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雨飘摇
诺顿皱起眉头来，没有回答塞西尔的问题。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并不是真正的诺顿，真正的诺顿在杜克的一拳之下已经灰飞烟灭了，他只是真正的诺顿留下来的一个量子态可能性，在这个量子态的世界里坍塌成了这个镜中的形象。理论上，他如果离开量子态浮空城，就会立刻消亡。
“自己必死”这件事情对诺顿来说，其实无关紧要，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失语者已经在他的努力之下，接近神降于这个世界了。无论他是继续保持着如今的神使状态，还是直接消亡，对于诺顿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成果。
但是，诺顿却总觉得有些不安心。
杜克的存在，让他感觉无论情况多么顺利，都有被逆转的可能性……而这种不祥的预感，在塞西尔登场的一瞬间，便急剧增加。
他抬起头来，看向了天空中的十一位神使，稍稍放下了心。
杜克刚刚秒杀了“我”的能力，绝对不能在短时间内使用第二次……而且它的副作用看起来非常大，他的灵魂进入了一种虚弱状态，就算我真的消亡了，那十一位神使大人也依旧会存在于这里。
诺顿这种不回话又抬头“看风景”的动作，让塞西尔嘴角微微一抽，但是光宝也终于有了些成长，她并没有热血上头抡起长枪便朝着诺顿打过去，而是扭头用圣光照在了杜克和琥珀的身上，想要治疗他们身上的伤势，并随口询问道：“怎么这么虚弱，你做了什么？”
“拿原子弹炸蚊子了。”杜克面无表情地说道，“空大了。”
但很快，杜克的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只不过光宝却没有在意他的表情，而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嗯，治好了。”
轻松治好了杜克虚弱的她，并没有深究杜克深奥的话和他的表情，而是用余光继续扫向了整片战场。
莫妮卡与罪孽之兽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但是谁也没想到，让那个战场的天平发生了倾斜的，是一旁一直划水的小黑。进入了量子态浮空城后，小黑又变身为黑皮猫娘了，然而以往遇到战斗就消失不见的她，这次却转了性子，竟然主动插手了莫妮卡与罪孽之兽的战斗。
而在莫妮卡身边，小黑爆发出了极为离谱的战斗力。
简单来说，莫妮卡利用她身上的某种特殊性质，原地复制出了一个低配版的，莫妮卡·神话姿态，此时正在双操自己和小黑，女女混合双打罪孽之兽。
这边的战场不用担心，但是诺顿刚刚看向的天空，情况却不容乐观，那十一位神使的存在，哪怕什么都不做，都给塞西尔带来了极为巨大的压力，它们似乎每一位都是传奇级别的高位天使，虽然单个比不过诺顿、罪孽之兽、莫妮卡，但都不是塞西尔短时间能解决掉的。
更不用说，塞西尔已经感觉到了某种高位的存在，正早靠近着这个世界，试图闯入魔女游戏，闯入这个记忆世界。
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刚刚登场狂霸酷拽吊炸天的光宝，颇有“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的气势，此时在理解了战场情况之后，咽了一口口水，有些心虚地问道：
“杜克，我们该怎么办？”
“我问一个问题。”杜克伸出了一只手指，指向了因为量子叠加，而呈现出晴天、多云、暴雨等天气也叠加在一起的诡异状态的天空，“塞西尔，如果你有两把‘我想’之枪，你能解决那些天使吗？”
“啊？”
塞西尔愣了愣，然后有些尴尬地摇摇头。
“那么，我再问一个问题。”
这一次的这个问题，杜克就不是向塞西尔询问了，而是抬起头对世界意识提问。
“浮空城中能做得到‘时光倒流’的人，除了卡洛儿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你还剩下九个问题。”
世界意志急促地回答道。
“从其他记忆世界回来之后，问题数量也重置了吗？”
杜克嘀咕了一声，然后打了一个响指。
他身体的虚弱的确是被治好了，但那不是塞西尔的圣光治好的，而是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一次极为快速的时光倒流，使用者或许是希望趁着这个机会瞒过杜克的感知，只不过失败了。
