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的勇者终成银发龙娘 第114章

作者:尤希尔弗洛让梅尔

“这能组成一句话么?”哈娜微微皱眉。

“笨!听好了!他爱她!”席可敲敲哈娜又指指自己,这层隐含的秘密只有她们两个人彼此知道。

“那我呢?”席可好像少用了一个字。

“有我爱你不就行了?难道还想希望哪个她或者他来爱你不成?”席可戳戳哈娜的鼻子,眉梢弯弯,刚刚的这个文字游戏绝对是哈娜不会猜到的那类,对此她相当受用,当众宣布老娘爱死你啦对她来说是往外晒的那种爆表的幸福感。

哈娜一愣,淡淡地笑笑,席可一提她立刻就明白过来了,本质上是个无解的游戏,为的只是设下陷阱好让那个人说出我在哪,然后顺理成章的告诉她有我爱你呀。这种游戏大概只有街头小巷的那些小女生才会对此乐在其中,不知道席可是从哪里听来的一直记在心里,趁着这次见面的功夫对哈娜小小的捉弄一下。

“你居然不会认错我和哈娜么?”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这对笨蛋情侣秀恩爱的苏琳好奇地打量着席可,“根本就没有任何确认的试探,一进门你就直扑哈娜,万一认错人了岂不是要尴尬死?”

“别人也许认不出来,但在我看来任何时候的哈娜都只会是哈娜,要说我对她熟悉到什么地步的话,大概就是放一百个和哈娜长相一样的人在这里,我也能找出真正的她。”席可松开哈娜,向着苏琳伸出手,“你好苏琳小姐,以前就知道你了但是没有见过面,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也许将来我们还会成为一家人呢。”

既然会站在这里和哈娜一起迎接这些终于抵达新都的女孩,这就代表苏琳接受了她们的存在,苏琳善意地伸手与席可相握,用恰到好处的力气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姐姐还在的时候我们互相假扮彼此从来都没人认出来过,包括那些自诩是姐姐真爱粉,每次她的演出都一场不落的那种人。我很好奇,你是靠什么来分辨我和哈娜的?”

“靠爱咯。”席可耸耸肩,回答的轻描淡写,仿佛那是一个不值得深究的,非常简单的问题,“只要你足够喜欢一个人,你就总会发现她身上那些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

“再具体一点呢?”苏琳似乎很感兴趣。

“不太好直接用言语描述出来,大致告诉你一种感觉吧。你有没有过那种曾经很熟悉的人,后来分别了,然后在大街上你一个人做着自己的事,忽然和某个人擦肩而过,你蓦然回头,觉得那个人很像你曾经认识的那个人,快步赶上去拍了一下那个人的肩膀,却发现只是你认错了人?”席可说,“那个觉得似曾相识的瞬间,就是你所熟悉的那种感觉,可以是某种气质,背影,味道,或者模糊的形象,也许就连你自己都不清楚那具体是什么,但是在见到那个人,或者只是看到个背影的时候,你就是靠那个去分辨这个人是不是你所认识的人。”

“我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苏琳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说。

“总会有那样的时候的,到时候你就明白了。不是有句话叫做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么?差不多就是这么一种感觉。”席可得意洋洋,这就有点像别人看不出来的双胞胎她可以一眼识破,有种我超棒的自豪感。

“好了好了知道你最擅长秀恩爱了。”依雪推着席可往旁边站,“接下来苏琳会渐渐熟悉你们这对笨蛋情侣的,你已经充分地表现过自我,现在该介绍一下其他人给苏琳认识了。”

“没事,这样说说话也挺好的,总比只是知道个名字更容易熟悉是什么样的人。名字的话哈娜已经告诉过我了,应该都能对得上号。”苏琳笑笑。

虽说如此,还是每个人都和苏琳打了声招呼。大家都曾经见过最终解放自我的苏菲,那种恐怖的人形暴龙状态让人终身难忘,但同时每个人也都还记得平常的苏菲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在她露出最后的面目之前,没有人想过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如今见到妹妹苏琳,苏琳给予每个人的第一印象比苏菲更加友善,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优雅内敛的气派,看得出经历过极好的教育,走到任何一个国家里去参加宴会,都会被认为是名门后裔,夸张一点当做公主也不是不可能。

