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芙卡洛斯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个现象。
厄里斯也适时扭头，用迷茫的眼神，看向最高审判官办公室的方向。
“厄里斯，你也感觉到了？”
“嗯。”
“芙宁娜，别躺着了，我们走！”
芙卡洛斯不由分说地拽起正在沙发上葛优瘫的芙宁娜，同时也抓住厄里斯的手腕，直接冲出门外。
她一个人在前，身后拖着另外两个少女，风一样地冲到办公室，撞开了大门。
“轰！”
却见那维莱特正好好地坐在办公桌后面，双手托着一团灵动的清水，脸上若有所思。
仔细一看，那张一度让人觉得未老先衰迹象的死板脸庞，此刻竟然显得年轻态了几分？
“那维莱……”
“嘭！”
门板骤然倒塌，打断了芙卡洛斯急迫的询问。
虽说五百年前她就登上水神神座了，然而很快又藏起来执行自己的计划，从此与世隔绝，根本没有怎么使用过神力。严谨地说，她其实才刚刚走入剰人世，对魔神的自我认识也很粗浅，不是很明白人类的造物在自己面前有多么脆弱。
总之，芙卡洛斯自觉闯了祸，当即缩起脑袋，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的鹌鹑。
那维莱特散去手中的水元素，看了一眼门板，淡淡道：
“芙卡洛斯女士，芙宁娜女士，上午好。”
公事公办的语气，代表着维莱特不会因为区区一扇门而苛责枫丹的神明。毕竟这些年来芙宁娜闯的大小麻烦，他已经品鉴得够多了。要是什么都生气的话，那他就不是有未老先衰的迹象，而是早就开始掉头发了。
最高审判官的目光又移到桌上，看了眼希格雯留下的便当盒。
“厄里斯，最近生活还好吗？多了一位芙卡洛斯女士，会不会给你带来负担？”
那维莱特的冷淡明显消退了许多。毕竟希格雯之所以能来，也是因为厄里斯的关心。对于来自美露莘的关爱，他总是很受用的。
厄里斯眨眨眼，露出稚嫩而纯洁的甜甜微笑：
“厄里斯不要紧，那维莱特大人还好吗？”
“那就好。我也很好。另外正如几位所猜测的那样，外神刚刚离去。”
那维莱特直接给了芙卡洛斯想要的答案，并挥手召出水流，将降临者安琪留下的茶杯洗净放回架子上。同时放下了四个新的杯子，倒入茶水。
“真的来了啊？”
芙卡洛斯有种锤子落了下来，沉重却又松了口气的感觉，随后又愣住了。
她们不是只来了三个人吗？怎么倒了四杯茶？
芙卡洛斯若有所觉，转身回头。
果然门口站着一位头戴绅士礼帽，面容冷峻的枫丹青年。
“雅各布？”
芙宁娜下意识道出对方的名字。
而在场之人都知道，雅各布身后是纳齐森科鲁兹，而纳齐森科鲁兹则是世界树的守卫——这代表着，他有着与众魔神平等而坐、谈论降临者之事的资格。
“尊敬的水神大人、最高审判官大人和辅政官大人，鄙人雅各布，冒昧来访。”
虽然身份特殊，但雅各布并无傲意，当即脱帽行礼，向枫丹的统治者们表示了敬意。
随后是一阵简单的客套，五人陆续坐下。
芙卡洛斯以水神的身份率先开口，且开门见山：
“雅各布先生远道而来，是那位大人有什么指示吗？”
“并非如此，那位无上意志尚未提出任何要求。只是大师认为我们应当密切关注外神的动向，至少要尽可能避免我等的无上意志对此一无所知。”
“原来如此。”
芙卡洛斯脸上忍不住地流露出几分松懈。
反倒是人性面的芙宁娜始终维持着威严冷肃的姿态，仿佛对雅各布的回答不为所动——实际上，她也放松了捏紧厄里斯小手的力道。
总之，不是世界树的命令就好。
只要不是那个层面的问题，眼下枫丹三位魔神战力，完全可以兜得住。毕竟就算是可怕的预言，在命运不再固定的当下，三位魔神都足以强行压下去，更不用说其他。
雅各布没有去管水神怎么一分为二的事情。魔神是提瓦特最奇特的生命之一，千变万化都是基本操作，一分为二就更不足为奇了。他只是用谨慎的口气道：
“那维莱特大人，虽然从局面上看结论应该很清晰了，但出于慎重，我还是希望和您确认一下……您把权柄交出去了吗？”
“确切来说，她只是收走了我所积累的能量，以此去构造一份全新的水龙权柄。”
“原来如此，看来外神的动作仍在不断加快，或许我们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
“她会用70天消化第一份权能，7天收取第二份，7小时吞噬第三份，最后7个呼吸间得到剩下的全部……她原话是这么说的。”
那维莱特如实转述了降临者的原话，毕竟也没有隐瞒的理由。
以至于几人都不由得皱眉思索。
为什么都是7？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是对应了7份权柄的意思？又或者与降临者的能力有什么关联？
只是任凭他们想破了天，也不会想到那只是安琪的随口一说。哪有那么精确的数据，就是因为那样讲有逼格而已。
想不到具体的缘由，几人只能默默把这个特殊的数字记下，随后开始另一个话题。