但杜克并没有呼唤卡洛儿，因为他大概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他叹了一口气，低头继续问问题，这一次又是对塞西尔提问的：
“‘我想’之枪，真的是万能的吗？”
“当然。”
“好！”
他握住了他那一把华丽的长枪，指向了天空。
第二百八十八章 十三种终焉的可能性
从罪孽之兽开始，事态便以极快的速度恶化起来，多个巧合接连发生，仿佛在刀尖舞蹈一般，艰难地维持着情况朝着某个方向发展着，若是杜克或安妮的运气稍微好一些，他们都有机会可以提前解决诺顿，从而解决这场战斗。
但是他们对诺顿的攻击和刺杀，都因为恰到好处的巧合面前失败了。
或许，不是因为他们的运气太差，而是因为……他们站在了“命运”的对立面。
这个“命运”的名字叫做卡洛儿，而她所确定的未来也很简单，那就是诺顿成功让失语者降临于此。
布加迪和梅根之所以会来到巴别塔，是因为卡洛儿把他们干掉了。诺顿能进入巴别塔，也是因为提前知道袭击计划的卡洛儿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布置。莫妮卡就不用多说了，她就是被卡洛儿亲手送进来的。杜克、塞西尔、琥珀、安妮都是因为卡洛儿的话语，才进入的巴别塔。而作为布加迪得以成为罪孽之兽的直接诱因之一的诺艾尔，也是十年前卡洛儿上位之时，被送进巴别塔的！
更别说莫妮卡、布加迪身上的时光倒流莫名其妙结束这种小细节了。
种种细节，都说明了卡洛儿存在于这场战斗的背后，作为一双冥冥中的无形之手，就像是在上演着一场木偶戏一般，操控着在场的所有演员。
卡洛儿辛辛苦苦做了这样一场大局，究竟想要做什么？
很简单，无非是对付失语者，或者利用失语者。
但无论她想做什么，杜克作为这场大局其中一员，此时都无法脱身而出了。很显然，卡洛儿不想让他失败和死亡，所以引导了塞西尔恰巧赶来，也暗中使用了时光倒流，让他回到了使用了作弊道具和“我想”之枪前的状态。
杜克有真理典籍，作为一本冷却时间长达666小时的道具，它的倒计时让杜克在第一时间便确定了时光倒流的具体效果，而在看到了“我想”之枪的冷却时间回到了使用之前，他便明白了卡洛儿在暗示什么。
“好吧，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想做什么吧。”
杜克单手握住了华丽的长枪，另一只手则抓着作弊道具的遥控器。
天空中的神使都是传奇级别的强者，甚至有几位是从想象中诞生的幻想种，想要杀死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杜克有作弊道具可以“秒杀”那些难搞的神使，但他也只有三秒作弊时间和只有一次“我想”之枪的冷却时间。
按理说，他应该利用这三秒作弊时间和一次“我想”，去干掉面前的诺顿，但是杜克是个贪心的家伙，他想要一口气将所有敌人全都干掉。
无论是神使们、诺顿，还是罪孽之兽，在那三秒钟内，全部秒杀。
这看起来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杜克似乎只有贪心不足蛇吞象的下场，而且隐藏着自己的卡洛儿，也不会再一次倒流他的时光了，但杜克依旧忍不住地思考着这个想法。
诺顿的“死而复生”给了杜克灵感。
这里是一个量子叠加态的世界，现实中每一件事物都叠加了无数中可能性，但是量子的叠加态只会在微观层面成立，灵魂的观察，会让叠加在一起的可能性坍塌为确定的一环。而量子态浮空城的特性，是让这些可能性同时出现，先宏观现实叠加在一起。就像诺顿，他本身存在的可能性和镜中的诺顿拥有神志的可能性，就同时存在，两个诺顿都是“真实”的诺顿。
那么，他能不能通过增加叠加在一起的可能性，让一把长枪，变成十三把长枪？
“既然‘我想’之枪真的是万能的，什么都能做得到，那么无论什么异想天开，都能做到才对。”
杜克拿出了一枚单片眼镜，这是之前杜克交给塞西尔的道具光辉之镜，但是后来她获得了万能的“我想”，便又将它还给了他。杜克将单片眼镜戴在了眼睛上，接着环顾了一圈四周。
塞西尔和察觉到不对劲的神使诺顿战在了一起。
琥珀紧张地伸手抓住了杜克的衣角，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恢复了空间能力，准备随时拖着杜克逃跑。
安妮还在治疗着自己的伤势，但是也在蹙着眉头思索着什么，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莫妮卡和小黑忙着暴打罪孽之兽，没时间看杜克他们一眼。
诺艾尔盯着神使诺顿，就像是盯着什么杀父仇人一样。
天空中的十一位神使面带着对凡物的冷漠和蔑视，也不打算下来帮助他们的“伙伴”诺顿战斗，只是默默地等待着他们的神的降临。