和这样的人呆在一起会非常舒服,尤其当她还是你的朋友的时候。但苏菲的前车之鉴还是让每个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霾,就算听哈娜和依雪说多年前的苏琳应该是哈娜的妹妹,大家还是会不免想到要是有一天苏琳也从背后插上一刀会怎么样。

红木质地的圆桌边高背椅围成了一圈,桌上是刚刚新鲜出炉的烤物,鲜嫩的油脂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佐餐用的红酒已经启封了,每个人面前的玻璃杯都是半满,切好的水果和甜饼紧挨着放在一起,如果觉得太油腻不想吃的话也有冷切的火腿和牛肉可以佐餐。

虽然并没有太多的东西可言,仍旧是一次有所心意的接风洗尘,因为所有的东西都是苏琳准备的,包括那些烤制食物也都是她刚刚亲自换上围裙当着大家的面做出来的,水果和肉类则是她和哈娜一起切好摆盘,看着那两个人完全同步的持刀动作,两把餐刀同时齐上齐下咔擦咔擦,真的就有种是一对姐妹一起下厨的感觉。

选在四楼见面的原因就是公寓顶层有个壁炉和开放式的厨房,这在单身公寓里是相当少见的配置,这一层和下面的布局不同,算是专门为公寓主人特意配置的设计。

房间里本身是对半开的设计,客厅和开放式的厨房连在一起,卧室则实际上藏在客厅的那面墙壁背后,私人空间和公共空间完全隔开来。楼下的三层也都是这样,为了提前做好准备迎接其他人的到来,最顶层的这里把客厅后面的那部分卧室功能拆除了完全开放出来,下面的三层则分别给每个人配备了一间房。

215.白花烂漫 三

这样多多少少有些奢侈了,毕竟一路上都是经历过污秽之雨吃过苦的人,终于来到城市有个落脚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好挑剔的。但现在能找到的房子就这么一处,本身房间就是四层的配置,要是和其他人在一起居住的话,平时来往走动也不太方便,索性就这样一人一间敞开了分配。

“我会做的东西就这么点了,平时也没有什么自己经常下厨的习惯。”苏琳第一个举起酒杯,“希望大家别嫌弃哦。”

她的礼节恰到好处,友善的同时又有着淡淡的距离感,会让人觉得她确实就是这间公寓的主人,但实际上这个地方的所有筹办都是哈娜去做的,包括租金也由哈娜支付。

哈娜当然没有那么多的钱,爱莉雅的粉丝也不是做慈善的,虽然喜欢爱莉雅又不喜欢苏琳苏菲,本质上是顺水人情和守护者做了一笔交易,对方答应不过问这里的任何情况,这边当然也得理所当然给付应有的租金。

所以这些钱实际上是问苏琳借的,每当想起哈娜扭扭捏捏仿佛被人侵犯了一样说出借钱这个话题的表情,苏琳就很想背过去狂笑一阵子。苏琳没有动用自己的账户而是用了姐姐的钱,这样名义上就是苏菲租下来这个地方,将来有什么事的话也方便处理。

“老实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正规的东西了。”席可对着嫩烤的鸡翅大快朵颐,“就算只给我一碗米饭我也会觉得香到是世界第一好吃食物的地步!不过认真的说你的手艺真的很棒,我去过的各种美食酒店也算不少了,第一次遇到真的可以把肉皮烤到一碰就化掉!”

