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钟离笑而不语。玛利亚是他认定的继承人，这件事璃月团伙基本上都心知肚明，那么偶尔考教一二也是理所当然的操作。
玛利亚也没推拒，斟酌了一下语言，实话实说道：
“我觉得可以大办特办一场。”
“为何？”
“一是对英烈的尊重，这是他们应得的待遇。二是璃月承平日久，民众早已习惯太平安逸。你的那一系列政策，高层能体会到一些东西，但要将备战心态扩散到民众之中，却非一时之功。偏偏又涉及那些敏感的东西，不能放在明面上说，那就更加困难。”
“有理，所以盐王的高见是？”
钟离微笑附和，一副彬彬有礼的讨教模样。
玛利亚摇头，回道：
“谈不上什么高见。无非是用迎接英烈回归的机会，唤起一些当年的记忆，多少能起到提醒作用。风雨来临之际，有所警觉的璃月，总比安乐无知的璃月强。”
“那就这么办。”
钟离欣慰点头。
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考验，更像是朋友间的推诿玩笑。但玛利亚所言完全就是钟离自己的打算，这当然让他更加放心。
然后玛利亚语气自然地补了一句：
“也是给往生堂添一笔大生意，免得胡堂主又跟我抱怨你的消费无度。”
“咳咳！诸位可以先移步渌华园，众仙已经备好酒席，就等着为你们接风洗尘了。”
钟离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目光却不自觉看向通往层岩巨渊深处的隧洞。
玛利亚回头看了一眼，道：
“那你呢？”
“我？我去故地重游一下，稍后就到。”
钟离云淡风轻地说道，起步，径直走向那漆黑的隧洞。
自从封印若陀后，钟离便很少再深入层岩巨渊，也就是这五百年里进去几次，尝试寻找浮舍的踪迹。除此以外，对于层岩巨渊中的魔物，他一直没管。
一是因为磨损的缘故，要保持清净心，尽量减少神力消耗。二是浅层魔物千岩军就能处理好，深层魔物则影响不到璃月，所以也没必要去管。
但现在一个又一个老友陆续回归，磨损也被清除。摩拉克斯突然觉得心情很好，于是念头一动，沉静已久的热血就涌了上来。
眼见钟离渐行渐远，若陀连忙从浮舍头上跳下，蹦蹦跳跳地追上去。
“摩拉克斯等等我，这里我熟，我来带路！”
一人一龟就这么消失在众人眼前。
归终纳闷歪头，问出了大部分人的疑问：
“他俩这是要做什么？”
“大概是回忆曾经的青春热血吧。不用管他们，反正也不会走丢。回去吧，其他人都在等着了。”
“那就祝福里面的魔物吧。”
归终双手合十，怜悯地看着隧道口。她见过摩拉克斯热血的场景，基本上跟玛利亚一样凶。就层岩巨渊里那些妖魔鬼怪，根本不够他用的。
好消息是，未来一段时间里，层岩巨渊应该会非常的清净安全。
第305章 多云转晴
枫丹庭，天气阴郁。
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坐在办公室里，表情沉静冷淡，像机械人一样处理着繁杂且枯燥的日常工作。
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但真正熟悉他的人能看出来，最高审判官阁下的情绪并不美妙。
‘与我合作五百年的芙宁娜女士并非完整的水神，而是魔神芙卡洛斯的人性之半身。’
‘芙卡洛斯筹备了五百年，准备砸碎神座归还古龙大权。’
‘世界树聚拢众神，自成一派，已向枫丹抛来橄榄枝。’
‘降临者瞄准古龙大权与深渊之力，欲重演龙王尼伯龙根当年之事，逆伐天理，掌控世界。’
‘另外，厄里斯不只是美露莘，还是巨兽厄里那斯的意志？’
那维莱特书写的手，不知不觉已经停止不动好几分钟了。
他看了眼那些行政人员层层精简过的政文，高效简约的文字此刻却像是乱爬的蚂蚁，别说理解和思考，连单纯看下去的心情都没有了。
“唉……”
那维莱特不得不放下笔，打算给自己一点冷静的时间。
不用多，十分钟就可以，再多怕耽误今天的工作。
那天，两个芙宁娜女士带着厄里斯从璃月回来，直接冲进自己的办公室。随后芙卡洛斯以隐晦的，但足以让古龙理解的暗语文字，向那维莱特灌输了海量的信息。
她认为枫丹应当加入世界树阵营，以此获得世界树的庇护。她还认为对于降临者寻求古龙大权一事，最好是完全配合，或许还能从心情好的降临者手上得到一些意外的好处。
之后的日子里，那维莱特一直在消化这些信息，也在衡量芙卡洛斯的决策。
“那维莱特大人的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耳边传来软软的问候声。
那维莱特一愣，抬头见到一张软乎乎的小脸。
