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明洛
面积不大的餐厅，到处弥漫食物的香气，舌尖的味蕾当即随着体内的血液一起躁动。
人对食物的渴望程度绝对不啻于金钱。金钱和食物，夜月全都想要。
334.不能再深入调查了【6k】
之后，她们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大餐，就直奔了警察局。原因一是应聘，二是因为涉及案件，就是夜月日记本里说的那个有猫腻的红月仪式。
坐在警局里百无聊赖，夜月摸了摸头上并不存在的问号。
几位警官交流的内容她听得懂所有的单词，但是组合到一起，就成了完全陌生的东西。双月、不知名仪式、警局无法办理的案件……凭目前阅历不能理解的东西逐渐增加。
有很多话想问，碍于旁边还有两位警官在，问得太多可能会耽误泰贝莎的安排。她一脸从容，用戴白色手套的手指向办公室紧闭的雕花木门，并不急着解释那一连串专业术语。
“差不多也该来了。”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阵嘈杂急促的脚步声，门板被人敲响，发出一连串类似“笃笃”的清脆音节。泰贝莎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
“请进。”
门外等候的人迫不及待地转动门把，看起来有要紧事。
一名女警官左手拿着一只褐色密封牛皮纸文件袋，表面似乎有贴上“机密等级D”的标签。女警官跟泰贝莎同级，对她的态度却跟外面的人一样恭敬，见面的第一件事依旧是行礼，另外两名低一些等级警官也必须向她行礼。
一套繁文缛节下来，这群家伙才正式进入办公状态。
圣赛西林是个极其注重礼仪的国度，人与人之间，上下级之间，每一处充斥着类似的气息，只有贫民窟和下城区的人不太在意。
“您好，康斯坦丝代理执行官，我是霍索恩西区的刑警由嘉里有纪，在双月中担任后勤一职，此番前来是为了移交霍索恩大学集体死亡案的资料和调查结果，请您过目。”
叫由嘉里有纪的女警官态度稳重，长相倒还算清秀，标准的黑发肤白东方人脸孔，圣赛西林语说得不够标准，应该才来这没多久。
留着一头修剪得干净利落，只到耳垂的黑色短发，在赶路时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浅紫色的眼眸有一抹似有若无的忧愁，夜月猜想她是个工作狂，忧愁的原因可能是最近的治安不好。
双月这个词语再次出现，让夜月更加留意。
先做一个大胆的猜想，警察内部还存在一个独立的特殊部门，专门处理一般警察无法处理的案件，这就跟开头泰贝莎那些专有名词联系上了。
但凡看过几本轻小说，几部电影和电视剧，就不可能猜不到。
平心而论，夜月认为自己的阅历还是比原主要多亿点点，毕竟她不是只懂得闷在画室里摆弄画具的宅女，这个年纪该懂的都懂。
在泰贝莎面前，她必须要装出一副不谙诡秘事件的单纯少女模样。
移交完资料，雷厉风行的东方人警官急匆匆地离去，说是辖区还有几个案子要处理，不能久留。目送她离开，夜月吸了口气，接着开始抖动发麻的双腿。
这一点点异常自然瞒不过泰贝莎的眼睛。
“你先到沙发上坐着，待会儿跟我去一趟现场。你们俩没什么事就去午休吧，专程跑一趟辛苦了。”
两名杵在一旁的见习督察知道自己该华丽退场，只好叹了口气，露出“案子又跑了”的残念表情闪人。如果是破获了普通的杀人案，还是大型案件，他们必定能得到晋升机会，上头也有奖金发。
一旦涉及魔法力量那就没他们什么事了，会觉得遗憾是人之常情。
整个过程，泰贝莎处理得就像吃饭喝水那么轻松，显然也见过不少大场面。
老实说，还蛮让人羡慕的。
等资料审阅完毕，两人都休息得差不多了。泰贝莎倒满两杯冷掉的红茶，补充刚才损失的水分。茶叶质量稍差，茶汤的味道很苦涩。
“你肯定有很多想问的。”
“当然。”
“那就跟我走。光是跟你讲一大堆干巴巴的理论知识没意思，倒不如亲自去一趟，在实践中领悟。不出意外的话，你很快就能过上充实的生活。”
“充实的牢狱、劳动改造生活？”
“别瞎想，说不定你会很感兴趣。”
有些懒散的督察大人戴上警帽，从裙底抽出左轮，往里面塞满子弹，再若无其事地塞回去。夜月很好奇那样做会不会硌到自己的重要部位，眼神充分暴露了这份心情。
武器多数别在腰间，在更久远的年代，人类还没有发明左轮手枪，武器是沉重的大剑，到处是背着它们冒险的剑士。
把枪塞裙底的确是种很新颖的携带方式，令人浮想联翩。
泰贝莎抓住裙摆，笑到：“你想看？要不要我掀起来，让你欣赏一位经验丰富的督察是如何放置枪械的。”
“不看。”
夜月转过身，眼前浮现出一些需要打马赛克的画面。假如，她是说假如，泰贝莎有中空的嗜好，那实在是太……
无法用确切的词语来形容，总之，对她来说太超前了。那片神秘的领域应该留给真正有资格拥有的人，不该在当前场合展现。
但是，耳根发红的一瞬，被罪魁祸首敏锐地捕捉到。
“你不解风情的样子很可爱。”
一只手轻捏夜月的左耳，被触碰的地方有些酥麻，发热的地方更热，像是有人用打火机在烤。脊背有一股纤细的电流蹿过。
那是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你也不赖。”
夜月挡开下一波袭击，片刻过后神色如常。
从原主的记忆中可以得知，这位邻家大姐姐很喜欢戏弄她，多年来已经成了习惯，类似企业文化，是没有明文规定但大家都会自觉遵守的规则。
原主既不抗拒也不动摇，心中却有那么一丝丝嫌弃。
