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流月火
到达真正的公平，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对了，我还想起来一件事。”
在老彼得失约这件事上，其实勉强算是奥斯维议员理亏的——因为是他说可以找到老彼得，并且给她参观权限的。在这种情况下，明岳自然也不会介意多提几个条件。
“听说，临光家族最近的处境不太好。”
“您一直与鞭刃骑士走的很近。”
奥斯维议员一语道出明岳此举的缘由，沉吟片刻，才低声说：“如果您想帮助那位鞭刃骑士，那我也无能为力。”
“为什么？”
明岳的好奇心被提起来了。她本来觉得，感染者问题会是更加尖锐的那一个，但是对于一个已经失去了长骑的临光家族，商业联合会与骑士协会为何要投入这样的重视呢？
“因为，这是骑士协会的规则。”奥斯维议员斩钉截铁地说：“失去长骑的骑士家族，如果长时间没有继任长骑的人选，就应当被剥夺骑士贵族的头衔与权利。”
“可是……”
“这是规矩。”
奥斯维议员稍等两秒，又补充道：“这是卡西米尔的规矩。”
仿佛一道闪电冲破迷雾，明岳愣了愣，然后笑起来。
“又或者说，这是‘你们’的规矩？”
奥斯维议员默不作声。明岳知道，在很多时候，沉默已经暗示了答案。
这是商业联合会的规矩，而不一定是监正会的。他们在争夺话语权，又怎么会允许一个临光家族，作为异类存在于卡西米尔？
“好吧，我知道了。但是，如果在下一届特锦赛，有临光家族的成员愿意成为竞技骑士参与特锦赛，那这条规矩还做不做数呢？”
奥斯维议员爽快地说：“我们按规矩办事。如果他愿意成为临光家族的长骑，我们自然会承认他的合法性。”
“那玛嘉烈·临光呢？作为最早，也是最著名的感染者骑士之一，她之所以被驱逐，不就因为她是感染者吗？”明岳不无恶意地笑着，说：“但是现在你们又通过了感染者参赛的法案。你们会为她正名吗？”
奥斯维议员似乎没想到，明岳会突然提到耀骑士。他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说：“如果耀骑士回到卡西米尔，向骑士协会提出申请，骑士协会也将按规则做出判断。”
“我知道了。那就等下一届特锦赛举办时再说吧，包括鞭刃骑士的那些要求，以及你们的那些行动。”
明岳主动降低了要求，将解决临光家族问题改成推迟。这与商业联合会的目的并不冲突，于是奥斯维议员爽快地说：“我认为这是个合理的要求。”
明岳想了想，又说：“我会在十月结束前离开卡西米尔。”
“好的。期待您在特锦赛上的回归。”
明岳一怔，笑着问道：“你们明明不欢迎我，怎么又欢迎我回来参加你们的特锦赛？”
“这也是规矩。您有参与特锦赛的权利，您的粉丝也迫切地盼望您的回归。骑士竞技是卡西米尔社会与文化的重要部分，骑士竞技欢迎每一个人，卡西米尔也欢迎每一个想要在骑士竞技中参与的人。”
这就是奥斯维议员的回答，也是骑士协会，或者说商业联合会的回答。明岳挂断了电话，回头对着墙上的画像说：“巧克力，参观取消了，我们可以直接带着白银狮子跑路了。”
不知道为什么，巧克力的反应比起前段时间要迟缓了许多，就连活动时的帧数，似乎也要比平时更低一些。
明岳突然想起，自从她与巧克力一同在精神世界中看了那些残缺的留言，直到今天，她就没有见过巧克力出现了。
“很高兴听见这个消息，我的朋友。”
巧克力淡淡地说：“顺便，提醒你一件事。你应该在很多天前就给白银狮子充能的，从今天起把它戴在脖子上吧，挂三天就可以了。”
“噢！你不说我还忘了这回事呢。”
明岳一拍手掌，又兴致勃勃地问道：“我能主动给它充能，缩短时间吗？”
“不能。无论你的实力怎么样，它都需要持续二十四小时吸取你的一部分力量，然后才能完成充能。”巧克力回答道：“这是规则层面的力量，就像它在规则层面的无敌一样。”