杜克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我想让我与手中的长枪，在此方世界的无数片面重，诞生出十三种可能性。”
杜克的“我想”是超级缩水版，如果是塞西尔来，她可以一口气连续念出四五条“我想”，接着这些携带着强大愿力的言灵，便会一条一条地在现实中实现。但杜克通过好感度系统得到的“我想”，却只能念出一条愿望。
不过，足够了。
他掂量了一下“我想”的重量，眼睛上的光辉之镜开始亮起，大量数据显出在了光辉之镜的镜面上，告诉他如今的风速如何、元素浓度和环境又是怎样，以什么角度和什么力度投出长枪，才能命中目标。
锁定了十三个不同目标的计算，在光辉之镜中同时进行着，而十三个答案几乎在同时显现出来。
接着，十三种叠加着的杜克同时按下了作弊道具遥控器的按钮，同时启动了秒杀的三秒倒计时。当度数从第一秒滑向第二秒是，十三个杜克投出了十三柄长枪。
华丽的长枪划破了可能性叠加的空气。
它们击中了神使诺顿，击中了罪孽之兽，击中了天空中的十一位非人神使。
破碎的声音同时响起。
诺顿、罪孽之兽、十一神使。
在同一时间，灰飞烟灭。
量子的浮空城在一瞬之间便恢复了死寂，所有的战事都因为单方面的毁灭而结束，被迫停下来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用情绪各异的目光看向了杜克。
但紧接着，大家顾不上杜克做出的神迹，纷纷抬起了头。
因为真正的神迹发生了。
失语者开始了降临。
第二百八十九章 沉默是金
失语者开始了降临。
在这一瞬间，世界进入了绝对的死寂，没有人能听见任何声音。
杜克的心中闪过了一个词语：
沉默是金。
在这片绝对的寂静之中，他甚至就连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都听不见了，杜克张嘴想要说些话语，却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明明他的声带正在震动，却无法让声波在这个世界里传播出去。
而站在杜克面前的其他人，也都惊愕地尝试着发声，但没有一个人成功说出了话语，也无法通过敲击地面，发出应该发出的声音。
而在这样的一片静默中，失语者距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近了。
在神使出现后消失的失语者遗骸和圣人梅根再度出现，她们也没有变成神灵的一部分，她们依旧是她们自己，失语者遗骸依旧是一具没有灵魂和神志的尸体，圣人梅根也依旧保持了她过于幼稚天真的古怪状态，但距离她们成为失语者的一部分已经不远了。
失语者的降临需要的不只是一具身体。
祂的本体空有神性，是一尊不怎么完整的神灵（当然神灵诞生和运转的硬条件只有神性一条，人性反而是多余的累赘），如果要想让祂顺利地降临于浮空城，必须要满足三方面的要求：信仰、肉体、人性。
其一是热情虔诚的信仰，只有这样的信仰才会让祂注意到；其二是一具合适的肉体，可供祂使用，而这世间也没有祂的遗骸更适合的身体了；其三便是失语者缺失的东西人性，而作为从失语者人性残骸中诞生出来的“女儿”，梅根完全能够补足祂人性部分的缺失。
很显然，在诺顿、布加迪、卡洛儿等人的努力之下，失语者降临的各项条件已经凑齐了。
但这个时候，在寂静的量子浮空城中，杜克忽然听到了声音，整个世界唯一一种声音响起，这也让它显得格外明显——那是某人若隐若现的哭泣声。
布加迪曾经说过这是失语者的哭泣声，他是浮空城老牌传奇，见过还没有成为神灵的失语者，听过她的声音，所以才敢如此断言。而失语者的哭泣声在量子浮空城中若隐若现地回荡时，杜克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他本来认为这个量子浮空城是集中了所有囚犯对浮空城的印象，将可能性堆砌起来，叠加出来的一个集合性记忆世界，所以每个人的最终目的地便都是此方世界，再往前也没有记忆世界可去了。
但是事实证明，只不过是没有人成功回答过这个世界的真相罢了，他们既可以离开这里，也能重新回来。这里积累叠加的可能性，是超出参与魔女游戏的囚人们能经历过的——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在真正的浮空城中，诺顿不可能有一个生活在镜中世界的分身，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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