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成为了猎人 第81章

作者:黑巴洛克

“没有。他们倒是乐意见到这样的局面。”

索菲娅想了想,忽然掀开被子,“不行,贝奥鹿特的使团还驻留在城堡里,他这样做只会给波斯弗家的人留下话柄。”随后,她不顾老女仆的劝阻,下床换好衣服,连头发也没来得及打理,便匆匆离开了房间。

索菲娅本打算直接去父亲的书房,她知道父亲一定会为此事把尤利批个狗血淋头,但如果有她从中调和,两人间的气氛也许能缓和一些。现在正是两家交涉的敏感时期,她自知就算不能为家族做出多少贡献,但也不能全然置身事外。

然而,在途经尤利尔的房门外时,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门缝下,残留在地板上的一块污渍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俯下身,手指在地板上拭过,低头一看,竟是一团黏稠的鲜血附着在指尖上。这血迹尚且新鲜,应该是不久之前留下的。

“这是……”玛利亚公主是被他搀扶着走下马车的,脑海中顿时回响起老女仆的话,索菲娅两眼微眯,扭头看向了那扇紧锁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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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血痂

“恭喜小少爷。”尤利尔退出被北地封臣们塞得水泄不通的书房,老总管费力克斯一脸微笑地迎了上来。他的笑容比之以往,少了一分轻视,多了几分谄媚和奉承的意味。

“哦,你都听见了啊……”尤利尔故作冷淡地瞥他一眼,转身往回走。

“这次的册封礼,北地的封臣几乎悉数到齐,就算有不能亲自到场的,也都派出了自己的继承人,以表忠心。”老总管把两手拢在长长的袖子里,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册封礼要等到白月的初露之日,他们表现得这么着急,叫人不得不怀疑他们的动机……”尤利尔以冷笑来掩饰自己的不耐烦。他现在正急着回屋,虽然拿自己储备的止血和消毒药帮玛利亚暂时处理了一下伤口,但她的情况仍然称不上乐观,他在离开房间的时候,玛利亚正在发高烧,这说明她体内的坐标残留物还未彻底清除。而清洗血液用的古朗炼金药的配制方法极其复杂,他固然记得配方所需的素材和配置比例,但炼制步骤异常繁复,而玛利亚的伤情又在逐渐恶化,如果……

“考察小少爷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出席小少爷与玛利亚殿下的订婚仪式。”

尤利尔骤然止步,回过头来盯着老总管那张皱纹丛生的马脸,“这么说,”他皱起眉头,“已经定下来了?”

“就定在册封礼半个月后的梅雨之日,这是昨天老爷和波利耶塔殿下共同商议之后敲定的结果。”老总管含笑低头。

尤利尔暗忖片刻,哂笑着摇摇头,然后拍拍老总管的肩膀,径自加快步伐离开了走廊下。

看样子,老狮子为防生变,也不打算让玛利亚再回到贝奥鹿特去了,今天他在书房里会见的北地诸封臣,想必也是在老狮子的授意之下,快马加鞭从封地赶到镜之城的,就是为了尽早落实这场联姻。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老家伙的眼线并没能渗入贝奥鹿特宫廷,对王权易姓的内幕所知不深——波斯弗兄弟的演技也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他的判断,以为波斯弗家族仍然大权在握,同时也对威尔伦王的身体状况持有乐观态度。当然,就算最后拉姆蒂法家族真的成功上位,河谷地与北方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于吕克·沙维而言,也不过只是换一个合作人而已。

而尤利尔也从这件事中获益不小,在北地封臣逐一觐见过后,他基本上已经坐实了继承人的位置,接下来只要能想办法拿到老狮子的授权,他就有能力调动王室直辖军队。

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无路可退,歌尔德需要一场腥风血雨来扫清异党。

尤利尔一边沉思,一边疾步穿梭在走廊下,等他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门外。他从袖袋里取出门钥匙,打开了紧锁的房门,进入房间后立即关上了门,并且上锁。

这时,他错愕地发现,男爵也正从房檐跳到阳台上,“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在房间里看着吗?”

