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突破下限便无所畏惧
迪斯知道他的情况,他倒是不意外。他在社团抱怨自己父亲跟那个该死的养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迪斯从介绍人那里听说这件事也不奇怪。
但听对方的语气,对方似乎跟自己有同样的境遇。
“我也曾跟父亲不大对付,他总是骂我不求上进,丢他的脸。不过最后他也拿我没什么办法,毕竟他只有我一个继承人。老一辈的人太迂腐了,到现在我只是继承家族产业的一点,就轻松超越那些拼命往上爬的下等人,他们所谓的上不上进对最终结果又有什么影响呢?”迪斯呵呵笑道。
“您可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皮耶尔听完激动地一拍大腿,但随即又颓然地叹了口气,“可我父亲是真的完全不会这么想的,他真的是偏执到不行,我跟你说,他以前——”
迪斯笑呵呵地听着皮耶尔发了一通牢骚,心想真好搞定啊。
这种拉近关系的话术当然是他瞎编的。
他们是在调查阿朗松公爵弱点的时候,注意到公爵这个废柴儿子的。
在打听过皮耶尔的状况后,他们很快就发现阿朗松公爵家是真的虎父出了一个犬子,皮耶尔·阿朗松这个年轻人,既没啥头脑,也不求上进,靠各种关系渠道进入圣堂学院内院纯属浪费名额的那种程度。跟公爵的关系很僵,极其嫉妒公爵的养女贞德。整天在社团抱怨,对他人的关注有一种病态的执着。
简而言之,这个人很好利用。
于是他们很快就行动起来。
迪斯曾参加过假面兄弟会这事倒是真的,在发现对方也是假面兄弟会的成员后,他就利用这层关系以及锁链市场的邀请函,轻松接近了对方。
然后,要博取对方的信任,他需要的,仅仅是一点简单的话术。
皮耶尔抱怨了一通,终于提到了贞德:
“……那个该死的养女,有父亲偏心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竟然都敢教训起我来,你能想象吗?一个边境村庄出来村姑,教训我一个公爵继承人?这种荒唐的事情父亲竟然都无所谓?”
“是很荒唐,这么偏袒一个没有血统的养女有什么意义呢?阿朗松公爵未免太不理智了……”迪斯说着突然若有所思地摸起了下巴,“咦,这么说来,他难道就是为了保住那个养女才从边境回来的?”
“什么?”皮耶尔一头雾水,他压根不知道贞德的事情,毕竟教会暂时封锁了圣女遭到异端审判的消息,只有一定地位和门路的人才有机会旁听审判会,而阿朗松公爵也没跟他透露。
迪斯刻意做出一副很诧异的模样,随后哑然失笑。
好一会儿过去,他才开口:“你父亲竟然什么都没跟你透露吗?”
随后迪斯,将贞德被押进异端审判所接受审判的消息告知给了皮耶尔。
“贞德被抓了?”皮耶尔听到这消息先是震惊,随后,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哈!那个村姑,终于遭到报应了!那她——”
“你啊,不要高兴得太早。”迪斯笑呵呵地打断了他,“我听说的消息,她被定罪的可能性很小呢,据说是有大人物在保她,听你这么说来,恐怕……就是阿朗松公爵吧?”
笑容逐渐从皮耶尔的脸上消失,他意识到父亲专程回来的目的,以及这几天一直在忙碌奔波的原因。
贞德被怀疑了异端罪,父亲竟然还不惜专程赶来保她?
开什么玩笑,谁都知道对待犯异端罪的人,哪怕是亲人都应该划清界限以免受到波及。那村姑捅了这么大的娄子父亲竟然还尽心尽力地保她,父亲你是真的疯了吗!?
要知道,过去他自己惹出任何麻烦,父亲别说帮他摆平,反而还是教训他最狠的那一个!
不知不觉,嫉妒的怒火再次在他眼中燃烧起来。
迪斯观察着他,脸上浮现出浅笑——他感觉时机成熟了。
“我觉得阿朗松公爵的做法,实在有点不明智啊。”迪斯开口道。
“就是说啊!”皮耶尔咬牙切齿地附和。
“我有个想法,要不要听一下?”迪斯说着举起杯子。
皮耶尔诧异地看看他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睛,最后,皮耶尔横下心,端起了杯子,一饮而尽:“请说。”
65.有把握的诬告
数天后,第二次审判会开庭。
“正如诸位主教和审判官看到的这份联名书,德克小姐在教会实习期间表现出的虔诚无可挑剔,这一点有五名区主教的联名担保。也正是因为这种优异的表现,让她得以被选中成为教会的宣传门面。”由阿朗松公爵出面请来作为辩护人的主教冷静地为被告席上的贞德进行辩护,“我们必须承认,当事人因为经验不足,遭受了异端蒙骗,乃至于做出不理智的举动。但这显然不足以构成异端罪。我们不能仅仅以为当事人一次主观判断的错误,就完全断送一位教会册封的圣骑士的未来。”
主审的枢机卿点点头,看向代表指控方的异端审判官:“原告对被告提交的证据有任何意见吗?”
