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禁术目录 第66章

　　“但现在憧憬的对象变成了那位令君？”

　　恙神涯其实也清楚他跟那个少年相差太远了。

　　“怎么说呢，我也确实一度憧憬过他，尽管他的年纪比我们都要小，”樱满集只是看着自己的右手，不断握紧又放松，说，“但我已经想明白了，我要做我自己。”

第三卷：人神之间 : 第三十四章：新旧之分（3）

　　“无色之王”在石板体系中代表了“混沌”，也就是所谓的“变幻无常”，和其他王权者不同，别的王权者基本上每一代的能力都差不多——虽然白银与黄金这两个从来就没有更替过，但无色之王每一代的能力都会发生改变，上一任的无色之王三轮一言的能力是预言，而樱满集的能力，则是跟原本就寄宿在他右手中的“王”的能力结合了起来——

　　变成了“拟造”。

　　事实上，即便樱满集抽取虚空的能力确实还留在他的右手中，他也只能从一部分人的胸口中取出虚空，因为大部分的十七岁以下的人的虚空都被令无疾抽取出来铸造成“裁灭”了。

　　但现在，无论葬仪社的人是否都是十七岁以下，他能都给他们拟造出类似虚空的东西，而一旦葬仪社的人成为了他的氏族，他们甚至也能给别人“拟造”和自己使用“虚空”——樱满集还是习惯把那种东西称为虚空，不过就跟一般的氏族跟王权者的力量有绝对性的差别一样，一般的氏族所能拟造和使用的虚空的威力也不尽相同，比如樱满集自己能拿着那个叫魂馆飒太的同学的虚空直接打通一切障碍，但那个虚空在魂馆飒太的手中只能用来开罐头罢了。

　　葬仪社的人也并不抗拒成为樱满集的氏族。

　　而且樱满集还给他们带来的新的纲领，新的目标，甚至还可能是新的秩序。

　　这种感觉就像是让他们重新回到了原来一样。

　　所以他们很快就动员起来，以一种重整旗鼓的姿态，每个人的脸上都像是发出了光一样，按照各自的小组的头领，纷纷行动起来，只有少数几个人还静立在原地，凑巧的是，他们正是当初和令无疾举行过一次会议的人。

　　“但这样真的不是在当那位令君的棋子吗？”

　　四分仪扶了鼻子上架着的眼镜，说。

　　他跟恙神涯一样，对眼下这种情况并不怎么看好。

　　“实际上，我也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恙神涯也回了一句，说，“不过，有一个目标总好过之前那样吧？”

　　“但之前的葬仪社会变成那个样子，不就是你的责任吗？涯。”

　　恙神涯避而不谈，显然他们两个在这上面的争论已经由来已久。

　　但四分仪并没有放过他的想法，看了一眼不远处有点无所适从的樱满集，说：“难道你觉得，他会做得比你更好吗？”

　　“为什么不会呢？”恙神涯却说，“之前我以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真正消弭天启病毒带来的灾祸，但那场灾祸确实就那样消散于无形，既然世界都已经变成了这种样子，你们也应该去看到更加广阔的世界。”

　　“那你呢？”

　　“四分仪，我并不像你以为的是那种可以改变世界的人，”恙神涯摇了摇头，说，“我一直以来所想要做的，只是想要再度将某个人拥入怀中，而现在，那位令君的存在让我彻底断绝了希望而已，换句话说，我的心已经死了。”

　　“那样说的话，你为什么不直接去东京湾跳下去呢？”

　　四分仪像是很认真地在给恙神涯建议。

　　“原来你居然是这么讨厌我吗？”

　　“是啊，毕竟没有什么能比一个人把梦想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但那个人却毫不犹豫地踩碎了更残酷的事吧？”

　　恙神涯却笑了笑：“你这么说，好像我是一个负心薄倖的人渣一样。”

　　“难道不是吗？”

　　“就算是好了，那也是你当初的眼光出现了问题，是你咎由自取啊，老兄，”恙神涯很畅快地笑了起来，“不过，现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看集怎么样？”

