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突破下限便无所畏惧
两个钟头后,教会总坛深处。
眼前的黑雾终于散去,克莱曼皇子第一次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石室,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外面看来富丽堂皇的教会总坛内部还有这样的密室。
“你坐这边。”领他过来的第九圣徒示意他坐在长桌的一头,然后自己坐到了一侧的位置。
和尼古拉一起来到教会总坛后,他便见到了这位平时几乎完全不会在神怒铁狱露面的异端审判所的实质领袖。
在此之前,他其实只和第九圣徒见过一面,而且没有多少交流。
第九圣徒没有和他多废话,直接用能力屏蔽了他的感官,并夺过了他的身体操纵权。
克莱曼的意识进入了混沌,在什么都感知不到的情况下不知过去了多久,他被带到了这个房间。
克莱曼皇子老老实实地坐下,脸上挂起他最习惯的微笑,然后礼貌地询问第九圣徒:“其他圣徒……”
“已经到了。”第九圣徒回答。
克莱曼皇子有些意外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下一秒就发现长桌旁忽然就多出了好几道人影,每个人都穿着一身白袍。
克莱曼突然察觉到了,这里的人,除了第九圣徒,其他的都只是通过影响他的精神和感官制造出来的投影。
他扫了一眼在场的圣徒人数——七人。
如果加上他那个可能已经达到法师第二位阶“天启”的皇帝老爹,帝国现存的所有神阶强者应该就是这八个人了。
这个人数已经可以完全压倒任何一个其他国家了,但还是比他预想的要少。
“在这个国家的巅峰时期,我们有十二名圣徒。在上次和死亡国度的战争中我们折损了一半的成员,这几十年过来,到去年为止我们的人数恢复到了九人,只是短短两年,我们又折损了两人。”第九圣徒突然给他解释。
克莱曼突然意识到神阶主教是能够对他直接读心的,他所有闪过脑海的想法都能直接被他们读取,可以说在圣徒会面前他的思想差不多是透明的。
在场的圣徒们都开始审视克莱曼皇子。
要说不紧张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克莱曼皇子还是挂起了那副从容的笑容应对众人。
“克莱曼,弗拉梅尔之子,我想你应该清楚,我们让你来的目的。”长桌另一头的那名圣徒率先开口,发出缥缈的,让克莱曼难以辨识特征的声音。
克莱曼从座位的排布就能看出,这个人在圣徒中的地位并不一般。
“我被选为候选人了?”克莱曼挑眉。
“没错,从现在开始我们准备将第四圣徒留下的圣遗物交给你,并扶持你晋升,希望你尽早成为我们的一员。”那位圣徒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我皇兄因为失败被你们舍弃,于是我就有了资格么?”克莱曼笑得意味深长。
“你本来就有资格,只是一直游离在中心权力圈之外,过去我们还在观察你。”第九圣徒说。
“我们并没有舍弃你的兄弟,问题出在他自身。”另一名坐在侧边的圣徒突然发言,这是一个声音粗犷的男人,“你等他从北境回来,见他一面就明白了。”
“皇兄已经被赎回来了?”克莱曼皇子有点意外,他还没有听说这个消息。
圣徒们似乎都懒得回答这个问题,那个男人继续说道:“总而言之,这件事,让你变得比他更加接近皇位,我们也提前将你正式列入了候选。”
“成为圣徒的资格原来也会跟皇位挂钩的么?”克莱曼皇子问。
“一直都挂钩。”那名圣徒回答,“圣徒会一直都积极地在吸收皇室当中有资质的成员,这个做法源于国家建立之初王族和教会的契约。”
克莱曼皇子理解了过来,过去炎阳王国的王族将济世圣教奉为国教,作为交换教会也给出了一些条件保障王族的利益。
从表面上看,教会最高层的圣徒会的权力之大,甚至超越了皇帝。但圣徒会本身并不完全代表教会,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皇室。因为圣徒会内部就有一部分皇室成员,甚至可能是过去的皇帝。
而一直在回答他这个问题的圣徒,就很可能是曾经的皇室成员。
基于这个理由,历代皇位的继承人,或者皇帝本人当中如果有资质达到神阶的,圣徒就会积极地扶持他晋升,并在他执掌完权柄之后,便将其正式吸收为成员。
“原来如此。”克莱曼皇子点头,“但是……”
“你还没有正式考虑过继承皇位?”第九圣徒直接将他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克莱曼皇子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确实未曾设想过,无论是旁人还是他自己都未曾期待过他能坐上那个位置。
但现在克劳狄莫名其妙失去了大量人望,这个本来不属于他的机会竟然硬生生地扣在了他头上,他压根就没想好该如何应对。
