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老羊
“陛下，属下斗胆询问，您是想以鸡蛋奖励牛痘划伤对吧？接受那个······接种的，就奖励一个鸡蛋。”
“是。”
“殿下，属下提醒您，即便如此，怕是民众也会心存顾虑。”
“谢谢你的提醒，这很重要，我的确需要一个更合理更让民众容易相信的缘由。”叶莎丽雅在钟楼下来回走了一会儿仔细思考。
仅靠自己带头和鸡蛋奖励，就让民众接种，怕是有点难啊。
芙蕾雅看她皱着眉头，等了一会儿便上前低声道：“我可以暴露身份帮你。
“...··.”叶莎丽雅明白她的意思，芙蕾雅显露身份以圣女之名劝说民众如此做。
不行，牺牲太大了。不说撒冷帝国很快会收到消息导致蒂丝立刻发觉，单单是让圣女站了政治立场，这就是对芙蕾雅自身非常不利的事情。
圣女身份，代表了太多。哪怕她愿意舍弃，自己也不该借此牟利。
叶莎丽雅摇摇头：“不需要你的身份，但我倒是需要你的魔法。等一下你就这样······”
悄声跟芙蕾雅交代了几句，叶莎丽雅开始登上钟楼，并给自己施展了一个风系加强声音的魔法。“洛西的民众们，我是叶莎丽雅，洛西的掌国公主，洛西王室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公主殿下的声音响彻整个城堡。
本就在家里大多无所事事的洛西人顿时都涌到了门前。
叶莎丽雅注意到有民众试图走到大街上：“大家不要出家门！重复一遍，洛西的禁令仍在生效！除了警备队等官方人员，民众不得站在街上！我准许大家从窗口、门口望向钟楼，本公主就站在钟楼之上。看不到的，听着我的声音就好！”
“想必有人已经听说，洛西王城这两日出现了天花病人！许多人想起了十几年前天花肆虐的可怕经历！当年本公主的姨母，为此献祭自身祈求神圣之光的眷顾，才令天花恶魔退却！”
听到公主如此说，不少洛西人惊慌起来。“天花！果然是天花！”
“会死的！会死很多人！”
“神圣之光啊！救救我们这些罪人吧！”更有不少信徒高呼：
“因为我们有罪，所以才会降下天花为惩罚吧！”
“是我们的罪孽，才让天花恶魔肆虐啊！”
幸好洛西王室威望深厚，叶莎丽雅重申了不得乱走动的要求后，望见各处秩序在警备队的监督下，很快稳定下来还算是井然有序，这才继续道：“为此，本公主一回洛西便祈祷神圣之光庇佑我洛西平安！刚才，蒙神圣之光的眷顾，知晓了防范天花的方法！”
得到神圣之光眷顾？许多人惊讶。
芙蕾雅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幌子。
民众们至少有一半人望不到钟楼的公主位置，但可以听到声音，也可以看见邻居的反应。听到公主殿下这么说，虽然是将信将疑，但朴实的民众希望这是真的。
公主的声音继续响彻洛西王都：“正如创世神说要有光，这世上便有了光。当圣灵降于心灵之际，本公主就知道了洛西民众可以通过赎罪来避免天花恶魔的侵染。
赎罪？芙蕾雅等人都愣了一下。
“以赎罪的圣刃，在手臂上划出血痕，神圣之光将向洛西民众稍加惩处。大家注意，只是稍加惩处，之后就会庇佑你们免受天花恶魔的侵扰！这是神圣之光对洛西的庇护吗，对洛西子民开放的恕罪之路······”
一番言辞下来，叶莎丽雅以带有宗教色彩的方式，告诉了大家接种免疫的方法。不少民众是相信的。
因为牛痘也会让人产生发烧不舒、出疹结疤等病症，只是比天花要轻微得多，所以提前说好要有一点惩罚，免得惹出怀疑。
科学与民众的距离，比信仰更加遥远。民众们的相信程度比刚才的大臣们都好得多。而且这个时代底层民众更易于接受上层安排，这是一种习惯性。
当然还有很多民众半信半疑。
一个声音突然炸响。是一个男人在一处民居内扯着嗓子喊：“凭什么相信你！什么神圣之光的眷顾，我······”
话语没说完，芙蕾雅的沉默术已经遥遥生效。
能在这么远距离施加影响，也只有传奇英雄才能做到。当然这也是对方没有足够魔法抗力的缘故。
无需叶莎丽雅暗示，早有机动的王室护卫和警备队盯上那个声音所在，将会在最短时间内让发声者在这个世界消失。
“肯定是没查出来的暗探！”库勒瞪红了眼睛咬牙。和公主殿下唱反调，老子要将他切成肉泥！虽然暗探的干扰只是意外，但民众的将信将疑还是很明显。叶莎丽雅知道该出招了，目光扫了一眼芙蕾雅。
芙蕾雅悄然退下，隐藏钟楼暗处开始准备。
相对于之前与叶莎丽雅教学时随意拿个树枝当魔法杖，此时她取出了红衣大主教权杖。这是她与魔王最终战、晋级红衣大主教后才能完全操控的水晶魔法杖。
“警备队！让我看到你们拎着的恕罪圣刃！”叶莎丽雅大声命令。分散在城堡各处的警备队队长高高提起种痘桶。
“叶莎丽雅，在此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在此祈祷······”公主庄重的声音响起：“神圣之光啊，请宽恕我等洛西的罪人吧·····.”
