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儚月抄 第8章

作者:ZUN

那句话将现实变成了非现实。

我的耳边就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包裹住了一样,视线也仿佛被笼罩在一层朦胧之中。

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咒语。

——不老不死。

“当我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向正往山下走去的岩笠背后狠狠地踹去,然后一把抢过那个壶逃掉了。”

——夜晚的竹林之中充满了一种随时都会冲出什么东西来的可怕感觉。

但是不论是冲出饥饿的野狼也好,还是出现恐怖的怨灵也罢,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丝毫威胁。

因为我对于死没有任何的恐惧。

我也不必担心饥饿。

可就是这样的我,现在却因为紧张而加快脚步飞速地向着永远亭赶去。

是的。身为不老不死的我之所以不会感到无聊和寂寞,就是因为我有一个和自己同样的宿敌存在。

不老不死的恐怖是永远的孤独,以及永远背负着负罪感的折磨。

而和我拥有同感的人,只有与我有相同境遇的那个宿敌。

令我感到不安的事情,就是“宿敌不能够永远存在”。

我忽然想到自己的宿敌在一千三百年前回到了月亮上面。所以当我听到吸血鬼说要到月亮上面去的时候,内心里才会感到那样的不安。

而就在今天,吸血鬼的火箭终于发射了。

地上的生物登上月亮。不,应该说月之民回归月亮的手段又增加了—个。

永远亭的灯光依稀可见了起来。当我看到那里的灯光之后,心才稍稍的放了下来。

“——成为不死身之后,我后悔了三百年,恨不得自己马上去死。当然是死不了的,不过我一直在抱怨自己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

“看起来我似乎勾起了你非常痛苦的回忆。都是因为我提到了咲耶姬这个名字。”

“不,请不要在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会提到这个……”

“因为你问我妖怪山的事情,所以会提到咲耶姬。”

“妖怪山的事……?啊啊,对了对了。确实……哎?”

“妖怪山是石长姬的山。石长姬是咲耶姬的姐姐。”

“咲耶姬的姐姐……?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原来如此。”

我从岩笠手中夺取的不老不死之药,本来是应该由他供奉在妖怪山上的吗?

“这么说来,妖怪山就是八之岳山了。”

“并不是单纯的八之岳山。八之岳山在很久以前是和富士山高度相当的山峰。有一天,关于八之岳和富士山究竟谁高引发了一场争执。于是在两个山的最高峰架起了一个水管,通过水流的方向来判断山峰的高度。因为水会流向低处,所以谁高谁低一目了然。当水管架好水流实际流动的时候发现,水流是向着富士山方向流动的。也就是说和富士山比起来,八之岳更高一些;”

“八之岳竟然是那么高的山吗?”

“但是居住在富士山之上的咲耶姬却认为绝对不能允许有其他的山峰比最美丽的自己所居住的山峰更高,于是将八之岳的最高峰击碎使其变低。”

“……真是豪爽的性格啊。”

“但他的姐姐石长姬却对耶姬的性格有些不满,于是便移居到八之岳山上去了。因为石长姬是掌管永生不变的神,所以自从她离去之后富士山也就失去了无尽之力。富士山之所以不再喷发这也是原因之一。而幻想乡之中的灵山妖怪山,就是被咲耶姬破坏之前的八之岳山本来的样子。我是这么认为的。”

“原来是这样吗……难怪我好像看到过那种浓烟,原来就是富士山曾经发出过的烟雾。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又生活在距离这个山如此之近的地方,难道说这就是因果循环吗……”

慧音说这就是自己所知道的所有关于妖怪山的历史,然后便结束了讲话。

——终于抵达永远亭。

当然,我无法堂堂正正地从正门走进去,于是打算从窗户这边悄悄地观察一下情况。

幻想乡的妖怪们正打算向月之都进发。

可是用那种火箭真的能够平安抵达吗?

八成会非常狼狈地以失败告终吧。

事实上自从前几天的火箭完成晚会上我便一直在这样想着。

但是那个时候我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唯一的宿敌辉夜就是月之民。而且使我成为不老不死之身的一切事件的起因,就是因为她在回到月亮上面之时所留下的不老不死之药。

也就是说我所应该关心的事情是,前往月亮的方法不就是辉夜返回月亮的方法吗?只有这一点而已。

永远亭的窗户和幻想乡其他建筑物的窗户不同,是圆形的。难道是代表满月的意思吗?还是说月之都的建筑都是这个造型的呢?

从永远亭的窗户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大家都在里面的样子。

天空中能够看到一道应该是吸血鬼的火箭所发出来的光线。

我尽量一边蹑手蹑脚地不被里面的人察觉一边慢慢地靠近到能够听到里面声音的位置。

“……月之侵略者,就是那个吸血鬼吧……”

靠近之后终于能够听清楚里面说话的内容。似乎里面的人正透过窗户向外面望去。我急忙蹲了下去将身体隐藏在窗户下面。

“……那种临阵磨枪的火箭,真的能够飞到月亮上去吗?”

