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在高速行进中，互相交谈可是一件难事，因此天马空击团自有一套手语用于沟通。
这一路上克里特逃跑的痕迹太过明显，毕竟他们并没有时间掩饰自己的行踪。再加上天马空击团的高空视野优势，追踪克里特易如反掌。
都朗门的指挥手势又是一变，示意第一小队降低高度。
天马落地，都朗门立刻跳下天马，去检查地上的行车痕迹。
在用木棍拨拉了一下目标物后，都朗门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驼兽的粪便还很湿润，并没有离开太久。”
“以我们的速度，可以在三个小时之内追上他们。”都朗门的副手沉吟片刻，给出了自己的计算，“但如果他们是不间断地连续行进，此时他们的驼兽应该已经累了，必定会找个地方休息，不然驼兽会活活跑死。”
这话倒是不假，驼兽的散热能力有限，在长时间的行进中必定需要休息，这样他们追上对方也更加容易。
都朗门打开随身携带的地图，优秀的军事素养让他在短短几十秒中就找到了克里特最有可能藏身的地点。
“百果谷，这是他唯一的选择。”都朗门的声音中带着自信，“周围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而且据目前已知情报，魔王的军队并没有有效的制空手段。就算他们有魔法师，我们杀过的魔法师还少吗？”
“全速前进，在天黑之前追上他们！”
得到命令后，天马空击团立刻全速前进。不多时，便看见了两山夹谷的地貌，而他们一直在追踪的行进痕迹，也笔直地指向百果谷内。
都朗门做出分散阵型的战术手势，天马空击团立刻分成六队，逐渐分开，准备包围百果谷。
此时此刻，楚门正在谷中指导人民公正军的战士们进行瞄准。
“左三——哎过了过了，左一左一——哎不是！右二……右三右三！”
刚上手的人民公正军战士们显然还不是很会操纵这些大型防空炮，每个班组指挥起来都有些乱套。
但楚门并不在意，他们有得是时间和靶子来练习。
“敌人已经进入射程，申请开火！”
“批准。”
第一梯队的炮手紧张地扣下扳机，观测手立刻开始观察第一发试射的结果。但没成想，炮手只是轻轻一扣，两三发子弹就同时飞出去了。
这个射速是炮？炮不是点一次火射一发的吗？
克里特的这只队伍并不是没用过炮，恰恰相反，他们都是克里特专门挑的经验丰富的炮兵，专门在落鹰山口拦截逃亡贵族的。
因此，瞄准，校正和炮管温度控制这些经验活并不需要多训练，他们需要适应的是裁天者一型的弹道和子弹速度。
但现在看来，他们还需要适应一下高射速防空炮的射速和枪管过热问题。
第一梯队的十二架防空炮同时开火，但这一轮次射击只是试水，子弹数量很少，初次上手再加上距离太远，这十二架裁天者一型根本无法造成有效杀伤。
但远在两千米之外的天马空击团就不这么想了。
因为防空炮披着迷彩的缘故，他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些防空炮。直到山坡上忽然闪起火光，耳畔嗖嗖的破空声掠过后，他们才意识到敌人居然在对他们发起攻击。
都朗门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这群人类的叛徒不但不缴械投降，居然还敢向他们还击？
虽然耳畔嗖嗖而过的破空之声让天马空击团的骑士们心尖猛地一颤，但在发现敌人的准头有限后，顿时就胆子大了起来。
“他们的准头不行！”
都朗门在确认了敌人的位置后，立刻下达了进攻指令。根据肉眼观察，敌人的位置位于山顶，地势开阔，适合空袭射击。
都朗门从箭袋中取出一支特制的光羽箭，搭载了弓弦上。
由魔兽筋制作的弓弦可以承载数千斤的力量，而在都朗门的怪力面前，居然被拉到半满。
“嗖——”
都朗门毫不示弱地反击，光羽箭瞬间便从弓上消失，化作一道光影射向百果谷的防空炮阵地。
楚门没有拦截这支羽箭，而是眼看着它射到了山上。
“轰——”
一阵爆炸声传来，光羽箭中蕴含的神术能量瞬间爆发，把山顶的岩地炸出了一个大坑。但由于距离过远，都朗门同样没有命中目标。
“继续校准。”楚门平静地下令，有他在，自然不会发生克里特的部队大规模伤亡的事件，“第二梯队，射击。”
