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流月火
“怎么，不上课？”
“我不想上就不上。你没有课吗？”
“你这种学生要在我的班上，我肯定找机会就揍你一顿。”
“闭嘴啊，你又不是没揍过我。我问你，你下一节不用上课吗？”
“要啊，七班的数学课。”
“怎么，你也不上课？”
“我想不上就不上。”
“你这种老师要是在我的班上，我肯定找机会就揍你一顿。”
索尼娅笑，明岳也跟着笑。索尼娅抬手一拳砸在明岳的腰上，明岳挡都懒得挡。索尼娅的这一拳轻飘飘的，与其说是打，不如说是玩闹。
“今天去哪，上周三你下午不也待在办公室吗？”
“去找个人，昨晚跟丢了。”明岳直言不讳，也不怕索尼娅说出去，或者发现什么东西。索尼娅看了看明岳，突兀地说：“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去你个头，学生就好好上课，别整天不学好。”
明岳一巴掌拍在索尼娅的肩膀上，然后拔腿就跑，还不忘回头喊道：“我去上课了——教导主任就来啦，快跑！”
索尼娅回头，果然看到中年男人阴沉的脸出现在走廊的另一头，当机立断，朝着与明岳不同的方向飞奔，把教导主任的责骂远远地甩在后面。
至于索尼娅是回去上课还是单纯的逃跑——这种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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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下午茶
蹭完学校的午餐，明岳又特意跟尼娜打了个招呼，才从学校离开，前往自己昨天晚上发现那醉鬼尸体的小巷。巷子口拉了条“闲人勿进”的隔离带，明岳探头往里面看了看，那醉鬼的尸体大概已经被军警收走了，只是血迹还没完全处理干净。
时间刚过正午，切尔诺伯格作为乌萨斯的南部城市之一，并不像那些在冻原上建立的乌萨斯城市一样寒冷。至少，在五月初，即将春夏交际的时候，气温完全可以算是怡人——于是小巷里传出的，未打扫干净的尸体腐烂气味就可以理解了。
“昨天那感染者……会是来干什么的呢？”
明岳四处张望一番，目光锁定了附近那座高楼。正在这时，一名军警模样的健壮男子从一旁快步走来，严肃地向明岳出示了他的证件。
“女士，您在这里是要做什么？这里刚刚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我只是恰好路过这里，看见这个隔离带，就……就有点好奇，过来看看。”明岳结结巴巴地回答，手忙脚乱地从衣服的兜里掏出教师的工作证。那名军警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表情就缓和了许多。
“您没必要这么紧张。凶手是个训练有素的暗杀者，您不会有任何嫌疑。”他将工作证还给明岳，不忘提醒道：“但是您最好就不要来这附近了，特别是晚上，我们觉得凶手可能还停留在这附近。这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对了，有个问题想问问您。”
明岳指了指旁边的高楼，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这栋大楼是做什么的？”
“这里啊，这个是那些……科学家们，用的地方。”男人在说科学家这个词的时候，显得十分生涩，“那些老爷们就在这里工作，我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这里是最近才开始用的吗？”
“也有好多年了。女士，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没有没有，只是看见这里，觉得很……厉害。我最近才来切尔诺伯格，像这样的高楼可并不多见。”
明岳露出艳羡的神色，而那名军警则自豪地回答道：“女士，这样的高楼在乌萨斯多着呢，您会习惯这样的景象的。”
“哎呀，谢谢您的讲解，那我就不打扰您执勤了。”
明岳微微躬身，看着军警背对着她走远，然后才收敛了笑容，踱着步，自言自语道：“科学家……泰拉的科学家是不是都有点问题啊？”
“那醉鬼的身份我也不可能找军警问……动手的是在这栋楼里面工作的人？不太可能，昨天晚上那个感染者已经离开这里了。”
“是随机挑选的倒霉蛋，还是伺机蹲守在这附近的……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个感染者应该还没有达成目标——动机可能判断错误吗？这附近似乎也没有其他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了。”
