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世界树的声音清冷无感，像机械，又像绝不出错的神。
巨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亱四百年的坚持，践踏人性的僭越研究，亲朋好友的死伤与分道扬镳，还有抛弃人类身份化作如此的怪物——一切的努力，随着世界树一句话，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所以，巨兽沉默了。
而安琪在等他的第一句感想。
“原来如此，那，真是太好了。”
纳齐森科鲁兹如此说道，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的欣慰。
如果是人身的话，此刻应该能见到他紧绷了四百年的冷漠表情，突然冰解消融，露出淡淡的微笑吧？
世界树·安琪，或者说众多安琪注视着这个毫无戾气的巨大怪物，脸上也浮现笑意。
“告。纳齐森科鲁兹，世界树需要你，大地与众生需要你。”
“是有更大的危机吗？”
“告。降临者现世，天理隐遁不出疑似有变，天空岛动作与目的不明，随时有天地翻覆、文明覆灭之灾。大地与众生面临威胁，所以，我需要你。”
“明白了。请告诉我，我能为您做什么？”
刚刚接受了四百年努力毫无意义的现实，巨兽就用沉稳坚定的声音，回应了世界树的请求。
纵使是自诩冷酷无情的安琪众，此刻也失语了一瞬间。
“告……纳齐森科鲁兹，雷内。”
“您请说。”
“我代表大地与众生，感谢你。”
巨兽顿了一下，缓缓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不需要感谢。我做的不是什么好事，我也早已变成由内而外的非人怪物。但是……”
但是这句感谢，是对他所有努力的最好的回馈了。
纳齐森科鲁兹将最后一丝低落情绪抹除，集中精力在世界树身上，等待这位众生意志的指令。
第242章 黄金树守卫
“也就是说，突然现世的降临者此时正在厉兵秣马，四处筹备对付天理的力亁量……或者说，从天空岛的隐而不发来看，她很可能已经与天理有过交手，而且未分胜负。此时是双方都在积蓄力量，准备一鼓作气分出胜负？”
“正解。”
“上古时代的降临者与天理之战，覆灭了当时繁荣的人类文明，导致提瓦特历史不得不从头开始。前车之鉴摆在那里，而您作为大地众生之意志，此刻需要为大地众生的延续做考虑。是以，您需要一股足以与降临者、天理相互制衡的正面力量，如此才有可能斡旋于双方之间，调停战争，或者至少控制战争的烈度？”
“正解。”
世界树两次肯定了纳齐森科鲁兹对局势的判断。
巨兽点了点头，从心底里非常认可世界树的谋划。
“可问题是，我是学者，不是战士，我并不擅长战斗。”
纳齐森科鲁兹如此说道。
不是推辞，更不是胆怯，而是为了亿万同胞的存亡，他必须以最客观理智、实事求是的态度来面对问题。
这和他之前的计划是不一样的。
救世计划是基于长期的考察、探索、研究，形成切实可行的方法，然后再一点点布置谋划，最后达成想要的结果。而世界树的要求，是让他直接成为震慑降临者、天理的绝强者。
雷内再如何天才，也没办法从孜孜求索的学者一下子转职成睥睨天下的战士，这是截然不同的路子。
“告。我等本意为约束战争范围，并非直接对抗二者，故而战斗是低概率事件。”
“但您不否认有战斗的可能性，不是吗？我们必须严谨。”
“告。如若冲突升级至必须战斗的程度，我会帮你。”
“可我依然没有对抗那种存在的把握。”
“告。若你无力抵挡，我将亲自降临物质世界，以大地众生之力，守卫大地众生之未来。”
“那么，您擅长战斗吗，世界树冕下？”
纳齐森科鲁兹的声音，从头到尾都很冷静。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他只是以严谨的思维，探讨该如何对抗这场无人可以逃避的大劫。
世界树如此回复:
“告。世界树是大地，亦是众生。我即古往今来一切普罗大众，故而我是所有的学者，亦是所有的战士。”
“明白了，那我就没有疑惑了。请把这个使命托付给我，我会成为制衡降临者与天理的王棋，直至此身此心完完全全泯灭为止，绝不辜负众生的期望。”
“告。感谢你，纳齐森科鲁兹。”
世界树很欣慰。
她知道自己作为大地众生的代表，地位很高，也很特殊，亲自下场无疑是落了下乘。
所以招募一个武力值代表人物很有必要。
降临者和天理威胁人世，世界树就能拿出对等的武力。而且这武力既不来源于天空岛出产的魔神，也不来自于古老时代的龙族，而是从大地众生之中挑选出来——这，才能体现世界树统合古今所有记忆、全知全能的深厚底蕴。