“姐姐需要保持身材所以不怎么爱吃特别油腻的东西,我经常给她做水果沙拉之类的轻食。也没什么麻烦的,就是自己买些鸡胸肉鸡腿去皮,按照营养切好水果就行。”苏琳插着一片芒果看了看送进嘴里,“倒是我比较喜欢吃各种美食,为此得经常多做些运动免得变胖。”

在座的每个人都经历过苏菲的死,尤其在得知苏琳是苏菲妹妹的情况下每个人都小心谨慎,希望尽量不要提起那件伤心的事。但苏琳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在乎,经常会提到自家的姐姐,一边缅怀一边继续做自己的事,要不是知道哈娜已经跟苏琳沟通过,真的会以为哈娜到现在都瞒着苏菲。

“你会帮我们这么多挺不可思议的。”琦世抱着双臂直视苏菲,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动过任何食物的人,哪怕只是一颗还包着皮的葡萄,“按理说,我们应该算是你的仇人。”

正在享受美食的其他人全都愣住了,雪华尾巴几乎吓到竖起来,她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把手里的那块饼干放下了,大家都没动自己一个人动有丢人不识气氛的嫌疑,虽然她现在很饿。

这本是个不该提起的话题,苏菲可以随意说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偏偏琦世就是哪壶不开要提哪壶,不给面子就算了还当面就问出来。家教优秀富有涵养的大小姐未必是个好惹的对象,只要想想苏菲那时候的情况就对了,苏琳恐怕和她的姐姐一样是个非常狠的角色,在那张好看的外表下面隐藏着暴戾的狂龙,琦世这条所谓的狂狼在暴龙面前大概还不够咬上一口的。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苏琳倒是没有生气,算上阿芙洛狄忒的那次和来到新都的那次,苏琳真正会生气的大概只有得知苏菲死讯的那一瞬间,其他时候无论遇到什么她多半都能处变不惊。

“但是和哈娜接触的越多,我残存的记忆也就越清晰,在我小的时候,确实有过那么一个人。但在某一天她忽然就从我的记忆里消失了,这么多年来我恍恍惚惚,偶尔做梦想起来也不会意识到那是我曾经认识的人。”苏琳说,“对哈娜的话我选择相信一半,不否定也不全盘接受。你们来到新都不本就是为了这个,还有见到圣教皇么?”

“我不否认。”

“如果最终你们会与圣教皇为敌,我大概会成为你们的敌人,不过在这之前,我更希望看到自己的过去究竟是什么样的,姐姐和我的诞生意味着什么。对我来说这世界上最重要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圣教皇,那是给予了我生命的人。另一个是苏菲,那是我所深爱的姐姐。若是要在这两个人之间拍个先后顺序的话,我会选择苏菲,所以我愿意暂时接受哈娜的请求,成为站在你们这边的人。根据所得到的答案,彻底变成另一方也不是没可能。”

“圣教皇听到这话大概该气晕过去了。”琦世难得的开了个玩笑。

“守护者们拥有自己的情感,这就意味着我们会像一个普通人,懂得思考,明白享受,愿意用什么珍视的东西去交换另一些事物。这样的我们就更加真实,相反的,也会因此产生些许裂缝。以前不是没有过背叛圣教皇的守护者,那个孩子的下场当然只有死路一条,我们每个人都亲眼见证了她的死去。”苏菲淡淡地说,“但是因为这件事有所触动的绝不仅有对背叛下场的畏惧,单就我所知道的,有些守护者在那以后性情大变,有的人开始恣意享受挥洒的人生,有的人则把自己关起来,除了出任务几乎不和别人接触。我无从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唯一能猜透的是除了本就该拥有的忠诚,那些人也开始思考自我的含义。”

“突然就上升到了很哲学的对话啊。”席可小声嘟哝,她不太喜欢学术风格的对话,尤其是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的,不过哈娜是个例外,因为哈娜讲这种话题的时候非常严肃正经,给席可一种这个人真的好想教会我啊的感觉。席可难得会听的非常认真,然后转过头就再把这个忘了,等哈娜闻起来席可只会吐吐舌头说什么,以前有说过类似的东西吗?

