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不过对象是九条裟罗的话，反而能够理解了。
那个天狗的话，只要是对的，她是真的有可能抛弃九条家的立场。
“先生的意思是，把您的血书，先给她看一看？可她毕竟是九条家的养女，对九条的恩义与对将军的忠诚，孰轻孰重，实在难说。”
“宫司大人，请把文章给她，确认她的立场。然后，如果她弃国家大义于不顾……我不想文书提前暴露给天领奉行，更不想在决斗场上看到她，您能做到吗？”
辉夜询问道。语气温和，话语之中却带有一丝肃杀。
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在驱使雷神眷属，大逆不道之举。
八重神子没有在意辉夜吩咐的态度，只是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
文章已将稻妻的糜烂局势写得很清楚了。都到这时候了，那小天狗若还是拎不清，是杀是困，也确实该有个决断了。
“其实有宫司大人的帮助，我们将三奉行全都大杀特杀，也未尝做不到。只是国事的根源还是在天守阁，将军大人不睁眼、不醒悟，一切都是徒劳。御前决斗本是一时气话，可我现在越想越觉得必须得走一趟。总之，一切就拜托宫司大人了。”
“我，这就去见一见九条裟罗。”
八重神子很快就离开。
一来是确实需要抓紧时间。二来是对于辉夜的情况她帮不上忙，越是面对越是觉得愧疚和不忍，不如索性去做事算了。
屋内只剩辉夜和绫华两人。
“辉…辉夜，别这样看着我。”
“哦？怎么看着你了？”
辉夜笑吟吟地摩挲着神里绫华的脸蛋。
神里绫华没想到会变化得那么快。
辉夜也没想到会攻略得那么快。
只能说神里绫华太过单纯，而辉夜这次的人设，又太过契合她的理想型。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贪心的辉夜自然也不会松手。
神里绫华从身后抱住辉夜，小鸟依人的温顺模样，好奇道：
“辉夜，能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情？”
“以前？大多都模糊了，只记得走过稻妻的很多地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今天。相比起来，我倒是更想听听绫华以前的事情。”
“我？我也没什么的，就是从小开始学习书法、剑道、棋艺什么的，还有帮着兄长和许多人沟通一些问题，还有……”
“还有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看话本小说？”
辉夜笑眯眯地代为补充，抬手，亲昵地刮了一下绫华的琼鼻。
神里绫华顿时小脸涨红，一副被戳中黑历史的羞耻模样，道：
“那都是…都是偶尔，不要笑话我啊！”
“哈哈，我觉得很可爱。”
“啊！”
神里绫华各方面都纯白如纸，感情方面尤其如此。所以根本经不起挑逗，一下子就捂着脸跑出去了。
辉夜看着她仓皇而走的背影，手支在桌上，托腮，微笑。
“看吧，我就说很可爱嘛。”
【啧，知道你行，少炫耀。】
【还有，这样的话，那你这个分身可就死不起了，要不然她会心碎的。】
辉夜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确实得收着点来了。真可惜，本来还想给雷神来点抱憾终身什么的。
辉夜望着外面，等待八重神子的回复。通过神里绫人搭上了八重神子，再通过八重神子去搞定九条裟罗。工具人自然都得好好用起来，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可亣不符合黑暗大Boss的格调。
……
当晚，八重神子就给了回复。
“小天狗很愤怒。她会帮忙的。”
“那看来我的第一眼没看错，她还有得救。”
“如果先生进谏成功，您觉得接下来该做什么？”
“第一步自然是按奏书所说，先开国门，采购粮食，避免饥荒的进一步蔓延。第二步嘛……杀，大杀特杀，从三奉行最顶端杀到最底端。第三步再收拾山河，澄清宇内，重启国内建设。”
辉夜说得很平静。
八重神子听得也很平静。
