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雨飘摇
于是，杜克、琥珀、塞西尔三人就这样手牵着手，一跃跳进了漆黑之海。
“扑通——”
杜克沉入了漆黑之海，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望着前往，想要从漆黑的海水之中看到除了漆黑以外的东西……他没有看到琥珀，没有看到塞西尔，他只看到了一抹璀璨的光芒，从大海的深处射出，也只有这道光芒穿透了漆黑的海水。
他们在一点点深入海洋，一点点接近海洋深处的光芒。
但是逐渐，杜克便忘记了他们在做什么，杜克也无法继续冷静思考了，焦虑、紧张、愤怒、沮丧、悲伤、痛苦等等……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逐渐涌上了杜克的大脑，代替了他冷静思考的能力。
杜克开始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了。
杜克沉沦在了漆黑的深海之中。
疾病、疯癫、灾难、罪恶、嫉妒、偷窃、贪婪……人类苦恼的各种祸害逐一出现在了杜克的心中，他不由得发出了由衷的心声：
“呵，这也太假大空了吧？有没有更实际一点的东西？”
杜克心中响起的嗤笑或许引起了漆黑之海的不满。
接着，“更实际”的东西侵入了杜克的大脑。
杜克看到了浮空城的街道。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第三百七十八章 凡尘淤泥
恍然间，杜克面前的景色已经变了。
在他面前出现的，是他无比熟悉的浮空城街道，虽然只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时间，但是杜克已经不知不觉对这座城市产生了感情——他有很多不能割舍的人就呆在这里，琥珀、塞西尔……与人的羁绊才是固定记忆和情感最有用的锚点。
但是此时望着浮空城街道的他，却感觉到一些挥之不去的负面情绪。
孤独感、恐惧、畏难情绪、疯狂、怀疑心……种种。
这些都是杜克曾经拥有并且放下的负面情绪，此时却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让他难受恶心地几乎要呕出来了。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所面对的是孤身一人穿越到陌生世界、再也无法见到父母、亲朋好友们的孤独感，是面对冷冰冰的痛苦与死亡的恐惧，是濒临崩溃的疯狂，是怀疑一切的被害妄想症……
“不，我当时并没有崩溃到这种程度，或许这些情绪都有过，但是绝对没有这么激烈。”
杜克缓缓呼出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住了绝对的冷静和理智。
这里显然不是真实的世界，只是根据他的记忆，在一片幻想之中构成的虚假，他只需要在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面前保持住自我，找机会清醒过来就行。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记忆正在模糊，但是杜克的能力足够让他保持住清醒——他的灵魂受到神躯和伊达的影响，已经开始朝着神灵异化了，自然不会这么快得中招。
杜克闭上了眼睛，接着便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在更高的维度俯瞰着自己，俯瞰着被负面情绪吞没了的自己，这个他保持着绝对理智的冷静，用上帝视角观察着自己。接着，在他的观察之中，“杜克”迈出了他在异世界的第一步。
“然后，我就摔倒了。”
上帝视角中的杜克果不其然地摔倒了。
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在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杜克对于身体的掌控力极为差劲，就像是还没有适应一般，哪怕只是在平地上迈出一步都会摔倒。但是杜克清晰地记得，当时并没有多少路人在意他的摔倒，甚至还有好心的路人走过来搀扶了他。
而此时，在这个诡异的世界中，不仅没有好心人的搀扶，甚至所有路人齐齐地看向了他，有些人的眼神是空洞而诡异的，有些则更是露出了嘲弄的笑容，似乎在勾引着杜克内心的负面情绪进一步引爆。