一回答完这个问题，巧克力就直接溜了，把明岳还想继续提的问题憋了回去。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地在枕头旁边摸索着。在她抓住项链的时候，砾也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醒了吗？下午好。”
“……下午好。现在几点了？”
“三点多。老彼得那里的参观取消了，刚才奥斯维议员来了电话。”
“噢。那么，明天晚上来我家吃饭吧。”
“……这两个话题是怎么接到一起的呢？”
砾装模作样地冷笑两声，说：“因为我跟老爷商量好了，只是通知你一声而已。你不会觉得，自己还有拒绝的权利吧？”
ps：早八人，凋零……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要做正义的伙伴（4k）
五月树家族的大宅，坐落在卡瓦莱利亚基的边缘。
据说，在盖克斯基离开前线战场前后，五月树家族还为了这座宅子的选址爆发了一些不太剧烈的争吵。最终的结果是，盖克斯基妥协，并没有真的在一个小村里定居。
尼娜站在大门前，认真地端详那已经在岁月刷洗下褪尽风华的族徽，砾已经从怀里掏出钥匙，轻松地打开了锁。
其实，今天的行程本来跟尼娜没什么关系，尼娜也过了不能一个人待在家里的年纪了。但是仍然是砾的要求。她说，来都来了，不去她家坐坐怎么说得过去。所以尼娜才忐忑地跟了过来，在心里默默地练习着，待会儿见到那位大人物时将要做的自我介绍。
她们顺着大门鱼贯而入。一个上了年纪的库兰塔男人正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低头读报。听见声响，他抬起头，刚硬的脸上露出些许不易察觉的惊喜。
“小家伙，终于肯回家一趟了？”
“瞧您说的。老爷，我上个月不才住了好几天吗？”
砾笑着脱下身上的薄外套，搭在一张空椅子的背上。盖克斯基看见跟在砾后面进来的，昂首挺胸的明岳，马上就板起一张脸，展露出威严的作态。
“明岳是吧？”
“哟，老爷子，好久不见啊。”
明岳也不怎么害怕，只是笑着打招呼。盖克斯基仍然透露着一股不爽的气息，却也只是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报纸放在桌面上，站起身。
尼娜跟着明岳进来，顺手关上门，一抬头，就发现盖克斯基正看着自己。她愣了愣，直到明岳在旁边戳了戳她的手臂，才反应过来，连忙微微躬身，用很快的语速说：“盖克斯基先生您好，我是明岳小姐的学生尼娜，来自乌萨斯。”
盖克斯基点了点头，迈步来到明岳身前，与明岳握手，又伸手到尼娜面前。尼娜的反应仍然慢了半拍，才伸出手与盖克斯基轻轻地握了握。
“你好。我是盖克斯基。”
一丝不苟地与两人握手，盖克斯基退后两步，等明岳自然地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才重新落座。尼娜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继续站着，还是在他们旁边坐下。
正在这时，砾轻轻拍了拍尼娜的肩膀，凑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就先在旁边坐着吧，等会儿我带你去转转。”
说完，砾又笑着对盖克斯基说：“老爷，今天想喝点什么？我去厨房给你们泡。”
“咖啡。”
砾惊讶道：“老爷，您还喝咖啡呢？我可不记得在家里有喝过咖啡。”
“我最近才买的。怎么，只准你们年轻人和咖啡，不准我喝？”
盖克斯基凶巴巴地瞪了砾一眼，砾就摆摆手，憋着笑说：“行，行，那你们俩先聊，我去泡咖啡了。”
“砾姐姐，要不就让我去……”
“你什么你，小尼娜，你现在是客人，哪里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