淡蓝色头发，纯红眼瞳，兽耳，护士帽，种种要素堆砌在那张纯洁可爱的小脸上，透出淡淡的担忧之情。
“希格雯？”
正是梅洛彼得堡的护士长兼唯一的护士小姐。此刻她上半身趴在办公桌上，目光专注地看着那维莱特，可以想象到一双白丝小短腿悬在半空的画面。
希格雯露出纯洁又温柔的微笑。
“厄里斯大人说那维莱特大人最近好像不是很好，她很担心，所以告诉了我。我就带来营养餐过来看您了。”
“我没事。我是龙，不会生病。”
那维莱特的声音明显比正常时柔和了几分，心情也悄然转变。
证据就是枫丹庭的天空放晴了，阳光时隔几日又重新洒落街头。
希格雯竖起两根食指，认真地摇了摇，这个动作在她身上显得格外萌化人心。她道：
“不是哦。健康的标准不只包括身体，还包括心理。那维莱特大人的身体当然不会有问题，但我看得出来您心里有事。没关系，美味且健康的食物对身心都有益，所以那维莱特大人请不要客气，把这些都吃光光吧。”
希格雯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便当盒推向那维莱特。
由于办公桌的尺寸相对于幼女体型而言还是太大了，所以希格雯只能勉强把便当盒推到中间，之后非常使劲地想要伸长双手，却再也没法向前推进。
那维莱特嘴角不自觉上扬，伸手接过便当。
“我收到了。不过早饭才刚过去没多久，我会在午餐时间好好享用。”
“嗯！这就对了！听从医嘱，吃好睡好，积极锻炼，才能拥有健康完好的身心。”
“谢谢你的便当，希格雯。”
“不客气。所以，那维莱特大人是为了什么事情而烦心？如果方便的话，不妨和我说一下，烦恼的问题分享出来后就会好很多哦。”
希格雯眨了眨清澈明亮的大眼睛。
美露莘关心那维莱特是应该的，因为那维莱特也一直在保护关心着所有的美露莘。
正如厄里斯当初评价的一样，作为美露莘的父亲大人，她和厄里那斯都欠了那维莱特一份情。
那维莱特无声一笑，身体前倾，伸手抚摸希格雯的发丝。
“谢谢你，但是我……”
“不方便说是吧？那就没办法了，我再想想别的治疗手段好了。”
“我真的没事，只是在思考一些重要的问题而已。”
那维莱特不希望希格雯担心。尤其美露莘之间大多有联系，而且彼此之间相当坦诚，这种情绪完全有可能从希格雯一人，扩散到枫丹庭内的所有美露莘身上。
所以，他努力露出安抚的微笑。
希格雯眨眨眼，软萌可爱、很好说服的模样，但显然她没信，也没放下担忧。
最高审判官大人并不擅长撒谎，至少熟悉他的美露莘们能轻易看穿真假，所以他的心乱如麻也无从隐藏——那维莱特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惜天性难改，他只能无可奈何。
那维莱特思索着怎么转移话题，忽然发现一个异常：
“你刚刚说，厄里斯……大人？”
“啊！我，我说漏嘴了吗？”
“所以，你其实很早就意识到厄里斯的另一重身份了？”
那维莱特直视希格雯的眼睛，没有责怪的意思，仅仅是想知道实情而已。
希格雯捂着嘴巴，大眼睛里充满了懊恼自责。不过转念一想，厄里斯好像也没有要求过，必须要对那维莱特保密之类的。纠结一阵子后，希格雯垂头丧气道：
“毕竟是父亲大人，作为美露莘的我们，见到她的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丞。”
“原来如此。因为是从厄里那斯的身体里诞生的，所以你们叫她父亲大人，倒也合适。”
“那维莱特大人，父亲大人是很温暖的人，和您一样。”
希格雯为难地对着手指。
一方面是所有美露莘都喜爱尊敬的父亲大人。
一方面巨兽曾经给枫丹带来过伤痛，至今仍是历史记载中的敌人。
大概每一位在枫丹庭的美露莘都有同样的为难，不希望她们的父亲大人被枫丹排斥，但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除枫丹人对巨兽的敌视——正如当年第一位在枫丹以死证明清白的美露莘一样，她们对于这种事情始终笨拙。
所以即便厄里斯没有专门要求，她们还是默契地对那维莱特隐瞒了。
“对不起，那维莱特大人。”
“不需要道歉，你们没有做错什么。厄里斯也是美露莘，我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厄里斯的身份已经得到芙宁娜与芙卡洛斯的认可，至少她们愿意让巨兽的意志在枫丹庭活动。这两位才是枫丹真正的主人，而他只是最高审判官，一个高级打工人，这不是他需要纠结的问题。
所以美露莘能做错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