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剑与法兰西 第597章

作者:匂宮出夢

她看来也并不是一个完全不通事理的人啊,芙兰心想。

“这位是德·特雷维尔小姐,是应我邀请从法国过来旅行的。”就在这时,坐在她旁边安德烈·别祖霍夫向她介绍,然后又看向了芙兰和玛丽,“这就是我跟您说过的,我的妹妹娜塔莎……”

“得了吧,安德烈,我又不是没脑子,什么客人,别开玩笑了……无非就是那边派过来的信使吧?”但是还没有等安德烈说完,娜塔莎就颇为讥诮地打断了哥哥的话,然后她又打量起了对面的两个女子。

“哎,那边也太疯狂了,居然让两位这么漂亮的小姐以身犯险来做信使……他们真的以为爸爸只是在玩过家家吗?”

“娜塔莎!”因为她这么不客气的评价,安德烈有些生气了,打断了她的话。

“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娜塔莎却毫不示弱地瞪了他一眼。

“……别这样。”在片刻对视了之后,安德烈垂下了视线,显然不想和妹妹闹僵,“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是现在这样对你毫无好处。”

“难道我现在的处境很好吗?好处坏处有什么区别?”娜塔莎还是一脸不屑地抢白了哥哥,“我现在是你们的囚徒,难道就连说几句话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囚徒?有你这样待遇的囚徒吗?”这时候,别祖霍夫伯爵终于忍不住了,他满面怒容地看着娜塔莎,“如果不是还将你看作是女儿的话,那么我早就给你惩戒了!你以为背叛了我们的事业的人,还会有什么好下场?”

“您难道不是害怕别人对您问起我的下落时无法交代,所以才没办法惩戒我的吗?”然而在父亲的呵斥面前,娜塔莎却一点也没有退缩的迹象,“您的眼里,理想才是最重要的,为了拯救俄罗斯做什么都是对的,难道您会顾忌您的一个女儿?”

这毫不客气的反驳,把伯爵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满是皱纹的手,然后重重地拍到了桌子上,“拯救俄罗斯有什么不对吗?!”

“对,对极了,您是圣人,您将拯救整个民族……”看到父亲如此生气的样子,娜塔莎倒是僵了一下,但是心高气傲地她终究还是不肯服软,“可是您为了这个崇高的目的,到底想要牺牲多少东西呢?明明……明明可以走一条安稳得多的道路,让一切更加容易地变好的,结果您呢?您就为了自己的偏执,一定要让大家变成仇敌,让俄国流尽鲜血!您只图自己成为圣人,但是有没有想过您无权让其他人因为您的想法去死?!”

“我……我只顾自己?我只想着让自己开心?”伯爵气得几乎哆嗦了起来。“见鬼!我居然生出了这样的女儿!就为了一个风流浪子,她居然这样忤逆她的父亲,用这么恶毒的话去污蔑他!”

“不,不是因为某个人!而是因为我觉得您的做法不对!”也许是因为这个指控太过于令人尴尬的缘故,娜塔莎的脸微微有些发红,“我到了这个年纪了,难道您觉得我还会因为爱欲去改变自己的看法吗?不……我反对您,是因为您无视了现实,无视了我们如今有一个乐于去改革,乐于让俄国走向应走方向的皇太子殿下,他可以让您的梦想实现,让俄国少受多少苦难!”

接着,她看向了芙兰,仿佛是想要解释自己的立场似的,“特雷维尔小姐,我和父亲反目,绝不是和他们说的那样爱上了亚历山大殿下,而是因为接触了这么久之后,我已经了解他的为人,我了解了他崇高的理念,他是真心想要让俄国走入现代化,革新掉一切旧日的奴役和桎梏的,只要他登基,他一定将会去改革掉所有恶政……让俄国走向富强,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一定需要一次革命呢?为什么我们非要让俄国流一遍血呢?您是法国人,看来还是贵族,想必您是知道革命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吧?如果真的按我父亲的设想去做……我们原本的温和改变希望就没了,到处都会流血牺牲,我……我只是不想看到这种结果而已,难道我这样有错吗?”

“你们的皇太子殿下想要改革?”芙兰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对方。

和大多数欧洲人一样,她印象里沙皇皇室就是一群迷信武力、粗蛮无礼而且嗜血成性的帝王,以镇压进步分子为乐,是反动得不能再反动的魔王,结果娜塔莎居然把这个亚历山大说得这么富有情理,她倒是有些不太相信,总觉得是恋爱中人的美化。

“是的,他无数次地这样说过,不仅跟我,而且跟其他人说过。”娜塔莎马上点了点头,“只要他能够登基,他就会进行这一切改革,废除奴隶制,废除特权,废除一切让俄国落后的东西,让我们的祖国可以甩掉一切过时的旧包袱走上光辉的明天。您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拉着俄国人民去流血呢?难道我们不应该去想办法帮助他吗?”

