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不过楚门渐渐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舒适。
这种舒适感其实早就出现了，最早是在丹迪城外对难民演讲的时候，后来是在建设神许之城并冒充先知的时候，最近是在今天的会议上讲大道理宣战的时候。
只不过当时他没有在意，现在想来，原来忽悠人是一件非常舒爽的事。
怪不得队里的那两个逗比一有空就开始讲相声忽悠人……
“心灵港湾？”莉莉丝歪着头询问楚门，她听到了刚刚楚门给打更人的解释，“以前没听你说过这个。”
“之前还没到这个阶段，说了也没用。”楚门解释道，“不过这个计划是我在了解现在斯卡伊大陆情况后制定的，可能还有些需要修改的地方。所以我们现在必须抓紧思想改造进程，绕过社会逐渐脱离神权。”
“可神许之城的根基就是神权啊。”莉莉丝大惑不解，“你可是先知，人们是因为先知才聚集到一起的。你要削减神权，不是相当于自掘根基？”
楚门神秘地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莉莉丝好像明白了楚门的意思，表情顿时有些不自然，手却悄悄牵住了楚门。
“没有永远的统治者，所有戴冠冕的人，最后都免不了被拖下王座，砍掉脑袋的下场。”楚门轻声说着，“我的目的很明确，自始至终都是为了消灭魔王。”
“只是过去我没有找到魔王，再加上要为抵抗魔王的军队做准备，才建立起神许之城。”
“对抗魔王的战争不会是一个人的战争，我和我的队员可以战胜魔王。但无论是我们战斗的余波，还是汹涌而出的魔物，都需要人们自己战胜——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很有可能在和魔王战斗，不可能跑回来救人。”
“所以我才要让人们强大起来，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不要小看弱小者的力量，弱小者的力量也是力量。而且当它们聚集到一起的时候，连星辰也会为之颤抖。”
“若是肉体不强壮，那无力抵抗敌人；若是精神不强壮，就连反抗之心都无法生出。”
楚门看着悠长深邃的地道，叹了一口气。
“有一点我拎得很清楚，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拯救即将因为灾害而破灭的世界，而不是统治它。”
“先知是人，是人就会死，这个世界终归是要交还到它的人民手中。到时候无论他们是想搞什么政体，都与我无关了。”
“无论是建设神许之城，还是建立起一个具备共同理想的国度，都是手段，而非目的。”
“救世主有许多规矩，但所有规矩的核心都指向这一点——协会需要我们去救人，而不是去统治世界。”
楚门顿了顿，半开玩笑地说道：“不过有一点让我有些哭笑不得——之前我一直都很想抓住魔王的，但没想到我其实早就抓住了。”
一听这话，莉莉丝有些不乐意了。
她举起牵着楚门的那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看清楚点，是我抓住你了！”
“好好好。”楚门敷衍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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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楚门却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
最重要的重点，楚门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因为他还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若是在猜测还未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的时候就说出口，那绝望的结果可能会动摇军心。
——重点其实从来都不是如何对抗魔王，而是那个来自天外的【异物】。
能够污染创世女神的天外异物……那得是什么等级？
这可不像一个人感染了细菌，或者身体中被植入了引发排异反应的东西。这可是一整个世界，女神是无垠空相中秩序之树的直属从神，她不应该会被普通的异物污染致死。
除非……这个异物具备与斯卡伊大陆创世神相等同的位格。
难道是另一个世界撞上了斯卡伊大陆？可若是世界碰撞，最后造成的影响不应该会这么小。至少也得是大半个世界屏障破碎，核心法则外泄，混乱之海的海水倒灌入世界内部。
一个具备足够威胁，体量不大，位格却足够高的东西……
忽然，楚门的沉思被痛苦长姊的声音打断。
“你来找我？”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痛苦大迷宫的最底层。而痛苦长……痛苦萝莉也推开了大铁门，在门口等候。