这段略带撩拨意味的小插曲在午休即将迎来尾声之际画上了休止符，泰贝莎在警局门口拦下一辆马车，向车夫报上目的地。
车夫摘下脏兮兮的黑色礼帽按在胸前，态度谦卑。
“长官，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我记得，您前不久才解决了一起魔法者绑架平民的案件，实在是让人钦佩……”
泰贝莎对恭维话表现得很冷淡，并打断车夫滔滔不绝的讲述。
“出发吧。”
“是，请两位上车。”
车夫掀开布帘，脸上谄媚之色不减。
结果，夜月对这位笼罩神秘色彩的邻居更加感兴趣了。
“啪！”
马鞭划破空气，重重抽打在马背上，车轮向前翻滚，并带动车身前进。
夜月很少乘坐马车。
木车轮碾过公路的声音，透着某种不可言说的质朴。这个世界没有震耳欲聋的引擎声，没有狂摁喇叭的暴躁司机，也没有车轮急刹的刺耳“尖叫”。
空气中只有远处飘来的食物香气，附近行道树散发的草木气息，没有浓烈呛鼻的灰黑色尾气，身体随车身轻晃，竟有种身处摇篮的惬意。
橡树街到大学校区需要15到20分钟车程，泰贝莎特地没提之前的废弃校区，案件发生地离大学的主校区还有相当长一段距离，出于安全考虑，警察不会让平民随意出入。
乱七八糟的流言会造成恐慌，双月也不允许民众知道事件真相。
霍索恩的执行官有任务暂时离开，人在法兰克林的边境，比他职介低一级的泰贝莎全权负责这段时间的魔法事件。
在抵达大学之前，她给夜月塞了一枚金属徽章。熟悉的警局图案下方有一行字——见习警员。
这枚冰冷的金属徽章承载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为什么给我？”
后半句话夜月没有问，以车夫的距离百分之百能听到。
她姑且还算是集体死亡案的嫌疑人。
“迟早能用上，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放在口袋里很碍事，倒不如先给你。”
泰贝莎完全没觉得录用一名嫌疑人是值得神经紧张的事，甚至不紧不慢地点燃一支香烟，背靠座椅，眼神在下午的阳光中逐渐迷离涣散。
她们暂时不能交流关于双月和案件的内容，彼此无言。
马车渐渐驶离喧闹的街区，大学位于霍索恩的西部，附近有一片海，码头停泊了数十艘船，大部分以蒸汽驱动，周围喧闹异常，再往码头前方两公里就是大学正门。
路上行人明显比市中心少，车夫加快赶车速度，一眨眼功夫停在大学门口。
路程大概是5公里，起步价3公里以内一百元，之后每公里五十元，5公里共两百元。泰贝莎从钱夹里掏出两个一百元面值的硬币塞给车夫，车夫一脸媚笑，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塞进兜里。
他对泰贝莎真的很敬重。虽然带有谄媚的意思，眼中的情绪倒不是假的。某种意义上，能让路边的马车夫都认识也算是本事。
夜月心中遏制不住地产生羡慕，没人不喜欢成为强者。
她握紧手里的徽章，跟泰贝莎一起走进校门。
这座建立了数百年的高等学府，即使不在首都，规模也丝毫不逊色于法兰克林的名校。经典的拱形大门，两侧由米灰色的砖墙砌就，整体风格像中世纪的城堡。
校门正前方50米处是办公楼，四个角分别有一座八边形的塔楼，正中央是钟塔，屋顶越往上形状越尖锐。
办公楼西北和东北两个方向是两栋遥相对望的综合性教学楼，中间是草坪，花坛和喷泉。正北方是聚集了全部大学社团和活动室综合楼。
综合楼的西面是霍索恩大学图书馆，东面是大学食堂。宿舍区分两个区域，靠近图书馆的西区住男学生，女学生住在食堂附近的东区，教职工宿舍在中间，将两个区域刚好隔开。
大学校园的确是一处很好的旅游景点，草坪上就有一些美术系的学生坐在画板前，激情四射地描绘盛夏时分的校园美景。
穿制服的警官在大学内走动免不了要吸引一大票学生的目光，发生案件的废弃校区还处于封锁状态，学生们应该还不知道。
“失策了，我应该换一身教师制服再来。”
泰贝莎压低帽檐，对学生们接二连三的注目礼感到厌烦。
只要身上穿着警察制服，走到哪都是焦点。但工作就是工作，工作时间必须穿工作服，除非被派去执行秘密任务。
她带着夜月绕过大门正前方主楼，一直往东北方向走，在女生宿舍背面选了一条很偏僻的林荫道。它离教学区很远，也并不通往其他的区域，径直指向最外侧的围墙。
它是逃课的必经之路，学生们从正门离开极有可能遇到教师，这所大学校风严谨，教师们也相对严格，上课时间在外面瞎晃的人会被逮住问话。
要问泰贝莎为什么熟悉路线，她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学生，只不过没从事自己专业对应的工作，属于专业不对口。
唯一的门锁上了，还被人栓了几圈手臂粗的铁链。
“怎么办？我还以为能翻过去。要不要找校工开门？还是……去借一把梯子？”
夜月装出一副自己对这根铁链无能为力的样子，开始演戏。墙离地面有5米高，旁边没有任何能攀扶的东西，想爬上去很困难。即使有人在下面组成人梯，也触碰不到墙的最高处。
以前它只有3米高，为了遏制翻墙逃课的行为，又加高到了5米。
“没那个必要。接下来发生的事可能会有一点点不可思议，先别问，我会逐一向你阐明。”
“了解。”
接着，泰贝莎抓住她的手腕，口中念诵一句简单的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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