得令的第二梯队立刻开始了试水射击，同样是短短的几发子弹，用于观察弹道和射速。
天马空击团还在向着百果谷不断逼近，来自山头的射击精准度让他们充满了信心。
看那偏的，就算他们直挺挺地冲过去，敌人都不一定射得中！更何况天马空击团在进入战斗状态后会共享神术护盾，这种准头巨差的射击就算打中了也不一定打得穿他们的护盾，怎么可能对他们造成威胁？
天马空击团对自己的空中机动性非常有信心，骑士们在适应了敌人的射击频率后渐渐进入了状态，发现这甚至比魔法师的狙杀魔法还好躲。
大多数狙杀魔法都是以光束的形式对敌人进行杀伤，他们连光都能躲开，怎么可能躲不开有飞行速度的子弹？
天马空击团越来越近，而防空炮阵地的射击也越来越频繁。但直到天马空击团进入一千五百米内之前，仍然没有一发子弹射中天马。
都朗门冷笑一声，只要再往前一千米，就是他们的有效射程了。天马空击团的骑士个个都是百发百中的神箭手，配合他们的狙杀神术，从未有任何一支地面部队能承受住他们高高在上的空袭。
“现在，依旧是我们的时代！”
“受死吧！人类的叛徒！”
天马空击团的信心一直持续到他们进入了距离防空炮阵地一千五百米距离的时候。
楚门放下望远镜：：“差不多了，第一梯队，可以正式开火了。”
忽然间，都朗门的眼前出现了十几道链条。它们在空中交错，仿佛挂毯上的美妙图案。而这些图案在行进的过程中逐渐扩散变化，甚至交织成了一幅画卷。
是链条，是十二串子弹连成的链条！
子弹的密度瞬间提升了十几倍，甚至让原本已经对防空炮阵地产生轻视的天马空击团出现了一瞬间的混乱。
天马空击团的作战经验与个体实力让他们迅速做出了反应，空中机动动作如穿花蝴蝶般令人眼花缭乱，极限的反应速度和超高的机动性让他们在子弹的海洋中穿梭，如水中的游鱼般灵巧。
但防空炮密集阵列从来不惯这些臭毛病，讲究的就是一个蚁多咬死象。
不到一千五百米的距离，天马空击团此刻的高度只有二百米左右。对于现代防空炮而言，这基本上就是贴着脸打。
不到十秒的时间，上百发子弹就交织成了一团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以近千米每秒的速度向着还未适应防空炮射速的天马空击团飞去。
现代武器的杀伤力已经完全超出了同一时代的防御体系，被防空炮子弹击中的天马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被穿成了碎肉。他们已经分不清谁是最先中弹的人，因为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亡。
十秒的时间，非常短暂。甚至只够一个骑士完成一轮空中机动。
当他们的空中机动结束，穿过了第一层弹幕时，已经有十几个骑士被射了下来，而他们只前进了不到一百米。
时代变了吗？
还是变了的。
第四百五十四章 向魔王发起冲锋
从防空炮的命中率并不高，因为它的假想敌是能以每秒百米级飞行的战斗机。
而天马的飞行速度仅仅二十多米每秒……虽然以数据来看速度很快，但实际上也就是七十二公里的时速。在三十三重天，一辆八手夏利都能开出比这快一倍的速度。
这就意味着，即便天马的空中机动型其实比战机要高，能够在几米的距离内完成转向或翻滚等战术动作，但对于防空炮而言，这就跟在原地踏步没什么区别。
但重量以吨计算的裁天者一型无法太过沉重，无法利用手轮转向，只能退而求其次，用简化的魔纹操作面板进行瞄准。
不过这也带来了楚门预料之中的问题。
高射速防空炮的弹药消耗量是惊人的，所以楚门这次带了将近一半的防空炮弹药储备以备不时之需。
而事实证明，他确实考虑得很周到。十几分钟的射击下来，天马空击团进退不得，只能在那一小片空域竭尽全力地做着空中机动工作——可代价就是防空炮的弹药消耗了三分之一。
这二十四架裁天者一型就是二十四架钢铁吞噬机，每一发打出去的子弹将近一公斤重。
除去里面装填的火药，钢铁也至少有个一斤。这十几分钟里，全速射击的防空炮大约41秒就得换一次弹。但由于是两个梯队轮番射击，换弹的时间被另一个梯队补上，所以可以看成全程以满速射击。