“我闻到了一股堕落之血的气味,就在城堡里。”男爵望了眼窗外,警惕地说道。

使徒,尤利尔心说,使徒果然就藏在城堡里,混迹在波斯弗的使团当中,在看到他和玛利亚从兹威霖格大书库全身而退后,祂显然有些坐不住了。不过,尤利尔现在对这位使徒的来历倒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竟然拉上了阿尔格菲勒的代理人给自己打头先锋,这里毕竟不是邪神统治的地域,祂难道就不怕目标太大,引起双子教会的注意?

不论如何,现在至少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这名使徒毫无疑问侍奉着比阿尔格菲勒位格更高的某名邪神。

“有眉目了吗?”尤利尔快步走回床边,一面查看玛利亚的状况,一面问道。

男爵摇摇头,“没有,那家伙很狡猾。”

“不是狡猾,”尤利尔掀掉被褥,又拿开玛利亚神智模糊间下意识抱住胸口的双手,准备给她换药,“使徒想要在得到旧神庇护的人类世界里自由走动,就必须要善于伪装,且目标不宜过大……这就和平衡教会宣称的传火之旅一样,当圣徒不得不深入某些由邪神统御的地界时,一个人行动反倒是更加安全有效。”

“这可不是一回事,我的小少爷,”男爵对他这套苍白而略显刻意的辩词,毫不留情地反驳道,“你的敌人不光是邪神,凡觊觎火种者,皆是敌人。从你得到火种的那一刻起,不论你是否接受传火的使命,你都将孤独终老。你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才对,所以停止那些无谓的狡辩吧。”

尤利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慢慢拆下了裹在玛利亚胸口上的布条。在看到伤口的刹那,他突然脸色一变。

“怎么了?”男爵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不禁问道。

“已经结痂了……”尤利尔不可置信地盯着玛利亚胸前那条两寸长的血痂,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模糊,也不见脓肿,有的只是一条细细的血痂,犹如医师手中的缝合线,严丝合缝地补全了这条创伤。

“这怎么可能?”男爵不相信他的话,跳上床一看,随即露出了不亚于尤利尔的惊讶表情:“这伤口那么深,怎么可能不到半个钟头的功夫就自行止血结痂了?你给她涂抹的止血药有这么好的效果吗?”

“我给她用的只是应急止血药,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的效果……”说着,尤利尔摘下手套,用冰冷的铁手指,轻轻抚摸着那条伤疤,昏厥中的玛利亚忍不住呢喃了一声,两只手在半空中胡乱地挥舞。尤利尔像是猜到了什么,从床下的木箱子里翻出来一瓶抑制剂,撬开瓶塞,将药剂灌入玛利亚口中。果不其然,她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尤利尔得以捉住她那双不老实的手,塞回被褥里,然后替她拉了拉被角,盖住颈部以下的部位,以免风寒入侵。“你出去之前,有谁进来过房间吗?”他转过头,面色凝重地看着男爵。

“你不是在走之前把门锁上了吗?”男爵疑惑道,“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尤利尔把自己扔进冰冷的木椅子里,坐在那里,略显焦虑地摁着眉心,“就目前我所知道的炼金药和治愈术里,没有任何一种药剂能在半小时内令两寸宽的剑伤完全愈合,除了……”

“除了?”

“除了圣修女的血。

第五十三章 尾巴

事情至此,尤利尔大概也了解玛利亚的伤势是如何痊愈的了,但眼下他暂时没有精力去追究这件事。波斯弗兄弟虽然乐见其成,但还不至于看着玛利亚在未婚夫房间里留宿而无动于衷的地步,人言可畏,里希特家族正是前车之鉴。

为了赶在夜深之前,清理掉残留在玛利亚血液系统里的坐标碎片,尤利尔放弃了炼制古朗炼金药的打算。一来是古朗炼金药的炼制步骤太过繁琐,操作难度大,成功率太低;二来既然玛利亚伤势已见好转,那么在用药副作用方面也就不必顾忌太多,他直接用60%的臭血浆混合一瓶红草抑制剂液,然后加入半枚分量的白沼蜥毒牙粉末——白沼蜥的毒素具有主动融入血液,并排除掉血液内所含杂质的功能,排毒效果卓著,但杀伤力也同样惊人,所以为了中和毒性一般都会辅以大量止痛与解毒溶液使用,而尤利尔为了提高效率,省去了这个步骤,直接改用了烈性药剂来强制杀毒。