“一派胡言!”还没有等芙兰回答,伯爵就直接打断了女儿的话,“我没想到你到了这个年纪,还会相信这种鬼话!让一个人放弃权力,你就是要一个人的命,结果你却还认为有人真心想要主动放弃?见鬼!”

“您不了解他!”娜塔莎愤愤不平地瞪着父亲。

“是啊……是啊!我不了解他,可是我知道你们!我看透你们这种人了!你们这群人对罪恶视若无睹,也不敢自己为改变世界而做些什么,最后却指望有个好爸爸来改变这一切!满心以为只要匍匐在沙皇好爸爸的面前,他就能够恩赐自由给所有人,”伯爵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了,“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任何人,任何头脑和身体健全的人,他作为一个人,和一个沙皇,一个皇太子差别在哪里?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的一切幸福和希望寄托在一个沙皇身上?难道他认为沙皇会对他负有义务?难道他忘了沙皇不是一切奴役和血腥的总根源?”

接着,他又长叹了口气,“就是这种对天降圣人的期待,对圣君的崇拜,对强权的畏服,对变化的恐惧,这才是这个民族破败和毁灭的根源!如果我们不早点从这种对好爸爸的迷信当中走出来,俄罗斯民族就永远会被奴役,永世不得解脱!”

然后,别祖霍夫伯爵抬起头来,既沉痛又殷切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好像想要借此来唤醒她一样,“醒醒吧,傻孩子,世界上没有圣人,也不需要圣人!俄罗斯人靠自己就能够拯救自己,不需要什么好沙皇好爸爸!也绝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好爸爸身上!我就是要让俄国得到自由,让奴役从这片国土上消失,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一个亚历山大算什么呢?流血又怎么样?如果血能够洗干净我们民族身上的污垢的话,那我得说这血流得好!”

“您的说辞说服不了我。”娜塔莎不为所动,“您拒绝一切减少流血的希望,这一点我无法认同。”

“所以我就说女人做不了大事啊!一扯上感情,她们就什么都忘了!”伯爵禁不住昂起头来哀叹。“简直就是榆木疙瘩,怎么都教不动!”

“这是您教给我的,一个人要忠于自己的理念。”娜塔莎微微偏开了视线,不愿意看父亲伤心的样子,“总而言之,我已经无法再为您服务了,爸爸。”

“好吧,我也不想要你服务了。”伯爵愠怒地回答,“现在你就在家里好好呆着吧,哪儿也别想去。”

“如果您担心我告密的话,那您就白白担心了,我是不会这么做的,毕竟您是我的父亲,我尊敬您。”娜塔莎微微摇了摇头,“可是我不能因为您的一句话就丧失自己的自由,您要么杀死我,要么就让我离开,我不会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默不作声地留在这里。”

“那我就杀了你!”伯爵大声怒吼。

然后,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仿佛真的就要对女儿动手了一样。

“我就说嘛,在您的眼里理想是高于我们任何人的。”娜塔莎的眼角出现了一点点泪光,但是却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好像任由父亲来处置自己一样,“不过,这样也好,就让我成为您的第一个祭品吧,也省得我去看到后面那些灾难……”

“你在说什么疯话!”坐在一边的安德烈·别祖霍夫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推开了妹妹,然后站了起来,过去抱住了父亲。

“爸爸,别生气了……冷静点儿!”

在他有力的拥抱之下,伯爵终于稍稍冷静了下来,然后重新坐到了座位上。

“吃完饭之后,把她关到阁楼上去,不允许任何人见到她。”喘息了片刻之后,他终于理顺了呼吸,然后马上对着自己的儿子下命令,“现在她已经是我们的敌人,一个已经和我们恩断义绝而且有害的敌人,谁也没办法保证她会不会保守我们的秘密。所以,我们必须要以严肃的态度来处置她。今后有人找她的话,就说她得了重病,谁也不能见。”

安德烈还想劝一下父亲,但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时机,所以只好连连点头。

“好的,我知道了,父亲。”

就在这时,伯爵夫人出现在了餐厅的门口,然后奇怪地看着他们。

“你们在做什么?吵架了吗?”