能望见钟楼的人看到，公主殿下站在钟楼最高处，双手合拢胸前虔诚地在祈祷。民众中有人下意识地跟着公主殿下一起合起双手。
渐渐的，有惊呼声响起。
天色略微变暗，但并非晦涩的阴暗，而是为了更加映衬闪亮的场面。闪亮的光芒点缀着她拂动着的银色长发，公主殿下此刻美得无可名状。接着便是十道白色的光柱自天空落下，分别落于十处赎罪圣刃之处。“圣光显灵！”
无数人惊呼。
在闪亮星芒笼罩之中的公主殿下，张开双臂，虔诚地高声道：“神圣之光啊，洛西人愿以圣刃为罚，请宽恕我等的罪孽吧······”
虔诚的教徒们激动地跪下，无数民众也双手拢在胸前，不知多少人泪光涌现。
洛西人合着公主的声音，无数声音一起念诵着：“神圣之光啊，洛西人愿以圣刃为罚，请宽恕我等的罪孽吧······”
第179章 公主殿下的乌鸦嘴
神圣之光降临！
公主殿下得到了神圣之光的认可！洛西民众热泪盈眶。
本该让民众心气消沉甚至是恐慌弥漫的疫情，竟被叶莎丽雅硬生生改变为神赋天赐的表演。公主殿下为民众欺负，神圣之光感受到了，为洛西民众恕罪。
还有比这更加振奋民心，巩固王室统治的吗？“叶莎丽雅殿下万岁—！”
“公主万岁-！” “洛西万岁-！”
随着第一声高呼，民众们自发地欢呼起来。跟随叶莎丽雅的军士们虽然仍是坚守岗位，但一个个攥紧了拳头满脸红光。奎尔和伊莎这样的年轻人更是激动得跪在地上一边祈祷一边流泪。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叶莎丽雅高高举起了一把粘有牛痘水的短刀，在白嫩的手臂上划出了一个F型的伤口，口中缓缓说道：“以罪罚祈求神圣之光宽恕我等信徒的罪孽，让洛西民众远离天花恶魔的肆虐！”
奎尔和伊莎等随从也毫不犹豫地从牛痘桶内取出短刃，各自在手臂上划下了伤痕。与叶莎丽雅不同，他们留下的是Y字型的划痕。
“公主殿下真的划伤了胳膊！”很多人心疼地惊呼。哪怕是无法直接望见，也可以从周围邻居的口中听到这一情况。
在洛西民众心中，能在战争前沿身先士卒，扩大国家领土，改善民众生活的公主殿下，是何等尊贵崇高？
公主殿下尚且带头了，我们还有什么犹豫的？
接下来，警备队分为十路开始的划牛痘进展的很顺利。
有公主殿下的神圣之光降临仪式，让人们相信这不是一种伤害，更像是一种赎罪的赐福。
再有洛西数月来月明显改善的生活、愈加美好的未来，令民众对素有好评的洛西王室更加信赖。更有托底的条件：一枚鸡蛋。
被刀子划一下就能换一枚鸡蛋，多少家庭可是愿意多挨几刀的。别看之前有农户感谢说孩子能吃上鸡蛋了，但鸡蛋对于大多数平民仍旧是稀罕物的级别，毕竟白面包还没有普及，洛西民众刚刚爬到饥饿线之上而已。
这令少数已经得过天花的，也乐意地报自己没有得过天花来获得一枚鸡蛋的报酬。也有极少数愿意挨上一刀来亲身承受赎罪的恩宠。这个时代大多数的民众还是朴实的，被叶莎丽雅忽悠得一愣愣的
。
叶莎丽雅带着手臂的血色从钟楼制高点处进入楼道内。“殿下！”黑寡妇立刻上来要为她包扎。
叶莎丽雅浑不在意：“没事儿，伤口晾着就可以了。也可以让大家看到我的确是被牛痘刀划伤。她让众人先下钟楼不要跟过来，快速走到了芙蕾雅刚才的隐蔽处。
只有黑寡妇作为贴身近卫始终跟随。芙蕾雅：“你怎么样了？”
叶莎丽雅：“你怎么样了？”
两人居然说出一样的话，彼此忍不住都笑了一下。
