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牵龟游街的钟离，手中赏玩着的玉石掉落地面，发出破碎的声响。
“唉，碎了啊。那么账单请寄北国银行，署名【公子】即可。”
“啊？哦，好的好的。不过钟离先生不再挑一个吗？毕竟都摔碎了，总不好让老顾客白付了钱，空手而归吧？”
“下次吧。天色不寻常，老板若是无事，今日还是少出门为好。”
“多谢钟离先生提醒。”
老板将目光从异常的天空转移到钟离身上，点头微笑。
钟离转身走出店门，背影高挑而悠然。只是忽来一阵让人睁不开眼的迷风，等周遭人群再次看清事物时，那牵龟而行的往生堂客卿已经从璃月港悄然消失了。
同一时间，在蒙德街头卖唱的潇洒诗人，在天守阁顶观景的三姐妹，在沫芒宫看书学习的水色少女……许多存在同时起身，以最快速度抵达璃月边境，并不约而同降落在一座高山上。
“呷~~”
山巅，玛利亚手握金杯，杯中是鲜红如血的酒液，迎风而饮，风华绝代。
众神逐一落下，与盐王并肩，齐齐眺望须弥的方向，凝望那昏暗天空的源头。
——这也没什么不对的，每次天空岛降临凡尘，都是一次惊天动地的剧变，众神关注是合情合理的。
沉默良久后，巴巴托斯扭头看钟离与玛利亚，轻声问道：
“如何是好？”
“等待即可。地脉之中既无来信，就说明还用不上我们。”
玛利亚云淡风轻地回答，平静眼眸里，透着令众神赞赏的无敌心气。无论前方是什么，她都会迎面挥剑而去，他们能想象到那种无敌无畏的豪情。
然后他们纷纷点头。
确实如此，维系者作为天理之下最强的秩序维护者，理论上确实在众神之上。但她再怎么了得，也终究只是天理的一道影子，不可能比得上大地众生的集合体。
世界树没有召唤他们，就说明一切尽在这位无上意志的把握之中。
玛利亚举起空杯子，赫乌莉亚连忙为自己的王添上酒水。而后她抿了口酒水，迟疑片刻，道：
“摩拉克斯，你能赢吗？”
如果是磨损的摩拉克斯，他会说维系者高高在上，岂是凡间小神可以轻易挑衅？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为好。
但年轻的摩拉克斯却说：
“还未打过，哪知结果？”
“和我想得一样。到时的第一刀归我。”
“那就要看是盐王的刀更长，还是我的枪更长了。”
“拭目以待。”
二人对视一眼，碰杯，笑得一派从容。
巴巴托斯目光渐渐转冷。雷电影悄然握了握刀柄。芙卡洛斯深深呼吸，平复自己的畏惧。
天空岛已经降下目光，目前来看并不友好，那么众神也没有更多的选择。需要的话，打就打吧。
唯天理不可与之为敌——但也只是天理而已，天理维系者可是另一回事。
……
“世界树，你根本不知道她是何等的黑暗！她身后连接着真正的大恐怖，若任由她胡来，提瓦特终将落入炼狱！”
“问，天幕尚能笼罩多久？在此之前，择一片新的天空，有何不可？”
双方几乎是重复了先前的对话。
随后一者怒火暴涨，杀机笼罩都城；另一者以平和淡漠的姿态，于无声处默默庇护众生。看似维系者气势汹汹，世界树只能承受，实则维系者的怒火连室内的一片纸张都无法扬起，高下立判。
但更让维系者郁结的是，她无法反驳。
世界树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的。
别说法涅斯被邪神暗算，如今已经久久没有讯息传来。即便没有天外邪神的降世，法涅斯也早已支撑不了多久。
天幕终将破碎，甚至随时有可能发生，而且无法再次重启。提瓦特注定要陷入深渊之中。
对此，天空岛的打算是让凡人再努力一次，以他们自己的力量捅破天幕。若能通过天空岛这块磨刀石的考验，那提瓦特众生面对深渊也不会过于绝望，终究能有一线生机。
而世界树选择另择一个庇护者。法涅斯无法支撑提瓦特的天空，那就让邪神来成为新的天空——虽然有与虎谋皮的风险，但邪神入侵与深渊涌来，两者对众生而言都是绝望，其实相差不大。
世界树选择赌一次，实在不能说是错误。
“告，外神对提瓦特有所求，有所求则有所还。世界树认为，这比直面深渊更有希望。”
“你……决定好了？”
维系者收回了怒火，冷漠地凝视纳西妲，凝视她身躯之中那个伟大的存在。
实在是没有办法。
尘世七执政有需要的话随时都能更换，哪怕是特殊的草神，必要情况下也不是不能变。但世界树的意志要怎么替换？
