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
“嗯,我知道,”童谣轻轻拍着她的背,“都是小偷的错。”
高中的孩子不是没心没肺,相反,她们之中很多人懂事而敏感,容易受伤,容易自责。
“我们就诅咒那个偷你钱的人被车撞好不好?”童谣说。
少女红着眼睛,想要点头,又犹豫了一下,抹抹眼泪:
“诅咒他坐牢就够了。”
下课铃响,早读结束,学生们讨论着这场震惊全校的盗窃案,有的人想看看徐茵的状态、安慰她,但徐茵不想见人,快速抹着泪水,低头做着深呼吸调整。
“谢谢童老师,我没事。”
她逞强道。
“看开一点,班费也不是马上要补的,”童谣哄道,“近期不需要花班费了,你看,你还有一个寒假的时间,也许可以自己挣点钱。”
“嗯。”
童谣淡淡一笑,想摸摸徐茵的头,抬头的时刻,却看见不远处,一双红红的眼睛,委屈地看着她。
这次丢了很多钱的……不止徐茵一个。
还有一个同样需要她的小姑娘。
而该怎么安慰这个小姑娘,童谣陷入了头疼。
第七十二章:念念不忘
童谣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
小姑娘站在那,一动不动,眼睛红了一圈,像在无声地说“我需要你”。
“……我先走了。”她面色尴尬,跟徐茵说,“你先别急,这件事没有那么糟糕,会有解决办法的。”
“嗯,”徐茵眨眨眼,“童老师去吧。”
童谣歉意地笑笑,朝小姑娘跑去。软软在那等她,见她过来,抬起头,声音沙哑,还有点鼻音:
“童老师……”
“我在。”童谣停下,咬咬唇,问道,“丢了两千和一台手机对吗?”
小姑娘看着她,不说话,伸手从她的手臂和腰之间挤进去,轻轻抱住她,让童谣身子一僵。
“软软……还在走廊上……”
她慌得低下头,生怕被路过的学生看到自己的紧张。
“童老师,”小姑娘低声说,“你都不先来关心我。”
童谣局促着,手不知往哪放,她想说徐茵丢的钱更多,还是班费,可面对昨天交换初吻的小姑娘,她心虚了——自己……确实应该先关心软软才对。
亲都亲了,再继续说她们只是师生未免太过自欺欺人。
“我……”
“我知道,徐茵丢的钱更多。”阮茜埋在她的肩头,吸了吸鼻子,“可是……”
可是,那是徐茵,是小姑娘在心中视为最大敌人之一的人。她不想嫉妒,她知道嫉妒别人的人很难看,可徐茵处处比她优秀,她很害怕。
“好啦,是老师不对,没第一时间找你,”童谣轻声哄道,人来人往,虽然被围观得不好意思,但慢慢也就习惯了,“跟妈妈说没有?”
“没有……”阮茜鼻子红红的,大冬天的,寒风刺骨,更何况还哭了,“手机没了……”
“没了就没了,没什么重要资料吧?”童谣带着小姑娘去楼梯间,手掌顺着她的麻花辫,“老师给你买个新的。”
小姑娘一听,脸倏地变红,娇憨地哼着,摇头道:“不要……”
此时的心情已经全然不同,只剩下甜蜜的惆怅。她想,自己怎么能收童老师的东西呢?以后要娶童老师的话,还要下聘礼,只能是她给童老师。
惆怅的是,这一天不知何时到来。
她感觉自己像跑在独木桥上,可下面有张网接着她,她永远不用担心会摔得粉身碎骨;也许哪天会不慎落下去,被网保护,被网捕捉,然后就再也逃不出去了。
只有自己走过独木桥,才能成为收网的人。
“我本来想暂停一周画画,专心复习……”小姑娘委屈巴巴地说,“昨天就没带包回去,结果被偷了。”
“噗,你们也够倒霉的。”童谣捏捏小姑娘的鼻子,“真的不要老师送你手机?不会浪费钱的,是我以前用过的,还可以用。”
“不要。”阮茜趴在她怀里,摇头时还带蹭。
童谣笑:“那要什么?看你损失这么大,我满足你一个愿望,这样可以原谅我了吧?”
“真的?”小姑娘瞬间抬头,“我许愿再要三个愿望!”
“讨打是吧?”
