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安琪淡淡地回道。
气氛并不凝重，反而有种老朋友般的平和，就像三天前的当面翻脸并不存在一样。
奥托温和地笑了笑，道：
“我大概明白你的心思了。你也看中了抵达虚数之树所能带来的力量，为此，你请出集两个纪元天才人物的团队，还打算让我当第一个试验品？”
“可以这么说。我想，这也是你乐意的事情吧。”
“我自认我的计划已经足够完善。但，就科研能力而言，我也不敢说自己比那四位博士强，能由她们对我的计划进行重新审视和修正，我当然乐意之至。”
“那么，就解决最后一个问题吧——奥托·阿波卡利斯，你登临虚数之树是为了什么？不要妄图说谎，我已经借用了师父的权能，在如今的我面前，你的任何谎言都像放大镜下的报纸一样，一览无余。”
安琪喝了口茶，静静地看着奥托，等待那个她早已知晓的答案。
奥托当然不知道对面的安琪是何等特殊，对他而言，这是第一次对人吐露深藏了五百年的执念。
需要一点酝酿。
也需要一点觉悟。
好一会儿后，奥托才从容道：
“如你所知，我很乐意甚至是很迫切成为这个实验品。所以，为了确保说服你，我将从头开始讲起。故事会有点长，希望你能有耐心。”
“无妨，人类与文明的时间已经不多，但一天半天的倾听时间，还是有的。”
“故事，要从仵五百年前，我的童年开始……”
奥托渐渐陷入了回忆。
他想要那支梦幻团队的帮助，更需要安琪的配合，故而已然放弃了个人的尊严脸面，完全投入地讲述起了他与卡莲的故事。
庭院墙角的初遇，照进自卑怯懦人生里的第一束光。
响应少女的梦想，投入研究发明的工作，成为她最好的后援。
钦察草原，天命贪婪自大的东征为明帝国所阻，于是没有底线地动用崩坏能武器，终于引来了彼时赤鸢仙人注目。看着少女品尝了失败，但无论如何，她还活着，奥托便对赤鸢仙人千恩万谢了。
转折从此开始。
少女从战败的阴影中走出后，开始深入反思天命的所作所为。为了反抗腐朽高层推出的赎罪券等罪恶压迫手段，她化身劫富济贫的怪盗紫鸢，并最终——盗走了天命打算用以重启战争的封印中的地藏御魂。
第421章 此刻，黄袍加身
“回过头想想，假如真的在那个时候让地藏御魂解封，尚未被樱感化的侵蚀律者获得自由，人类或许早已毁灭了吧？毕竟，那个时间段，赤鸢仙人也正好遭遇背叛，处于无限接近死亡的沉睡之中，根本没人能阻止一个前纪元的律者啊。”
奥托感慨万分地说道。
就事实而言，卡莲真的有救世之功，不负圣女之名。
奥托希望安琪认识到这一点。
他自己早已污秽不堪，但好不容易对人谈起这些往事，奥托不希望因为自己的黑暗，而玷污了卡莲的光辉。
安琪认同地点了点头。
看着安琪认真的眼神，奥托欣慰地笑了笑，接着道：
“之后，就是我这一生都逃不过去的梦魇……我，害死了她。”
宛如将心脏生生挖了出来一样，奥托的声音在颤抖。
他麻木地讲述了后来的事情，天命的追捕，卡莲在牢笼中的不屈，还有——他是如何接受了姐姐的条件，背离了卡莲的信念，放出崩坏兽冲击刑场，最终导致卡莲为了保护儿童而被崩坏兽的利爪贯穿。
这一段，说得无比详细。
仿佛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刻在了他的灵魂里，一丝一毫都不敢忘却一样。
至此，故事结束。
奥托没有直接说他的目的，但那些故事，那话语中的情感，早已说明了一切。
“唉……”
安琪喝了口茶，长长一叹。
尽管早已知晓这些故事，但从奥托口中说出来，那寄托在话语里的情感，依旧令安琪动容。
是的，奥托很该死。
但奥托那信仰一般的爱，或者说爱一般的信仰，确实值得动容。
他之所以无比相信感情的力量，甚至相信到以人类的感情作为计划的基石，正是因为他自己就拥有着那样的感情啊。
感慨过后，安琪用平静的目光看着奥托，道：
“然后，你就开始寻找复活的方法。五百年的统治，无数的黑暗，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对。”
“看来确实很困难，居然连你这样的人，都最终被逼到了虚数之树这条不归路上。”
“确实如此，我花了将近五百年才最终接受一个事实——人一旦魂飞魄散，就无法再起死回生。世界允许意识匹配新的容器，却不允许容器收集消散的意识，这是规则。”
奥托严肃而落寞地说完，然后洒脱地笑了起来。
那一次次希望破灭的感觉，当然是痛苦的，痛苦到想要毁灭世界。
但现在，他不是已经找到新的希望了嘛。
过去的就过去吧，奥托现在眼里只有即将完成的计划，其余的情绪，都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安琪不满，她现在握着最关键的钥匙啊！