异端审判官起身,向几位法官行礼:“对证据的真实性我们没有任何意见,但这份证据无法证明什么,我们认为要说被告的过失仅仅是主观判断的错误过于武断了一些。我们认为被告极可能是在前一天第一次解除异端的时候遭到了引诱并与异端组织勾结,所以才会在第二天的行动中,舍身保护异端组织成员……”
这时贞德的辩护人举起手:“主审官大人,控方当前的发言已经超过对我方证据的意见。而且控方方才的发言纯粹出于个人臆断,我认为这种言论并不恰当。”
“反对有效。原告,请注意发言流程。”主审官对着异端审判官告诫,“你们的意见应当在提交证据以后。”
阿朗松公爵坐在旁听席上, 密切关注着审判会的进展。
教会法庭举办的异端审判会,其构成和流程跟世俗法庭区别很大,
整个审判会由异端审判所主导,异端审判所有两个独立的部分,一个是司法部,由数名枢机卿和司法主教组成,其实说白了就是枢机会管理这个机构的代表;另一个是执行部,就是大众所熟知的杀人不眨眼的铁面具,他们是异端审判所的主体。
异端审判有两种流程,一种是枢机会直接通过司法部审判目标的罪行,然后下达给执行部,执行部直接前去肃清目标。
另一种就是像贞德这样,由执行部负责抓人和拷问,收集证据,然后担任指控被告的检方,然后司法部的枢机卿担任法官开庭审理案件。
阿朗松公爵也知道,异端审判所在之前行动中惨败,对那个异端组织产生了深刻仇怨,连带着对保护那个组织成员的贞德也产生了敌意,他们会尽可能地指控贞德重罪。
但有这种敌意的,只是执行部,而最终的审判还是由相对独立的司法部决定的。这些法官实质上还是枢机会的人,枢机会是教会的决策层,他们考虑问题会顾及整个教会的利益,而不是单单针对排除异端。贞德曾经担任过教会的宣传门面,考虑到这一层枢机会应该不会轻易定她的罪。
如今的形式,总体来说对他们是有利的。在没有决定性证据的情况下,他请的那位主教完全可以有条不紊地反驳对方,而主审官也不会偏向对面。
只是作为指控方的那位异端审判官接下来的发言,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么,我们请求临时提交关键证据。”
“说明你们临时提交的理由。”主审官面不改色地询问。
“这项证据相当关键,取证是在相关证人同意下隐秘进行的,取证过程涉及到一位大人物……”异端审判官说这话的时候,刻意朝旁听席上的阿朗松公爵瞥去一眼,“为了保证证据在提交之前不受到非程序性的干涉,我们才暂时隐瞒了证据存在,请允许我们提交。”
主审官跟其他法官讨论了一番,最后给出回复:“同意提交证据,请原告对证据进行说明。”
“我要提交的是……”异端审判官说着抬手指向贞德,“从被告住所搜出的异端典籍,以及一瓶魔女秘药!!”
与此同时,另一名灰袍的执行人将证物端了上来。
这话让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
贞德的住处,那意思岂不是……阿朗松公爵的宅邸?
阿朗松公爵闻言不由得瞪了一眼那名异端审判官:这家伙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主审官也注意到了异端审判官的指控意味着什么,提醒道:“原告,我确认一下,你清楚自己发言的含义吗?”
“我们很清楚。”异端审判官淡定地回答。
“所以你们搜查了被告的住处?”
“不,被告的住处比较特殊,我们没有权力直接搜查。但……有一位关键的证人,主动为我们提交了证据。”
“关键的证人?到庭了吗?”
