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高耸而又粗壮的树干,宛如神话中的通天塔。
过于遥远的距离和阴暗天幕,让那些枝桠模糊的难以窥清。
整个人站在它面前只有一种感受就是渺小,希茨菲尔甚至开始怀疑这东西是否真的存在。
[巨怪和神话确实存在,警惕!邪恶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她突然想起尤热尼-柯柏菲最后的警告。
握紧拳头,她开始迈步朝巨木走去。
每迈出一步,她发现一定范围内的视界就会出现变化。
人潮开始出现。
有男人女人老人孩童。
有工人警察车夫水手。
她宛如行走在时光的画卷里,身体接触的虽是虚无,左眼却能看清发生的一切。
“怪物!”
“烧死她!”
“为什么要留下这个邪种?”
“兰妮尔警长呢?兰妮尔警长在什么地方?”
她看到人群里三圈外三圈的围在一起,议论着,咒骂着,似乎被他们包围的是什么可怖的魔怪。
但如果真是魔怪的话,他们不是应该四散逃命么。
又为什么会这样聚在一起?
眉头紧蹙,希茨菲尔觉得事情蹊跷。
尤其她还产生了一种错觉,就是这个画面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在哪呢?
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
由于她是没有碰撞实体的——严格来说是那些人群,他们只是左眼印照出来的过去幻影——她很轻松的就来到人群最前端,看到了那个被他们包围在中间,不断指责咒骂的娇小女孩。
是的,那就是个女孩而已。
看上去连10岁都没有,穿着布满脏污的连衣裙,胳膊小腿都露在外面,整个人软趴趴的侧躺在地上,头发和污泥混在一起。
再然后,希茨菲尔看到了雨。
倾盆大雨。
天空上乌云密布,一副宛如末日的景象。小女孩倒在一处积水坑里,四周围满了谩骂的人群。
如此诡异难言的画面,希茨菲尔一生也就见过那么一次。所以她立刻回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当初在南辛泽找到的那幅画吗?
那幅布莱克-沙朗的画作,《生命之树》,阴暗的画面诡异的构图,那东西见过一次就不可能忘!
为什么那幅画的场景会在这里重现?
希茨菲尔张了张嘴,又往前面走了两步。
“兰妮尔警长来了!”
她听到人群欢呼,从前面跑过来一个穿黑衣的女人。
她蹲下来对女孩查看一番,翻动她的手脚,甚至掀开她的眼皮,对着旁边缓缓摇头。
“她死了。”
她听到她发出喜悦的声音。
“她死了!”
人群开始爆发更大的欢呼。
“她死了!”
“她死了!!!”
他们在雨里嚎叫着,又唱又跳,有些甚至连伞都丢掉,一副终于摆脱诅咒,重获新生的狂喜模样。
这些人都疯了吗?
希茨菲尔快步走到女孩身边,蹲下来,伸手想要去搀扶她。
这女孩应该是没问题的。
都被那样翻动检查了,哪个魔怪会任由人类这样玩弄自己?
但是她显然忘记了这是幻象。
她的手直接从女孩身体上穿了过去。
然后触碰到了一片非常粗糙的表皮。
猛地回神,希茨菲尔晃晃脑袋,发现她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巨木的面前,刚才那一伸手直接碰到了树干。
“海德格……先生。”
她突然听到一声弱弱的呼唤。
低头。
发现那女孩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用一种附带希望的眼神凝视着她。
“海德格先生。”
她听到她这样称呼自己。
“尽管,已经迟了……”
“但还是谢谢你,能来看我……”
第九章 死神
“嗯!”