“张嘴,玛利亚殿下。”玛利亚陷入熟睡,不论尤利尔如何呼唤都不肯醒来,无奈之下他只好抬起她的脖子,直接用瓶口撬开了她的嘴巴,把药剂灌了进去。

玛利亚被烈药呛得连连咳嗽,眼泪横流,片刻过后,只见她周身皮肤红如烙铁,烫得吓人。尤利尔没有因为她痛苦地呢喃而心慈手软,从箱子里取出了一根炼金银针,在左耳下面的血管上扎开了一个小洞,令鲜血缓缓溢出。最开始,流出的血还是红色的,没过一会儿,就变成了紫黑色。尤利尔拿出一只拇指大小的药剂瓶,用瓶口抵住出血口,将混着血液的坐标碎片收集起来,以备后用。随着血液里的紫黑色逐渐稀释,玛利亚浑身高温开始退却,苍白的脸庞上满是汗水。

流出的血液最终变回了正常的颜色,正当尤利尔以为坐标碎片已经排除干净时,忽然,从出血口中冒出一滴混杂着铜锈色的鲜血,立刻引起了他的关注。

“这个是……”尤利尔在完成贝奥鹿特王宫的支线时,亲眼看到过从威尔伦王体内排除的毒血,正是这种诡异的铜锈色。尽管玛利亚血液内所含此毒的浓度低到难以察觉的程度,但这已经足以成为她曾服毒的铁证。

“那是什么?”男爵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咧嘴龇牙,浑身汗毛倒竖起来。

“猛毒。”尤利尔言简意赅地解释道。蚀魂蛊的毒性很烈,如果不采取强行灌毒的手段,非常容易被察觉,尤其是具有炼金学和巫术知识的人。当然,不排除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将此毒混合在其他良性药剂里混淆视线。

“这小姑娘被人喂毒了?”男爵诧异。

“我们会知道的。”玛利亚究竟是被人下毒,还是她为了探寻解毒方法而以身试毒,这个问题,只要稍后向她亲自确认就能得到答案。

然而这一等,就是两个钟头。两个钟头后,伴着一声沉痛的呻|吟,玛利亚终于苏醒。她醒来的第一件事无外乎是找水喝,尤利尔早已给她备好了一壶凉开水。他耐心地等着玛利亚一杯接一杯,喝掉了半壶水后,才不疾不徐地问道:“感觉好些了吗,玛利亚殿下?”

听到他的话,玛利亚才倚着柔软的靠背,虚弱地坐起身来,眼神稍显茫然地打量起四周来。在苏醒之后最开始的那几分钟里,思维难免会有些迟钝,尤利尔也很有礼貌地没有催促她,只是静静等待着开口的信号。这个信号是玛利亚忽然把胡乱发散的目光,聚焦回自己身上的举动,只见她顺着靠背,慢慢滑进被窝里,然后在被褥下面撩开自己的衣襟,检查起伤口来。

“没有很丑的疤痕。”玛利亚用被子遮住鼻梁以下,只露出那双浅褐色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坐在桌旁,闲适地翘着二郎腿的尤利尔。

“没有疤痕。”尤利尔点点头。

“衣服也是新的。”

“浸血的衣服我已经处理掉了。”

“谢谢。”床头摇曳的烛光,在玛利亚·波斯弗的脸庞上映出鲜明的血色。她本想问尤利尔是怎么做到的,但后来考虑到伤口的位置太过敏感,索性还是不要再深究下去。

“不用谢我,”尤利尔毫不掩饰打量的目光,“我只是在维护属于自己的财产罢了。我没有忘记玛利亚殿下之前所说的,唯一的偿债方式。”

“尤利尔爵士一定要用这么生硬的说法吗?”玛利亚微微蹙眉。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尤利尔将趴在他脚边的男爵抱起来,安放在腿上,“最先将这场婚姻数字化、利益化,并且不断衡量能从对方那里榨取到多少价值的,难道不是玛利亚殿下?”

玛利亚在被窝里沉默了一会儿,“我向你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

“然后呢?”