“是的,您如果有疑问的话,可以直接传唤他询问。”异端审判官毕恭毕敬地说道。
“那么唤他上来。”主审官提出了要求。
“主审官,情况特殊,我申请旁听回避。”异端审判官提出了要求。
“申请通过。”主审官同意。
一位“主教”职阶的法官立刻施展起“审判者”的监禁之刑,召唤出一座牢笼罩住了审判庭,将旁听席隔绝在牢笼之外。
“审判者”召唤的牢笼,可以依照释放者的意念或单向或双向地隔绝很多东西,比如光线,比如声音。
旁听席上的众人很快就看到被牢笼罩住的审判庭一下子变得漆黑一片,也再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整个审判庭变成了一个暗室。
阿朗松公爵紧张地皱起眉头,他隐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
这是明显的诬告,但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就算是异端审判所也不敢这样乱来。
而事实也印证了他的担忧,在审判庭内,他的儿子皮埃尔·阿朗松在贞德诧异的注视下,被灰袍的执行人送上证人席。
与此同时,与阿朗松公爵正相反地,坐在旁听席上的那位策划了一切的老贵族,以及身旁执行计划那位“迪斯先生”,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66.关键的证据
时间倒转回数天前。
“您说什么?”皮埃尔·阿朗松震惊地看着面前的迪斯先生。
“我说,其实那个女人的命运,现在完全掌握在你手里。”迪斯微笑着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只要由你主动举报,将那个女人犯下女巫罪的证据提交上去就能毁掉她,有你的证言,教会法庭肯定会采信你的证据。”
“这……”皮埃尔难以置信眨眨眼睛,“不可能做得到的吧,首先要上哪里去找那种证据?”
“哈哈,你忘了锁链市场就是卖违禁品的吗?这种小东西,你要多少都可以给你搞到!”迪斯拍了拍大腿。
“可是……”皮埃尔呼吸急促起来,不是因为酒劲上头,而是因为紧张,“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的话……”
单纯诬告不是什么大事,但诬告异端罪欺骗异端审判所就绝不是小事了。
“发现?锁链市场能经营这么久不是没有道理,我可以保证没人能查到源头。而你如此深明大义主动提交证据,又有谁会怀疑到你身上?那可是‘女巫’才用的东西。”迪斯摊开双手。
“但我可是听说,那些身居高位的‘主教’,是一眼就能看穿一个人是否说谎的!”皮埃尔说。
他自己也是象牙白塔“主教”职阶的内院学生,虽然他不学无术,但一些基本的概念,他还是知晓的。
第五位阶“审判者”以上的主教,是可以直接看穿一个人的精神状态,进而判断对方是否说谎的。
“哈哈哈哈哈……就这种事情?”迪斯咧嘴大笑,“我的朋友,这种事情很好动手脚的,只要你自愿通过另一名中位阶的‘主教’进行简单的精神干涉,坚定自己说谎的决心,就可以让另一名‘主教’看不出任何端倪。所以‘主教’的能力所透视的精神状况,是无法作为关键性证据的!要不然还要庭审做什么?你说是不是?以我的门路,要介绍一个主教给你动下手脚,轻而易举!”
阿朗松公爵这样的大人物的政敌,自然也不乏身居高位者。要从其中找出一位愿意合作的大主教,对他们来说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是这样吗?可这样子,难道不会影响到我的家族吗?”皮埃尔还是放不下心。
“所以才需要由你亲自来做,大义灭亲!普通人家只要主动跟异端划清界限,也至少能做到不被波及,以公爵家的权势,又能有多大的影响呢?”迪斯循循善诱,“更何况,这样也能逼迫你父亲尽早放弃那名养女,不是吗?”
“可是……可是……”皮埃尔还是犹豫。
迪斯见状赶紧再在背后推上一把:“你可要想好,错过这次,你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不然以后,等她无罪释放了,你,不还是要被她踩着过活?”
皮埃尔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等贞德被释放,在父亲的偏爱下继续往上爬,在他正式继承高贵的爵位之前,他将像现在这样窝囊地活在那个村姑的阴影之下……该死,这种屈辱他还要忍受多少年?
“那个女人,现在就站在悬崖边上,只要你轻轻一推,就能让她摔下去,这种事情也只有你做得到,换句话说,她的命运就掌握在你手里呢。”迪斯继续说道,“罢了,我也只是给你个建议,这个机会抓不抓,还是看你自己判断。”
皮埃尔心里一动——贞德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是啊,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吗?而这种机会,确实是转瞬即逝。
他依然沉默着,但那股迷茫和害怕却是逐渐从他眼中褪去了。
迪斯没有漏过他的变化,对他露出微笑:“对了,明天晚上,正好锁链市场举办的拍卖会,你有兴趣看看嘛?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给你做个东,为你拍下一件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就当是我认识你的见面礼吧。”
皮埃尔咽了咽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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