忠诚度方面也无需担忧。
没有人能在意识修为领先整个世界的安琪面前说谎。
特别是雷内这种意识集合体的存在形式，他是不是那种为了众生奉献到底的人，在安琪眼中展露无疑。
只要世界树的人设不崩，维护大地众生的立场不偏移，雷内就会跟着安琪走到底，死也不会回头。
“告。纳齐森科鲁兹，以救世为己任的崇高者，我将为你加冕。汝受众生赐福，故身骑黄金驹、身披黄金甲、手持黄金盾，汝为大树骑士……黄金树的守卫者。”
“礼赞众生！”
纳齐森科鲁兹俯首。
随后，无穷无尽的意识力量与元素力灌入那巨兽的躯体。
不详的灰色骨架被黄金所取代，金色盔甲、金色战戟与金色大盾覆加其身，威武高大的黄金战马扬起马蹄，声嘶如龙。而后马蹄落下，浩浩荡荡的力量震动整片水下世界。
褪色者，欢迎来到交界地——空气中仿佛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
神色冷漠的青年伫立在风景优美的山丘上，俯视下方，看那深不见底的深潭。
雅各布正在思考。
他需要更多的厄里那斯的血肉。
四百年的漫长岁月告诉他，自己是唯一能够完美融合厄里那斯血肉中的深渊之力的个体，是特殊的，也是雷内唯一能指望的救世计划的辅佐者。
如今各项准备已经陆续到位，预言的时机也即将到来。
为了将计划所需的完美圣剑送到纳齐森科鲁兹手上，雅各布需要更强的力量。唯一的办法就是融入更多的厄里那斯血肉，获得更强的深渊之力——当然这有可能彻底毁掉他。
但是无所谓，只要能将枫丹从灭世预言中拯救，只要不辜负义兄雷内的期望，雅各布对自己的生命并无在意。
“阿兰，玛丽安……要是能这样见到你们，倒也不错呢。”
雅各布回忆起昔日青梅竹马又分道扬镳的友人们，思念中带着感伤。
随后，他将目光移向某位时常出来作画的美露莘画家，看着那些浸染厄里那斯气息的红色颜料，若有所思地摸起了下巴。
就在他还在考虑着怎么行动时，莫名的声音从远方而来，带着令人热泪盈眶的熟悉感。
“大师……”
【危机已经解除，使命结束了。】
【但是更大的风暴已经出现。】
【来格式塔，为我接引尊贵的客人，一起来见我吧。】
大师是这么嘱咐的。
还有最后一句。
【几百年了吧？看到你还好好的，我还挺开心的。】
雅各布彻底破防，长生者的淡漠冷静在此刻烟消云散。时至今日，他唯一还熟悉的人，也就只剩下既是兄长也是导师的大师了。
“明白了，我这就过去，稍后再见。”
雅各布按了一下头顶的礼帽，转身，将那绘画的美露莘彻底遗忘。人形身躯膨胀异化，很快变成了深渊安琪熟悉的深渊使徒外貌，朝着久违的水仙十字结社根据地飞纵而去。
第243章 芙宁娜时刻威严
芙宁娜来到了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湖，湖中有孤岛，岛上屹立着被云雾围绕的通天高塔。
“当时，他们说要修建一座最高规格的科研基地。对一个国家而言，知识与技术是很重要的地基，所以我和那维莱特都同意了……再后来水仙十字结社被披露为开展禁忌研究的违法组织，这座造成了许多牺牲的塔，也就被封存了。”
芙宁娜提着冰蓝色的水晶杖剑，目光沉静，往某个方向一指。
“这些云雾是阿兰大师亲自设计的封印，常人无法靠近。而根据我所找到的资料，那个方向，应该有一个封印的入口。但是……”
“但是？”
“但是从水仙十字结社的档案资料来看，我有理由相信他们还未完全消失，起码在当时是没有全部捉拿归案的。也就是说，结社成员极有可能在风声过去后再次来到这里。我想，阿兰大师的封印恐怕已经被人改动过了。”
芙宁娜轻描淡写地说道。
浮夸华丽的作风，是她那个计划的需求，不代表她本人的性格和头脑。
当她认真对待起一件事情的时候，抽丝剥茧、推理判断的能力，强得让安琪都赞赏不已。
“那我们要去那个方向看一看吗，芙宁娜大人？”
“没必要。无亊论如何都是四百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封印怎么样都不重要，我只关注格式塔里封存的东西。走，我们直接进去。”
芙宁娜向前踏出一步，踩在水面上，而后水流向上延伸，托着她飞行高塔。
看样子，她已经逐渐习惯魔神之力的存在，变得得心应手起来了。当然，这也说明她越来越依赖厄里斯了。
厄里斯浅浅一笑，随后飞身跟上去。
阿兰的古老封印挡不住拥有魔神之力的芙宁娜，更不可能挡得住厄里斯。两人几乎毫无阻碍地通过云雾，降落到格式塔的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