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流月火
并不熟悉,却足够亲切的男声回答了她的问题。
“这里是异次元——啊,不是二次元,你可以理解为,因为我的存在,而出现的与现实重叠的地方——大概会类似沙盒吧。”
“哦——等一下,我知道你是谁了。”
明岳扭头,看了看那个站在天台边缘,浑身上下仿佛都被雾气笼罩,只能勉强看出是个男性的身影。
“先皇前辈?”
“我怎么不知道你给我起了这样的代号……”
男人吐槽道:“高卢不是也早就完蛋了吗,你哪里人啊你,怎么还能叫我先皇的?”
明岳耸肩,“那你说我该叫什么?总不能叫老乡?”
“其实老乡就挺好的……反正,你也不会知道我的名字的。”
男人嘿嘿一笑,然后抬起头,而明岳也下意识地跟着男人的视线抬头望去——原来天台的下方空无一物,而天台的上方却并不只是黑暗的虚空。明岳看见一条盘桓的虚幻巨蛇,以及一轮仿佛触手可及的……
“月亮?”
明岳疑惑道:“是我的那个月亮?”
男人笑呵呵地点头。
“没错。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呢……”
“啊,其实我不是那个神,只是它在我的体内而已?”
“bravo!”
男人打了个响指,说:“没错。就是你所谓精神世界里的那个月亮。”
“那么……”
“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起。是什么时候呢……就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说吧。”
男人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
“我,如你所见,是个穿越者,从身体到灵魂都是。”
“在我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啊,这个好像不太重要吧,反正跟你的事情没什么关系。你只需要知道我混得不错就好了。哎,真怀念那个时候啊,在异世界当皇帝真的好爽……”
明岳翻了个白眼,而男人大笑,接着说:“后来嘛,大概到了我对这里不太感兴趣的时候……我就突然想回家了。所以,我就花了些时间,去找了不少跟这些非人存在有关的内容,还真让我找到了可能可以解决的东西……”
男人抬手指了指天上的月亮。
“就是它。你不要以为那真的就是与月亮有关的神明,它本来只是个意志凝结成的……我不知道这种东西该叫什么,姑且就把它当做神吧,大概跟那边的黑蛇是差不多的东西。如果说黑蛇跟乌萨斯的主战派以及侵略主义有关,那这个神就是……”
“千百年来,所有客死他乡的旅人,思念、惆怅与怨念的集合。”
男人叹了口气,慢慢地说:“我当时也很膨胀嘛,作为泰拉的最强大的国家的皇帝,还带着穿越者的外挂,除了自己不是最能打的以外,基本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顺带一提,当时最能打的是我的将军和女仆。”
“反正,当时我也雄心壮志地认为自己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回家嘛,反正我在这个世界都通关了,又找到了信念集合作为因果律武器,还有上古时代遗留的装置和仪式……总之我当时做好了自认为完美的计划,并且就这么干了。”
“然后呢……”
男人挠了挠头,语气变得有点奇怪。
“然后,我,大概是成功回去了吧……大概?”
明岳吐槽道:“为什么有个大概?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当然不知道啊!”
男人理直气壮地说:“我只是自己留下来的意识而已。无论我本人是回去了还是噶了,我这意识备份都不能更新了吧?”
“咳咳,你先别打岔,让我说完……为什么我说我应该是成功回去了呢?因为这个月……这个思乡的神明,异变了。”
“异变了?”
明岳重复了一遍男人的话,狐疑地问道:“老乡,你说话,俺怎么听不懂呢?”
“……你真是我老乡,我谢谢你啊。”
男人对明岳比了个粗鲁的手势,接着解释道:“因为……嗯,这就要说到这个神形成的原因了。我刚才跟你说它是对故乡的思念、惆怅和怨念组成的对吧?”
“嗯,对啊。”
“那你觉得它是个善神还是恶神?”
“当然是……嗯?是个恶神?”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当然是这样。”
男人点头,娓娓道来,“因为它的成分里就混进去了不甘与恶意,所以,它并不像你想的,会帮助那些想要归乡的人……”
明岳恍然大悟,喊道:“它反而会变成阻碍!”
“对,就是这样。”
男人又挠了挠头,好像突然间变得有点心虚,“然后嘛,大概是我回去的事实刺激到了这个东西,我也忤逆了它的意愿和实质……再加上那些装置和仪式等价交换的效果……”
“哦?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不,我当然没付出什么代价——我人都回去了,哪来的什么代价?”
