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间全是松子
而且后来风无理也长大了。
现在师徒俩再出门,基本都是风无理安排,计划,小僵尸只会点头如捣蒜。
你说了算你说了算。
十点的班机。
风无理领着一只僵尸进了郡沙机场。
“师父还没坐过飞机呢。”她搓着手跟在风无理身边,头上带着雷锋帽,围着围巾,身上穿着浅粉色棉衣。
那边有两对小情侣在依依惜别,抱在一起啃。
这光天化日的!
小僵尸揣着手在那伸着脖子看。
风无理回头看一眼,有点无语:“别看了,快点。”
“哦哦。”
风无理把她那顶破旧的雷锋帽扶稳,暖和的大手捧了一下她小脸又放开:“冷不冷?”
“不冷。”
她眼咕噜一转,摸着肚子:“你昨晚折腾了师父那么久,还留了那么多在师父身体里面,现在还暖暖的。”
“……”这人故意的。
风无理低头看她。
王西楼立刻警觉,摆出一个不知名拳法的起手势,知道小徒弟要恼羞成怒了,给他施展一套歹徒兴奋拳,示意他别来弄师父。
大概是出门了,而且也不用像以前一样怕太阳,怕灵力消耗而有气无力,这人心情不错,作起妖来会没完没了的。
最后被小徒弟反扣双手押送进站。
“诶,诶?错了错了!”
“外边人多,给师父留点面子!”
“……”
“饿不饿?”风无理问。
“还行。”
她把一缕垂到脸前的头发顺到后面,额头全露出来,鼻子红红的,嘴角总是有白雾,又把围巾向上拉一下,遮到鼻子下面,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插着兜看自己新鞋子,是一双很暖的卡其色雪地靴,风无理帮她网上买的,她喜欢得不得了,但是一直不舍的穿,今天出门穿上后走几步就看一下自己新鞋子,臭美得很。
两个人从风无理包里拿出路上买的烤红薯,掰成两瓣师徒俩一人一半,找个角落当早饭吃了起来。
莫名有种春运的感觉。
风无理吃了几口,红薯这种食物粘度大,他有些噎着,一时不说话,酝酿着把气给顺下去。
王西楼笑他是不是噎着,笑起来嘴里还冒着白烟似的热气。
然后自己也噎着了。
师徒俩沉默着不说话。
最后风无理拿水壶出来喝水。
“师父记得你不是说不会飞,坐飞机没有安全感吗?”
“我没说。”
“那是谁说的?”
“周树人说的?”
“谁说的?”
如果你记得一句话,又不知道是谁说的,那就是我说的——鲁迅
王西楼是get不到他的点的了。
愚蠢的小僵尸。
“坐高铁要七个多小时,飞机两个多小时,而且价格上是差不多,上次去金陵也不是因为怕飞机出事故才不选飞机,只是没抢到票,又是旺季,还不如坐高铁。”
“哦。”王西楼似懂非懂点头。
算了,她也不用懂,这徒弟养那么多年就是要这么用的,她听组织安排就行了。
“这次就当出去玩吧,你去过长城没有?”
“你问我?”
“额,五岁前,五岁前去过吗?”
“五岁前哪还有什么记忆,应该没去过吧,去过应该会记得。”
“行!师父带你去长城,不到长城非好汉,嘿嘿,师父今天让你成为真正的男人。”
“……”大概是要坐飞机,她明显有点亢奋。
他总算知道魄奴那性格是怎么来的。
抬头看看时间,感觉差不多了,拉着小僵尸进站准备登机。
上飞机前看了看消息,班群里吵着要聚会,各路大神说去哪里好。
女生们说,要是吃完饭又去网吧开黑,他们就不去了。
有人提议要去KTV。
立刻被反驳了,说每次去KTV。
倒是有很多更好玩的,但是那些不亲民,消费水平不是这些学生该去的,或者说不是一大半学生该去,毕竟班里富婆公子哥其实不少,除了姜闹外,有几个家里又有钱又谦逊低调的。
姜闹也很低调,但是他们低调也有很多蛛丝马迹一下把他们出卖,在大家都在追求耐克阿迪的时候,人家眼镜是古驰的,装书的是巴宝莉,风无理见过姜闹有一个很小,杯壁上有小碎花花纹的瓷杯放在桌子上,她说是日本国宝级工匠做的手工艺品,定价12万。
他当时知道,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表情。
班群里热火朝天。
姜闹:要不去爬山吧,天门山或者紫霄宫?
