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先去找她,然后过来看现场和尸体。”
“先看现场吧!”
麦克提议。
“反正近……而且查理斯太太那边……我估计她没这么快好。”
他是被那女人吼怕了吧。
希茨菲尔看了眼麦克,见他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那就先看现场。”
点点头。
她对这个确实没什么所谓。
现场确实近,由麦克掏钥匙打开门锁,他们来到外面,置身9号车厢的尾部走廊。
说是走廊,其实更类似于观景台。它是一个外凸出来的平台,四周用1.3米高的铁栅栏围起来,面积不大,最多最多能挤六个人。
希茨菲尔看到在这地方的铁铸地板上用白粉勾勒了一个怪诞轮廓,仔细辨认能看出是人型。
应该是那位汤普利先生倒下后的姿势,不得不说这个姿势可真够怪的。
“手脚位置不对吧?”
李昂也看出这点,转头问麦克。
“有人动过尸体?”
“绝对没有!”
麦克保证。
“姿势就是比较怪的……你们不是看过照片吗?那种扭曲的手脚,说实话我们也不太理解,警长一开始还以为他是犯癫痫死的。”
癫痫——在这个时代也算是比较恐怖的病症,死于癫痫的病人确实遗容会比较恐怖,但这种人平时行动就能看出不便,这和汤普利在他人眼中的情况不符。
希茨菲尔蹲下看了看那白线轮廓,然后站起来,抬头看看车顶屋檐,见到上面挂着一顶悬吊灯架。
那是用来晚上照明的,这么看,雷辛公司提供的服务还算周到。
再往前走就是用铁扣栓连的过道,它们是半活动的结构,下面锁死,上面接了两块厚铁板再锁死,周围焊上同样高的围栏,方便人们从这里过去。
但通常来说不会有人这么做,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胆量在列车行驶时走在这种一看就不稳的铁板上,大多数旅客都是能不动就不动,他们在一节车厢里能待到下车。
“你们有问过乘务人员,比如那位玛丽小姐,有没有见过乘客四处走动吗。”
李昂趁机在和麦克谈话。
“当然有。”
“她怎么说。”
“她说反正她没见过。”
“哦对了——她说早些时候查理斯太太有跑动过,但那是因为她的孩子比较……她是到处找贝拉小姐。”
“我懂。”李昂笑了。
“那种年纪的小孩子嘛……这很正常。”
“希茨菲尔?”说着,他看向少女,“走吧?这里没什么价值。”
确实没价值。
少女起身。
什么东西都看不出来,还不如待会去找尸体。
但是,她却也生出了一个猜测。
“你们觉得这里真的是现场吗。”
那两人听她幽幽说道。
“什么意思。”李昂皱眉。
这里不是现场?
人不就是在这死的?
“既然有人可以在上面偷窥乘客,做点什么也不难,不是吗。”
她的下一句话让两人面色大变。
“列车可是一直在行驶的。”
“当你们发现他的时候,他距离他死时的‘位置’,应该已经很遥远了……”
第七章 嫌疑人 三
希茨菲尔提出的假设让案情变得更复杂了。
要知道,即使只算列车上的关系,他们加起来就得注意18-19人。如果按她想的,真正谋害汤普利先生的东西其实来自外部环境,那这个范围也太大了点。
“你的意思是,两边的民居?”李昂追问道,同时抬眼看向身边压抑的环境。
阴暗的墙面,潮湿、密集不堪的藤麻植物,以及不规则开在墙面上的几块窗户……这就是列车从中经过时两侧呈现出的画面。
他承认她的猜测是有道理的,如果汤普利是在车厢内部暴毙的那他和外部环境肯定扯不上关系,但偏偏他死在外走廊,这里和周遭环境没有隔绝。
但是同时这也极其玄幻。
就先不算排查这一路过来两边的环境,两边的人需要多少时间精力吧,他们现在甚至没搞懂汤普利到底是怎么死的。
中毒?邪祟?
难道会有人闲的没事干,端着一根毒刺吹箭蹲在路边,专门抓跑到外面的列车旅客去狩猎么?
更何况尸体上可没发现什么穿刺伤,以冬衣的厚重,那绝不是吹箭能穿透的。
“哦,只是一个假设罢了。”希茨菲尔却没有过多在这事上纠结,她转头问麦克,“乘务组的人员现在在哪。”
“他们嫌疑比较低,所以都安置在旁边的旅店里。”麦克回答,“你想去看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是那个腾鸟旅馆?”
