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漫长的安静后，丑角讲述了这个事实。
然后，迎接他的是执行官们更加死寂的沉默。
心态和积极性都大受打击了吗？丑角这么想着，心中叹了口气。
‘唉……’
说实在话，至冬能不知道自己被稻妻坑了吗？一开始确实没察觉，但契约签订下来这么久了，当时再怎么懵逼，现在也回过神了。
可就算一开始就察觉到那是稻妻设的局，结果也还会是这个结果。
有些事不上秤没有四两重，一旦上了秤，一千斤也打不住。当雷神射出那六道箭书，将自己的颜面丢到了地上，同时也将整件事全部摆到台面上时，至冬与冰神就没有选择了。
冰之女皇不可能跟雷神玩命，更不可能坐视自己彻底失去六神的信任，让五百年的计划从此停滞在这最后一步。
而代价就是，交出博士和散兵后，执行官的士气将大受打击。
谁都知道，女皇其实没办法在外神面前庇护他们。当他们走出国门，真正开始谋夺外神的神之心时，生死就只能看自己的能耐了。但心里知道和明明白白地看到，差别是很大的——尤其这次甚至不是在夺取神之心的过程中牺牲，而是单纯的，被雷神用大势逼迫着交出自己人。
可就算会有这种后果，丑角也依然认可女皇的决断。士气可以慢慢想办法恢复，至少执行官们仍然不会背叛，还会为了女皇的理想而效力。但要是不交出去，那才是彻底终结了他们的计划。
“斯卡拉姆齐的权力和势力会拆解，大部分交给阿蕾奇诺打理。多托雷的话……他的位置很关键，需要重新挑选人才接替。各位如果有合适的人选，无论是不是至冬人，都可以向我推荐，我会谨慎考量。”
丑角说起了正事，试图稍微拉高一点现场的温度。
回应他的依然只有沉默，执行官们的心思也很难看得清楚。
丑角也不强求，接着道：
“多托雷与斯卡拉姆齐的牺牲不会白费，我们会铭记他们的贡献，女皇也是如此。夺取神之心的计划仍会进行，身处蒙德的罗莎琳将会为我们拿到第一枚神之心，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而如今拦在我们眼前的最大变数，毫无疑问，是稻妻。”
丑角冰冷而锐利的目光，在一众执行官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仆人脸上。
阿蕾奇诺知道是该自己发言了。
“稻妻，不弱。纵使排除掉不可能为敌的雷神，其下也有数位非执行官不可匹敌的高手。光我在神宴现场看到的就有五六位，没出席的有几位我不清楚。依我之见，这其中最大的变数就是……”
“突然冒出来的稻妻国师，蓬莱山辉夜。”
丑角用冷漠的语气，接过了仆人的话头。
他用一种笃定的语气道：
“根据我们这五百年的观察，雷神巴尔泽布并不是精于谋算的类型，与历史记载有所区别。可能是史书存在过度美化，也可能是五百年前发生了什么未知的事情，改变了她。总之，神宴这种撕破脸皮又因势利导、防无可防咗的阳谋，不是巴尔泽布能做出来的局。”
“我觉得也是。这个国师不好对付，不只是看起来很聪慧，而且还很强。皮耶罗，恕我直言，在我的感觉里她或许比你还强。”
“是吗？那她果然是最大的变数，需要格外关注……先定一个基调，未来无论是哪位执行官负责稻妻的任务，首要第一点，讨好蓬莱山辉夜。或者说我们现在就要搜集她的喜好情报，开始尝试讨好她了。”
丑角说出了几乎是180度大转弯的话语。
但是，绝大部分执行官都毫无诧异。少数愣住的，也很快反应了过来。
能被拜为国师，能有阿蕾奇诺描述的那些特殊性，显然这个人在雷神眼里一定非常特殊。很可能是雷神极其信任的心腹。
她很强，强到执行官也未必能对抗。而神宴之后，早已无人敢再刺激雷神。
如此人物，没法动，那不就只有讨好这一条路了吗？
“多托雷的接任者，我这里有一个人选。”
“我也举荐一个人，你可以好好看看。”
“斯卡拉姆齐的备用零件我要了。”
“我觉得璃月的人选也该定下来……”
渐渐的，执行官们还是恢复了情绪，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商议起了正事。
议事厅之外，至冬的空气里吹拂着刺骨的寒风。
有一些刮过被雷击粉碎的地方。只是许多这些地方都藏在连其他执行官都一无所知的区域，所以，恐怕也没人能妥善处理多托雷的后事了。
与此同时，世界树将所有多托雷切片的信息都归纳到一起，满意地点了点头。
“量很足，赚了。”
第203章 多托雷也一样？那没事了
枫丹，沫芒宫。
厄里斯在做家务的时候突然抬起头来，往稻妻和至冬两国的天空方向看了一眼。