“现在的形势不一样了,当这个国家在危机关头需要你扛起这个责任的时候,你难道还要拒绝它吗?”长桌尽头的那名圣徒问。
“那当然不会,我可是个充满爱心的人的啊,我深爱着这个国家。”克莱曼皇子用开玩笑的口吻回道。
“这个理由足够你接过它了。”那名圣徒说。
克莱曼皇子听到对方的声音突然不由自主地一晃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手里莫名其妙多出了一样东西。
他拿起那只手,手里紧紧握着一块纯白的石碑,上面没有字,只有闪着微光的规整的圣痕图案在上面若隐若现。
主教职阶第三位阶圣遗物,圣言诫碑。
直接被塞了这么一件东西,克莱曼皇子一时之间竟有些迷茫。
“你的迟疑,似乎有更深层次的理由。”长桌尽头的圣徒突然说,然后转头看看长桌两侧的其他成员,“诸位暂且退下吧,我想和这孩子单独聊聊。”
话音刚落,坐在两侧的圣徒直接从克莱曼皇子的眼前消失了,只有亲自坐在这里的第九圣徒站起身来,离开了这个房间。
3.第一圣徒
“我应该……”克莱曼皇子仔细打量长桌另一头这位地位显然与众不同的圣徒,却发现自己始终无法看清那白袍底下的面貌,“如何称呼您?”
“你可以直接叫我第一圣徒。”对方回答,“不必拘束,随便聊聊吧。你应该有不少事情想问我吧。”
“那么……”克莱曼皇子谨慎地询问。
您就是创建圣教那位圣人吗——这是他心里闪过的第一个问题。
他一直对这件事感到好奇。
在济世圣教的圣典中,圣教由一位圣人创立,在圣典中那位圣人是至高神的分身,在完成使命后重归神座。
克莱曼过去毕业于圣堂学院,专攻神学。在他的眼中,这个传说的真相恐怕是这位圣人乃是一位神阶主教,而且应该是第二或者第一位阶……甚至更高。
达到这个高度的近神者,凭借自身具备的神性,或者权柄的力量突破肉体寿命的限制绝非难事,那位圣人就算活过数百年的岁月延续至今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如果那圣人还活着,必然会是圣徒会的领袖。
他还没有问出口,对方就读出了他的心思,并给出了回答:
“我只是那位圣人当年的追随者之一,是他的最后一位门徒,算是继承他衣钵的人。”
圣典中确实有记载圣人的门徒,但最后也只是提到说他们在圣人重归圣座后,四散而去开始在世间传播至高神的福音。
克莱曼刚想问那位圣人和其他门徒的情况,对方就继续开口了:“圣人已经逝去,连带着其他的门徒。那个接近的蛮荒的时代可没现在这么太平,在建立起这个国家前我们经历了很多战争,很多,很多……那个时候我们一直都在摸索,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克莱曼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怀念。
第一圣徒并没有对自己的过去讳莫如深,反倒是说明得相当坦荡。
“你们当初是有什么目标吗?”克莱曼皇子问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在圣教的教义里。”第一圣徒缓缓说道,“我们想制订一个最完美的秩序,创造没有人会受苦的世界。”
“拯救所有人?”回想济世圣教的教义,克莱曼皇子不由得愣了一下。
“没错。”第一圣徒回答。
克莱曼皇子一时哑然。
见识过这个国家黑暗面的他很清楚,现在圣教的所作所为,与这个目标相去甚远。至少可以说,对那些异教徒而言,圣教就是痛苦的源头。
当然他的想法也马上就被第一圣徒察觉到了。
“在你眼中和现实一对比大概显得十分可笑吧。但那个时候我们确实是在朝目标接近的,我们扶持了这个王国,平定了一个乱世,结束了纷争时代,建立起一片富足的乐土。”第一圣徒缓缓说道。
“那现在呢?您不打算继续实现它了吗?”克莱曼皇子心里浮现出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第一圣徒说。
“您也不知道?”克莱曼皇子惊讶地脱口而出。
“岁月能磨灭很多东西,当然我并不是说我已经失去了那个理想,只是我早就不像过去那么执着了。我做了很多尝试,但最后发现要实现这个理想几乎是不可能的,哪怕我让一个国家无限接近于我的理想,它不惧怕任何外敌,拥有最仁慈的统治者和最善良的人民,但这个状态终究还是会因为种种原因终结。”第一圣徒缓缓说道,“我用一次次试验接近了结论,但这个结论却告诉我,我们当初的理想只是个空谈,我所做的干涉,以千百年的历史眼光看并没太大意义。”
“但您应该从一开始就清楚的,这个理念本来就是一个凌驾于现实的理想,人力所能及的也确实只是不断让现实接近理想,就算只是不断重复,您所做的一切也不会没有意义啊。被您拯救过的那些人……”
克莱曼心中浮现出了这样想法,但他还没想完,第一圣徒就开口了:“那些人终归还是逝去了,他们的子孙又迟早会迎来新的苦难。拯救世人的成就感我已经体会了很多次,早就麻木了。见识过上亿人生离死别后,你觉得我还会为世人的生死触动吗?”