“有没有可能，就像那个军警所说，还在这附近？”
她走近那座高耸的大楼，却始终没有感应到感染者。大楼的门口有两名卫兵把守，大门的开启看起来也相当智能，明岳看见铁门旁边有一个类似刷卡器的装置。
既然混不进去，明岳就干脆改变了策略。她绕着这栋大楼走了一大圈，并且在大厦方圆一定范围内搜索可能有关系的建筑——但是一无所获。没有感染者，也没有其他值得关注的东西，倒是发现了一家味道可能还不错的大排档。
“您好？老板，老板！现在开始营业了吗？”
她大声地朝点里面喊道。现在还没到传统意义上的晚餐时间，所以摆在街道一侧的圆桌和塑料椅上都没有人，冷冷清清。没过多久，一个头上顶着光环的男人就从店里钻出来，招呼道：“营业了营业了，您是要吃点儿什么吗？”
“您是……拉特兰人？”
男人坦率地面对明岳的目光，还用右手敲了敲头上的光环，笑着说：“曾经是，但我现在是个龙门人，过来开店的。”
“噢噢噢，龙门人啊，雷猴雷猴，点解会嚟呢度开间铺头啊（你好你好，为什么会来这里开间店啊）？”明岳挠了挠头，用蹩脚的龙门语问候道。
“您这龙门话……是外地人吧，倒也不用这么勉强自己。”男人失笑，拉开旁边的一张塑料椅，悠闲地坐下。
“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母离开了拉特兰，相比那些真正的萨科塔，龙门才更像是我的家乡。只不过，为了生计，我在切尔诺伯格开这个摊也有五六年了……怎么样，想吃点什么？我这儿可是正宗的炎国风味，您要是吃不惯乌萨斯的东西，那可真是来对地方了。”
在老板的推荐下，明岳点了一大盘串串，一碟凤爪，一小份点心和一大壶淡茶，就这么坐在路边开始喝下午茶。老板把明岳点的一堆东西端出来之后，又问了问明岳还需要什么，得到否定的答复后，就重新进到店里面。不一会儿，明岳就听见里面传出电台特有的沙沙声音，用抑扬顿挫语调讲述的评书故事。
“……还真是平和呢。”
明岳一口咬掉铁签上的肉块，瘫在塑料椅上小声地嘟囔。老板的吹嘘并没有什么虚假成分，这确实与她记忆中的路边大排档风味完全符合，无论是肥瘦相间的肉，外焦里嫩的熟度还是五花八门的调味料，凤爪和点心也是地道的龙门风味。
这家大排档并不在主干道的两侧，而是在一条小路旁边，过路的并无多少行人，却仍然能看见那座与周边格格不入的宏伟大厦。虽然平时也不会有多繁忙，但是这样吃着烤串的悠闲感觉仍旧让明岳感到怀念……仿佛回到了不知道如何形容的从前。
我为什么会龙门话呢？我又是怎么知道炎国的地道下午茶的？或许我失忆前确实是个炎国人……但是炎国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科技设备吗？领先泰拉五十年？
她喝了一大口茶，于是奇怪的苦涩味道顿时淹没了口腔里调味料的香气，过了几秒钟，才有回甘慢慢地涌上来。乌萨斯人平时应该不怎么喝茶吧，烤串配茶好像也挺奇怪的，他们更喜欢的绝对是冰啤酒。
明岳砸了咂嘴，然后纳闷地挠挠头——她获得了清晰的感应，那个感染者似乎又回到了大厦周围。桌子上的东西还没吃完，天边的云层也刚刚变成橘红色——现在离深夜还早。
“老板——结账，再给我来瓶冰啤酒！”
付完钱，明岳打了个十分不文雅的，带着胡椒和孜然香气的饱嗝，摇摇晃晃地从店里走出来。店面外边路上的人已经多起来，等会儿估计就会有一大批乌萨斯人涌进这个大排档里面，享受烤串和廉价酒精。她逆着行人离开街道，徒手拧掉啤酒瓶的瓶盖，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冰凉，清冽，以及带着淡淡麦香的苦涩液体。
她距离那个感染者还有不到五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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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杀手
“你是切尔诺伯格研究所的成员吗？”
“你，你……啊，是的，是的！我是！我是研究员！”
幽深的暗巷里，黑衣，兜帽，蒙面的杀手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按在墙上，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住男人的上腹。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褂，带着眼镜，战战兢兢。
听见男人的回答，杀手发出低沉的冷笑。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唔，是谁？！”
提着啤酒瓶的女性站在巷子的入口，她举起瓶子，将最后一点酒液灌进胃里。尚未完全落下的夕阳在她的身后，她的影子笼罩着几乎完全贴在一起的杀手和研究员。