辉夜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在说吸血鬼的火箭。果然作为月之民对于火箭更加在意吗?如果能够制作出安全的火箭的话,那么便可以考虑返回月之都了。

从她们谈话的内容来看,吸血鬼的火箭似乎不是永远亭的那些家伙所设计出来的,而是吸血鬼通过别人的知识完成的。

“……登上月亮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吧,那些吸血鬼们。”

“……就算不采取任何的对策,从一开始战斗力的差距也是绝对的。依姬和吸血鬼还有那呆瓜三人组的话。”

呆瓜三人组?我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那个巫女还有魔法使以及女仆的样子。确实是一群靠不住的家伙。

“……好了好了,既然没看到火箭烟花,月亮的事就告一段落吧。”

“……是啊,反正我们已经永远都是地上的住民了。”

因为石长姬而发出无尽之烟的妖怪山。

如果我按照咲耶姬的指示将不死之药供奉在那座山上的话,事情又会变成怎样呢?

会没有任何罪孽感的度过短暂却了无牵挂的一生吗?

还是会怀着对辉夜的无限仇恨,度过阴暗的一生昵?

不过不管怎样有一件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那就是我看不到一千三百年后的现在所发生的事情。

以及,同为不死之身的人所感受到的孤独。

当得知辉夜不会回到月亮上面之后,我的心稍微放松下来。不过即便她准备回去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不过不管怎样,似乎辉夜已经没有回到月亮上面去的打算了。

而且,在这个幻想乡之中,还有其它拥有不死身的同伴存在。

——妖怪山。

我总有一天要登上妖怪山的山顶。虽然现在那里被天狗和河童占据着没有办法轻易上去,但是那里却居住着掌管不死的神。

只要等够登上那里,将我是如何成为不死身的情况向她说明,同时向她解释为什么迟到了一千三百年,也许还能够为岩笠的事道一下歉吧。

我带着一种莫名的轻松心情从永远亭离去了。

第五话无尽的地平线上

正如生活在这个地球之上的所有人都知道的那样,月亮在围绕地球转动的时候总是以同一面朝向地球。所以当你身处地球之上,不管什么时候在任何位置看到的月亮都是一样的。

所以在很久以前月亮被看作是被描绘在天空之中的图画。因为总是相同的样子,所以人类将这幅图画比喻为各种各样的东西。而兔子就是其中之一。

为什么月亮总是以同一面朝向地球呢,其实原因很简单,只是由于月亮的自转周期和公转周期保持着相当高的精密度的同期性。当月亮围绕地球一周之时,月亮本身的自转也同样旋转一周,这样月亮便可以永远不将背面朝向地球。就好像链球运动员在投掷之前旋转时候的情况一样。选手转一圈的同时,链球也随之旋转一圈。

但是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月亮会保持着这样一种旋转规律呢?

难道是月之民为了不让地上的居民们发现她们在月亮之上过着奢华绚丽的生活吗?还是说承载着月之都的背面因为太重而导致离心力一直朝向外侧呢……

但是,这个理由是非常缺乏科学依据的——八云紫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巨大天体的运动都是由于引力导致的,只要非常简单的说明便可以解释。但是这个解释太过于理论化,没有办法被幻想乡的人们所接受,所以她只能思考另外的解释方法。

幻想乡与外面的世界由一个常识的结界所隔绝,存在于超出常识的内侧。为了保持这个结界,一切非常识的事情都需要在内侧进行。

——新月之夜。

当月亮大部分的面积都被地球的阴影所覆盖而看不见的夜晚便被称为新月之夜。但是为什么会被称为新月呢?对于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

我为了观察月亮,经常去幻想乡的湖边。今夜我也和往常同样在湖水之上眺望着月亮。当然湖中没有映出任何的东西。

但是,我却能够看得见,那被令人目眩的日光所照耀着的月亮的背面。

“紫大人。”

我而前的狐狸称呼我道。这只狐狸——八云蓝是我最忠实的式神。

“紫大人,似乎吸血鬼的火箭已经建造完毕了。我也看到了那东西的样子,不过很担心那种东西是否真的能够飞上月亮。”

蓝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微微撇了撇嘴角。这是对吸血鬼火箭的嘲笑吗,还是对于接到无数次报告却依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的我的不信任呢?对于我来说更希望是后者。

“哎?据说建造完成之后还举行了一场特别盛大热闹的晚会呢。但是,为什么没有叫我参加呢?”

蓝没有告诉我、自已悄悄去参加了那场晚会的事情很轻易地便被我发现了。

“啊,不是的。我并不是想去参加那个晚会。其实我是去侦察的,侦察!就是去看看那边的情况……看样子还是叫上紫大人一起去更好一些吧?”

“不,即便你叫我,我也会很高兴的拒绝的。话说回来。月亮的公转周期是多久?”

“哎?月亮的公转周期……?这个。一般来说是二十八天,不过实际上应该是二十七天零八小时。不过,因为地球也在不断地进行着公转,所以从新月到满月的周期一般是三十天,不过实际上也是二十九天半左右。不过对于这种事,紫大人应该比我还清楚不是吗?”

“是的,公转周期并不是二十八天,盈亏的周期也不是三十天呢,这是非常重要的项目。”

新月在旧历之中是每个月的第一天。因为嗡意着月亮的新生所以将这天晚上的月亮称为新月。同样,三日被称为三日月,十五的晚上就是满月,旧历的日期与月亮的变化完全一致。一直到现在人类的生活还和月亮的盈亏有着非常重要的关联。

“因为每个月第一天的晚上是新月,十五日的晚上一定是满月,所以—十月必须是三十天。”

“嗯嗯,就是如此呢。”

“但是,月亮的周期却不是三十天。因此实际上十五日的晚上往往不是满月。难道你不觉得这有些不正常吗?”

听到我这样问,狐狸不由得思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