖子里后，继续道:
“正如我算出了建木终会再度生发，于是前些时日的幻胧之乱，震动了整个仙舟联盟。卜算不是万能的，它只能告诉我们一个结果，但不可能按照我们的意愿给出全部的结论与因果。卜算显示我不在太卜司，那到底是我被开除了，还是说我终将因公殉职呢？”
“你……”
“当然，我其实并不知道她具体算到了什么。只是我们都明白，按正规流程，正规手法算出来的结果，是一定会应验的。而我们唯一有可能影响这种结果的方式，便是从最初的条件出手，这也是太卜司服务于联盟的方式——我不是说她这样就对了，我就支持她了，但怎么说呢，一个开了我却又时刻惦记我的生意和生活的人，恨她又有什么意思呢？”
若月由衷地笑着，拿起自己看了一半的闲书，悠然自得的姿态，仿佛比在太卜司时还要顺心顺意。
而客人凝视着这样的她，良久，眼神放松了下来，好似无形中放下了什么东西一样。
“客人。”
“嗯？”
“正如你我所知，正规的卜算是必定应验的。虽然您给的条件相对模糊，而我也没有穷观阵那等宝物支撑，所以只有一个大概的方向——但您知道的，想要改变既定的占卜结果，只能放弃最初的条件。反之想达成那个结果，就必须遵从最初条件。您，好自为之哦。”
“本……我说了，是我的朋友！”
声音再次放大，尖锐了几分，但不刺耳，只有那种奶猫咆哮的趣味。
而后深夜来客狂奔而去，背影狼狈且可爱。
不过一会儿，又一个同样娇小的青色少女，带着灿烂笑容掀开了店铺门帘。
“咻～好久不见，若月。”
“你终于进来了，青雀。”
“你知道我在外面听？拜托请保密，要是让太卜大人知道我偷听了，明天我会因为左脚先踏进太卜司而被流放到步离人总部的。”
“哈哈！”
同为太卜司的另类，一个是被开除者，一个是摆烂者，她俩也算老朋友了。
于是同坐下来，老友相见，自然有说不完的有趣话题——比如说某位神秘客人和她的神秘朋友，就有着说不尽的趣味。
两人说着一堆“黑话”，字字不提某人，字字都提某人，店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许久之后，意兴阑珊的若月摆弄着阵图:
“今天打赏收入丰厚，我心情好，趁着还没收摊，就最后送你一卦如何？”
“哈哈！好啊，帮我算算最近有什么好事？”
“算运啊？那你要什么方面的？”
“当然是算我的牌运……啊不，帝垣琼玉牌是纯粹的，不应该为了牌运而选择多打还是少打。那你随便算吧，我也没什么想知道的。”
青雀无所谓地摆摆手。
若月挑眉，刚刚为某人算的姻缘，加上太多人算命其实都是算的姻缘，于是她随手便往这个方向启动了阵盘。
片刻后，只听若月细声呢喃:
“风弄竹声，只道金簪响。月移花影，疑是……玉人来？”
毫无疑问的桃花将至，预示着美好的婚姻或恋情即将到来，而且是两情相悦，佳偶天成。
同样无比懂占卜的青雀，僵在了原地。
“我我我……我锅里还炖着肉，先走了！”
“诶！等等，青雀你快跟我说说，你最近是什么情况啊！”
“风太大，我听不见～”
缥缈的声音迅速远去，那狂奔的背影，像极了先前落荒而逃的神秘客人。
太卜司最近命犯桃花吗？
怎么连理论上最不可能的符太卜和青咸鱼，都能卜出这种卦象？
若月狐疑地坐下来，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占卜设备，确认毫无问题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有瓜吃！看来，最近得多关注关注太卜司的动态了。”
……
此时，鉴爻轩对面，灯火通明的二楼饭店，精致绝伦如人偶的金发少女，移开了落在占卜门店上的目光。
“恩公，您怎么一直在看窗外呢？街上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不，只是……”
薇尔莉特望向对面，淡妆突显出狐人少女的妖娆妩媚，白皙素手夹着菜肴递到自己唇边。薇尔莉特小脸红了起来，在停云越来越浓的笑意中，像是羞怯不适应一样，目光再次游离。
这样的狐狸，真的让人顶不住，实在万分感谢。
至于鉴爻轩的占卜，恰逢其会，都是自己人，就不用谢了。
265
第265章那就顺其自然。
你跟青总说人生道理，青总告诉你今日手气正佳，宜召亲友二三，开桌帝垣琼玉牌战个痛快。
但你跟青总说占卜——抱歉，这玩意儿她是真懂，在整个太卜司中也是专业度前列的那种懂。
于是，夜晚，程凌霜的浴室——每一个安琪众都情有独钟，但凡有条件就一定要配置的大型浴池里，程凌霜搂着娇小的粉发少女，略带疑惑道:
“符太卜，我觉得小雀儿这几日好像有些怪异，你有什么头绪吗？”
“本座不知道……”
符玄倚靠在无比柔软的高级靠垫上，在温水的浸泡中，脸色绯红，瞳孔颤抖。
她哪有空管青雀发什么神经？
如果说青雀只是被占卜撼动了道心的话，那符玄，早就道心崩碎了。
卜算就好比钓鱼。命运的河流中游动着无数令人渴望的鱼儿，针对性的前置信息便是鱼饵，而穷观阵，法眼和私人打造的玉兆占卜阵等等就是钓竿和鱼线。卜者站在河边，拿着钓具，挂上对应某条鱼的鱼饵，钓出能够揭示特定未来的那条鱼。
而假如占卜的目标就是自己，那相当于钓鱼人和鱼饵都是自己，从原理上讲就行不通。即使真的通过种种方式强行做到了，结果也很难预料。
可就算不能卜算自己，但那卦象，符玄仍是看得清楚的——比区区若月还要清楚明白个十倍甚至九倍啊！
那卦象分明是在说，你只管莽，剩下的全宇宙都会帮你！
“咕噜咕噜！”
符玄瞳孔颤动着，身体不知不觉间下滑，半张脸淹到了水面之下，吹起气泡。
然后，因为自然的生理机能，气管猛地呛住了。
“咳咳咳！！”
“嗯？”
程凌霜连忙把人往上提。
其实呛水不是什么问题，仙舟人体质强悍，这种情况几乎一瞬间就能缓解过来。
可这让符玄一下子结束了胡思乱想，不得不把注意力都放到身体感受上。
于是，在温水的润滑下，二人滑嫩柔软的肌肤相互挤压摩擦——那种无比美妙的滋味显得格外清晰，让符玄瞳孔急剧收缩，身体红得像整个人都要熟透，脑袋上都冒出了蒸汽。
程凌霜:“嗯！？”
剑神有一点点慌了，坏了，身为废物制造机本机，她不会一时大意把自己养的女孩整出问题来了吧？
“阿玄？阿玄你身上好红，你怎么了？是喘不过气吗？”
程凌霜的手抓向符玄心口。
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关心而已。
“咕咦！”
“嗯？”
“没……没事，本座没事，仙舟人哪有那么容易出问题？”
符玄的声音在微微地抖着。
她知道，完了。
符玄这两天一直在想，会算出那种卦象，问题到底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