“长姊。”楚门拱手作揖，面容严肃，“前两次见面太过匆忙，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却没有机会。今天特地拜访，希望能从您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痛苦长姊歪了歪头，有些疑惑：“你是想问我那些石板是从何而来的吗？”
楚门一怔。
“这个问题莉莉丝不是已经问过了吗？”痛苦长姊把视线投向莉莉丝，“你忘了？”
“我自然是没有忘，但那次只是单纯地好奇这些石板是从何而来的。”莉莉丝双手合搭在身前，微笑着，“这一次有些不一样。”
痛苦长姊有些茫然地看着正一言不发地打量着她的打更人跟绣娘，把大铁门关上了。
“里面存放了我排出来的污染，我们在外边说吧。”
第三百五十五章 童工与血汗工厂
楚门的表情有些古怪，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某些在网站上跟魔物相关的、会限制年龄的画面。
合着现在里面是个魔物孵化巢？这边的画风怎么越来越向大反派靠拢了？
但楚门立刻就把这样的念头逐出脑海：“关于那些记录了历史的石板，您知道它们是从何而来的吗？”
“准确地说，我不知道。”痛苦萝莉背着手，看起来就像个小大人，“我的数据库里搜索不到任何与之相关的资料，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神殿里的，应该是人类为了记录历史而留……但我知道它是什么，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楚门迟疑了一下，痛苦长姊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预料：“有没有可能是……你的姐姐留下的？”
“没有这个必要。”痛苦萝莉摇了摇头，银白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困惑，“我和弟弟妹妹们本身就是最好的历史记录者，这片大陆上几乎所有的历史都是我的亲身经历，姐姐没有必要留下石板来记录历史。”
顿了顿，痛苦萝莉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我们全灭，那世界也会崩塌，一切都将归于虚无，也就没有记录历史的必要了。”
痛苦长姊的回答着实让楚门吃了一惊，他本以为在痛苦长姊这里能得到一些别处得不到的情报，最好是能把石板与阿赖耶关联起来。可现在一看，这条线岂不是要断掉？
“痛苦长姊，我有一个猜测……”莉莉丝看了楚门一眼，“石板的来历我们暂且不提，您知道其它石板都在什么地方吗？”
“并不清楚。”痛苦长姊叹了口气，“不过我这里既然莫名其妙地存放了两块，那我猜其它几个弟弟妹妹们的神殿里应该也有。”
“我去过。”莉莉丝的脸上浮现出些许忧愁之色，“白眉雪山和摩尔坎大沙漠我都去过，可我甚至都没有找到神殿的位置。”
“这个我倒是可以提供。”痛苦长姊的质监站空气中轻轻划动，星星点点的灵能如雪花般落下，在地面上构筑成了三个符文，“你找不到神殿是因为它们都被规则屏蔽，没有准入符文的人是看不到它们的。把这三个符文挖出来，带着它们，你才能看到这三个神殿。”
“风暴御座位于白眉雪山西峰的山腰；丰收神殿位于摩尔坎平原……现在是大沙漠了……”
“——但那座巨人岩应该还在，那是一座长度达到九公里的巨大岩石，丰收神殿就在它的脚下。”
“最后一个，均衡神殿……它在大陆东部的荒凉海，延着横断山脉的走势一路向东，大概七百公里外有一座与海平面差不多持平的岛屿，均衡神殿就在那里。”
莉莉丝蹲下身，本想抚摸那三块符文，却又怕自己给弄坏了，只能凑近了仔细观察。
楚门直接徒手把那块地面挖了出来，分成三块，放到了莉莉丝手里。
“明白了，我们这就出发去寻找那三座神殿。”楚门向痛苦长姊点头示意，“如果有什么发现，我会及时跟你沟通——对了，你说你在里面排放污染？能让我看看吗？”
痛苦长姊的表情古怪了起来：“你确定你真的要看？”
楚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可能有问题。
排除污染，从生理角度上来讲跟排除身体排泄物是差不多的。换句话说，自己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要去看看痛苦长姊的厕所……
不对啊！谁住在厕所里啊！
“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痛苦长姊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转身拉开那扇足有她七八倍身高的厚重铁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害羞……”
伴随着沉重的拖拽声，痛苦长姊以与她的外表毫不相关的怪力拉开了铁门，把里面的场景露了出来。
与痛苦神殿完全不同，此刻的地下室已经不再是原本那空荡荡的模样，而是建起了一座……充满科幻色彩的银白色……车间？