男人看向明岳,摸了摸鼻子,小声说:“然后它大概记住了我来自哪里……用不知道什么奇怪的方法,从我的世界另外拉了一个倒霉蛋过来……”
明岳心如止水,露出平和的微笑。
“就是我,对吧。”
“没错,就是你。”
男人破罐子破摔,痛快地点头,说:“前期发动仪式的材料不算,作为我回去的代价,你就被它,或者说它跟那个仪式力量的总和,从我的世界拉了过来……老乡,你可千万要相信我啊,我当时是真不知道还有这一回事……”
“没事没事。”
明岳摇头,只觉得自己的心态很好,非常稳定,非常平和。
“继续说。”
“咳咳,反正,你的穿越是在这个意念体的作用下,所以你被拉过来的也就只有意识。也就是说,你只有意识,或者说灵魂,才跟我是老乡……而这具身体,其实就是普通的泰拉人,只是被神的力量,仪式的副作用和你这外来灵魂的本质共同影响了而已。”
男人指了指明岳,说:“因为你的本质……一个不可能回到故乡的异乡人,就成为了在泰拉这片大地上,这个神的最好的载体。这也就能解释你的实力,还有剑术……对了,关于剑术,其实我猜你根本就没怎么练过剑。你也见过赤霄剑法了吧?像那种不涉及法术层面的普通剑术,在泰拉其实并没有太大用处。我猜,大概是你在穿越之前就迷恋独孤九剑,而神的力量又给了你观察力度、轨迹和弱点的敏锐感知而已。”
明岳沉默地点点头。
“那记忆呢?”
“这就是我接下来想说的。由于,额,当年为了把我送回去,这个神嘛……它的力量被我抽的有点多,反正大概就陷入沉睡了。至于你那些被唤醒才能重新回忆的记忆,大概是因为灵魂和身体不太兼容的缘故。其实我本来担心你没看过这个故事,才给你留下来那么多信息……”
“你说谎。”
明岳冷不丁地说道。男人的话被打断,有些惊讶地看着明岳。
“如果你真不知道后果,怎么又会留下那么丰厚的,‘遗产’,专门留下来给我?这是出于你补偿的心理吧。”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苦笑着说:“被你发现了。没错,就是这样……更遗憾的是,你应该不能再回到我所在世界,也就是你的家乡了。我想用这个世界的东西补偿你,却没想过自己在获得了那么多之后,却仍然想要回家……你大可恨我。”
“不,我不恨你。”
明岳摇头,露出一个洒脱的笑容。
“我喜欢这里。”
“我也不准备再回去了。”
男人一愣,沉默了很久,然后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明岳能感觉到他的释然。
“这样,这样啊……那还真是我的运气不错了。谢谢。”
“或许是我要说谢谢才好,谢谢你给我带来的异世界冒险……还有那什么来着?外挂?金手指?”
“不用谢。老乡嘛,全都是送你的。”
男人似乎完全抛下了报复,整个人都变得开朗起来。
“那么,反正这里就是最后一份礼物了……那边的小兔子,你不是醒了吗?醒了就过来吧,没必要躲在那里——”
明岳猛地转过头,惊呼。
“阿米娅?!”
在天台的边缘,明岳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阿米娅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挪到明岳旁边,将大半个身子都藏在明岳身后,悄悄地打量着看不清样子的男人。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明岳毫不客气地对男人质问道。男人耸耸肩,反问道:“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干了什么?”
“我让她读了心啊,她获得了月光……靠,她跟神扯上关系了?”
明岳终于反应过来,而男人竖起大拇指,说:“对!重要的不是读心,重要的是你让她用戒指去解析你,或者说解析那个神的力量了……我甚至都不太敢相信。她获得的不是藏在你心里的,那个只是跟月亮有关系的,想回家的东西的力量……”
“那就是月亮的本质。我怎么没想到……魔王的位格,竟然还要超出普通的神明吗?”
明岳目瞪口呆,阿米娅也楞在原地。但是男人摆了摆手,笑着说:“不过,这都没关系!这力量对于她本人当然是无害的,小兔子,你也不用担心魔王什么的……明岳本来就知道,我嘛,把这儿的事情解决,也就要消失了……”
“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明岳没好气地说:“你本人不是都润了吗?”
“那倒也是。”
男人嘿嘿一笑,身体就这样飞向空中的那条黑蛇。似乎有无形的封印被解开了,明岳和阿米娅都听见科西切又惊又怒的声音。
“你,你是高卢——不,你要干什么!我是不会……”
“黑蛇是吧。”
男人的语气带着玩世不恭的调侃,“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没找上你吗?”
“因为你还没成型啊!我当年带人天天揍乌萨斯,你不会觉得我在位的时候能有这热爱侵略的土壤吧?那么多年没回来,真是物是人非……”
男人伸出手,抓住了巨蛇的尾部。黑蛇似乎知道男人的想法无法改变,只能用阴沉的声音吼道:“你是没有办法消灭我的!我是乌萨斯的意志,我是不死不灭……”
“你只是从某些乌萨斯人的意志上诞生出的怪物而已。用自己代表乌萨斯,还标榜自己的正当性,就有点可笑了。”
男人的语气带着笑意,“并且,谁说我没办法消灭你的?我问你……不对,我不想问你。明岳,我问你,我们现在在哪?”
明岳下意识地回答:“异空间?”
“错!换一个答案!”
阿米娅举起手,弱弱地说:“是……切尔诺伯格!”
“正确!”
男人得意洋洋地说:“多亏了你干的好事儿啊,小黑蛇。你发出信号,表明切尔诺伯格是乌萨斯领土,那乌萨斯因为这片领土而准备与炎开战,炎也因为切尔诺伯格警惕乌萨斯的侵略,只有整合运动不觉得这里是乌萨斯……但是整合运动已经被你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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