“这有什么用呢？事到如今，我难道还会在意旁人的视线吗？”
上帝视角的杜克发出了嘲弄的声音，而被负面情绪填满的杜克也没有丝毫波动，他的理智冷静地控制着身躯，并没有因为这诡异的一幕而发生丝毫变化，没有被负面情绪淹没，他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勉强自己适应起身体来。
如果杜克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很快他就将见到微服私访的卡洛儿，这也是他来到这个异世界见到的第一位魔女，在见到卡洛儿的一瞬间，他的系统便会发布新手任务系列的第一个任务。
杜克等待着，却没有等到卡洛儿，但那时候还没有公布自己名字的“魔女攻略系统”，却自然而然也发布了第一个任务。
【任务发布：恋爱三部曲（新手任务一）。】
【任务目标：%＆＃￥】
系统界面中的任务栏出现了一大串乱码。
杜克微微一愣，这是他开启这个“上帝视角”状态后，第一次发生了情绪的波动。当情绪开始波动，那如同潮水般的负面情感便找到了决堤的裂隙，并发动了总攻。杜克连忙尝试摒弃情绪，让自己继续保持“上帝视角”，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又一个变化。
在“魔女攻略系统”界面中，他看到了另一个名字：
星图系统。
为什么？
杜克立刻便无法保持客观和中立了，因为他忽然苏醒的记忆告诉他，这并不是这个世界在搞鬼，而是被他忘却了的真实记忆。本来在杜克看来“魔女攻略系统”是在他彻底完成了新手系列任务，顺利结束了系统的“初始化”后，才暴露的名字。但是此时他却忽然回忆起来，早在一开始，它便已经暴露过自己的名字了——但它那时的名字与后来的截然不同。
星图系统。
这才是它最初的名字。
而这份记忆，也随着那一次魔女游戏而消失不见了。
“我到底忘记了多少东西？”
杜克捂住了额头，他的理智从上帝视角被生生剥离了出来，回归到了他平凡的神躯之中，大量的负面情绪不仅没有影响他的判断力，反而在加大他对一切的怀疑。记忆的出路让他对自己绝对的信心如大厦般顷刻坍塌。
他是他吗？他还是他吗？
接着，一个给杜克留下了“深刻”记忆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杜克！！！”
杜克抬起了头，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塔莉娅。
她从他的腰部长出了一丝不挂、满是鲜血的上半身，就这样瞪大了充满血丝的眼睛，伸出双手来掐住了杜克的脖子，让他喘不过气来的同时，仿佛厉鬼般地大笑起来：
“你以为你能完全吞噬我吗？！”
……
塞西尔蹲在圣玛丽特大教堂前的广场上，看着自己的左手发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盯着左手，只是总觉得自己的左手应该握着什么才对，却又想不起来自己应该握着什么。
“塞西尔。”
塞西尔猛然抬起头来，她看到了熟悉的教皇冕下，却看到了不同寻常的一位教皇冕下，他身上华美的礼服和冠冕站着鲜血，右手握着一柄圣光构成的长枪，左手则提着一颗脑袋——在看到那颗脑袋的容貌时，塞西尔只觉得大脑仿佛轰的一声炸开了。
那颗脑袋属于卡洛儿。
愤怒和难以置信的情绪涌了出来。
“为什么？”
“这样，你就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了，塞西尔。”
……
琥珀睁开了眼睛。
真理之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身边却没有看到娜塔莎和歌月的身影，房间之中只有幽幽洞开的真理之门和她自己。
当她凝视着真理之门时，真理之门同样也在凝视着她。
第三百七十九章 左手与右手
琥珀凝视着真理之门。
源源不断的负面情绪正在从她的心中如潮水般涌出来，想要占据她内心绝大多数的位置，但是令人奇怪的是，琥珀却并没有感觉到多么难受，她甚至她感觉自己的心情还算不错，能够仔细打量眼前这座真理之门。
在灰姑娘魔女游戏的时候，她没能仔细观察过真理之门，而在之前琥珀为了闯进真理之门，也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它的样子。眼前的真理之门虽然没有人维持，却始终保持着敞开的状态，所以琥珀才能仔细察看它的模样。