“别过来！再靠近的话，我就杀了他！”
杀手毫不犹豫地将匕首横在男人的颈部，将男人挡在自己前面。研究员头上冒出冷汗，结结巴巴地说：“您……我，我什么都会说的，不要杀我……”
明岳笑眯眯地站在巷子口，既不向前，也不后退。研究员盯着明岳，眼珠子仿佛要从眼眶里面爆出来。他歇斯底里地大喊：“喂！女人，不要过来！你没看见她要杀了我吗？快，快点滚开！”
“嗨，先生，不要对我这么凶……我今天可不是来找你的，不要惹我生气哦。”
明岳仍然没有退后，于是杀手用匕首缓缓地划过研究员的皮肤，鲜红的血珠从皮肤下渗出来。男人猛烈地颤抖起来，然后大叫，让人难以相信这具身体里能发出如此尖细的声音。
“你这样也没有用的，杀手小姐，我是不会在乎这个男人的性命的。我只是想跟你聊一聊。如果你要审问他，或者是干脆把他杀死，我也完全没有意见。”明岳的语气中毫无波澜，似乎她真的不在乎有人就在她眼前身死。
杀手沉默了一小会儿，用沙哑的声音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跟你聊聊，或者，至少让我知道你是谁。”
明岳就像真的旁观者一样靠在墙上，一副漠不关心的轻松模样。那杀手沉默半晌，放开了架在研究员脖子上的匕首。还没等男人松一口气，下一刻，灰色的浓密烟雾就充满了狭窄的小巷。接着，传来男人凄厉的惨叫。
“何必呢……”
明岳叹气，向后退了两步，而那烟雾果然也不再蔓延，只是在巷子里缭绕。她听见急促的脚步声，那杀手似乎要翻过巷子后的矮墙，于是她摆出一个投掷的姿势，扔出右手的啤酒瓶。
在那个廉价玻璃瓶脱手的一瞬间，就化为肉眼难以捕捉的高速残影——由于速度实在是太快，啤酒瓶以近乎直线的运动轨迹，撞上了那个杀手的身体，然后才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响。杀手闷哼一声，但是仍然翻过墙，巷子里的雾也随着她的逃脱一并消散了。
“哼……算你走运。”
明岳不满地哼了一声，重新走进这条小巷里。研究员凄惨地躺在一旁，从背后涌出汩汩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大褂。看见明岳不急不慢地走近，他颤抖着抱住明岳的小腿，哆嗦着说：“您……女士，救救我，我是……”
“闭嘴吧，先生，在您生命的最后为自己留下一点尊严。”
明岳略带遗憾地说：“我本不想要您的命的……但是您猜怎么着？我现在是中学老师啦。我还想安安分分地教书呢，今天出来又没遮着脸，要是让军警发现一个中学老师跑到杀人现场来，那影响可就太坏了。”
停顿片刻，她笑着从背后像变戏法一样掏出一柄匕首，从男人后颈干脆利落地捅进去，却还没停下唠叨，“顺便再告诉您一个好消息。那位逃走的女士可精通杀人了，你的肾已经被捅穿啦，还搅了两下，没救的，不如让我干脆点送您上路，您看怎么样？”
男人已经不可能再有回应了。明岳一脚把他的尸体踢到旁边，哼着小曲儿翻过巷子后的矮墙。
“……那至于为什么是好消息呢？因为您本来就是要死的呀，被我一刀捅死，那可比慢慢地流血然后挂掉要痛快的多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明岳一边追向那位感染者杀手逃离的方向，一边在心里复盘了一下刚刚的情况，遗憾地摇摇头。她自认为言语还算得当，甚至没有点出那人感染者的身份，但那个杀手还是干脆地逃了，甚至抓到的研究员都可以直接不要。这人可不同于昨天枉死的酒鬼，出了这么档事儿，大厦的管理肯定更严格，那些工作人员也一定人人自危，哪里还能找到这么好的机会呢？
她绕过街头的拐角，看见那个浑身黑衣的杀手就在前面——她奔跑的姿势一瘸一拐，右腿看起来是骨折了。发现明岳吊在后面，那杀手突然加快速度，猛地冲进了街边的一家小杂货店里面。
“哼哼……真专业呢，在大街上肯定是跑不过我的吧。”
明岳愉快地笑了笑，也跟着她的脚步走进这家杂货店。店里开着灯，却被与那时小巷里一模一样的灰色烟雾充斥着，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明岳脸上没有丝毫畏惧的神色，她关上门，然后轻声问道：“您好？请问店主在吗？”
颤颤巍巍的老人的声音，从店内的角落传来：“您……您好，请问……有，有什么事吗？这里是……是，老伊凡杂货店，您……”
“真是抱歉，希望您可以蒙上眼睛。不然，我可没有把握保住您的性命。”
明岳淡淡地说，就往店内完全被烟雾笼罩的区域信步走去。这家杂货店完全可以算得上宽敞，中间似乎全部都是并排的货架。明岳听见那个杀手压抑着的呼吸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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