“然后你该回自己房间了,玛利亚殿下,已经夜里九点钟了。”尤利尔轻轻挠着男爵的后颈,令它舒服地呢喃起来。最近通过不断地摸索,他已经在男爵身上发现了好几个敏感点,这也不失为一个解闷排忧的好法子。“我对家里人说,今天玛利亚殿下在上层大书库呆的太久,以致精力不济。所以不管伤口再痛,都请你咬紧牙关忍耐,不要漏出马脚。”

“尤利尔爵士用不着多此一举,我明白该怎么做。”玛利亚有些气恼地掀开被子,起身下床。从她蹒跚的脚步来看,尽管伤口愈合,但疼痛并未随之消退,大量失血所带来的虚弱感也没有减缓。不过,要强的贝奥鹿特公主并未请求尤利尔的搀扶,而后者也没有这样的意图,只是在她推门离开之前,在身后出声叫住了她:“哦对了,玛利亚殿下,我还有一件小事求问。”

玛利亚扶着墙壁,回过头来。

“北地受暗潮影响程度要远甚于河谷地,由血月引发的病症数不胜数,不知道玛利亚殿下近来身体可曾抱恙?”尤利尔含蓄地问道。

“没有。”玛利亚干脆地回答说。

“那有无旧疾复发?”尤利尔又问。

玛利亚想了一想,回答说:“在进入维尔特平原之前,大概是旅途劳顿的缘故,有过一次偏头痛,但在接连服用过两天煎药后,就好多了。这也是跟随我多年的顽疾了,父王曾为我遍访名医,但一直不得根治。”

“进入维尔特平原之前……”这个时间还真是巧,刚好在车队经过离开萨尔尼同盟边境前,“那殿下现在还有服药吗?”尤利尔追问。

“没有。”接连发问,令玛利亚心中生疑,她随即向尤利尔投去一个审慎的目光,“尤利尔爵士为什么会这么问?”

尤利尔在手中把玩着那只盛有毒血的药剂瓶,自顾自地笑道:“没什么,我只是看玛利亚殿下和你那两位兄长,对拉姆蒂法家族安插在使团里的眼线一筹莫展,所以给你提供一个思考方向罢了。”忽然间,他敛起笑容,在玛利亚略微错愕的表情中,一字一句地说道:“下一次主动向你提供煎药的人,或许就是你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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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训练课

由于在兹威霖格大书库发生的那场异端入侵的变故,以及前段时间闹得满城风雨的克劳斯·卢瑟祭司的谋杀案,双子教会内部一时间草木皆兵、行动频频,眼看距离下周一地下铁库钥匙交接还有好几天的时间,尤利尔索性决定偃旗息鼓,等这阵风波过去再做打算。

于是繁重的日子一下子闲适下来,尤其在与玛利亚·波斯弗的关系得到缓和之后,他与波斯弗家族的接触也逐渐变得游刃有余起来,每天的生活就是在餐桌和课堂间两点一线地度过,谈不上多有趣,但足够充实,而这也正是吕克·沙维乐意见到的局面。老头子从最开始极度厌恶且排斥这个继承人,到主动向他引荐北地诸封臣,并常常假借负责军事理论课的城防军总司令,德罗恩伯爵之口,向他暗授机宜,阐明如今的北方各大氏族中,有哪些是值得他今后在王室重臣的位置上委以重任,又有哪些是需要削弱打压,这样的转变在大多数人看来或许都是具有积极意义的。

但尤利尔却不这么认为。

吕克·沙维一日不死,他就一日是沙维家的实际掌权人,他之所以如此急切地将自己的小儿子推到众人眼前,不过只是为了方便行事罢了。与萨尔尼同盟的联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中央集权所引发的仇恨锁链也被这个狡猾的老狮子转嫁到了自己身上,当初他从阿赫莱安爵士手中收回紧靠门威列河的尖峰谷,就是一边放任朗特洛地区律法混乱,一边又打着与萨尔尼同盟边境划分尚待商榷的旗号,直接派遣军队入驻,强征赋税,并许诺会尽快与贝奥鹿特方面进行协商——而这场协商最后变成了一纸婚约,负责该事后续交涉与协商的,也就从吕克·沙维,变成了威尔伦王的女婿,尤利尔·沙维。而诸如此类的事,今后只会越来越多,这也是他想要上位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不过,尤利尔本人对此倒并不在意,反倒是老狮子拿他树靶子的行为,给他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但那都是后话了。