要不我先走，你们在这里腻味。黑寡妇站在公主身后浑身不自在。
叶莎丽雅只是胳膊划伤是真的没什么，芙蕾雅却是明显疲累很多。哪怕是传奇英雄，做出这样的奇观也花费了大量精神力，可是比施展禁咒差不了多少。
“辛苦你了，释放魔法很容易，难在这种效果和削弱魔法波动。”叶莎丽雅伸手过来搀扶着圣女。
“还不是为了你，换做旁人才不会帮忙。”芙蕾雅白了她一眼，“就知道出风头，还要我像放烟花一样帮你映衬效果。”
“哈哈哈，辛苦你了。先是给我神圣的星光闪耀，又是十个光柱，亏你想得出来。这两种特效收益真的太好了。”
“星光闪耀？”芙蕾雅愣了一下，“你刚才不是跟我说就要十个光柱吗？投映在牛痘桶上的。”
“对呀，我是这么跟你说的，不过从天空降落的闪亮星光效果真的好，你怎么控制波动的？我就查觉到一阵光系元素的盈动，但一点都不像是你的神圣系魔法，倒很有种当初穿越过来时的感觉。”
“....·”芙蕾雅脸色略显凝重，“我没给你施加魔法。同时控制十个光柱投映在十处，我已经尽了全力了。”
“啊······”叶莎丽雅也惊讶。
她在自己身上来回看看，找不到闪耀的星光了。但那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还在，周身都有种生命力达到巅峰的感觉。
“莫非你还在得到神圣之光的眷顾？”芙蕾雅欣喜道。
“也许吧······不过我属于过期用品吧？”叶莎丽雅想着自己被蒂丝捅死的时候，神圣之光怎么没有降临救活我？所以根本无法指望，也就忽悠民众的时候，神圣之光才会兴奋的吧？
黑寡妇在后面听得完全一头雾水。
而叶莎丽雅感觉自己抓住了重点。自己只是一个工具人，神对工具人的死活不关心，只关心工具
的效果如何·······
“不管怎么样，能得到神圣之光的回应，你也是受到了创世神眷顾之人。”芙蕾雅微笑。
“什么眷顾不眷顾的，我现在只想着照顾你。”叶莎丽雅伸手将芙蕾雅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来，“你很疲劳吧？我抱着你走。”
芙蕾雅躺在叶莎丽雅怀里，脸孔顿时通红，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哎，你的胳膊！小心碰到伤口
“没事儿。”叶莎丽雅当勇者的时候受的伤比这严重多了。
芙蕾雅却刻意回避一下她胳膊伤口处，同时注意到她划出的伤口居然是F字样。“是想着我划出来的伤口吧？”芙蕾雅温柔地看着叶莎丽雅。
这回轮到叶莎丽雅脸红了：“我就是下意识地这么划了一下。”“明明就是在心里这么想的。”芙蕾雅嘴角上挑着。
叶莎丽雅目光闪躲，口中却低低道：“如果结了疤痕，看到F字样也不算后悔，就当纹身了。”芙蕾雅抿嘴一个劲儿地笑。
高高长长的楼梯不断转圈，叶莎丽雅抱着芙蕾雅从钟楼下来。直到楼底，芙蕾雅才跳下来。叶莎丽雅还表忠心：“我打算抱你回王宫的。”
“正经点，走到街上时所有人都看着你呢。”芙蕾雅责怪道。“好吧，还有重要的事情。”叶莎丽雅带队重新回到城外。
一路上，不管是大臣还是士兵，都以无比崇敬的目光看着公主殿下。能得到神圣之光的眷顾，这是无上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