这就意味着12架裁天者，每分钟都要吃1680斤以上的钢铁，都快赶上神许之城炼钢厂里最小的炉每次出炉的五分之一了……连续射击五分钟，就得消耗那个最小炉一次的产量。
但楚门觉得这个数据的引申好像不太好，因为那个最小炉是当年他亲自建的，有重要的纪念意义，所以神许之城才没有淘汰那个产能已经严重跟不上其它后辈的炉……
现在的神许之城，一个车间一天的钢产量已经达到1000吨，刚才那个数据并不能体现出防空炮吃铁吃得厉害的特点。
天马空击团终于意识到此时他们必须散开阵型，通过拉扯开敌人射击的范围而降低自己被射中的几率。
最外围的天马骑士放弃了机动动作，呈直线向远方拉去。而百果谷的防空炮阵地也并不蠢，立刻把火力对准了那些直愣愣地往外飞的天马骑士。
天马空击团的分散战术确实取到了效果，尽管部分天马骑士在拉扯过程中被射爆，但他们的阵型还是拉开了，防空炮的火力范围威慑力大大降低。
“炮还是造少了。”楚门自言自语，“也许坎德尼斯是觉得炮弹囤积得太多了，所以加紧消耗免得下雨受潮了也不一定……”
虽然神许之城现在的钢铁产量已经达到了一个过去想都不敢想的数字，但钢铁并不会只供应防空炮弹药的消耗。无论是正在研发的坦克装甲，还是大炮的炮弹供应，以及部分重机枪，都是吃钢大户。
而且考虑到以后拥有飞行能力的魔物会出现，楚门觉得防空炮还是得增产，这点数量根本就不够。
——但天上的天马空击团就不这么想了，他们只想骂娘。
阵型已经拉开，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都朗门的指示，可都朗门在遭到了强有力的阻击后，不禁产生了一种怀疑——对方究竟是真的在逃跑，还是故意设下了埋伏在这里等着他们？
但无论是哪种结果，此时对方都展示出了一种全新的，针对天马空击团的武器。这个情报非常重要，必须有人把这个情报传递回去。
都朗门在思考过进退的得失后，尽管这有损天马空击团的威名，但他还是决定暂且撤退。
可楚门并不打算让他们撤退，他亲自坐镇的目的，就是让这些天马骑士一个都回不去。
拉扯开阵型之后，天马空击团开始飞速向远方撤离。可还没飞多远，最前方的天马骑士就猛的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被撞得头晕眼花，甚至连身上的铠甲都被撞散，像弹片一样飞得满天都是。
一堵不知何时拦在了天马空击团撤退方向的灵能墙壁拦住了所有天马骑士的去路，以百果谷为中心的方圆两公里范围内，已经被楚门的灵能墙扣住，形成了一个根本出不去的大碗。
而这些天马骑士，只能留在碗里当靶子。
最先撞上灵能墙的天马骑士连带着他们的天马贴着墙壁滑了下去，留下一串血印。
但他们连带着铠甲加在一起有超过两吨的重量，而且正在以每秒二十米的速度逃离战场，相当于七十二公里的时速。
不得不说，天马和天马骑士的身体素质确实过硬，即便撞成这样依旧没有性命之忧。如果是一辆车以七十二公里的时速撞上一座不可被摧毁的墙壁，恐怕当场就要车毁人亡，但他们只是骨折加内脏受损，短时间内并没有性命之忧。
——这个短时间究竟有多短，取决于当时天马骑士的海拔。
最先撞上墙的那十几个天马骑士笔直地向着大地落去，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在抵达了收尾速度后就会以那个速度一直坠落直至坠地，而那个收尾速度，一定比他们撞上墙的适合要高。
都朗门立刻就发现了这堵看不见的墙，因为他的战友就在他的面前留下了一滩血迹。
他一拽马头，立刻改变方向，通过射击的方式确认墙壁的位置。
终于，当他发现他所能够到的所有地方都有墙壁阻挡时，他绝望了。
这果然是魔王的陷阱！
顾不得在心里大骂那两个派他追击的酒囊饭袋，都朗门立刻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他吹起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口哨，示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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