砾不由分说地把尼娜按在椅子上，就转进了厨房。盖克斯基将桌子上看到一半的报纸整齐地叠好，与同样端正地坐着的明岳对视。
“去了切尔诺伯格？”
“是。在切尔诺伯格当老师，有时也跑去龙门转转。”
“龙门……”盖克斯基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说：“有什么感觉？”
明岳毫不犹豫地答道：“卡瓦莱利亚基的税种更复杂一点吧。”
“具体说说。”
“围绕着骑士竞技，所得税的门类会比龙门和切尔诺伯格都细一些，等于是国民产业的特殊对待。一方面，商业联合会在鼓励市民围绕骑士竞技构建商业与制造业，又对牟得暴利者征取更高的税利……”
尼娜眼睁睁地看着明岳和盖克斯基，有一搭没一搭地就开始针对卡西米尔、乌萨斯和龙门的经济政策开始讨论，只觉得有点眼花缭乱。
但是，她在学校里并没有接触过此类的课程，在课外也没有其他了解，所以一句话都插不上，只能在旁边作出认真听讲的样子，时不时感慨万千地点点头，觉得又涨了些不一定有用的见识。
“……你没有去哥伦比亚吗？”
盖克斯基突然问道。明岳摇头，说：“没有。我一离开卡西米尔，就直接去了切尔诺伯格。”
“很多人都说你在哥伦比亚。卡西米尔人也喜欢去哥伦比亚。”盖克斯基瞥了明岳一眼，问道：“有没有关注他们的总统竞选？”
眼看着毫无痕迹地切换话题，明岳却仍然镇定自若，对答如流。
“看了看，但是我觉得他们也没什么区别。”
“噢？”
“哥伦比亚可不会因为区区一届总统，而发生什么大变化。”明岳笑道：“不过，卡西米尔人应该都会喜欢罗森佛吧？”
“哥伦比亚当然不会因为一届总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罗森福……呵，他们真的觉得他是骑士竞技粉丝了，是卡西米尔人的好朋友了。一个比狐狸还狡猾的老家伙，不知道会给卡西米尔造成多大的麻烦。”
盖克斯基用讥讽的语气说：“我倒希望胡弗里那个蠢货能支棱一下，把罗森福干下去，我就可以在家里开香槟庆祝了。”
明岳看了看尼娜，只见自己的好学生一副想笑却不敢笑出声的样子，脸上的肌肉微微颤动。她摇摇头，说：“胡弗里的连任败局已定了。”
“当然，他搞得一团糟。所以卡西米尔才能……”
“咖啡来了。”
砾稳稳当当地端着托盘，将两杯咖啡分别放到明岳与盖克斯基的面前。肉眼可见的，盖克斯基的咖啡里加了炼乳，明岳杯中的却分毫未加。
“那我带尼娜去转转啦。老爷，您就跟明岳先聊吧。”
尼娜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又小声地对盖克斯基说了句失礼，才跟着砾穿过客厅，从阳台的门出去了。明岳端起被子轻啜一口，却被苦得龇牙咧嘴。盖克斯基用小巧的铁勺子搅拌了一下，也喝了一口，露出胜者的得意微笑。
不就是给你加了糖吗？得意什么，糟老头子！
一边在心里吐槽盖克斯基幼稚的举动，明岳一边看着盖克斯基，不禁又有点感慨。从年龄上来说，盖克斯基做砾的爷爷应该绰绰有余了，但这位久经沙场的军人看起来并不显老态。他没留胡子，头发整齐地梳到一边，除了脸上遮掩不住的岁月沟壑，看起来也就像中年人一样。
至于这位家族长骑的战斗力，与他外貌的年轻是完全相符的。明岳还听砾说过，在不止一次的针对卡西米尔境内的间谍的行动中，盖克斯基都亲身上阵，英姿骁勇不减当年。
“你在上一届的那个什么，拿了亚军，对吧？”
盖克斯基对骑士竞技的瞧不起几乎要写在脸上了。明岳也不觉得尴尬，点点头，说：“是啊。老爷子有什么指教？”
“明年还参加吗？”
“应该还参加吧，然后就宣布退役了。”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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