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星
因为这样院长奶奶看起来会很高兴,很期待。
池雨凉自己,也想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
小小的雨凉,经常抱着圆规尺子去找院子里的石桌。
清晨的时候,那边水雾朦胧很安静,适合学习背书。
孤儿院的大家都不喜欢学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院长奶奶才经常唉声叹气。
支教老师安慰院长奶奶说,孩子们还小,路还长呢,没关系。
——可院长奶奶的叹息声,却因此更加茫然。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萧萧梧叶送寒声,江上秋风动客情…"
碧水东流,萧萧梧叶,江上秋风。
无论哪一样,小雨凉都没有见过。
但她竖在石桌上,翻到褶皱的书本,被她还有些稚气的笔迹写满了注释
。
——某种树叶。
——小水洼。
——河流,站在河边的人。
这些稚气未脱的语言,小雨凉觉得对自己很有帮助。
背不过这些难懂的语句时,多看看自己能懂的,就感觉容易了许多。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嗯?"
小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背诵声,戛然而止。
并不是因为她忘词卡壳了,而是
她再次。
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背影。
石桌再往北面走,就是爬满爬山虎的围墙了。
清晨时分,大家都在睡觉,就算是正常时间,因为院长奶奶的"恐吓",也很少有人会去靠近围墙。
而池雨凉这连续几天…都在围墙边望见了那个背影。
那是个比自己还要小两三岁的男孩。
年纪也就只有刚刚需要上一年级的程度而已。
孤儿院的孩子们都是没有幼儿园念的,孤儿院本身,也是一种幼儿园,真正的幼儿园,需要钱。
而这个很快就需要去小学念书的孩子…最近每天清晨都会在围墙边坐着,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直到院长奶奶喊大家一起集体活动,他才会慢悠悠跟过去。
——这个生活节奏,其实和池雨凉差不多。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的姓氏是叶。大家姓什么,基本都取决于院长奶奶带大家回来时看到了什么。
小雨凉慢慢收回视线,试图重新聚焦于课本。
但此时,她总觉得有些不在状态。
"朝辞白帝菜…菜…菜晕?嗯…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千…"
莫名觉得有些烦躁。
那边那孩子,跟自己一样。
在孤儿院属于"异类"。
小雨凉的人缘其实不错。
她踏实认真,有什么活从来都不会懈怠,也不吝啬跟孩子们分享自己刚拿到手的零食。
可就是因为她过于认真…还每天给自己规定时间去学习,大家都对她有些敬而远之。
那边那位姓叶的小男孩,异类的就更加彻底了。
他性格听说很古怪。
他总是看着天空发呆。
大家集体活动跑步的时候他跟不上队伍,院长奶奶几个月之前给他的九九乘法表现在还没有背过,大家对他的态度该说是比较冷淡的。
甚至他的零食每回分到的都会少一些,想必那是有些坏孩子从中作祟的缘故。
当然最古怪的…还得是他每天这个时间的行为。
他到底是在那做什么呀…?这本来是与池雨凉无关的。
可是不得不说…这整个孤儿院里,和自己处境最相似的人,竟真就是这个古怪的小男孩。
池雨凉缓缓放平书本。
由于坐在石凳上,她的脚尖碰不到地面,她蓄势晃悠了一下身子,紫色长发左右摇摆,顺势就从石凳子上蹦跶了下来。
踉跄两步稳住身形,小雨凉带着些迟疑,缓步向围墙那边走去。
听见背后有脚步
声,背着身坐在围墙边草地的小男孩回头瞅了瞅,澄澈的眼睛中没有一丝杂质。
而他仅仅只是看了池雨凉一眼,就重新扭回头去,不言不语。
这让池雨凉更加好奇了。
走到男孩身后,池雨凉开口,道出稚嫩无比的声线。
"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嘘…先不要说话…"
"嗯?"
小男孩神神秘秘的,以极小的声音示意池雨凉小声些。
小雨凉很懂事。
即便对方比自己小几岁,她也不会有什么架子,而是横着往旁边迈起小碎步,想从和小男孩同样的视角,来看看他到底在看些什么。
结果
面前那只是挂着爬山虎的围墙而已,什么也没有呀。
小孩子们之间的交流是纯粹又懵懂无知的,即便池雨凉懂事更多,她也明白跟小孩子讲话不必有太多的顾虑。
"叶…叶什么来着?"
"不是叶,是爬山虎。"
"我是说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我叫叶志柏呀,院长奶奶给起的,我知道,你叫吃鱼粮,大家都说你念书很厉害的。"
"呃…我不叫吃鱼粮,我叫池雨凉。"
"差不多啦!都是这么读的嘛!"
"……"
有点意外,这孩子明明每天被排挤…性格却是预想之外的乐观。
至少,要比池雨凉爱笑。
"叶小弟,所以,你是在看些什么呢?"
"我这里没有零食哦…?"
"…我没想拿你吃的,嗯…给你这个。"
池雨凉翻找了下自己上衣口袋里,正好还有一块昨晚没舍得的吃的大白兔软糖。
小男孩看见她手里的糖,眼睛一下子就闪起光彩了!
"这个…给我的吗!"
"嗯,给你的,之前期末考试考了满分,是院长奶奶给的奖励。"
"期末考试…?那是什么…但这是院长奶奶给你的…那我不要了。"
"你拿着就行,我吃不了。"
"你不喜欢甜?"
"嗯,不喜欢。"
"那…那我拿这个跟你换!"
"欸?"
只见小男孩在草地上左右找了找,不知道从哪翻出一个藤条做的戒指。
做工很粗糙,歪歪扭扭,但好歹是个样子。
"我没有零食了,我拿这个跟你换可以吗!"
"可…可以,其实没必要换…我本来就说这是给你的。"
"嗯嗯嗯!能换就行,有糖吃咯!谢谢吃鱼粮!"
"都说了不是吃鱼粮…哎,算了。"
小男孩拆开糖纸,一边嚼起糖,一边站起身来。
他比池雨凉要矮不少呢。
吃了糖,名为叶志柏的小男孩也知道,吃了人家的零食,就要回答人家的问题。
他转过身来抬起手指着墙壁,同时转头向池雨凉解释道。
"你看,这里有蜗牛,我在等它爬出围墙。它爬的很慢,都好几天了还在这里呢。"
"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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