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这个你放心。”莉莉丝微笑道，“这方面我已经有优秀的人选接任这项工作了，以后他会常驻痛苦大迷宫，专门负责魔物的清理工作。”
痛苦长姊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再好不过了。若是累积超过了一定阈值，我这边也很难办的。”
楚门的心思没有放在两人的对话上，他正认真观察着这个房间里随处可见的金属结构。
这些结构不但支撑着天花板、管道和隔间，更深深埋入孵化巢的内部，仿佛钢骨般支撑着它们。
这一幕极其魔幻蒸汽朋克，甚至让楚门产生了些许怀疑：“这是……怎么做到的？这些钢结构不像是我们公场产出的，你们肯定也不会允许工人来魔能聚集的地方安装这些辅材……”
“全自动仿生汲矿器，魔导工艺和生物技术的结合产物——现在叫矿石型魔兽，你和莉莉丝在六年前拿回来的。”痛苦长姊似乎意外于楚门的记性，“她拿回来了许多幼生体，我做了一下改造，留下两只帮我建造地下大迷宫。”
“它们在我活跃的那个年代被用作矿坑的中枢处理器，只要经过些许改造，就能让它按照预设的图纸生长出钢结构——我用它来搭建了地下大迷宫的钢骨。”
楚门一愣，猛地一捶手心，明白了。
怪不得他看到地下大迷宫有许多钢筋构造，他还在想神许之城的建造工艺居然在这六年里突飞猛进到这个地步，可以在地下建造钢筋水泥掩体……合着那些钢筋都是矿石型魔兽自己长出来的？
要是这样都行，那矿石型魔兽是不是也能放进车间里当全自动塑形机……不对，这不就是3D打印吗？而且用的还是金属！
那内燃机……
正在神游天外的楚门被莉莉丝捅了捅，顿时回过神来：“这个东西不能用在我们工厂里吗？假如我们用你刚才说的那种方法调整矿石型……我是说全自动仿生汲矿器，是否可以让它们加工零件？”
“很可惜，型号不对。”痛苦张子摊了摊手，“这种型号无法完成高精度的工业作业，充其量就是打个地基、上个房梁什么的。不过我让莉莉丝又带来了两只幼生汲矿器，将来用于加工魔物素材，这也是你之前留下的设计。”
楚门一愣，还没来得及解释，痛苦长姊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你的办法确实很好用——天马行空的想法，天才的设计。”痛苦长姊回过头，看向林立的孵化柱，眼中闪过了些许伤怀的悔意，“我们当初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个方法呢……若是我们四个兄弟姐妹一起承担，也许也能做到这一点。”
听到这句话，打更人和绣娘的目光像电灯泡一样亮了起来：“什么设计？话说回来，说书人你还没给我们介绍过呢。”
楚门无奈地挠了挠头，打更人和绣娘看他的眼神愈发诡异起来。
虽然他俩刚才一直没插话，可从痛苦长姊的介绍里也听了个大概。
总之，说书人不知用什么方法骗这个四柱神当上魔王，然后利用它不断产生魔物，并把魔物收集起来统一宰杀，最后再把魔物的尸体素材拿去统一加工……
妙啊！
什么以战养战在这个面前都弱爆了！
魔物来自于世界的自动调节机制产生的魔能，一来二去，说书人是在直接薅世界调节机制的羊毛，简化一下就是在薅世界的羊毛……
资本家顶多也就剥削一下广大劳苦民众，说书人直接开始剥削世界了……而且还是白嫖！
这是人能干出的事儿？
痛苦长姊转过头，郑重其事地说道：“这都是你的功劳。”
楚门：“……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莉莉丝歪了歪头，脸上带着明显的困惑之色：“可按照你的设想继续细化下来，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楚门张了张嘴，有口难辨。
他当初那个是真的设想，设想而已！
这就相当于他喝高了吹牛逼说他打算用电话和微波炉做一个时光穿梭机，结果莉莉丝听完连夜把实体做出来了……
此刻楚门身后，打更人和绣娘抱着膀子，一左一右像镜像人一样点着头窃窃私语。
“简而言之。”
“雇佣童工。”
“不付工资。”
“007工作制。”
“连宿舍都没有，就住车间里。”
“血汗工厂。”
“干的都是字面意义上的剥削到骨头都不剩的生意。”
“有内味儿了。”
“对对对。”
楚门的脸色一黑，强忍着回头把这两个坑货的脑袋绑在一起的冲动，回头为痛苦长姊介绍自己的队员。
打更人，这个仇，我记下了！
