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端坐王位的降临者眼睛一闭，再睁开的刹那，十数道颜色各异的星光出现在她身后，与她的眼眸共同散发光芒。星光照耀当空，与世界树的光辉相互对峙，分割出了纯白与绚烂的两个世界。
“那是……”
诸神心中颤栗，他们见到了超出想象的恐怖事物。
理、空、雷、风、死、炎……十三枚星光，正是十三份的律者权能碎片。虽然不是完整的律者权能，但依然是操控规则的力量，与只在提瓦特世界观下才能发挥的七神权能有着本质的不同。
那并非是能量多与少的问题，而是力量与规则的区别。
每一枚星光，在众神眼中都是某种极致规则的体系，都蕴藏着足以毁灭世界的威能，令人惊骇惶恐。
而这样的星光，这样恐怖又不重复的力量，降临者有足足十三份。
“嗡~~”
大树呼吸一般地闪耀光芒，驱散了那种恐怖的压力。
依然是分割两界的对峙，但起码诸神不再感受到律者权能的压制。
降临者嘴角微微上扬，旋即一道庞大无边的漆黑虚影在身后浮现。与降临者相似的轮廓，但散发着令人厌恶又畏惧的漆黑力量。
“嗡~~~”
大树随之放出更加强烈的光芒，与这股突来的深渊力量抗衡。
众神只觉得自己置身于汹涌的大海上，直面两股风暴天灾的对撞。在无与伦比的冲击之中，他们丯就像没有力量的凡人一样，除了等待风暴自然结束以外毫无办法。别说参与，连逃离都不可能。
好在，这轮对峙之后，两边就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双分的世界也不再起变化。
“试探到此为止。我认为，你有资格与我谈论世界的归属问题。”
“问，身负灭世伟力、征服深渊的外神，汝因何降临？”
“我在世界与世界的虚空之中漂泊，寻求新的知识和力量。”
“告，提瓦特并不存在足以匹敌外神的伟力。”
罗莎琳悬浮在与王座相对的地方，背靠世界树，以柔美而淡漠的话音，传达世界树的意志。
她以世界树的身份，正面肯定了降临者的位格。
降临者点头，淡淡道：
“诚然，即便是你们所畏惧的天理，我若无所顾忌也能斩杀。但你的理解有误，须知力量未必由知识支撑，但海量的知识必然代表着无穷的力量。这个世界存在与我不同的体系，并在此体系下存续了万年，仅凭这一点，提瓦特便是一个值得挖掘的宝库。”
“问，外神所求为全新的知识与力量体系，而非提瓦特世界的统治权与归属权？”
“嗯……”
降临者犹豫了一下，在众神心跳骤停的紧绷心情中，摇了摇头。
第292章 要不你多提点要求？
“倒也不能这么说。”
“问，何意？”
“我就直说了吧，我的世界正在面临一场浩劫，对外寻求力量便是应对浩劫的行动之一。极端情况下，万一我们的文明无力阻挡毁灭……这个世界，会成为我们备用的避难所之一。”
“告，以保全大地众生为底线，容纳难民并非不可接受。”
世界树许下了难以置信的条件。
但仔细想想又不是不能理解。
跟背负了那些力量的降临者正面冲突，看着就胜算不高，最好的结果也是打到两败俱伤乃至同归于尽。与此相比，接受新居民又何尝不可呢？
降临者停顿了片刻，露出浅浅的微笑，神色中的冷淡似乎融化了几分。
“你比天理好沟通得多。”
“解，天理有天理的理念，但世界树只追求大地众生之延续。”
“理解。我自认不算什么好人，但我的朋友、师长……却都是心地善良、富有同理心的好人，所以，我愿意为你们的利益做一些妥协。如果我们的文明最终只能流亡，那么填海造陆、深空深海、或者干脆开辟一个互不打扰的平行位面等等，这些都是可选方案。总之，可以谈。”
降临者的语气愈发温和。
然而世界树通过罗莎琳的口，又说出了令气氛冷却的问题：
“问，如何保证汝之承诺？如何保证外神所属文明之灾厄，不会追踪至提瓦特世界？”
“无法保证。但是，跟我合作是唯一的选择。”
降临者的语气恢复了冷淡。
世界树依然机械且理性，道：
“否。协同天理消灭外神，阻断外文明之窥伺，亦是选项之一。”
“没有意义。即使你与天理联手，在奇迹般的契机下消灭了正在集齐古龙大权的我，深渊中的我也能杀出来毁灭提瓦特。即使你们再次创造奇迹，将深渊中的我也一同消灭……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也只是个分身而已。”
降临者身子前倾，精致小巧的脸上，挂着冰冷的微笑，接着道：