祂是众生的集合，祂甚至比法涅斯更能代表提瓦特世界。对祂下手，先不说成功率，就说出手这个动作本身，就已经无异于毁灭提瓦特了。法涅斯不可能这么做，同样的，维系者也拿世界树毫无办法。
纳西妲直视维系者，眼中唯有比维系者更加冰冷理性的智慧，道：
“告，世界树已有决议。我不在乎天空的归属，我只在乎大地众生的存续。”
维系僾者深吸口气，冷冷道：
“世界树，你会后悔的！你根本不知道她的本质！”
“告，我才是世界树，我才是提瓦特的众生。”
纳西妲如是回复。
反倒是旁观的安琪众纷纷一愣。
【是不是有点奇怪的既视感？】
【错觉吧？】
没发现什么不对，她们只好继续远程关注。
“哼！”
维系者一声不知是恼怒还是无奈的冷哼，而后在红色方块的簇拥中，回归天上。
昏暗的天空，笼罩半个提瓦特的威压，也就此烟消云散。
已经不需要去找其他诸神了。
世界树现身时，维系者就明白了局势。诸神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只是决战时刻的旁观者，入局就会灰飞烟灭，根本左右不了任何东西。
世界树要作壁上观，而诸神无关紧要。
至于提瓦特的未来，将由天空岛与降临者的胜负来决定。
第314章 走出摇篮，长大成人
【来。】
地脉之中传来呼唤。
没有人怀疑，也没有人犹豫，那就是来自世界树的召唤。所以众神化作道道光芒，飞射而入须弥城。
毫无掩饰的神迹，惊动了无数众生。
同在观望的冰神倚窗观望，皱眉不语，不知所措。战火连绵的纳塔也是前所未有的宁静，魔神、古龙都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风雨，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寂静。
他们被排除在阵营之外，还没来得及被安琪拢入掌中，此刻除了不安以外，也毫无办法了。
众神俱入净善宫。
只见先前为世界树代言的少女罗莎琳端坐主座，对面是深不可测的降临者。双方相对而坐，草神则不紧不慢地为两位至尊斟茶倒酒，一副温顺小侍女的模样。
降临者安琪举起茶杯，漫不经心道：
“天空岛的动作比想象中更慢，看来，法涅斯伤得确实很重。”
只能说，崩坏能的毒性越来越有含金量了。终焉之茧还是牛逼，当然这也说明了本征世界的压力。安琪众再次达成共识，必须要加快进度，赶上决战才行。
“告，外神之威确实无双，所以维系者宁肯从须弥旁敲侧击，也不敢直面于你。”
“但这也证明我时间不多了，她不会坐视我聚拢七龙权柄。越早开战，祂们的胜算越大，反之等我积蓄完毕，那便只剩绝望了。”
“告，正是如此。”
世界树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很冷，像精密无情的机械。就连举兤杯与降临者共饮的姿态，都和教科书一样的一板一眼。
只是在酒水入口的刹那，“罗莎琳”的眉头微微舒展，脸上出现一丝愕然。
降临者问道：
“怎么了？”
“告，世界树存储了整个世界的记忆，人间百味俱在我心。只是真正喝到酒水，感觉，不太相同。”
“是吗？说到这里，我就有个疑问不吐不快了。此刻与我对话的你，究竟是集群意识，还是独立的人格？”
“解，为后者。众生之集群意识，蒙昧低效，无法快速处理复杂事态，故而有我的诞生。我是世界树，我由众生中而来。”
世界树一边思索一边解释道。
降临者点了点头，补充道：
“这么说你和那边的草神差不多，都是独立的个体，只不过层次更高，更接近于世界树本质而已。”
“告，可以如此理解，但也并不准确。我即是我，独立健全，但我亦是众生，执众生之权柄。”
两位大佬交流着她们那个层面的谜语。
底下众神也不敢随意打扰，只是各自找地方入座，静待世界树或者降临者对他们发言。
至于眼前这位世界树究竟本质如何，他们其实也没有操心的资格。无论如何，只要知道这个意志确实代表了他们的整个世界，就足够了。
“问，我若在决战中提供帮助，外神以何为报？”
“我不需要帮助。”
“否。外神远道而来，孤立无援，此刻任何助力对你都弥足珍贵。”
“你的意思是，除了最初的约定之外，你还要对我加大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