“我这不是……刚刚没来得及介绍，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队员们。”楚门的嘴角抽搐着，回头恶狠狠地瞪了自顾自开始讲相声的两人，把痛苦长姊的注意力引到打更人和绣娘身上，“打更人和绣娘，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为了调查斯卡伊大陆的魔能失衡情况。”
痛苦长姊对打更人和绣娘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见痛苦长姊把目光投向自己，打更人和绣娘瞬间严肃了起来，仿佛刚才偷偷插科打诨的不是他俩，而是背景音。
“三十三重天救世主协会，A级救世主小队【逐光】，二级战斗专员，代号打更人。很荣幸见到你，古老的守护者。”
“三十三重天救世主协会，A级救世主小队【逐光】，二级医疗专员，代号绣娘。很荣幸见到你，古老的守护者。”
痛苦长姊似乎愣了一下，眼中忽然涌起复杂的神色，仿佛从面前的两人身上看到了久远前的画面。
很久很久以前，痛苦神殿尚且繁荣昌盛的时候，人类还在姐姐的带领下与魔王战斗的时候，人类的战士也曾在她面前如此宣誓。
他们严肃而又认真，眼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无论什么样的痛苦也不曾让他们退却，无论怎样绝望的处境也没有让他们放弃希望。
而如今痛苦神殿已经解散了，只剩下茱莉亚一个痛苦祭司。只剩下了她一个，孤零零地等待着这个世界的终亡。
若非楚门的出现让她如落水的人般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也会像教团那样继续摆烂。
毕竟这个世界早已无可救药，看不到丝毫希望。
现在的她，还能担当得起如此严肃的问候吗？
痛苦长姊忽然尴尬地笑了笑，微微低下了头。
“我是痛苦长姊，创世女神的最后一柱从神。”
“初次见面，非常感谢你们能够伸出援手，来自天外的战士。”
第三百五十六章 魔王阿赖耶的后手
打更人脸上不再有之前嬉皮笑脸的样子，他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沉声道：“说书人……楚门说过你的故事，我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但请允许我作为一名军人，在此献上最崇高的问候。”
一股久经沙场的老兵气概在打更人身上清晰可见，仿佛之前的插科打诨都是伪装。
救世主小队又怎么会是单纯的逗比呢？
讲相声只是爱好，这并不妨碍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以最严谨的态度全力以赴。
“我们会去寻找其它石板。”楚门见打更人终于进入了工作状态，也松了一口气，“我猜测这些石板的来历和制造目的都不简单，也许我们找到所有石板后，能得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痛苦长姊反问：“什么答案？”
“也许与你的姐姐有关，我猜测这是她留下的后手。”楚门看了看周围的人们，沉声道，“就我们目前掌握的石板记录来看，这些石板囊括了从天外魔王出现到你的姐姐因为污染而离开斯卡依大陆的全过程。”
“如果这是人类所制造的石板，那它不会记录得如此详细，毕竟像创世女神的陨落这种事，人类不可能知道，你们更不可能让人类知道。”
痛苦长姊迟疑了一下，恍然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对人类提过母亲已死的事。唯一一个出现在人类面前的【女神】，就是接过了母亲权柄的姐姐。”
楚门在空地上缓缓踱步，顺着思路推断下去：“如果这个石板是创世女神制作的，那也没有道理——这些事都是祂死后发生的事。就算祂预知未来，可与其记录下这些东西，还不如直接告诉你们。更何况如果石板是祂做的，你又怎么会不知道它们的由来？”
楚门继续思索，把不可能的选项一一排除：“假如这些石板是你们四柱神做的那就更不可能了……因此，只剩下一个可能性。”
“你是说……”痛苦长姊的眼睛一亮，声音甚至都有些发颤，“这些石板可能是姐姐做的？”
楚门给予了痛苦长姊肯定的答复：“这是唯一有可能的解释，你姐姐留下了这些东西，肯定也不会是仅仅为了记录历史这么简单。”