猛地睁眼回到现实,希茨菲尔只感觉头晕目眩,有一种整个世界都在晃动的错觉。
“咬住。”嘴巴被掰开,塞进来一个横着的东西。
她照做了,效果很明显,牙齿感受到的压力迅速传回大脑,让她全身都过了一遍鸡皮疙瘩。
“舒服点了吗?”西绪斯的脸在上面放大,“真奇怪,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禁锢肢体的皮带在被解开,希茨菲尔有些胸闷,不等她全部弄好就坐了起来,按了按胸口又揉了揉头,轻声问道:“你在我的梦里做了什么。”
“你能猜到的。”西绪斯帮她把锁死脚腕的皮带一把抽掉,拍了拍手,“留影梦的进阶形式,允许一个旁观者一起欣赏。”
“那你都看到了什么。”希茨菲尔转向她,“你第一次遇到的情况是什么。”
她没有天真的去和对方争什么隐私权。
这种形势下,除了王室成员和真正身居高位的大人物,很少有人能保留隐私。
“感觉怎么样?”维尔福从边上凑上来,看到她面色苍白,有些虚弱的样子微微皱眉。
“不要勉强自己,希茨菲尔。无论这次成不成功我们今天都不会再尝试了,必须考虑到你的承受能力……”
“我撑得住。”少女对他扯动嘴角,“别忘了,昨天我刚睡过一觉,我现在的精神状况已经是一周当中最好的了。”
“既然你没问题,那我们就来对一下讯息。”西绪斯拿着维尔福撇下的笔记本,连同那支笔一起重新塞给他,问道:“首先是画面……我确实看到了,除了没有树,和你描述的一模一样。”
“有的。”希茨菲尔摇头,“但是需要……可能需要有特别的眼睛才能看到。”
“你看到了?”
“是的。”
“你的左眼?”
“……是的。”
紫毛萝莉看了眼维尔福,维尔福摇头,低头在本子上开始记述。
“左眼疑似能看到常人难以窥见的事物……确实是这类变异最常见的能力。”西绪斯又绕到少女另一侧,也拿出一个小本子,“继续说,接下来都发生了什么。”
希茨菲尔将她接下来看到的东西,包括人群……倒在雨水坑里的女孩……以及她最后对自己的称呼“海德格先生”……所有一切都描述清楚。
没什么好犹豫的。因为这毕竟不是左眼真正的能力。
这只眼睛最夸张的力量终究是要到每一周的第七天才能发挥出来。像现在这样的“灵视”、“同梦”与之相比都是小儿科。
曝光出去反而能让萨拉的高层认为她更可控,或许就会给予她更多自由。
至于和这些人彻底交心——也就是把全部秘密都和盘托出,这种事她想都没想过。
长夏世界到底还是太危险了。就像这里有很多人都不信任她一样,她也不敢信任他们。
“你问我问的这么详细,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你并没有看到和听到一样。”中途她忍不住抱怨一句,“我口渴了,能来点水吗?”
维尔福立刻起身去给她倒水,西绪斯在做完最后的记录后微笑道:“因为我确实没看到也没听到多少东西。”
“可……”
“这就是我说的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作为侵入留影梦的意识,看到听到的东西和梦的主人有差异很正常……但差异大到这种程度就不正常了。”
“也就是说效果等于零了?”希茨菲尔蹙起眉头。
如果观察自己梦境的人都看不到那些场景画面,她刚才描述的东西岂不是成了单方面供词?
那些看她不爽的人绝对会以此为借口指责这是她胡诌的,她可不想老是卷入到这些斗争中去。
“不是零,至少确认了有这么个梦。”维尔福递来一杯水,“别急,这才刚开始呢……现在有这种程度的突破已经很令人惊喜了,我们至少有了一个新的调查方向。”
“如果所有人都相信我的话。”
不咸不淡的反讽一句,希茨菲尔接过杯子,怀揣复杂的心思喝掉一半,然后翻身下床,找到鞋子踩进去穿好。
所谓的治疗到这里也就彻底结束了,西绪斯打开房门,放他们进入一个两米长的小走廊,把诊室的房门锁上,再走到走廊顶端开门,进入外面的长廊通道。
夏依冰一群人就坐在这等,看到他们出来后立刻迎上去,各自奔赴不同的目标。
她的目标自然是希茨菲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