“不是……是在对面那边的,叫云游旅馆,那边治安稍微好点。”
但希茨菲尔却又略过了这个话题,让他带自己去找查理斯太太。
查理斯太太的房间在最靠近另一侧入口的对门位置,希茨菲尔敲响房门,低声对后面两人道:“这次可能得让你们在外面等。”
里面的两人都是女眷,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查理斯太太对这种看护感到极其厌烦,恐怕只有之前帮她说过话的希茨菲尔能被她正眼相待。
所以为了不闹出什么不必要的矛盾冲突来,这两人还是守在外面的好。
门很快开了,但却不是预料中的查理斯太太。
希茨菲尔第一眼没看到人,转移视线往下瞅,在门缝里看到一只略带审视的棕色大眼。
“你一定就是贝拉了。”她说,“我找你妈妈有点事,不知道是否……”
“砰!”房门被用力关上,掀起的风吹得她两鬓发丝狂舞。
“吭哧!”李昂在旁边有点憋不住笑,他只是觉得这很有意思,一方面是难得看到这位吃瘪,另一方面——她既然选择讨好大的,那一定会得罪小的。
但希茨菲尔并不急,她就站在那里等,好像确定接下来门一定会开。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外面人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喧哗咒骂,夹杂小女孩的惊恐尖叫以及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这一切持续了约半分钟左右,然后那尖叫转变为哭声,啪嗒一下门又开了。
这次迎接的人是查理斯太太,她弄好了发簪,换上一套宽松的袍裙,外面披着一件厚大衣,表情有点不好意思。
“果然是希茨菲尔小姐吧?真的很抱歉……贝拉有时候太过顽皮,我已经好好教训过她,希望您尽量不要在意……”
很有市井气的贵族女人。
这是李昂给她的评价。
贵族身份从她的穿着、脖子、耳朵上佩戴的首饰就能看出来,那绝不是一般商贾人家能拥有的东西。
但他认知里的贵族女人是不可能不带佣人,就这样带着女儿直接跑出来的。
那些人多半娇生惯养,她们也不太可能用那种尖锐的语气和警察吵架,更不可能用这种原始方式教训孩子。
所以略过查理斯太太拥有的富贵,只从她的气度和行事风格来看,李昂会认为她是个乡野农妇。
可能还带点游侠的不吝,那种爽利和粗犷的感觉确实和荒野间的猎人有几分相似。
分析到这,他大抵也就猜出来她为什么会和丈夫闹离婚了。
而希茨菲尔思考的东西和他一样。
萨拉贵族很喜欢装。她这张脸能把夏依冰迷的神魂颠倒,可能一些贵族和大臣的子弟也不介意拜在她脚下,但那些人不可能选择她作为结婚对象。
知道内情的,是因为忌惮她神蚀者的身份。不知道的则嫌弃她是半个瞎子。那些人在考虑婚配时最注重的就是教养和健康,前者关系着能否拿得出手,后者关系后代的质量。
容貌方面则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因为这种考量下延续下来的名族成员相貌基本都不会差。
而查理斯太太显然在这个群体里格格不入。
她的丈夫似乎是因为纯粹的美貌才选择她的,但她……
如果贝拉-查理斯是她这些年唯一诞下的后代,那么她和丈夫之间确实有很多话题值得争吵。
“只有我一人进去。”希茨菲尔把笔录本子和自己的笔记本都夹在腋下,“我有点事情想要问您,如果您不介意……”
“不介意!”查理斯太太一拍手,“太不介意了侦探小姐……我巴不得你们早点搞清楚一切好放我们走,真的,这鬼地方我是真受够了!”
她完全没往两个男人身上投注视线,在把少女让进去之后立刻甩手关门,差点砸烂李昂的鼻子。
房门一关,里外就成了两个世界。希茨菲尔率先看向哭声的来源,那是在左手边的床铺上,一个小身子拱在被窝里,露出来两截小腿还在疯狂乱蹬。
“你就是这么给外人展现教养的。”
查理斯太太站在床边冷热嘲讽。
“你爸爸总教育你要有贵族风范,你的贵族风范就是耍小脾气?记恨一个实际上为你好的人?”
两截小腿和呜呜的声音都停顿了一下,然后从被褥里传出一声极为尖锐的——你通常只能在婴儿和比较幼小的孩子那才能听到的嚎叫。
没有什么噪音比这更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