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熊尸翻过来后，楚门确定了那道伤疤确实存在。
“还真有可能是黑色暴君。”楚门比量着那条伤疤，“从右侧腹到腹部中间，与以前的目击报告一致。”
“真是黑色暴君？”兰斯站在熊尸体上，把流出来的肠子踢开，“天赋魔法确实也一样……所以果然是升阶了吗？”
“目前暂且不知道它忽然间变成白色的理由，我们回去之后找一找，看【黑色暴君】最后一次目击报告是什么时候，再看看这头白色巨熊第一次目击报告的时间。”楚门撑开了熊腹部的巨大豁口，“帮我撑一下。”
兰斯听话地帮楚门撑住：“你要取哪块肉？”
“我先看看里面的情况。”楚门上半身探进了熊尸里。
“哇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帅！”兰斯回到了正常状态，兴致勃勃地跟楚门大吹特吹，“刚才我赶到一股力量从我身体里爆发，女神仿佛就在我耳边低语……”
“女神跟你说什么了？”楚门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兰斯脸色一僵，讪讪道：“我这不是形容嘛……总之就是那个瞬间我觉得我特牛逼，特帅，我举着剑就给它来了个滑铲……”
“你是跑过去的，滑铲的话高度不够。”楚门继续拆台。
兰斯强调着自己那一招的传承性：“……但我是从它肚子底下过去的，也算是继承了米歇尔大公的滑铲杀虎术！”
“……其实我觉得滑铲杀虎术是大公喝多了吹牛吹的……”
“但我把它变成现实了岂不是更帅？”
兰斯刚刚杀死巨熊后的兴奋劲还没过去，正想用自己贫乏的语言再抒发一下内心的激动，却忽然被楚门打断。
“等等。”
兰斯闭上嘴，看着已经把半个身体探进熊尸的楚门——那视觉效果就跟熊肚子上长了张嘴把楚门吃了一样。
“看这个——”楚门的上半身缓缓从熊尸体中脱出，似乎拖着什么重物。
“咚——”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砸地声，两个足有一人大的巨大半透明东西砸到了兰斯面前的地上。它里面似乎还装着半袋液体，在黑夜中看不清里面是什么，落到地上之后里面的液体迅速流干。
黑夜中楚门看不清楚，但也知道这是两个器官，却好像黏在一起。
“这是什么？”兰斯的神色很诡异，他看到里面有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
“这个好像是……胚胎。”楚门神色凝重，“另一个不知道是什么。”
“哈？”兰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更惊奇的是楚门。
一个胚胎？【黑色暴君】怀孕了？谁干的？
楚门回想了一下黑色暴君的尺寸。
谁干的？普通的熊估计连爬到它身上都做不到，难道是黑色暴君仰面躺下来……
不对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楚门回忆起自己探测到黑色暴君时的灵能波型，确实只有一个，并且在战斗中也没有出现重叠的灵能源。
楚门敢肯定灵能源只有一个。
“是个死胎？”楚门皱起眉头。
胚胎也是有灵能存在的，如果【黑色暴君】怀孕了，那楚门之前探测到的应该是两个重叠在一起的灵能源。但楚门敢肯定，自始至终，自己探测到的都是一个灵能源——除非这个胎儿从一开始就是死胎。
楚门用一旁的拳刃挑破了外面的薄膜，把里面的东西拖了出来。
一个已经成型的熊胚胎，表面甚至长出了些许毛茬。
“怀孕很长时间了？”
楚门一直在专心研究【黑色暴君】的胚胎，却没注意到身旁的兰斯表情有些不对劲。
他好像有些惊恐，仿佛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般手足无措。
“楚门……我们……”
他站在冰凉的胚胎旁，黑夜似乎把他刚刚的兴奋吞噬殆尽。
“我们……”
“它……怀孕了？”
“是。”楚门没注意到兰斯表情的变化，而是疑惑地蹲下身，捅了捅那具死胎。
怎么会没有灵能……
这绝不是因为兰斯的圣剑吸取了灵能的关系，因为在那之前，楚门就没有探测到这个胚胎的灵能。
楚门抬起头，刚想对兰斯说话，却看到了兰斯脸上流出的懊悔。
“怎么了？”
第三十章 这辈子见过最凶猛的孕妇
“我们……杀了一个……”兰斯似乎难以组织好自己的语言，“它要当妈妈了。”
楚门看着兰斯翻来覆去变化的脸，叹了口气：“这是魔兽与人类之间的生存战争，兰斯。”
“可是……”兰斯还想辩驳，“可它要当妈妈了。”
“它当了妈妈之后，就有两头【黑色暴君】了，你知道它到目前为止吃了多少人吗？”楚门看着兰斯，表情十分平静，“据有记载的，一百零七个。”
“它要抚育孩子，需要的食物就更多，再加上马上就要到冬天了，它甚至有可能会离开迷雾山脉猎食——因为食物需求变大了。”
“兰斯，你愿意看到那种情况发生吗？”
兰斯沉默片刻，表情有些不自然：“可它觅食也觅食不到我们雅菲兰门庄园去。”
楚门被噎了一下，他心里仿佛被兰斯点起了一个小火苗：“你是什么意思？”
兰斯的表情有些混乱，他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我……它要当妈妈了。”
楚门心平气和地给兰斯讲着道理：“它的孩子终将成年，会需求另一片能喂饱它的领土。可迷雾山脉的外围已经满员了，它能去哪？只能去人类的城镇。”