从外表看，它与一扇普通的大门没什么区别，而门扉敞开的内部却是一片漆黑，琥珀从外面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但真理之门内部并不是如此漆黑的，真理之门里的知识之海并不是之前的漆黑之海。
如果琥珀知道杜克和塞西尔的情况，她肯定会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被那些负面情绪所影响，记忆也没有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她明明是三人中最弱的那个，却也是三人之中状态最好的那个。
很显然，这是因为琥珀从真理之门中得到的时间秘术。
未来的琥珀在庇护着现在的琥珀。
但这种庇护显然不会是永久的，她上一次使用时间秘术只是仓促之间的行动，虽然暴揍了一顿紫鸢，但是对她的身体仍然是造成了永久性的损伤和影响——那点微弱的损伤琥珀并不在意，只要能救出杜克，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然而，时间秘术的影响，似乎比琥珀原本想得还要更加深刻。
从漆黑之海离开，来到这个世界后，时间秘术对琥珀造成的影响被也一下子放大了。
“安妮死了，她是替杜克死的，邪恶的死灵在她死后还在操控着她的身体。”
“塞西尔死了，她被浮空城的毁灭所波及，‘我想’并没能让她成功逃离。”
“卡洛儿死了，时间魔女在怪物的围攻中丧命，被无数异空间撕成了碎片。”
“娜塔莎、约瑟夫、歌月、格雷特、小黑……大家都死了，浮空城上那些你所熟悉的朋友们，全都死了。”
“最后，杜克也死了……”
这些荒诞的话语从琥珀使用时间秘术以来，就始终回荡在她的耳畔边，让她的精神随时绷紧，丝毫不敢放松下来。而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听到的耳语声逐渐变得更加清晰，她也终于听清了杜克的死因。
“如果我一直呆在杜克的身边，他就不会死……如果我……”
在琥珀耳畔边低语的正是未来的她自己，她的低语声疯狂而凄厉，比任何负面情绪都要更加恐怖，几乎将琥珀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但就在琥珀崩溃前，她的右手被什么东西用力地一拉，让琥珀的身子微微一晃。
她猛然抬起了头，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亮了起来，看向了自己的右手，她能感觉到有人正在握着她的手——那是杜克。
而当琥珀清醒过来的瞬间，耳语声留下了最后一句留言：
“帮帮他，过去的我。”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琥珀看着自己的右手，虽然看不到牵起它的杜克的手，但是她却能从掌心中感觉到他的握力，感觉到他传递过来的温度。一时间，再也没有负面情绪能够影响到她，她坚定地迈出脚步，走向了面前的真理之门。
她迈出一步，将右手伸进了面前的真理之门，接着，她感觉到自己又一次触碰到了知识之海。浸泡在知识之海中的右手，让她再一次领悟了某种知识。
这一次，不再是触类旁通的时间法术了，而是她的天赋所在。
空间秘术。
……
塞西尔不是第一次与化身圣光怪物的教皇冕下战斗了。
上一次海龟汤的记忆世界里，她就面对过一次自己儿时的“监护人”了，但是当时的她一心只想着追上杜克，就不管不顾地战斗着，心境纯粹得像是个傻子似的，一点杂念都没有。而这一次战斗，却完全相反——她满脑子都是杂念，而且这世界的一切都致力于增加她的杂念。
负面情绪不停地涌进塞西尔的身体，让光宝杀红了眼，但无论杀死多少“圣光骑士”，无论杀死多少次“教皇冕下”，都无法结束这一场噩梦。
教皇冕下永远都会抓着一个血淋淋的脑袋出现在她的面前，然后接着战斗，每一次轮回唯一的不同，便是他提着的脑袋属于塞西尔不同的友人。
而随着战斗的不断深入，塞西尔逐渐想不起来那些脑袋究竟是什么人，她只知道自己看到他们的时候，也是那些负面情绪起伏得最汹涌的时候。
“我想杀了你！”
上一篇：二周目，她们对我恶意满满
下一篇：方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