第40章 我申请，御前决斗
八重神子没有说什么人才短缺怎么办。读过辉夜的谏书后，她自然也有去亲眼看看两大奉行和底层人民的一些状况。看过之后，有一说一，她觉得放个老实做事的庸才在上面，也比如今这班烂人强百倍。
八重神子垂眸，道：
“我会记住先生所说。”
“嗯。如果我到时……那就麻烦您多敦促一下了。虽说治国并非您的职责，但事已至此，您可不能再偷懒了。”
“唉，真是，饶了小女子吧。”
八重神子苦哈哈地哀求道。然而更多的是想缓和气氛，不忍见到辉夜那视死如归的微笑。
“说起来，宫司大人既是大妖怪又是最高位的巫女，不知是否会一些特殊但无害的法术？比如令人昏睡的，还有，令人遗忘的。”
“……昏睡很容易。至于遗忘，先生也不必如此悲观，我会竭尽所能保住您的安危。”
八重神子一下子就知道这些法术的施展对象，于是郑重地回道。
辉夜含笑点头。
这一夜，八重神子没有离开，而是和辉夜聊到了深夜。从稻妻的国情、历史，到她对神社生活的种种吐槽，再到她对雷神的各种怨念。仿佛是因为面对将死之人，所以索性放开了约束一样。
……
第二天清晨，神里绫华照常来给辉夜喂粥。
之后，她便睡倒在了辉夜的床上。
辉夜抚摸着神里绫华的脸蛋，身后，八重神子和神里绫人缓缓走来。
“她会睡一个好觉，没有后遗症。”
施术的八重神子向两人保证道。
辉夜点了点头，看向神里绫人。
“绫人公子，绫华就拜托您照顾了。”
“……我才是她的兄长啊。”
神里绫人捂脸，略带怨念。可与此同时，看着辉夜的眼神却极为复杂，有对圣贤的敬服，也有对她再次回来的希冀和祝愿——自家妹妹有多单纯和执着，神里绫人比谁都清楚。要是真到了那种局面，绫华又该怎么办呢？
辉夜无言地笑了笑，转向八重神子。
“走吧。”
“我牵着你吧，去稻妻城，路还很远呢。”
“有劳，多谢。”
“谢什么谢，我哪有这资格？”
八重神子尽量笑得没有阴霾的样子——不管今天成不成，都是整个稻妻要谢谢辉夜才对，她这只小狐狸也不例外。
……
去往稻妻城的路线很通畅，稻妻城也是眼下几乎唯一还保持良好生机的城市。
雷神脚下，神明随时注视的地方，哪怕是只手遮天的天领奉行也不敢让糜烂蔓延到这里。
或许这也是雷神笃信他的原因吧。可能偶尔向天守阁外望去，看到的都是人来人往的熟悉景象，她自然不会多做怀疑。
“看着还算干净，但人民的焦虑和迷茫，与过去相比真是……”
八重神子以前也不是感觉不到这些。只是她不通国事，以往只当成了锁国令与眼狩乄令造成的暂时压力而已。如今被辉夜指引看到了真实，再感受稻妻城的人心浮动，八重神子所窥见的是整个国家的风雨飘摇。
玛德我一只小小狐狸，就想每天快快乐乐摸鱼和当主编，现在都变成了天天忧心稻妻的抑郁狐狸了。这都要怪谁啊？
八重神子幽怨又恼火地瞪向那最高处的天守阁，然后无可奈何道：
“我只能送到这里了。再走近一些，搞不好她会把御前决斗都当做是我的骚扰。虽然御前决斗很严肃，稻妻境内没人会拿这件事儿戏，但她的脑子，我已经没法信了。”
“无妨，已经够了。”
辉夜拍拍八重神子的手背，然后脱离了搀扶，一个人缓缓地走向城内。
八重神子找了块路边的石头坐下，就这么望着辉夜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真，她有点像你啊。’
五百年前的雷神也是这样，忧心国家，关注着所有稻妻子民的温饱和安全。
八重神子深吸了口气，仰头，避免眼里的湿润从眼角滑落。
都过去五百年了，是雷电真的话，绝不想看到自己还在流泪的。
……
稻妻城的楼梯略多。
或者说辉夜的体质太脆弱了。
安琪对人设的专业性从来都要求很高，说是命悬一线，就绝对是真实的命悬一线。真实到了她都只能保证不暴毙，除此以外的一切身体反应都是完全自然的。
所以她走着走着就冒出了虚汗，呼吸也开始急促，脚步也开始飘摇。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耳旁传来一个相当喧闹的清亮话音。
辉夜扭头，一边微微喘气，一边费劲地将目光聚焦到对方脸上。是一张写满了担心的娇嫩俏脸，金橘色的头发与眼眸，似乎述说着灿烂如烟花的热情。
“还好，只是，有点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