“我知道。”兰斯打断了楚门的话，但表情还是有些不自然，“我……我知道，我就是……我一时……我知道……”
兰斯低声说着，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失落：“可我总觉得……杀死一个母亲……”
“兰斯，把你的善良用对地方。你也看到了，它遇到我们的时候在追一伙佣兵。”楚门叹了口气，“如果没有我们，那些佣兵一定都会死，他们的父母，亲朋都会痛苦难耐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们杀不了它。”
“我们现在杀了它，不但是救了那些佣兵和他们的家庭，也为将来可能死于它手的佣兵们求得了安全。”
“兰斯，我知道你善良，但善良要对好人善良，对威胁我们生活者的善良只是软弱。”
兰斯坐在楚门身边，摆了摆手：“我……我冷静一下。”
虽然不知道兰斯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但楚门还是知趣地没有继续对熊尸动手，而是看向与胚胎相连的另一个器官。
那同样是一个巨大的囊状物，但不像胚胎这么透明。
楚门顺着与这个巨大的囊相连的器官望去，视线的尽头却是流出体外的那堆肠子。
肠子？
楚门一愣，急忙把这个大囊拖到月光底下查看。
从形状上来看，确实跟胃挺像的。它表面并没有破口，因此里面的液体也没有流出，但鼓鼓囊囊之下，能摸出些许固体的形状。
楚门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个胚胎上，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找到这个东西时，它俩是黏在一起的，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连在一起的两个囊之间有粗密的血管，连接着那个胚胎。
胚胎难道不应该在子宫里吗？装着胚胎的难道不应该是胎盘吗？
可是子宫和胃，怎么会连在一起？还长了血管。
“不一样的繁衍机制？”楚门越想越不对劲。
这次他没有询问兰斯的意见，而是直接划开了胃囊。
恶臭的胃液流出，胃酸腐蚀着地上仅存的杂草，发出嗤嗤的声音。
而胃囊之中的内容，丰富得有些难以想象。
楚门看到了两条人类的腿，看到了两根巨大的獠牙，一大团黑乎乎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以及一个在黑暗中反射着月华光彩的物体。
魔晶石，另一颗魔晶石。
楚门沉默着试图挑起那堆散发着恶臭的消化残渣中的魔晶石，却发现挑不动。
它的表面遍布着粗壮的血管，几乎把它包成了一个肉瘤。那些血管深扎在胃壁上，胃壁的背面赫然就是和胚胎连接在一起的地方。
巨熊胃中的魔晶石长出了血管，在巨熊胃里扎根。
楚门说不清究竟是巨熊吃下这颗魔晶石以哺育它的孩子，还是被它吃下的魔晶石在它体内生根发芽，但眼前发生的事情实在让人感到恐怖又恶心，楚门甚至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这绝不是什么正常的繁衍机制。
生物以子宫孕育下一代是一代代进化中寻找到的在能力范围内最接近完美解的答案，它这算什么，在胃壁上长一个孩子出来？
楚门看了一眼兰斯：“它的魔晶石呢？”
“怎么了？”兰斯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心态，目光落到了楚门脚边的魔晶石上，“这啥？”
“一颗在它胃里的魔晶石。”楚门盯着兰斯，“熊的魔晶石呢？我记得你刚才找到了。”
“在这……怎么了？”兰斯掏出一颗鹅蛋大小，表面凹凸不平犹如胆结石般的石头递过去。
楚门借过那枚来自于巨熊的魔晶石，放到胃里剖出的魔晶石旁比了一下大小：“一样大，胃里的这颗魔晶石来自于另一头魔兽领主。”
“你们在说什么？”在升好了火，烧好了水的朵缇雅和菲菲不知两人在这里嘀咕着什么，一起走了过来，“火已经升起来了，肉呢？”
“出问题了，大问题。”楚门摇了摇头，把魔晶石塞回兰斯手里，后退几步，背靠着巨熊的尸骸思索。
“这头熊吃了另一头魔兽领主？”兰斯这才后知后觉。
“远不止。”楚门摇了摇头，“你看这个胚胎，已经几乎发育成型了，体表甚至已经长出毛发，快要生出来了——而你看这里。”
楚门蹲下身，用木棍点了点胃里那两根人一般大小的獠牙，“这么大的獠牙，会是普通的低阶魔兽吗？低阶魔兽都不一定有这牙大，我只能判断为这两颗牙来自于被它吃掉的魔兽领主。”
“而这个，”楚门捅了捅郁结成大团的黑色物体，抬头看着朵缇雅，“不是烧了水吗？拿过来点——你们先去烤肉吧，我先确认一下这个东西。”
“吃完了再研究吧。”兰斯挠了挠头，“刚刚经历那么长时间的战斗，你不累吗？”
“我觉得这个东西很稀奇。”楚门皱着眉头，巨熊胃里的那颗魔晶石直接把魔兽这种他自以为比较了解的生物推向了未知的领域，“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是一种奇怪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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