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怕不是整个人,乃至思想都要乱七八糟了吧……
成天想着这些忧愁,希茨菲尔的工作效率也连带大减。搞的夏依冰开始反过来疼惜她,主动帮她把怪鞋脱了。
毕竟这玩意的主要作用真的是用来加快两人工作效率的,虽然艾苏恩穿着这东西的羞怯表情是很动人,可以极大强化这边的工作效率没错,但如果少女本身受困扰太深,那两边加起来的效率就不足了。
这种事夏依冰还是不愿干的,所以她很坚决的把进程停了,还主动提出让少女去休息,这半天的工作她一个人做。
希茨菲尔……怎么说呢。
既有对她保有理智的欣慰,也有对她关心自己的感动。
如果她能再成熟一点,每天晚上睡觉前别真缠着自己讲故事就太好了。
给自己换了身单薄点的服装,希茨菲尔上了瞭望塔,打算跳到岸上去散散心。
老闷在潜艇里不利于心理健康,而且她终归是要上岸的,早点熟悉环境,可以避免关键时刻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也是一种很常见的病症,这种病从来不讲道理,很多时候它的发作只和心理有关。她甚至想着弄顶帐篷在岸上睡一觉,看看失去自然法球,理论上在恢复健康的自己能否适应热带环境。
“呱!”待她来到岸边站定,一只神骏的鹰隼拍动翅膀从天穹降落,作势就要落她身上。
“去!”希茨菲尔闪身躲开,“我可受不了你的爪子,去自己玩吧~!”
天气炎热,她穿的是当地的常见服饰。身上基本就一件无袖连衣白布长裙,那裙摆很轻也很飘,海风一撩就荡来荡去,露出她没穿任何袜子的小腿。
所以她当然是不能接黑枭的——她肩上手臂上都光裸着呢,被海雕爪子一碰肯定得拉出血痕。
到时候就不是数落不数落的问题了,是晚上皮埃尔号要不要加餐一道海雕汤的问题。
“嘎嘎!”黑枭委屈的瞥她一眼,振振翅膀又飞远了。
它很喜欢这里,炎热的气候并没有对它造成影响,它依然很爱飞,只是洗澡频率增加了三倍。
希茨菲尔也是养了鸟以后才知道鸟也要洗澡,无论大小鸟都是如此。
在岸边站定,眺望海角那边模糊的白帆,希茨菲尔眼里却是更远的海平线,没人知道这个时候她在想什么。
待到伊森一群人组队从城里探查回来,他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堪称油画的情景。
越过枝繁叶茂的热带雨林,宽敞的海滩在眼前展开,有白裙少女婀娜着身子在海岩上伫立,海风喧嚣为她伴奏,她的存在仿佛就是歌谣。
尤其是她按着帽子回头往这边看的瞬间,那一抹风情,伊森不由腹诽——孩子确实快长大了。
“情况如何?”
甩掉手里的漂亮贝壳,希茨菲尔穿上凉鞋走回来,看向这第二波斥候小队。
和出去时相比,他们都晒黑了。
伊森变成了橄榄色皮肤,赛博特变成浅棕色。
托雷士本来皮肤比女孩还白,现在黑的都快成碳了。
就只有戴伦特没变,木人的皮肤好像确实与众不同。
不过他们精神都很棒,尤其是双眼冒着精光,一看就是有了收获来汇报的。
“情况……比我们想的复杂。”伊森低声道,“科内瑞尔他们调查到的情报最多,目前基本可以确认当地的地下水被邪祟污染,有一种来历不明的怪物藏匿在里面,它可以通过一种另类的分身把自己送到几乎每一只水罐里,不做防备的话整座城市几乎都相当于在监听之下。”
“很先进的手段。”少女点评,“超凡者?起码六阶,‘异化’路线……说明它已经摈弃了人类形体,甚至不排除它就来自那个世界。”
有惊奇,但更多是坦然。
既然已经知道灰雾中可能蕴藏空间通道,且通道能直接串联邪神的地盘,那么她当然也做好准备,去面见、遭遇更多的非人怪物。
“这是他们查到的水井分布图。”赛博特从怀里取出一卷纸递给她,上面还沾着她的汗渍。
希茨菲尔也不嫌弃,直接展开,发现那大致是依文瑞亚的城区俯瞰图,其中王宫在靠近西海港口的中心位置,王宫附近有一个划出的红圈,旁边用同色笔迹写着“怪物”一词。
“这是他们猜测出来的怪物体积?”她微微扬眉,“起码两公里……比想象中小。”
“它无法渗透所有地下水源。”戴伦特说,“而且你看它包裹的面积专门绕开了几个出海口……我们大胆推测它和海水无法相融,甚至可能咸水对它来说是一种毒药。”
“很有开创性的思维。”希茨菲尔再次点头,“所以这就是我们要面对的主要敌人了,确定诅咒就是由此而来?”