　　“真要选的话，我为什么不去找那位令君呢？”

　　“可你为什么会觉得那位令君需要你的帮助呢？”

　　筱宫绫濑觉得这两个男人之间似乎有什么隔阂被打破了，所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正在逐步发生变化，筱宫绫濑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但她却只是无所适从地站在那里，心想，即便是恙神涯和四分仪，也要往前迈出脚步了吗？

　　她低下头，不过因为她的身材好得过分的缘故，所以她只能看到自己的胸部，却不能看见自己完好的、有力的双腿。

　　即便是现在，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觉得自己仿佛就像是活在一场梦中，在这个梦里，她得到了自由行走的能力，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属的组织在失去了敌人之后支离破碎，一切都好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但一切又好像还有条不紊地按照正常的节奏进行，她试图想要去挽救什么，但她什么都做不到。

　　她本来以为自己在变成正常人之后就能做到许多以前做不到的事情。

　　但现实依旧如同冰冷的铁幕，死死地压在她的头顶，让她没有办法抬头看清楚，只能低下头喘气。

　　她怎么会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呢？

　　“绫濑姐，怎么了吗？”

　　那个戴着猫耳的少女这时候却跟她搭话。

　　“不，没什么。”

　　筱宫绫濑摇了摇头，心想现在一切都在好转，她也要振作起来才是。

　　“筱宫。”

　　这时候，恙神涯却转过头来，用了一个比较生疏的称呼。

　　“涯？”

　　“我记得，你的腿是那位令君治好的吧？”

　　筱宫绫濑点头，不晓得恙神涯为什么说起这个。

　　“如果你觉得自己看不清楚现实，为什么不去找那个最接近世界的真实的人呢？”

　　“什么？”筱宫绫濑一时间反应不及，然后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一片，说，“是因为集无法拟造出我的虚空，所以你们觉得我没用了，就想把我排除出去吗？但我还可以继续驾驶End Rave！”

　　“不，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恙神涯换了一种说辞，只是平静地说，“我是说，我想让你充当葬仪社跟他之间的联络官，怎么样？毕竟你是我和集绝对信任的人，而他因为曾经治好过你的双腿，所以也会对你施加信任才是。”

第三卷：人神之间 : 第三十五章：表里之别（1）

　　令无疾就是在一家咖啡馆中见到的筱宫绫濑，还有一个很让他意外的人物。

　　雪之下阳乃。

　　虽然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面，但令无疾在见到这个人第一眼，他就能从这人的面貌上判断她是雪之下雪乃的那个姐姐，是平冢静的得意学生，是雪之下家族未来的继承人，只不过，唯一让他觉得有点犹疑的是，明明雪之下雪乃就是太平公主，为什么这个人的身材却跟她截然相反？

　　“我说，联络官什么的真的有必要吗？而且她是来干什么的？”

　　令无疾指了一下雪之下阳乃，说。

　　“额……”

　　恙神涯说什么让筱宫绫濑当见鬼的联络官纯粹只是一种话术，至少筱宫绫濑本人虽然多少也能算得上葬仪社的高层，但她只能充当那种冲锋在前的角色，但在樱满集所领导的所谓“拯救”日本的极道分子的“战争”中，她既没有虚空，也不需要用到像是“End Rave”这样的大型作战兵器——

　　虽然恙神涯也并不是嫌弃她。

　　他确实希望筱宫绫濑能走出葬仪社。

　　但令无疾和葬仪社之间，也确实需要一个人来维持联系。

　　而筱宫绫濑刚好是符合要求的人罢了。

　　雪之下阳乃则是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这个看起来只有中学生年纪的少年，过了一会，她才说：“让我自己来说好了，我们公司的人被他们给铲除了，他们宣称要结束这种秩序，开创出没有极道分子的未来，不瞒你说，虽然我们公司跟极道分子有所牵连，但听到他们那样说，我就报警了，不过，警察部门走了一个秘密流程，最后给出一个调查结果，说他们是神秘侧的人。”

