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第八章 海德格先生
“你别给她灌输那么多歪理!”
维尔福的声音横插进来,“这些只是你私人的猜测,它们并没有被证实!甚至缺乏基本的认同!”
“不认同我的人都是猩猩。”
希茨菲尔看到紫毛萝莉脸垮了下来,用只有她们才能听清的声音小声嘀咕。
“这些迟钝的猿人,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可能呢?我可是研究这些东西研究了一辈子,这些外行听了点传说故事就自以为能比我还懂……”
“西绪斯!你又在跟她说什么?”
“我在跟她说神蚀者的注意事项。”西绪斯抬头,露出一个在希茨菲尔看来假的不能再假的笑脸,“有什么问题嘛……局长?”
这两人开始隔空斗智,希茨菲尔则还在回想刚才听到的内容。
用惊世骇俗来形容肯定是不准确的,但确实让人……唔……感到惊讶。
原来日蚀教会的核心理念是这样的……他们不认为自己是在追随邪神,反倒认为自己才是救世主,人类只有拥抱灰雾,和灰雾融合才有未来。
也是,又有哪个精神病人会明目张胆的到处说自己脑袋有问题呢。
每个疯子在被干掉之前也都坚持自己是对的。这世上从来不缺偏执狂,也从来不缺那些轻易就会被蛊惑的人。
还有神蚀者的两个派系。
真正得到神明器官馈赠的神蚀者。
以及,被邪神血肉污染的神蚀者。
让希茨菲尔自己想,她其实也更偏向于赞同西绪斯的观点。即大多数所谓的“神尸”都和神明无关,贸然触碰它们不会有好果子吃。
毕竟哪有那么多神。
一具尸体就算分成许多份,也远不足够产生足以让一个群体出现抗性的——出现这种变量、变化的庞大基数。
所以他们应该觉得我是第一种,认为我拥有的确实是属于神的眼睛。
想到这里的时候,希茨菲尔有些不安。
因为她其实不是很确定……因为她在咆哮之书的末尾看过浮雕插图,根据那些插图的暗示,自己的左眼很可能并非是来自太阳王,而是来自一头极其可怕的邪神魔怪。
太阳王挖掉了它的眼睛,封印了它,用自己的神血和神力反向把眼睛污染了,让它变得不再暴虐,而是可以用来镇压其他邪祟。
——这都是她当初看完那些浮雕后建立的猜测。
要是这么看,她的身体还能支撑住就勉强有了一个解释:因为那本来就不是神的眼睛,它不会像神的器官一样过于激烈的压榨身体。
而且还有项圈封印的存在,女神留下的神血、神力、封印共同对抗着邪神的力量,它们两边有很多力量在这种对抗过程中凭空抵消了,这或许就是她能承受这只眼睛的原因。
那我从眼睛得到的各种能力……到底属于太阳王的,还是属于那头邪神魔怪的呢。
这就是希茨菲尔最不安的地方。
尽管她已经在尝试控制这东西而且也成功了一次,但毕竟真的和邪神魔怪有关系。
而且还是那种需要最强大的女神亲自封印的魔怪,不是被灰雾神殿里那本大书轻蔑称之为“欲念畸变体2号”的东西。
这样的东西在我身体里……真的不要紧嘛?
我真的能像计划好的那样控制它么。
心头遮上一层阴霾,她逐渐没有最开始进来时那么风平浪静了。
还有丹尼尔-维斯塔,这人屡屡针对我,或许也是认为神蚀者都是不可信的。
这绝不是凭空猜测,那种古板的老学究……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凭单方面的印象给人定性。
连不是神蚀者的安全局探员都没少被他控诉,指控他们有变成怪物、叛逃的风险。他怀疑自己的眼睛“不干净”,可能畸变也很正常。
恰逢此时,一根冰凉的手指摸上少女的脖子。
她抖了一下,从思绪里清醒过来,看到西绪斯低头靠的更近了,似乎在研究她戴着的这只黑皮项圈。
“你为什么总是戴着这玩意?”紫毛萝莉语气里充满不解,“找不到拆卸口……你是怎么把它戴上去的?”
“我不知道。”希茨菲尔只能这么回答。
“也许是有人砍掉了我的头,把它安上去,再把我的脖子接上。”
“你觉得自己很幽默么?”西绪斯在她脸蛋上捏了一把,很是陶醉的翘起嘴唇,“现在,告诉我,你已经知道你为什么会被他们针对。”
“是。”少女点头,“他们觉得我是潜在的背叛者,尽管有零星的事例证明,像我这样的神蚀者更可能默默无闻的自己死去。”
是的。
所以她差不多明白,白影宫为什么至今为止都不召见她了。
可能带有邪神的种子。
虽然这只是一种诬蔑。
一种猜测。
但只要它的可能性不是零,他们就绝对不会放任一个来历不明的神蚀者面见萨拉七世。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年轮维尔福等人迫不及待想要开发自己的能力。
一方面自然是,这个能力对当前的案情有用。
另一方面,他们也想证明她不是怪物。
这是他们对她的保护。
“其实你原本有更多时间来证明自己的。”维尔福摇头,“如果不是连续出意外导致局势紧张的话……”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西绪斯哼了一声。
“好了,侦探,前因后果你算是明白了,接下来我要涂点药水在你头上,你别反抗。”
“你先告诉我是什么药水。”
希茨菲尔皱了下眉。
“他不是说只是问问话吗?”
她指的是维尔福之前对她的安慰。
“他骗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米都多。”西绪斯嗤笑,“相信他?这不像你……也许律希尔给的镇定剂量太多了。”
“放心吧,是改良的回影剂。”她接着说,“普丝昂丝亲手调配的,我没这本事……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她吧?”
略过她神神叨叨的一番废话,很快的,希茨菲尔感觉有一些冰凉的液体落上额头。
十二滴。
她数了,就这个数。
西绪斯探出十根修长而又白净的手指,沾染了药液,在她额头表面不断搓揉。
随着药液渐渐渗入头皮,她感觉意识开始发飘。
思绪在下沉。
这是正在入梦的体现。
当她再次能掌控这副身体,主动睁开眼睛去“看”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噩梦。
大地开裂。
河流干涸。
遍地都是废墟和骸骨。
唯一不同的是四周变得一片空旷。
那棵树……那棵在风中起舞的漆黑怪树消失不见了。
心神动了动。
希茨菲尔发现她能强烈感受到自己的左眼。
哦,严格来说不是左眼。
而是左眼的一部分。
很小的一部分。
而且不是眼球。
在眼球后面。
深深埋藏在颅脑之中。
是……之前抓到过的那条小触须吗?
希茨菲尔打了个寒颤。
这个猜测过于猎奇了点。
但她确实能感觉到有一股力量。
应该是精神层面的力量。
它先是从眼球表面传递过来。
就顺着那条能被她感受到的触须通道。
一直进入她的大脑。
然后在她的大脑里形成图像。
这是……那种不同图像重叠的感觉。
她当即闭上右眼,不让右眼看到的图像干扰过来,顿时脑海中的图像只存一幅。
她终于又看到那棵树了。
这一次它不在遥远的天边,而是直接有树根蔓延到她的脚下。
她一转身,抬头就看到一个庞然巨影屹立在面前。
它太高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