随后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继续做自己的特色蛋糕。
涂色，调味，组装，很快一个漂漂亮亮的蛋糕就完成了。气味也很甜美，一看就是兼具美味和艺术性的杰作——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芙宁娜吃的时候，表情都格外微妙。
难道美露莘的感官真的有那么奇怪？
【不知道，没在现场，从你眼里看挺好看的。】
【不知道，没在现场……】
【不知道……】
安琪众日常复读姬模式。
厄里斯眨眨眼，不是很理解芙宁娜看到的蛋糕究竟是什么样子。
不过算了，反正好吃就可以了。
……
客厅里，芙宁娜看着桌上那把圣剑，不知第几次咬起了大拇指。
‘圣剑，合为一体，度过灾难……作为凡人的我肯定做不到把所有人都融进我的身体里，但是作为神的另一个我绝对做得到。可是我要怎么联系她？’
芙宁娜眼眸闪烁着，缓缓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窗户。
她的寝宫，高度还是很足够的。
起码可以保证，正常人从窗户跳下去必死无疑。
然后芙宁娜狠狠打了个寒颤，猛地摇头，把这个危险的念头甩出去。
倒不是怕死。
好吧，其实也确实有点怕。
不过如果圣剑确实有那种效果，如果雷内的计划确实可以成功，并且她的死亡确实可以让另一个自己现身并完成这个计划。那么，芙宁娜也真的会忍着恐惧跳下去。
遗憾的是，以上这些“如果”都无法完全证实。
与此相对的，“水神”芙宁娜从高楼坠亡，这种事情一旦发生，之前五百年的计划就彻底报废。那可是另一个自己信誓旦旦保证过的，她说一定能成功的计划。
“呼——”
芙宁娜长出了口气。
她一时间有点分不清楚，这声长叹到底是因为无法确定计划的可行性而遗憾，还是因为放弃了那个危险的念头而松了口气。
“芙宁娜大人，蛋糕。”
“啊？哦，好的。”
芙宁娜接过了蛋糕，拿起叉子，径直放进了嘴里。
这一次没有与食物外观搏斗的过程，她就是随随便便地吃下去了。
只是厄里斯知道，这不是芙宁娜习惯了。事实上这几天里，芙宁娜对于食物外观一直处于正常抗拒和呆呆接受的叠加态。没上手之前无法判断她会用什么姿态吃东西。
芙宁娜还在纠结那个计划，纠结于预言的真相。
厄里斯觉得，或许该给她找点事情做了，不然这孩子伀要憋出毛病来了。
……
稻妻，天守阁内。
散兵逐渐恢复了意识。
‘我还没死吗？“
其实从雷电影往至冬射出那一箭时，散兵就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
事后也果不其然，那几天里时不时就会撞见“偶然路过”的同僚。
散兵对此是沉默的。
作为执行官的时候，他可以在愚人众内部呼风唤雨、肆无忌惮。可一旦立场变化了，那么愚人众也是一个能把他压得透不过气的庞然大物，其实根本无处可逃。
什么？多托雷也是一样的遭遇？那没事了，散兵释然了。
再后来，冰之女皇的化身与皮耶罗来到了他的面前。他们具体说了什么，散兵全程都懒得听，只记得态度还是挺好的。
身躯被冻结的时候，一股子不甘与愤恨涌了出来。
‘我还没有登上神座，还没有一巴掌狠狠扇在那个女人的脸上，还没有把那些令人作呕的全部焚烧殆尽！就这样，就这样结束了吗？’
散兵不是很想承认。但意识即将中断之前，他确实有了一丝终于解脱了的轻松感。
“你真不像个神。”
最后一刻，散兵只是冷冷地看着冰之女皇与皮耶罗。
其实他想说的是，你不像那个女人。
不过无所谓，一切都结束了——散兵本来是这么以为的。
然后，他就在只有诞生时进入过的天守阁里，重新睁开了眼睛。
“是你！”
散兵下意识激动起来，想要伸手，挥向这个常年出现在梦魇之中的女人。
然而他动弹不得。
是了，这副躯体毕竟是这个女人一手打造的。无论多托雷那家伙再怎么实验和改造，也更改不了神之人偶的基础构造。换而言之这女人知道他的一切弱点，轻而易举就能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更何况，就算能动又如何？没有吃到多托雷画的那个大饼，没能登上神座，区区一介被抛弃的人偶之身，根本挡不住这个女人的随意一刀吧？
散兵放弃了挣扎，只是用冷漠厌恶的眼神盯着雷电影。
雷电影静静地看了很久，才开口道：
“许久不见，你与当年最初的样子……变化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