“除了被污染的水,我们没发现城里居民还吃别的脏东西。”
“有点麻烦。”希茨菲尔真心说道。
怪物好说,这诡异的情况在她眼里算不得神秘……但让她想不通的是,完全摈弃人类形体变成怪物很明显是“异化”路线的超凡者特征,这种路线突破六阶后会直接被禁忌的知识诱发畸变,心智极有可能崩溃失守,变成只剩本能的怪物。
对怪物来说自然是只有食欲和繁殖欲的,按理来说依文瑞亚应该被它变成死地,到处都是它吃剩的骸骨。
但现实却是这里依然繁荣。
这又是什么情况……邪神学会动脑子了?
“李昂那小子在联系埃弗雷家族的人,他们在谈,巴莉乌则是趁这段时间混到宫里去当侍女了……”伊森说道。
“他们申请在三天后救人,让我们来问问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吗。”希茨菲尔笑了笑。
他们真是太尊重她了。
“可以是可以,但为什么是三天后?”
“因为三天后是阿曼的婚礼!”
托雷士忍不住叫破谜底。
“选妃已经完成了!他会在三天后结婚,整个西海港口都要举办盛大的典礼!”
“到时候会有无数人汇聚到西海岸,我们要做的就是开着皮埃尔号在那里上浮,跳上岸在巴莉乌的配合下抓人。”
“然后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跳回潜艇!”
说到兴奋处,白毛教士一拍巴掌。
“到时候一个下沉……谁来追就撞死谁!”
“他们绝对没办法的!”
“我们无敌!”
第五十六章 新梦魇
没能来得及制止托雷士立旗固然是一件比较遗憾的事,但此事的关键点在于那是托雷士——和立旗本身倒没什么关系。
皮埃尔号的核心圈子大多都是不信命的,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说出来会不吉利”的想法概念。
因为真正的不吉利,真正的噩梦,他们早就见过是什么模样。
但托雷士还是被众人一通拷打——正如之前说的那样,那是托雷士嘛。虽然看起来比往年又是成熟了一点,但他居然还是这副直肠子性格,他们纷纷取笑他就是因此才捞不到潜伏任务。
“还有一点……”拷打完毕,角落里有赛博特在低声发言,“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了,我是梦妖。”
梦妖,介于梦魇怪物和人类之间的特殊物种。尚且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物种可以靠自然诞生而来,所以在很多知道这种生物的人眼里,她们多半来自日蚀教会的人体试验。
那是极端残忍和邪恶的仪式,试图将邪神之力和本土的元素相结合,裂嘴狼就是这一进程最臭名昭著的产物,因为其早些年的泛滥程度不知道死伤了多少难民。
梦妖相对来说则温驯的多,所有梦妖都会在尾椎位置多一根黑色细长如触须的尾巴,极少数梦妖会继续进阶,在膝盖、手肘、手腕、指节甚至是头顶部位长出增生外骨骼,此时的梦妖除了穿梭梦、食梦以外还能获得极为强大的现实武力,部分增生外骨骼的强度甚至足以防御37mm迫击炮弹的正面爆破。
赛博特还远远没到这个地步,虽然以梦妖的年龄算她不小了(梦妖的寿命极短,通常只有40来岁),但她就只有穿梭梦、食梦这两种能力。她之所以会被第二队人一起带上也是托这两种能力的福。
毕竟论打探情报,在现实里转半天效率可能还比不上梦妖潜入梦境游历一圈。虽然入梦是所有超凡者都会的事,但那大多需要熏香辅助,需要他们有一个安静、安全的场所栖身,这就远远比不上梦妖的机动性——赛博特走在大街上都能穿梭梦境。
“是……有什么特别不好的发现吗。”
希茨菲尔看看赛博特再看看其他人,很敏锐的察觉到气氛异样。
拷打白毛黑皮教士的时候气氛一直很欢乐的,但粉毛修女一开口,所有人脸上便失去了笑容。
到底是多严重的事,居然能叫戴伦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也开始害怕?