“也许把我们单纯的培养作为武器会来的更简单一点,我不知道圣教皇为什么一定要赋予我们人格和情感,那么多个守护者彼此间根本就没两个相似的人。”苏琳轻声说,“以前我读到过一个故事,故事里的男人生下来就生活在美好的小镇上,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平淡。直到有一天他的妻子出了事被送往医院,男人这才发现妻子的肚子里全是构造好的机械,受了致命伤的她根本就没有死,只会反反复复的像机械一样重复着一句错误的话。他冲出去想要找个人来证明自己是做梦,可他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变了,都和妻子一样像是一块机械,冷漠地对他说一切都错了。原来这个男人其实是一个试验品,他所生活的世界一切都是被设计好的,唯独只有他才是真实活着的人。有时候我会想,也许我们的诞生本就是一场写好了剧本的戏剧,圣教皇书写了开头,然后把棋子放好,等着看这些活灵活现的生命自己表演出绝妙的结局,自己想象出来的总不如现实奇妙不是么?”

哈娜心里微微一惊,苏琳的想象未免太过惊悚了,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人生都被操纵,那又如何证明她所接触到的学习到的,知晓的一切事物都不是一个个安排好的巧合礼遇呢?早已经被规划好的人生,还有表演下去的必要吗?

她不禁想到了自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是苏琳故事里的那样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是作为最强的白巫女而打造,命运从来都没有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露娜把她带到了边陲二之国,又以实验定性令她以季夏的身份在教会里长大,从头至尾她都是那些大人物们手里掌控的一件玩具。一切直到那天的法梵德上开始有所改变,在被剥夺了一切又用新的身份开始之后,她开始学着自己去决定每一件事,看待所接触到的事物,自那以后一步步用自己的方式走到了今天。

现在她坐在新都这个本该遥不可及的城市里,就躲在圣教皇的眼皮底下,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恐怕不可能会想到,多年前失去的人又回来了,而且这次还带着审判罪恶的剑刃,说不定会取下某人的头颅。

“你想的太多了啦。”席可摆摆手,蛮不在乎,对那个稍微有点可怕的,只有一个人的世界,她只觉得那是一个饭后谈资级别的玩笑,“往好了想,也许圣教皇是一个挺孤独的人呢?因为那么孤独,所以才希望自己做出来的孩子们不是一件单纯的武器,拥有自己的人格和思维,会像正常的孩子一样正常,试着睁开眼睛去看待这个未知懵懂的世界。”

说到这里她若有意无意地看了哈娜一眼,那些话是说给苏琳听的,但同时也是说给她自己。

总是像阳光一样的女孩子未必天生就那样温暖,从小时候开始家里经常就只有她一个人,尤其在觉醒成为白巫女之后,空荡荡的家里又多了一个陌生的铁壳子,深夜时醒来看到那家伙站在大堂里,心里都会没来由的一阵害怕。那时候的席可很讨厌回家,那种冷冰冰的漆黑的空洞里完全没有家的感觉,有的只是无尽的空虚和黑暗,就像涉足深渊的泥沼,好像多走几步就会被名叫寂寞的涡流湮灭。

有一天席可在某本童话书上读到了一个故事,童话里说精灵们居住的森林里有一栋用小蘑菇制造的房子,房子里住着一只胆小害怕,不敢见其他人的精灵。她是某一天忽然来到这座森林里的,住在蘑菇房里以后就再也没出来过,有些精灵说她大概已经死掉了。

只有少数猫头鹰在夜晚翱翔时见过那个精灵,看起来是位善良非常的可爱姑娘,虽然因为长期不出门变得稍微有点胖了,还是看得出曾经很讨人喜欢。也许只有无人可以窥见面孔的夜晚,才能让这位精灵稍微鼓起一点勇气,偷偷打开房门的一条缝,溜出去找点东西吃,心情很好的时候,她会站在树叶缝隙间投下的月光里,轻轻地为自己跳上一支舞。她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并不知道那些会在夜晚活动的动物们,经常会跑来她的房子周围,就为了等她夜晚时出门,看看她的样子。

后来的一天森林里下起前所未见的暴风雨,小蘑菇房被吹的东摇西摆,一个人类女孩误入了这魔法的森林,在看不见黑暗的迷途中失去了方向。在绝望之际,女孩发现了那栋蘑菇一样的小房子,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爬到房檐下面,叩响了那扇不曾为人打开的门。