“姐姐……确实很聪明，有时候我们都猜不出来她在想什么……”痛苦长姊低声说着，眼角划过一丝黯然，“即便是最后，她也只是笑着对我们说加油，然后离开了净土。”
楚门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奇怪之处：“她对你们说加油？她还说什么了吗？”
痛苦长姊摇了摇头：“没有，只对我们说了加油，然后留下了自己的一部分。”
“留下了一部分……”楚门念叨着这句话，回忆起菲菲给他讲过的教团典籍，“等等，我捋捋。”
在原地转了三圈之后，楚门用不可思议的眼光和打更人对视了一眼。
打更人和绣娘也眉头紧锁，绣娘试探着问道：“你姐姐在明知自己被污染的前提下，还留下了自己的一部分？”
痛苦长姊自然知道他们的言外之意，因此特地强调了一下：“她留下了未被污染的部分，只是纯粹的知识，没有被污染。”
“不不不，我们不是这个意思。”绣娘下意识地解释。
“不，是你弄错了，痛苦长姊说的跟我们想的其实是一件事。”楚门打断了绣娘的话，仿佛无意识间走到了绣娘和痛苦长姊之间，阻断了两人的对话，“知识，你姐姐留下的是信息，而非她真正意义上的一部分身体，对吧？同时你们也反复检查过，确定祂没有留下任何污染，对吧？
绣娘意外用意外的眼神看向楚门，她表情的变化正好被楚门的身体隔开，痛苦长姊并没有看到。
但随即，绣娘就明白了楚门的用意，装出思考的样子。就连打更人也适时地闭上了嘴，一言不发。
“是这样的。”痛苦长姊的注意力被楚门吸引了过来，“她遗留下了关于神术的知识，没有留下污染，这都是我们当初仔细检查过的。”
不提神术还好，一提神术，楚门的脑海中又浮现出让饭菜变好吃的神术来了……
当时他觉得这个神术有点无厘头，可现在想来，这个神术也许侧面反映了阿赖耶的性格，或者说目的。
要么她是个喜欢操心的老妈子性格，要么她的意思就是反正也没几年活头了，大家吃点好的……
楚门明知故问，为了确认一件事：“我听教团的神行者说，她们接受了【女神遗留的智慧】的教导，这就是你姐姐留下的【一部分】吗？”
“是。”痛苦长姊毫不犹豫地回答，“姐姐虽然携带着世界的权柄，但权柄本身是一个对世界的操作权限，而非世界的规则本身。世界的规则依然存在，只是我们现在没有了能更方便地操作世界规则的权限。”
“因此魔法和神术才会依旧存在。”楚门恍然，绕着痛苦长姊开始兜圈子，“是因为你姐姐在那之前就修改了世界规则，使部分世界规则可以以魔法和神术的形式进行操作……我明白了。”
“你可以先别绕了吗……”痛苦长姊跟着楚门转了三圈，“我头都要被你绕晕了……”
“额咳咳……不好意思，习惯性动作。”楚门尴尬地笑了笑，“基本情况我明白了，你这边还按原计划进行，我们去寻找剩下的石板。里面也许真的有你姐姐留下的额外信息。”
“可若是姐姐留下了额外的信息，她为什么不直接一开始就告诉我们？”痛苦长姊反问，她觉得楚门的想法有些奇怪，“你的意思是，她有些话不能直接说出口？”
见痛苦长姊自己编出了一个理由，楚门也就毫无愧色地笑纳了：“正是如此，尽管我也不确定，但多做一手准备肯定是没错的。”
“不过神许之城还在准备对中土宣战，我们这一阵子正好有时间。”楚门看向打更人和绣娘，“追追进度，尽快完成对石板的搜索行动。拿到了所有信息之后，再想办法从中获取线索。”
石板，这很可能是阿赖耶亲手制作的东西，它的意义不仅仅在于传递信息，更在于它本身具备与阿赖耶的直接关联。
直接关联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它们上面缠绕着与阿赖耶有直接相关的“果”。
这是一条信息通道，可以由因果线追溯到阿赖耶所在位置的信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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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痛苦大迷宫，四人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了。但为了保险起见，楚门还是通过灵能频道和其他人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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