“所以您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没有意义,于是干脆不作为了?”
克莱曼突然有些失望,从这个国家建立之初就一直在背后主持的这位历尽数百年岁月的最高贵的圣徒,竟然只是个放弃了最初理念的虚无主义者?
“放心,我当然还在履行我的职责,我还是看重我创建的成果的。”第一圣徒看到克莱曼内期望落空的心绪,竟然笑了出来,“但正因为如此,我发现自己越来越难做到了。早在两百年前,我就已经无法完全控制这个国家的走向了。它的疆域变得广阔,它的人口越来越多,它一点点膨胀,秩序也变得愈发复杂,到最后它变得连我都难以一手掌控——这不是说我没能力重建秩序,只是每一次剧烈的变动,都难免伤筋动骨。曾经这个国家,也出现过现在像现在这样的状况,那个时候,我领导了一次变革……”
“两百年前的黄金河内战?”克莱曼脑子里闪过了猜测。
“没错,你应该了解那段历史。我的变革牵动了不少势力的利益,结果导致三分之一的圣徒与我决裂,地方贵族联合起来造反,这个国家经历了一场历时十年的内战,上千万人死于战争和饥荒。我在最后平定了战争,重建了秩序,但代价是让这个国家一朝回到过去。”
克莱曼听完之后思绪万千,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我皆是迷途之人。”第一圣徒笑着打量克莱曼,“刚见面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你的迷惘,已经有很久没有人带着这样的心绪出现在这里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跟我一样。不同的是,你还有寻找答案的执念,这很好。”
“活过千百年的您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您觉得我能找出答案吗?”克莱曼想。
“能或者不能,我其实都已经无所谓了,但重要的是得有人找。”第一圣徒说,“历尽千百年的人不一定就拥有千百倍的智慧,也可能是千百倍的腐朽。现在的我,也只不过是个想找人说说话的老人罢了。”
4.老猎犬的敏锐
谈话结束之后,克莱曼皇子就直接被第一圣徒使用“流放”送到了外处。
随后,第九圣徒再次出现在这间密室里。
“您觉得他怎么样?”第九圣徒问道。
“没怎么样。”第一圣徒回答得风轻云淡,“像他这样能力志向皆备,又怀着悲悯之心的年轻人出现过很多,但有所作为的寥寥无几,我确实只是想找个人聊聊罢了。”
第九圣徒理解了过来,在第一圣徒的眼中,克莱曼皇子或许确实有一些让他有些怀念的特质,但克莱曼本人在他看来并不是多么特别的人。
他只是自己想找个人聊聊罢了,但对于那个年轻人,他也并没有寄予多大的希望。
“我想知道,关于这次的远征,您究竟有何看法?”第九圣徒问。
对蛮族的远征失利对圣徒会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虽然第八圣徒实质上是皇帝弗拉梅尔的心腹,参加远征也是奉皇帝之命,但她毕竟依然是圣徒会的一员,而且克劳狄皇子还丢失了圣徒会给他的圣遗物,圣徒会蒙受的损失不可谓小。
对于之后的方针,几名圣徒各有分歧,但手持最大话语权的第一圣徒却迟迟没有发表意见,第九圣徒急切地想要知道这位领袖的意见,哪怕是要他保密也行。
“我没发表意见,就是暂时没有看法。”第一圣徒说,“不明朗的事情太多了,这种时候做决策是很容易走错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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