伯爵挥手让儿子坐了下去,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不,妈妈,没什么事。爸爸只是突然有些身体不舒服而已。”娜塔莎满面笑容地看着母亲。

第809章 别祖霍夫(五)

在看到伯爵夫人到来之后,父女两个终于停下了争吵,重新愤愤不平地坐了回来,不过虽然努力想要装作平静,但是他们刚才的怒气冲冲自然也不会毫无痕迹,伯爵现在的手还在颤抖,而娜塔莎的脸也残留着红晕。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呀?为了小事至于吵成这样吗?”伯爵夫人当然不至于看不出这样的异常来,她埋怨似的看向了自己的丈夫,“你真是的,都这样的年纪了还跟儿女吵架,这样像话吗?他们现在一年到头都难得回来几次,你还要和他们置气!”

“这下娜塔莎要留下了陪我们很久了。”伯爵没好气地说。“她现在生病了,需要静养。”

“什么?”伯爵夫人大惊失色,然后转头看向了女儿,“娜塔莎,你出什么事了?!”

说完她就向娜塔莎走了过去,似乎想要确认一下女儿到底怎么了。

“妈妈,我没病,身体好得很……”娜塔莎苦笑了一下,“只是爸爸想要我留下来陪伴他,所以我就留下来而已。”

“是这样吗?那就好……可吓死我了。”伯爵夫人这下才惊魂稍定,然后她又满面怒容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你疯了吗?居然咒自己的女儿得病?有你这样的父亲吗?还有,娜塔莎都这个年纪了,你不为她的婚事着急,反倒一心想要把女儿留在身边,你这样像话吗?”

在妻子的呵责之下,别祖霍夫伯爵变得更加恼怒了,他瞪了妻子一眼,又瞪了女儿一眼,手颤抖着想要拍桌子,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谁说她没病?她脑子病得不轻,已经完全坏掉了!”最后,他冷冷地骂了一句,然后苍白的脸直接转向了餐桌上的食物,“吃饭吧!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因为他的强行命令,伯爵府邸上的晚餐总算开始了,芙兰和玛丽已经饿了很久了,刚才胆战心惊地看着父女之间的争吵不敢做声,现在已经饿得不行了,现在听到了伯爵的话之后只感觉如蒙大赦,马上开始用餐。

不过因为这家人之间争吵的缘故,所以气氛十分不好,她们两个外人更加不敢说话,只顾着垂头吃饭。

若不是因为有精心烹调的菜肴,这顿沉闷的晚餐恐怕早就让芙兰大倒胃口了。

不过芙兰有些奇怪,今天的菜肴都十分具有法式的风味,简直和她在巴黎吃到的食物差不多。

“您多尝尝吧……”也许是为了活跃气氛,安德烈·别祖霍夫一边吃完了自己面前的炖贻贝,一边摊手向芙兰推荐,“这都是法国厨师做出来的食物,味道绝对和您在国内餐厅一样正宗。”

“法国厨师?”玛丽有些奇怪。

“是啊,我们家一直都请的是法国厨师,而且我们从小都是法国家庭教师带大的。”安德烈·别祖霍夫耸了耸肩,“我爸爸早年是在法国度过的,所以他对法国十分有感情,不幸的是他还很有钱……所以我们从小大概就是过着法式生活。”

“这样啊……”玛丽点了点头,感觉自己算是开了眼界,“难怪您父亲这么想要改造国家。”

自从18世纪的历代沙皇开始,虽然俄国时不时就和法国交战,但是俄国人对法国的文化却十分仰慕,趋之若鹜。这些俄国贵族们从小就学习着法语,过着和平民不同的生活,甚至连本国的话都说不大好,所以对这些贵族精英来说,只有西化到什么地步的问题,没有要不要西化的问题。

一部分人过着西方式的生活,但是又想要保持现有的体制,希望自己和子孙一起享有在本国内的一切特权;而另一部分则希望连整个国家一起西化,摆脱掉就有制度的桎梏,成为一个西欧那样的开化的文明国家——这恐怕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不同。

如果理解了这个背景的话,恐怕就不会对皮埃尔·别祖霍夫伯爵和他的一大群同党们的想法感到惊奇了。

“这时候我又想起了巴黎的那些餐厅了,要是现在能在那里痛饮几杯那该多好啊。”这时候安德烈叹了口气,“老实说,在法国待久了,我真的不想回来了。”

“很多俄国人都这样。”芙兰笑了笑,“作为我们的朋友,您到时候想要在法国住多久都行。”

“希望如此。”安德烈拿起了酒杯,然后冲芙兰示意了一下,接着直接喝了一大口。

然后,他突然又笑了起来,“不过,好不容易来到了俄罗斯,如果我们尽给您送上一些法国餐,那您岂不是白来了?您静等两天吧,到时候我们会安排好,给您一次地道的俄罗斯美味享受。”