“那么水神大人，容我雅各布再僭越一句，枫丹是否已经做好选择？”
距离璃月那场双王之会，也已经过去一段时日，足够让水神与最高审判官仔细研究这个问题。加上无论数字7究竟代表了什么，降临者在加快进度也是很明显的事实。当下，哪怕世界树这位高不可攀的大佬不着急，阵营中的诸国诸神也确实需要一个准确的回复了。
芙卡洛斯与芙宁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意识到，这个问题不是雅各布在问，而是他代表了大师以及其他四国四神在问。
枫丹不能一拖再拖。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这个道理放在这里也是一样的，犹豫太久，对枫丹的未来很不利。
所以，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始终没有明确表态的那维莱特。
第308章 黑暗就是这样的
“古龙与天空尚有一场未完结的斗争，虽然有些龙可能已经忘了，但我还记得。至于如今的大地众生……不过是生命的自然演变而已，我没有什么意见。”
那维莱特若无其事地说道。
而这句话能够出现，主要功劳还是芙卡洛斯五百年前那份邀请函。
水龙与人类达成了和解。
这件事摩拉克斯与巴巴托斯做到了。但他们两个是纯靠自己的人格魅力，先自己征服了龙，才让龙接受了国家和子民。而芙卡洛斯能做到，某种意义上真的是运气。
幸好那维莱特本性比较平和。也幸好芙宁娜在那段最关键的时期里，没有与那维莱特产生冲突，让他顺利融入了枫丹。
中间但凡出一点问题，身在谕示裁定枢机里的芙卡洛斯是毫无办法的——比方说那维莱特的眷属美露莘，在初次来到枫丹时遭遇了巨大的恶意。如果不是那维莱特克制，当场水淹枫丹，预言提前实现，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雅各布长叹一声，起身，再次脱帽致敬：
“感谢您的宽宏大量，那维莱特大人。”
显然，这位大师的同行者，已经通过一些方式知道了那维莱特的真身，也知道水龙王这句话的份量。龙并非不可战胜。但若是那些个至高无上的存在不插手，水龙王的恶意，也已经足够毁灭枫丹了。
芙卡洛斯与芙宁娜都露出了微笑。
那维莱特点点头，犹豫一下后，又摇摇头，也不知道具体在想什么。总之，他默默把一盘点心，推到貌似一直在状况之外的厄里斯手边。
‘感觉，瘦了。’
那维莱特心里嘀咕着。
毕竟跟着芙宁娜到处奔波劳累，现在又多了一个芙卡洛斯，这两位的自理能力十分存疑。厄里斯一定累坏了吧？刵可这孩子貌似完全被两位水神给忽悠住了，一直任劳任怨，一句抱怨都没有提过，真是叫龙无奈。
“雅各布先生，既然如此，那我也就能以水神之名向你告知——枫丹愿为无上意志效劳。”
“非常感谢，我会向应该知道的存在传递相关信息。事实上大师认为，众神近期的动作和会面已经过于频繁，或许诸神需要稍微安静一段时间，起码将一些联系放到暗面进行。”
“我同意这种判断。”
芙卡洛斯与芙宁娜深以为然，同步调地点点头。虽然有些差别，但事实上她们确实是同一个人，都能明白纳齐森科鲁兹的明智。
目前来看，阵营的目标就是针对天理，大差不差。
这种事是能高调的吗？
芙卡洛斯一个小小的粉碎神座的计划，都费老鼻子劲搞了个分身，两边同时负重五百年，所有血泪与寂寞全部咽进肚子里，不敢泄露一点点的风声啊！
“我也是枫丹人，而我绝对相信大师的判断，所以很高兴水神大人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另外，此次前来还有一件事情想和水神大人请罪，虽然最初是为了水仙十字结社的计划，但就现在的结果而言，恐怕已经给枫丹带来了一些麻烦。”
“什么事？”
“关于原始胎海水的研究结果，也可以说……乐斯。”
雅各布沉声道。
一项可以将枫丹人溶解的胎海水研究成果，如今以一款饮料的形式在民间流通着，这是一件让两位水神加最高审判官同时脸色一黑的事情。
雅各布冷静讲述着自己做过的研究，以及如今正在利用乐斯的相关人员。他没有掩盖自己的责任，做好了在一切风平浪静之后，任由枫丹庭处置的准备。
虽然才能不及雷内，但和雷内一样，雅各布也是不顾生死的献身救世之人。
“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现场一片寂静，只剩下厄里斯喝茶的细微动静。
她对紧张的气氛毫不在意。
乐斯确实危险，但不是厄里斯的责任。她还没统治枫丹呢，也不打算直接统治，交给负责的其他三位高层就可以了。
现在，厄里斯的目光，投注在降临者安琪身上。
‘消化完了吗？’
【差不多了。当然，我也大概明白权能的本质了。】
‘那么，天上还是毫无动静。’
【对，毫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