可是房间的主人并不愿意开门,不管女孩怎么努力哀求都没有用。渐渐地外面没有女孩的声音了,精灵才从房门抠开一条缝,发现人类女孩泡在台阶下的水里,已经冻得失去了意识。

最终精灵还是把这可怜的女孩带了进来,用热水为她敷脸,给她炖采来的蘑菇汤喝。上天垂怜,女孩并没有什么大问题,雨后初晴的那天,她也随着一同升起的朝阳醒来了。

精灵和女孩就此成为了好朋友,精灵仍然拒绝出门,但女孩拉着不愿意出门的精灵带她走到了阳光下,她们一起哼着歌去采蘑菇,一起和森林里那些友善的小动物分享小小的松果,一起脱掉鞋子跑到湖泊里去玩耍,最后被坏脾气的鳄鱼先生追的连衣服都顾不上捡。

那对精灵来说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她开始渐渐地试着改变自己,暗暗许愿,希望这个人类女孩子可以一直陪伴自己,直到树叶凋零河流也逝去。

但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森林里传来了人类急切的呼唤声,女孩听到了非常激动,告诉精灵说那是她家人的声音。

精灵问那你要回去了吗?女孩说是的。精灵不说话了,任谁都看得出她很沮丧。女孩赶紧拍拍她的脑袋,说没关系,将来我还会再来看你的!这是只有我们知道的约定!

她们用手指拉了勾,这样就是永恒不变的誓言了,女孩跟随着声音的源头找到了自己的家人,精灵站在无人知晓的枝头目送那群欢快的人类远去。

几年后女孩长大成人,终于有了自己外出的权利,她再次追寻自己的记忆来到那座魔法的森林,还是熟悉的小路,还是熟悉的松鼠,唯一不同的是她在那片空地上并没有找到那所蘑菇做成的房子,眼前只有坍塌了许久遍布蛛网的木板。

路过的老松鼠看到女孩,好心地告诉她说房子里住的精灵在你离开不久之后就死掉了,因为失去你她再次没有了出门的勇气,这次就连夜晚都不出去了,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那个可怜的精灵最后就那样饿死在自己的家里,大家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离去了很多天,没能救回来。

那是个有点伤感,结局算不上美好的故事,但席可唯独在那本童话书里喜欢这个故事,白雪公主总会有白马的王子来迎接,席可不认为自己是那么漂亮的公主,只觉得自己就很像那个住在蘑菇宅子里的小精灵。

那个时候的她年纪还那么小,可在读到的童话里,她已经想明白了很多,现实不会有可爱的女孩子来拯救她,想要改变,就只有依靠自己。

于是在那个故事之后席可开始变成了那个走到哪里都像是带着温暖阳光的女孩,童话里的精灵需要别人来拯救,她的选择是让自己变成自己的太阳。

尽管如此太阳终归还是会在黑夜失去光芒,偶尔散发出孤独,夜深人静的时候席可坐在床上,透过那扇窗户看着白色的飘雪,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失落,只觉得世界似乎离自己那么遥远。

她知道自己本质上并不是大家以为的那种人,她也会需要关怀,需要某个人会摸摸自己的头发,可是表演的太多了大家也就都那么认为了,没有人觉得席可背地里也会是那么柔弱的孩子。

直到……有个叫哈娜的姑娘从雪山上从天而降。

她是孤独的孩子,哈娜也是一样离群的姑娘,当一份孤独遇到另一份孤独,两个人便相互靠近,从对方身上得到属于自己的温暖。

因为有过那样的经历,席可才变得更加耀眼炽热,看待任何事物她都会带着积极向上的心态,哪怕是对于那个从未露过面,高高在上的圣教皇大人,她也会没来由的觉得那大概是个和自己一样孤独的人,所以才需要那么多的守护者围在自己身边,这样才能好受一点。

(为了补全勤稍微熬的有点狠了……这里随口提一句吧,那个童话其实我没有读过,是我边的故事,但我其实就是那个精灵……也曾遇到过那样的人,很感谢曾经的邂逅。)

216.白花烂漫 四

这样的想法她自己也觉得或许有些天真了,但世上那么多悲伤和不快,为什么不试着去相信身边的一切,愿世间尽是美好相伴呢?