奥托笑眯眯地看着安琪，温和但不卑微，讨好但不谄媚，是最让人舒服的那种感觉。
安琪神色不变，只是敲了敲桌子，道：
“谈谈你打算怎么做吧，不能复活，那你打算如何去拯救那位圣女？”
“复活是不被允许的，所以，我打算换个思路，直接延续她的生命。”
“什么叫延续……等等？你打算改变历史，直接抹除这五百年里的一切！？”俈
安琪瞪大了眼睛，甚至站了起来，杀意十足地凝视着奥托。
奥托连忙摆手求饶。
“冷静，还请冷静。除了抹除历史以外，还有另外的选择，而我想走的正是这第二个选择。”
“继续说。”
“从五百年前的那个时间点，开创出另一条时间线，创造出一个卡莲活下去的……平行世界！”
奥托说出了他的理想化方案。
一个既能拯救卡莲，又不会危及现实，除了奥托会消失以外完全皆大欢喜的方案。
安琪冷冷地俯视着奥托，奥托真诚且期望地看着安琪。
许久之后，安琪重新坐了下来，奥托也露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
至此，所有关节全部打通。
奥托即将得偿所愿，而安琪，也将一窥那或许是这辈子所能见到的最广阔无边的道路。
……
之后，安琪说服了她的专家团队。
梅比乌斯和维尔薇不用说，她们一开始就相信安琪的能力。
爱因斯坦与特斯拉却极度怀疑奥托的成分。但在符华与【符华】的力挺之下，加上暗中透露过的识之律者的识谎能力，再加上那份确实无疑的虚数之树坐标数据，她们最终也答应帮忙了。
“参加了还能掌握实验的动向，不参加的话，说不定到时候他们把世界搅个稀巴烂了，咱们还啥都不知道呢！”
以上，是特斯拉最终一锤定音的暴躁发言，完全地说服了爱因斯坦。
然后，奥托便将自己的整个计划和所有数据全盘托出，并准备了天命有史以来最高端的研究环境，为四位绝世天才提供最好的一切服务——包括屈居助手之位，替她们解答所有疑问，以及时不时站着让特斯拉爆粗口，全程微笑，一句反击都没有的。
第一天，特斯拉和爱因斯坦全身心投入到计划的解析之中。
第二天，特斯拉与爱因斯坦精神饱满地参与到探讨分析中。
第三天，她们的精神开始出现萎靡了。
第四天，梅比乌斯建议，给她们安排一个融合战士实验。
“虽说科学家的价值在脖子以上，而不是脖子以下的肌肉。但体质跟不上的话，如何进行高强度的研究工作？放心，我可是很熟练的，一定让你们得到安全的强化，小白……咳咳，我是说尊敬的特斯拉博士和爱因斯坦博士。”
“你刚刚想说小白鼠是吧？”
“怎么会呢，我可是很欣赏你那天马行空的灵感创意的，特斯拉博士。”
“算了吧，我和鸡窝头都经历过黑渊白花的生命形态固定，和普通人的差别太大。真要给我们做实验，那种风险大到没边，而且也会耗费很多时间。还是先把这个计划弄明白吧。”
特斯拉说服了梅比乌斯。
这证明了说服梅比乌斯其实一点也不难。
首先证明一下你有足够的学识和智商来跟她对话，然后把道理讲出来，就可以了。
至于听到这话后，梅比乌斯又是怎么哄骗她们抽血的，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再后来，一项项修改意见出台，甚至千界一乘和安琪的空之权能都一次次重启，不断推倒，不断改正。
中间最忙的就是为整个团队提供一切后勤服务的奥托了。
但很显然，越是忙碌，奥托的笑容就越灿烂。
与之相对的，压在八重樱身上的工作也就越多，她的眼睛也就越黯淡无光。
终于，在后世历史中被视为世纪转折点的那次谈判的数月之后，奥托整了个大活。
“全世界的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天命组织的主教奥托·阿波卡利斯。正如你们中某些人已经知道的那样，在我们生活的这个地球上，周期性地发生着被称作崩坏的灾难。在过去，为了避免社会的恐慌，我们大多用瓦斯爆炸、地层断裂、太阳风暴等等，或者直接以不知名灾害为名来掩盖。但现在，在天命与逆熵两大抗崩坏组织的协力下，在众多英雄的付出中，人类与崩坏的战斗进入了新阶段。无需恐慌，我的朋友们，我们终将迎来胜利。”
“在此，我认为已经是时候让世界了解真相，同时也是时候让新的血液来带领这个庞大的组织了。”
“综上所述，本人奥托·阿波卡利斯自即日起辞去天命主教一职，并彻底退出组织。我的继承人，天命S级女武神八重樱将在近期接任主教并全权接受天命组织的领导权。我相信在她的领导下，世界和天命组织都必将拥有更光明的未来！”
费力隐瞒崩坏存在的大国政权：MMP！
天命女武神群体：(⊙o⊙)啥？
站在幽兰黛尔和丽塔面前，猝不及防就黄袍加身的八重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