“我的正体远在无穷无尽的虚空之外，在我的文明之中继续其他的救世计划。你们以为消灭我就能斩断本体的触手，但其实是把我探索到的信息全部传回本体——包括提瓦特的价值，以及提瓦特的坐标。”
“解，信息收录，信息确认，信息整合中……”
“从我看到这个世界开始，提瓦特就别无选择了。我说了，我之所以愿意与你们交涉，是因为我身边的人都是好人。我希望以尽可能温和的方式达成目的，所以，别逼我上交一个空无一人的荒芜世界。那样其实也能完美掩盖我的所作所为，不是吗？”
降临者的眼中泛起血色光芒。
安琪没有杀戮的爱好，但为达目的也不在乎双手染上鲜血。所以论杀气，她是有的。
杀气，精神修为，律者本就具备的暴虐心，再加上刚刚得到的深渊力量——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将整座智慧殿堂化为了血海，恐怖不详的杀气如附骨之蛆般缠上诸神，带来无限逼近真实的死亡体验。
“嗡~~~”
世界树再次释放光芒，抵挡着宛如实质化的滔天血水。罗莎琳同时开口：
“告。世界树同意合作。”
然后血海退潮，恐怖消失，世界再次恢复到色彩两分的稳固状态。
“告。请承诺，外神不得危害大地与众生之存续。”
“可以。”
“问，外神有何条件？”
“没有条件，只要不给我碍事就行。”
降临者冷静如初地说道。
仿佛方才的滔天血海与死亡恐怖都只是幻觉，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光辉万丈的世界树沉默片刻，似乎也被这样的回答困扰了，祂道：
“问，只是如此？”
“这样就够了。对付天理、夺取世界我自有规划，不需要多余的干扰，你只要不碍事就够了。你无视我在提瓦特的行动，包括我与天理的决战，而我保证以你为中心的一切大地众生的权益，这就是我们的交易。”
“……”
要不你还是提点要求吧，不然这交易我拿得不安心——众神仿佛从罗莎琳脸上，看到了世界树这样子的心理活动。
因为祂们也是这样想的。
降临者的条件未免过于优厚，好得让人不安。
降临者斜眼看了一下地上的众神，只手托腮，木着脸道：
“知识、力量、世界归属权，这些东西我都可以自己拿，你们不懂我的体系，能帮到我什么？其实本来没有想过世界归属权，我的文明即使失败，最多就是借个地方暂住修养一下，很快也会另起炉灶重建文明，根本没必要掌握提瓦特世界……但是祂不由分说就攻击我了，所以，这个世界我要了。”
哇，听起来跟个记仇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还有天理你特么真给提瓦特添麻烦了！
“告，听起来像个人类小孩一样。”
喂！世界树大人您怎么真说出来了！？
万幸，降临者似乎没有因为这种小事而生气。她只是摸着起伏规模不大的胸口，沉吟道：
“嗯？的确，按身体年龄算我才十六岁差不多，还未成年，和你这样特别的存在没法比。”
“问，在外神文明中，幼年即可获得如此力量？”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实话实说，同年龄段里，我应该是最强的人类。不用试探了，等我掌握了这个世界，你们自然会与我的文明有所接触。想了解更多，到时再去打听也来得及。”
“问，能否签订契约？”
罗莎琳手上出现一页金色的纸张。
降临者诧异了一下，皱眉道：
“有意义吗？”
“解，形式亦是诚意的体现。外神若是违约，世界树将倾尽全力保证契约保存至未来。”
“哦，这样我的朋友也会知道乜我干了什么，在威胁我吗？”
“解，正是如此。”
听起来幼稚，但对于这位降临者，除了这个貌似也没有别的能威胁的地方了。
降临者并不生气，反而果断在金页上留下了笔迹。
金色书页也好，笔迹也好，都只是象征性的形式，实际上上面记录的是信息本身。换而言之，智慧生灵看到就会知道内容，可以突破两个世界、两个文明之间的文化隔阂。
“那么，交易达成？”
“告，交易达成。”
娇小的降临者少女起身，与罗莎琳代表的世界树，正式握手。
而沉默的众神，此时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
第293章 都交给无敌的世界树大人
智慧殿堂关闭，回到现实世界后，众神依然有些恍惚。
“是不是，草率了点？”
理论上出生不久，最为稚嫩的二代风神，小声嘀咕了一句。
也道出了许多人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