　　“哦？”

　　“本来这件事他们会对我保密，不过，谁让我是县议员的女儿呢？我就让人收买了一个警察，拿到了那份调查报告，再通过那份调查报告找到了那个所谓的正史编纂委员会的人，想要通过他们去对付葬仪社，然后，那个正史编纂委员会的人就派出人去跟他们交涉，再之后，他们就让我跟着这位小姐来见你。”

　　“所以你就这么老老实实地跟她来了？”

　　令无疾就诧异地扬起了眉毛，心想这位在平冢静的口中可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她难道就看不出来她已经被正史编纂委员会的人当成弃子，让她跟筱宫绫濑来的意思就是任凭自己发落吗？

　　“世界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吧？”

　　雪之下阳乃只是平静地说。

　　令无疾自然也听得出来她是指自己利用了正史编纂委员会的事，所以被人当成弃子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呢？宣称要终结极道分子的年代的幕后黑手君？”

　　“我可没有这么说过。”

　　令无疾只是摇头。

　　“但那是你给他们的指示吧？”

　　“我能给任何人发布指示，例如说我叫你去吃屎你也要去吃吗？”

　　令无疾就随口跟她扯淡，说。

　　雪之下阳乃就眯起了眼，不过无论是在筱宫绫濑还是令无疾眼中，她这种姿态不过是在装模作样罢了。

　　“哦，又见面了。”

　　令无疾就对筱宫绫濑打了个招呼。

　　“你好。”

　　筱宫绫濑也谨慎地回了一句。

　　令无疾对这个人倒也算得上印象深刻。

　　毕竟“裁灭”就是用她的虚空作为载体。

　　虽然他觉得于情于理，他帮筱宫绫濑治好了双腿，让她可以当一个正常行走的人，而自己取走了她的虚空，制造出了“裁灭”，所以他们两个早就两不相欠了。

　　当然，抽取别人的虚空制造自己的专属武器这件事其实说起来有点过于缺德，虽然理论上“裁灭”坚不可摧，但这种事根本就说不准，一旦“裁灭”真的被人折断了，恐怕后果就是那些人的死亡，所以令无疾也没有跟别人说过，当然他也没怎么用过。

　　“老实说，你带她过来纯粹是在自找麻烦，”令无疾叹了口气，说，“不过算了，谁让是我给你们出的主意呢？”

　　筱宫绫濑也没有办法说出更多的话。

　　这个少年审视了一下雪之下阳乃，暗想正史编纂委员会这招以退为进实在是妙，颇有当年诸葛琴魔对司马懿唱空城计的味道，反正他们也无法阻止自己实现那个意图，不如就通过这个世俗侧的大小姐来测试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

　　虽然有一部分理由应该是对方查到了这个雪之下阳乃是自己的同学的姐姐，觉得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才是。

　　令无疾想了想，就问筱宫绫濑：“你们葬仪社有在活动中收拢到人手吗？”

　　筱宫绫濑不解地看他。

　　“所以说要你何用？”

　　令无疾吐槽了一声，又转头去看雪之下阳乃，正巧对方现在也在看他，两人四目相对，对方明明知道自己不过是刀俎下的鱼肉，却还是怡然不惧，就像是在调戏令无疾一样，眉眼含笑，只不过少年翻了翻白眼：

　　“虽然我知道你们这类人小动作做得特别熟练，但你不会以为，这点小技巧就能让你抹平我们之间的差距吧？”

　　“差距？”

　　雪之下阳乃故作茫然地说。

　　“你既然已经选择踏入了神秘侧的世界，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你都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令无疾就只是心不在焉地说，“不，虽然你想要回头其实还挺简单的，不过却不太符合我的想法，至少，不太符合我所定下的规则。”

　　“那敢问这位幕后黑手君，你所订立的规则到底是什么呢？唯你命是从吗？”

　　“虽然我很想否认，但严格意义上来说，确实如此。”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雪之下阳乃一副认命了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