眼下,他除了繁冗枯燥的课业外,还有别的任务在身。

“多少了?”尤利尔坐在枯竭多年的石雕喷泉的台阶上,借着血脂提灯的光芒,翻阅着手中一本名为《抑制剂发展史》的炼金学书籍,头也不抬地问道。

“一百……一百零三……”废弃庄园杂草丛生的后花园里,一身灰色猎装的芙琳·舍夫尔正满头大汗地,不懈挥舞着一把两公斤重的长剑。她的小猫在花园里追逐着一只蝴蝶,男爵则懒洋洋地蹲在墙上,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过了一会儿,尤利尔又问:“多少了。”

“一百……一十九……”这是第六组挥剑训练,每组二十次的最后一组的最后一次,芙琳·舍夫尔练到双臂已经酸痛到几乎失去了知觉,但还是咬紧牙关,坚持着挥出了最后一剑。“一百二十……”说完,她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息,热汗如雨般洒在贫瘠的草地上。

她从三天前尚且只能完成四组,且每做完一组都要休息一刻多钟,到今天只花了半个钟头就完成了六组,对于一个没有长期锻炼基础、体质孱弱的少女来说,芙琳·舍夫尔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不过这只是基础中的基础,并不值得夸耀,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新手猎人,臂力与耐力的优先级要在技巧之上,毕竟大多数时候,一对一的战斗,更考验的是胆魄和纯粹的力量,所以体质锻炼是不可忽视的重要环节。

这是一个艰苦的过程,没有捷径可走。

好在芙琳·舍夫尔虽然不是一个天赋异禀的猎人学徒,但她足够坚韧和勤奋。

没过一会儿,只见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步履有些蹒跚地登上喷泉的台阶,在尤利尔身边坐下。尤利尔从书本中微微抬头,用余光瞟了眼芙琳,她此时满身的泥渍,湿润的脸蛋上还黏着几颗草屑,模样颇为狼狈,“喝点水,休息一刻钟,然后就去给神学院送货。”尤利尔拿出一瓶烈性臭血浆给她。

芙琳接过去时,明显有些抵触情绪,“老师……我对酒精真的有点不太适应……”她抱着酒瓶嘀咕道。

“只要你不是对酒精过敏,”就像我一样,“那么你迟早会适应的。这是我特地调配过的,37%浓度的臭血浆,杂质成分很少,作为血质浓度的抑制剂,臭血浆廉价又好用,真正的炼金抑制剂造价太过昂贵,不是普通的狩猎者能负担得起的。”

芙琳自知不占理,抿了抿嘴,扭开瓶塞,仰头灌了两口下去,“咳咳咳,老师,这个……咳咳……有些不对劲……”她用手背拭去嘴角的残液,脸色涨红地朝向尤利尔。

“哦,我好像记错了,这个大概是42%浓度的……”话音未落,芙琳已经跑到一边去呕吐了,她脆弱的胃囊显然还无法消受如此烈性的抑制剂。但她并没有因为这点小挫折而退却,吐完之后,她又向尤利尔主动要求喝下了一些42%浓度的臭血浆,这次,尽管仍然被呛得眼泪也流了出来,但她却成功克服了在胃里翻江倒海的烈性药剂,没有再吐出来。这让尤利尔颇感欣慰,毕竟想要从要求严苛的猎人速成班成功毕业,自觉性和坚韧性是缺一不可的。

休息结束后,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二十分,芙琳即将要完成今日的最后一个训练项目:推着一辆满载鲜鱼和新鲜蔬菜的沉重板车,前往神学院。

这项颇有油水可榨的工作本来归市集管理分配,尤利尔稍微动用了一点私权,外加一些贿赂,成功揽下了这个向教会供给资源的肥差。不过,他可一点也没有克扣物资,满打满算,全都压在了板车上,好让芙琳在充斥着各种上坡与拱桥路段的运送途中,得到充分的身体锻炼。

当然,这只是目的之一,揽下这个活儿自然还有别的用途。

“老师,我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进行真正的训练……”芙琳在离开之前,怯怯地向尤利尔问道。她自知没有资格对老师的安排指手画脚,但是课程进度之缓慢,难免会让她感到有些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