“您是指什么呢?”芙兰有些好奇。

“当然是鱼子酱了。”安德烈故作严肃地说,“难道在俄罗斯,我们还有更好的食物去招待您吗?而且您放心,绝对会让您一辈子都忘怀不了那种滋味儿。”

“真的吗?”芙兰倒被他说得有些期待了。

“绝对不会让您失望。”安德烈将酒杯当中的酒一饮而尽,“而且,我们将会使用里海最好的鲟鱼产下的卵,这种鲟鱼卵一年的产量也不过十几公斤而已——我们家在里海海滨也有产业。”

“那我就静待那一天的到来了!”芙兰禁不住笑了出来。

这家人不愧是俄国有数的富豪,生活过得这么惬意奢侈,有数不清的产业在手里,还有十几万农奴……如果不是非要去和沙皇为敌的话,恐怕不知道能够过得多轻松呢。

在他们的闲谈之下,餐厅内的气氛好歹宽松了一点,这顿晚餐也终于告一段落了,因为不想再看到父女之间的争吵,再加上旅途劳顿,所以芙兰和玛丽马上离席打算回房间去休息。

“特雷维尔小姐?”

然而,当她们走出餐厅,来到二楼的走廊上的时候,她们两个却被人追在后面叫住了。

芙兰停下了脚步,然后略微戒备地看着娜塔莎。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然而,娜塔莎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面带笑容地看着她,好像在打着什么主意一样。

“特雷维尔这个姓氏,我听过。您是夏尔·德·特雷维尔先生的什么人?”

芙兰微微滞涩了一下,不过她原本就没打算瞒过别人,所以干脆地说了真话。

“我是他的妹妹。”

“哦,难怪!难怪您被派了过来。”娜塔莎依旧满面笑容地看着她,然后突然提起裙子向她行了个礼,“那么,我像您致敬,尊敬的德·特雷维尔小姐。”

“谢谢。”芙兰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同样行了礼。

“这下我就全明白了,原来爸爸之前秘而不宣的合作者,居然是那位特雷维尔先生……难怪他最近那么高兴,也对啊,如果法国和俄国打起来的话,那么一切就该如他所愿了啊!我终于明白了。”娜塔莎笑眯眯地抬起了头来,看着对面和自己差不多同龄的美丽女子,“我们不要在这里说话了,找个安静的地方?”

“我想还是不用了。”芙兰马上婉拒了对方,“我们有些累,需要休息。”

“那我们就上您那儿吧,想必他们已经给您安排好了房间了。”哪知道娜塔莎却一点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难道您就看不出来,我们并不想和您多谈吗?”玛丽忍不住了,直接回绝了对方。

“真是不客气啊,好歹我也是这里的主人吧?”娜塔莎耸了耸肩,笑容却没有敛去,“那好,我就在这里说吧——刚才您已经见证了我和爸爸的争吵了,那么对于我的立场,想必您已经有所了解了吧?您怎么看我的话呢?”

“我对您的立场并没有什么意见。”芙兰貌似礼貌地回答,“您的自由意志,我并不想要干涉,更加不想介入到您和您父亲的争吵当中。”

“这不是立场问题!”娜塔莎有些急了,“难道您看不出来吗?如果让我父亲遂了愿,那么一场大战就难免爆发,会有很多人,很多青年人被送上战场……见鬼,什么战场啊,那就屠场!那时候成千上万人就会死去,多少母亲将会在悲痛当中哀嚎……难道您不觉得这样的场面太凄惨了吗?您能想象一大群人失去肢体躺在地上静静等死、血肉把整个草地染红的场面吗?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这就将成为现实,而这只是为了满足一个老人的梦想!”

“……确实很可怜。”芙兰试着想象了一下,然后被那个场面给震骇了。“上帝啊!太可怕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您怎么能袖手旁观,甚至参与其中呢?”娜塔莎满怀希冀地看着芙兰,“难道您不觉得这一切都应该被避免吗?”

“不,非常抱歉,您还没有听我说完,小姐。”芙兰突然抬起头来,打断了她的话,眼中似乎满是悲伤,“这样的场面确实十分骇人十分可怕,但是如果这是我哥哥希望看到的话,那么,我会静静地看着它变成现实的。虽然……虽然他们很可怜……愿上帝拯救他们!”

如此奇怪的回答,让娜塔莎顿时惊呆了。

面前这个美丽之极的女子,竟然能够一边悲天悯人为别人的未来悲伤,一边却满不在乎地说自己一定会做下去。

可怕的人。她心想。

第810章 别祖霍夫(六)

因为芙兰的回答,娜塔莎颇为惊愕,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