童谣掐掐小姑娘的脸,柔软嫩滑,像剥了壳的鸡蛋。
“啊……那,那我……”小姑娘不敢再皮,偷偷打量她的脸色,小声说,“我还是想……摸童老师的丝袜。”
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第三次了,刘备请诸葛亮也该请出来了,孙悟空打白骨精也该打死了。
而童谣,沉默了。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小姑娘会提这个要求,非要说的话,她已经做好了让软软摸腿的准备……只是,怎么才能显得自己矜持、自重,并且保留老师的尊严?
“你……现在要摸吗?”她的脸快速升温,四周没有人和监控,她的声音也压得极小,“我下面是连裤袜,其实差不太多……”
阮茜的头脑会议里已经开始开香槟了。
“我……我想去童老师家摸……”
小姑娘埋着头,温吞吞地说。
她的小算盘打得很清。
不能脑热图一时之快,在这里摸能摸多久?还要时刻担心有人过来。而在宿舍,一切皆有可能。
“那、那有时间的话……”童谣结结巴巴。
“就这周好不好。”小姑娘忽然说,“这周六。”
童谣卡壳,最后,声音轻得几乎消失:
“……好。”
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栽了。
干杯——小姑娘脑中的小人庆祝着。
上课了,阮茜踩着点回去,童谣愣在楼梯间,差点忘了今天发生了什么。
盗窃案还没解决。
她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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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丢了钱,学校要负责吗?
律师大概会说不要。
学校不负责学生的财产安全,但对于学生的人身安全抓得很紧——因为人身安全出了问题真的要赔钱,比如缺胳膊少腿,或者丢了节操,都是学校的问题。
那谁来补偿被偷的学生呢?
——始作俑者。
用钱来赔,钱没了就用坐更久的牢来赔。
学校补偿是情分,不补偿是本分。徐茵丢失的班费,再收全班一次是不公平,让她一人承担同样不妥——把钱放在教室不是她的错,你可以说她大意,让她提高警惕,防备陌生人,但不能因为世界上有坏人就不让女孩子穿碎花裙子。
否则,要她们这些大人有什么用?
她能帮助的人不多,但手中的伞罩住她的学生还是绰绰有余。
全国,每天有接近一万起盗窃案,无数盗窃者逍遥法外。两万块的损失本掀不起一点水花,但因为她的一通电话,这点水花惊动了警局。
省内最好的高中失窃,有知名记者表示会持续关注并报道此次案件。警局重视业绩,更深知要树立为人民服务的积极形象,宣传办案效率,双方你拍我和,当天下午就有两位民警去社区调了监控,然后找人逐帧辨识。
盗窃者是社会流窜人士,并不好抓,但晚上,警方的初步消息到达学校——有一个作案者确定是本校学生。
校领导震惊了,建校多年,小偷小摸的事件不是没发生过,打群架和霸凌偶尔会有,跳楼之类的黑天鹅事件也经历过,百年名校在大风大浪中屹立不倒,但如此恶性的盗窃行为,在一中的历史上是头一次。
这下不用童谣催了,连一中的领导都在催警局,誓要摘掉这个一中的害群之马。
晚自习。
徐茵正在写作业,丢了钱,意难平,但期末考试就在那里,不悲不喜,像一个准备审判学生的法官。她时不时会想起早上的事,还会恨自己的大意,恨不劳而获的小偷,恨不得回到昨晚把包带回去,但过去的终究会过去。
广播响了。
叶伟的声音嗡嗡的:
“同学们,大家好。就在刚才,警察已经告诉我们,盗窃案的其中一人,是我们的学生。听到这个消息,我很痛心。”
教室里开始有惊讶的呼声,几个人埋头嘀咕,猜测可疑的人。
“考到我们一中的学生,成绩都不差。可是你选择了盗窃,做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完了!金额很大,你已经过了16岁了,这是要被记录的!你以后怎么在社会上立足啊?你父母怎么见人啊?
“我们已经知道你是谁了,最后,我们给你一次自首的机会,希望你能把握,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讲话结束,大家继续自习。”
全校唏嘘,激烈的讨论爆发。
“擦,是学生偷的?”
“真牛逼……不过我猜还不知道是谁,不然就不会要他自首了。”
“安静。”七班,讲台上的童谣拍拍桌子,“还学不学了?嫌作业少了我再布置点。”
学生们立刻求饶,不敢再讨论。
讲台下第一排的小姑娘笑眯眯地看着她,童谣脸红了红,不知怎的,刚才的威严变得很羞耻,仿佛被人看到了童年的黑历史照片一样不自在。
晚自习到了一半,阮茜上台问题目,当她们靠近时,全班人突然“噫”地一起起哄,让两人一齐脸热。
“起什么哄。”童谣的呵斥有气无力,“学你们的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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