“你应该知道我的能力,是这样的……我有进入梦界去探查噩梦,但是我发现……”赛博特不断做深呼吸:“这里几乎没有噩梦!”
“什么意思。”
“就是很少很少,以我自己在的现实方位为圆心,四周两百米范围我都探查过了,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他们好像根本就是不做梦的!”
“往多了算,我们在依文瑞亚待了两天。”伊森帮她补充,“在这两天里赛博特跑了很多地方,几乎把四分之三个城区都跑遍了,但她加起来只发现了不到三十例噩梦。”
“这地方能把梦妖饿死。”戴伦特摸出怀表把玩着按钮,赶在修女瞪他之前继续说道:“……如果她们只吃噩梦的话。”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一个地方,一个正常的人类聚居地,无论它怎样安居乐业,当考察范围放到全城几十甚至上百万人的时候,做噩梦的怎么也不可能就这么点人。
“你们的想法是?”希茨菲尔不打算浪费脑细胞——虽然她隐隐有所猜测,但看看这些人的表情吧……
如果他们没有商讨过这个问题并且得出一个较为可靠且极不乐观的答案的话,他们也没必要摆出这张脸了。
“这里的人有几率在一觉醒来后变成动物。”赛博特脸色苍白的道,“我们怀疑这其实不是单纯的诅咒……而是把梦魇之蛹转化成另一种形式,让其在现实当中体现出来。”
经过一番交谈了解,希茨菲尔终于搞懂了这番结论。
简单来说就是——正常人是经常要做梦的,也许在希茨菲尔的观念里,对地球环境来说做梦反而是比较罕见的现象,但这里是纳米亚,人的灵念更加躁动,更容易被外界因素干涉影响。
而这种梦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噩梦,噩梦做多了就可能以肉身为蛹孵出梦魇魔怪,这玩意也是希茨菲尔的老朋友了。
但依文瑞亚的居民不同。
他们大多不做梦,这并不正常。而赛博特等人认为他们其实不是不做梦,是被人耍手段,把本该体验的梦境、噩梦从睡眠过程中转移到了现实生活中。
“这里气候炎热,人们只是正常生活都焉了吧唧的。”戴伦特开始发挥他独特的形容,“大街上坐着休息的人,他们看似醒着,但实际上和身处梦中有区别吗?我认为没有。”
“所以‘变成动物’并不是一种新式诅咒,而是对梦魇诅咒的延伸和拓展?”希茨菲尔问。
“我们都觉得是这么回事。”
是的……人会因噩梦中的恐惧而变成梦魇怪物,这本身就是一种最强的诅咒。
它无处不在,且至今无解。没有从梦魇反变回人的先例——现安全局长夏莎-伊玛尔接近做到过,但当时她并没有完全腐化。
希茨菲尔认真思索并消化了这些情报,发现众人还眼巴巴的盯着自己,赶紧让他们回潜艇休息。
不管要不要去抢婚,那也是三天后的事。这几人窝在城里既不像巴莉乌那样不怕污染,也不像李昂找到了弗雷德家族能蹭吃蹭喝。快两天了只能分喝一只水囊,对当地的食水丝毫不碰,身体这么熬会撑不住的。
得让他们吃点喝点,赶紧回去睡觉才行。
压着草帽下爬梯,通过前方半掩的舱门,希茨菲尔看到夏依冰还在伏案工作。
她默默走进来,绕到女人身后半搂住她,用这种默不作声的亲昵展示对她的赞赏和喜爱。
“好香。”女人抬眉耸动鼻尖,“什么味道这么香?比玉兰花还要深邃,你身上抹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