“希望如此吧。”苏琳淡淡地笑笑,如果真相便如席可说的那样,也许很多事情都会变得简单轻松起来,那样苏菲的离去只是个意外,圣教皇会依然是理想中的好家长,教会一直都是那个致力于对抗秽鬼的军事组织,只是有时候手段会太冷酷……

真好,那样的世界只是想想就觉得符合每个人的预期,大概也不会有谁因此而受伤,坐在这里的白巫女们也许根本就不会来到新都,边陲二之国依然是庇护她们,也是她们为之努力保护的故乡。

“你对圣教皇也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尊敬嘛。”席可咔咔仓鼠似的吞掉一块饼干,“会在背地里对圣教皇有很多想法,评头论足的,猜测那是什么样的人。那么是因为圣教皇是帮忙制造了你的人,所以就对圣教皇那么感恩戴德?就像大家总是说父母的养育之恩一定要有所回报那种感觉。”

“这世界上本来就不该有我的位置,能作为一个人,一名守护者,一位叫做苏琳的女孩子坐在这里,以我自己的想法去做些事情,我很开心。会因为这种心情非常感激圣教皇也是理所应当的,从小我们受到的就是那样的教育。不过长大以后确实会思考很多不一样的想法,譬如那位深爱我们的圣教皇为什么从来不肯正面见我们一次,所谓的子嗣关系只是体现在给予我们的地位,财富和名声,但真正叫做亲情的那种感觉我从未拥有过。”

苏琳捧着热饮,眼神微微有些久远,像是看透了桌面,到了很远的地方,“平常外出的时候,会看到人家的父亲带着自己孩子游玩,小孩子打游戏打的很好爸爸就会摸摸他的头,要是想去热闹的地方看不见,爸爸就会把他扛起来放在肩上举高高。我想那才是真正的亲情吧,每次看到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很难过,因为养育我的人甚至不愿意和我见面,就更别说那些亲昵的动作了。”

她的声音那么轻,已经足够努力把心中的情绪压抑住了,但还是有淡淡的悲伤弥漫开来。就算她的外观和一切行为都和真正的人类一模一样,终归还是被制造出来的守护者,圣教皇会对她好只是在乎她的价值,所谓真正的爱或是亲情,也许从来都没有过那种东西。

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下苏琳比较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还坐在这里的人都已经失去了父母,但至少也都曾拥有过,无法体会到苏琳的那种情绪,难以感同身受。唯一能有所触动的是哈娜,她的出身和苏琳一致。

这一刻哈娜才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苏琳会喜欢自己的姐姐,那是她的家人,是唯一可以给予她温暖和陪伴的人,相比起那个空虚缥缈的,不知道身在何处的圣教皇,朝夕相伴的姐姐才更加可靠,可以在夜深人静难过的时候蜷缩到她的怀抱里,对她撒娇想要她安慰。

拥有家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哈娜也一样没有体会过,她曾在教会里长大,见过许许多多来了又走的人,勇者们的死亡率实在太高了,也许今天你才刚和这个人认识,明天得到的就是他的死讯。所以那时候的哈娜除了和黎恩关系更好点以外,对其他人都是泛泛之交,她只是跟着人群做和大家一样的事,在热闹的酒吧里默默喝着只属于自己的那杯酒,游离在人群之外,就像一条不知该去往何处的孤狼。

与席可在一起之后,哈娜曾经设想过彼此的未来是什么样子,她没有太多想要追求的东西,对物质之类的欲望也并不高。在她的那个遥远的理想里,希望未来会是一栋坐落在海滨的白色房子,因为她没有见过大海,只是从书本上知道那是个很漂亮的地方。能够和席可一起住在那样的地方,哈娜就已经很满足了,夜晚可以打开天窗数着星辰彼此絮语,耳边是海潮的声音和恋人的低声呢喃,也许吹来的风中还会有点大海上特有的咸湿气味,不过那样也挺好的。两个人在一起呆的太久也许会感到寂寞,如果席可愿意的话,哈娜希望可以养一条猎犬,还有就是大概彼此还会有个女儿,既然家长都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那个女儿将来一定会出落成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那是一个很棒很美好的理想,是哈娜喜欢的,堪称完美的家,她不希望会有谁来打扰,秽鬼什么的教会什么的都滚的远远的吧,童话里不需要有恶人的存在。