楚门前天来痛苦大迷宫最底层的时候，只在门口和痛苦长姊聊了聊，并没有进去看。而今天这一进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跟不上里面的节奏了。
从第一次进入痛苦神殿时楚门就意识到痛苦神殿的许多设计有着非常明显的现代风格，甚至还有些地方疑似有按钮操作，但当时痛苦长姊本体所在的岩窟却让楚门一定程度上忽略了这一点。
这次，出现在楚门眼前的场景却很富有工业色彩。
随处可见的钢架结构撑起了这个得以公顷计面积的室内空间，而且这里的钢梁看起来和正常钢梁不太一样，看起来就像是整体一次性熔铸成的，而且就是单纯的圆柱，而非工字钢界沟。
地面和墙壁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银灰色的胶质，踩在上面的感觉就像走在橡胶上。面积足有数公顷的巨大房间此刻被划分成了数个区域，地面上还有明显的颜色分块区域。
左手边，是一个单独的隔间，金属铸造的墙壁高达十几米，直通天花板，楚门能感觉到里面有大量的活性魔能存在；
左手边的隔间向里面的方向开了一个通道口，一条足有三米直径的粗壮管道连接到下一个隔间，魔能正从里面源源不断地向下一个隔间输送。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隔间是做什么的，但后面的设施楚门看懂了——第二个隔间外，数个魔物孵化巢正在他正前方六七十米远的地方微微鼓动，表面犹如涂满了石油的肌肉，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天花板。
这个东西楚门曾见过的，当初在丹迪领他净化了不少——莉莉丝还从中得到灵感，发现除了利用特定魔力波影响魔物判断机能的方法。
现在想来，楚门还真有些怀疑莉莉丝当时的举动究竟是她太聪明，还是前几次轮回中留下的潜意识作祟，让她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掌握了控制魔物的办法。
不过这个组合有点奇怪，前半段还是工厂画风，后半段怎么忽然间就蹦到生化危机去了……
“前两个房间是干什么的？”楚门打量着这两个隔间，看不出作用。
“莉莉丝建议我建的，第一个是魔能井，第二个是净化间。”痛苦长姊抚摸着第一个隔间的墙壁，“简而言之，是两个缓冲储存器。平常看不出用途，可若有危险情况，这两个隔间可以储存多余的魔能，作为缓冲带，防止我体内的污染阈值超出限度。”
“第一个是储存魔能用的，第二个有净化过滤功能。”痛苦长姊拉着楚门向第二个房间走去，“主要的材料分别是魔能结晶和灵能结晶，这两个通常情况下可以对污染做出一定的净化作用。如果前两个区域处理不完魔能，那就把魔能导入第三个区域。”
“这是孵化间？”楚门仰起头，看着高达十几米的魔物孵化巢，能明显地感觉到里面的魔物非同寻常，甚至有可能达到领主级。
可领主级的魔物不都是从魔雾中直接诞生的吗？从孵化巢里出现的应该是普通魔物，没有繁殖力的那种……
楚门伸出手，刚想触摸一下孵化巢中裸露的钢结构，痛苦长姊却忽然红着脸叫了一声，把楚门从孵化巢旁拖开。
“别……别碰！”痛苦长姊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别碰……”
“怎么了？”楚门满脸的莫名其妙。
“总……总之就是别碰……”痛苦长姊红着脸，悄悄挪开实现。
身后的莉莉丝重重地咳嗽了两声，面色不善地把楚门拉了回来，低声耳语了一句。
楚门的表情顿时变得愈发古怪了起来，因为莉莉丝刚才说的是……
【人家生孩子的地方你也碰！】
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羞耻点啊！
……
“这里也做了一定的削弱处理。”痛苦长姊似乎早就料到了楚门的反应，继续解释，“从位格上来说，我是现在的魔王，所有的魔物都会听我的指挥，我自然也可以搭建孵化巢。而从孵化巢里诞生的魔物，不具备原生魔物的繁殖力。”
痛苦张子拉着楚门向右方走去，这里的墙壁上有一个黑黢黢的洞口，看起来似乎是连接着另一个房间：“诞生出的魔物顺着这里被送到储存间，它们在那里会乖乖呆着。有时候储存得多了，莉莉丝就会过来收割一批。”
“这样就可以有效降低我的污染值，并且控制在一个安全阈值之下。而且这种办法使我的身边不会诞生原生魔物，能有效降低魔物造成的安防风险。”
楚门把目光转向右侧，那里还有一头正处于待机状态的魔物。
这头魔物高达三米，粗壮的肌肉块有着犹如大理石般的纹路，粗壮的尾巴犹如电线杆般在身后拖行。行走时，它在地上拖动的锐爪都能刮出一路火花。
痛苦长姊对那头魔物招了招手，那头魔物便乖巧地俯下身，任由痛苦长姊抚摸着它的尖角：“只要我不让它们离开这里，它们就不会离开。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快些把屠宰机关做好，不然我的污染还是会慢慢累积——毕竟收容间的位置是有限的，而莉莉丝并不是总是有时间来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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