多朴实无华的大小姐。
果然得到一致认同。
也有不同意见的。
同学甲:听说天门山最近出了不少事?
同学乙:确实,好像有野生动物伤人?
同学丙:无所谓,我会出手
同学丁:无所谓,我无所谓
画风越来越歪。
风无理上飞机了,他们还在讨论。
上飞机后王西楼明显拘谨很多,怕自己出丑,像乡下人第一次进城,跟在风无理身边尽量不说话。
其实风无理也是第一次坐,不过他昨晚在知乎搜了一晚上,第一次坐飞机怎么看起来很熟练?如何不让人发现是第一次坐飞机?在飞机上可以玩手机吗?
某些方面,师徒俩是简直一模一样。
或者说风无理不愧是王西楼带大的。
他还跟姜闹同学探讨挺久,同桌小美女很耐心,事无巨细跟他交代,他这才带小僵尸来见识见识现代人类的智慧。
……
“这房子啊,到底还是得有人住才行,人气在这里,家就不会散。”
一个老太太将满头银发梳到脑后,看起来还精神奕奕,她坐在院子里黄花梨木交椅上,看着外边天色已晚。
屋内有个年轻人喊着出来:
“太奶奶,外边冷,你跑外头来干什么。”
老太乐呵呵笑,扭头看他一眼,“一边去,太奶还要你操心。”
“哎哟,这外边天得多冷,您好歹披一件。”
“今儿个不是暖和着吗?”
“暖和?”
年轻人把一件貂皮大袄披老太身上,缩了缩脖子,就这天哪里暖和了。
王家发迹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当时还是穷哈哈一个中年人从南边来,建国初到处都是机遇,只要敢拼敢搏,站在风口上猪都能在天上飞得下不来,王三喜就是在造富计划中站上风口的猪,如今而这一切都离不开两个女人,其一是他的结发妻,当年一个南边的小寡妇江玲儿。
一代创,二代守,三代败,家族企业的诅咒在江玲儿铁腕般暴政下强行续命到第四代,虽然独裁极易带着整艘船走入歧路,但是现在看来小寡妇的眼光一直都是又狠又准。
传位交班的事儿早早就定下来了,只是小寡妇还不愿撒手,一开始是觉得不放心,怕这些小滑头把老爷辛苦打拼的家业给全败了,到了后来她自己也分不清是因为放不下孩子们,还是放不下这个位置。
她的四个儿女也都很能干,在她身边干了四五十多年,有没有怨气她一眼分辨出来,孙子,曾孙们花花肠子多,但对她是亲近的,只是小寡妇心头始终寡欢。
她总是会想起,当年刚开始拼搏,一家子住在一个大杂院里,几个孩子才丢丢大,她也还算年轻。
现在那些个大杂院,大概都被封起来了。
老大老二前些年也走了,剩下三女儿和幺儿也花甲之年,每次见面跟她搭话是嘘寒问暖的。
但是老太太她,看不透啊,她真的看不透这些孩子,是真的担心她冻着热着,还是盼着她早点躺土里。
又或者说,她不愿意看透。
“小六子,你们当时看到她,是什么模样?”
“啊?额,衣服看起来有些显老,但是我猜大概十六七岁?样子很标致的小姑娘。”
“是吗,是吗。”她看起来心情不错。
老太心里盘算着,追问:“你们当时没给她摆谱吧?没把人得罪了吧?”
“哪敢呢?”男生继续道:“她看我姐冷,还给姐找了件呢毛皮草给穿上。”
老太太乐得在那笑,“去,把里面香给灭了,年轻的时候大老粗一个,老了想附庸风雅,也闻不出个味儿。”
她还能笑,还能说,看起来精神奕奕,只是老太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