可现在这一刻哈娜坐在餐桌前,看着对面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听着她轻声的絮语,哈娜忽然想要在那栋白色的房子里加上一个人了。那里有一对恋人,有一条狗,还有一个孩子,似乎还应该有一个妹妹。弟弟这种东西总是讨人厌的熊孩子,但妹妹就不一样了,要可爱善解人意的多,一个美好幸福的家庭就应该有一个妹妹。

“如果一切都结束之后,我们都还能坐在这里……”这句话哈娜说的有点犹豫,她看苏琳的眼睛,不知道这个邀请是否合适,彼此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种地步,仍然都还留有戒心。但她想知道苏琳的答案,更希望苏琳会点头,“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么?”

气氛比刚刚更尬了,琦世微微挑眉,雪华捂着嘴巴瞪大了眼睛,依雪慢悠悠地偷吃,用余光等待接下来的发展,席可看看哈娜又看看苏琳,好像是觉得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

这也不怪大家会有这样反应,哈娜的那个表情和那种说话的态度,实在是太像告白了,什么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这种话放到小言故事里都应该是男主和女主历经千难万险,在最后终于要脱离危机的时候,男主好死不死立下的flag。按照发刀型作者的思路,接下来就该让说出这种话的货嗝屁了。

席可摇了摇头扶额……她当然知道哈娜不是那种意思,按照哈娜的脑回路应该是漏说了一句继续做我的妹妹,精简省略固然是好事,但有时候也会变成坑爹的疯狂,比如现在,大家都觉得哈娜那是在告白。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哈娜是这么花心的大萝卜?”琦世低声对雪华耳语。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哈娜是那种走到哪就会吃到哪的类型……”雪华也低声窃窃私语,“但是她好像完全没有那种自觉。”

“呃……”这边苏琳也被哈娜的问法给尬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你这个是在同情我,还是说你希望我和你组成……组成一家人?”

“后者。”哈娜仍未意识到房间里微妙的气氛,满脸正经,如果不是席可明白哈娜词不达意,真的会觉得她那神情是追不到你不罢休的意思。

“……太突然了。”就算苏琳也被哈娜搞的没脾气了,只好双手交叠扶额盯着桌面好避免视线交汇,“你知道的……我喜欢的是姐姐,虽然你和姐姐长的一样,但很多方面你都没办法代替她。而且你看,你喜欢的人不是就在你身边吗,我觉得你应该自重一点……考虑一下她的感受。”

“席可没问题的。”

苏琳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看席可,心说怎么你们早就约好了可以让哈娜开后宫的吗?她这是当着你的面在吃其他的嫩草啊,你真的不管管吗?

席可头扭向一边假装在看风景,她无意解释更不想解释,哈娜和苏琳弄巧成拙对她来说未免不是好事,这样她一下子就得到了双份的哈娜不说,更可以欣赏到双胞胎之间滚床单这种世所罕见的绝世好风光。

“可我有问题!”眼看求救无效,苏琳有点绷不住了。

“没准备好?还是没考虑过?”哈娜继续追问。

“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

“很清楚。”哈娜点点头,“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太好听,其实我也没有过家人或者亲情这种东西,也许小时候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有过,但现在都完全不记得了。我明白苏菲在你心里的地位,也无意去取代她,孑然一身是什么样的感受我很清楚。现在我总算是稍微有了些眉目,可以去寻找想要的东西了,在获得最终的答案之前我想问问你,如果结局足够让你我都满意,到了那个时候,你会不会愿意重新做我的妹妹,成为我和席可组成的家庭里的一位新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