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没了啊……”希儿小声地解释着，“以前通常这个时候就能找到另一个希儿了，可是自从返回现实世界，另一个希儿就再也没出现过……”
“那个【箱子】，是在你的意识里？”
“是【圣痕】吧……”希儿吞吞吐吐地说道，看起来她也不太自信，“另一个希儿以前说的，她说这些东西要通过【圣痕】取出来……”
“她说……【通过】圣痕取出来，而不是【从】圣痕中取出来，是吗……”铿惑陷入了沉思。
每一次和希儿谈话，直接得到的信息量其实都并不多，但这些信息背后所隐藏的信息量却巨大无比。
铿惑在很早以前就知道重装小兔是希儿送给布洛妮娅的临别礼物，但当时他的想法是女武神的【圣痕】中存储着大量的信息，而这些信息以数据的形式表现为虚数空间，希儿将重装小兔【赠送】给布洛妮娅的过程就相当于虚数信息的实化。
但是这个想法其实很经不起推敲，因为圣痕是人体基因序列中某一段基因链的外在表现形式，它的本体并不是女武神们皮肤上呈现出的血色图案，而是她们每一个细胞中遗传基因链的一段。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这些信息只是被【储存】而已，它们可以是信息构成的图纸，但绝不会是一个合金打造的重装小兔，因为这些信息并没有被组合成一个可以运行系统，自然也就无法进行虚数具现化这种高精尖的活动。
那么这些崩坏兽是怎么出现的？希儿看起来也不太明白，但铿惑却有些想法。
【圣痕】的信息链里显然不会装着崩坏兽，因此这次崩坏爆发应该是因为希儿打开圣痕时引发的崩坏能骤闪。但如果是因为崩坏能骤闪，那么另一个问题就出现了。
这么低能级的崩坏兽，是被多低的崩坏能骤闪召唤出来的？能级32的崩坏兽十分罕见，因为实在是太弱鸡了。
这种弱鸡崩坏兽通常都是常规崩坏爆发事件的末期出现，因为崩坏能余震峰值的不断降低，导致只够产生这个等级的崩坏兽——就像你做馒头的时候最后剩下一丁点面团，但把它贴到别的面团上又显得太大，所以决定拿这些边角料捏个小一点的馒头一样。
以天命目前的研究结果来看，这么低峰值的崩坏能爆是无法生成崩坏兽的。因为生成崩坏兽需要一个较高的能量骤闪峰值，当高能级的崩坏兽生成，等这个峰值过去之后才会出现低能级的崩坏兽。
用一个比较简单的例子来说明就是：这个世界和【崩坏】被一张纸隔开，需要10牛顿的力才能捅出一个洞让崩坏兽穿过洞出现，可希儿这次却用一牛的力就召唤出了崩坏兽。
这好像并不合理，但它一定有合理的地方，只不过他们现在不知道。
那么，若是从另一个方向来推测呢？假如【圣痕】储存了大量的信息，但这些信息……
其实是量子纠缠的一端呢？它们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当这些信息激活或产生特定变化的时候，它们之间的量子纠缠生效，构架起一个系统，将另一端的东西【拽】到了这一边。
你能从脱氧核糖中提取出一个重装小兔吗？显然不能，但你拽着绳子的一段，就能把重装小兔从另一头拽过来。因此希儿所说的【箱子】，一定指的不是圣痕本身，而是一个单独的容器。但是希儿却又十分肯定【箱子】在圣痕里，这两者呈现出一个包容关系。
所以……【圣痕】难道其实是一个【入口】？或者说，它是一个钥匙，一个指令码，可以让使用者找到那个不知存在于何处的【箱子】。
铿惑猛然意识到，也许他们之前对于希儿的研究走了歧路。
“我明白了，没事的。”铿惑拍了拍希儿的肩膀，“能级32的崩坏兽，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它们也没有造成什么破坏，你不用这么自责。不过你得再去研究所住几天，我们得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状况和这次圣痕的崩坏能泄露情况。”
第六百零二章 奇怪的条条框框
希儿的事似乎就这么一笔揭过了。希儿长舒一口气，但心里的愧疚和害怕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退的。
她不知道布洛妮娅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姐姐们出去抗击崩坏兽，但回来的时候却受了伤。
就像以前那样，但是这次伤得好像重了些。
不过没关系，每一次医护中心的叔叔阿姨们都把她们治好了，这一次一定也不例外。
可是布洛妮娅姐姐却好像状况不太好。
希儿去探望过布洛妮娅姐姐，但她好像大脑受了伤，一直昏迷不醒。那个时候她很担心，可医护中心的人和大哥哥都说布洛妮娅没事，只要过一段时间就会醒过来。
既然大哥哥都这么说了，那么一定没问题。
希儿抱着自己的日记本，原本有些郁结的心情稍稍放缓了些。
这个日记本就是她这次从【箱子】里取出来的东西，但看上去它好像只是自己在量子之海时的日记本，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她把这件事和铿惑说过，但铿惑还是觉得一起检测一下这个日记本比较好。
“放心，布洛妮娅的情况没有那么严重，很快就会醒了。你不用这么着急冒险，要相信靠谱的成年人们啊，我大天命医疗技术世界第一！”
“大哥哥……布洛妮娅姐姐什么时候才会醒啊？”情绪稳定下来的希儿向着铿惑问道。
“快了。”铿惑拍了拍希儿的肩膀，“三五天？她目前的身体机能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各项身体指标也很正常，只是需要些时间恢复精神。”
“哦……”铿惑的话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搪塞感，但希儿却不觉得铿惑在骗自己，“那布洛妮娅姐姐醒过来之后，是不是也要休息一段时间？”
“嗯，”铿惑微笑着，“她会获得一段时间的休养假，在家呆着。到时候可能得麻烦你照顾她了。”
“放心吧！”希儿的脸不禁带上了些雀跃的色彩，好像这是她这些天里唯一能让她高兴的事情，“希儿一定会照顾好布洛妮娅姐姐的！”
把希儿送到了研究所，铿惑的表情却一点一点从温和转回了带着些漠然的冷静。
布洛妮娅的情况并不乐观，如果接下来的几天里她还没有醒来，那就意味着布洛妮娅有成为植物人的风险。
他能感觉到希儿那种天塌了一样的心情，也明白她想要为大家做些什么的想法，可是……
可是她不能做，因为她是特殊的，所以关于她的所有事情都要经过考量。身为被考量者的希儿不会意识到自己被允许做的那些事背后经过多少重审核，她只会觉得能和大家一起生活是一件很让人感到幸福的事。
但其实不是，她的网络直播受实时监控，她的宿舍有专门的崩坏能检测设备，每一次她的外出都有一个紧急反应小组实时跟随。只不过铿惑命令把这些东西都隐藏起来，让希儿觉得自己是生活在一个很普通的环境里。
这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温柔了。
……
铿惑把自己的帽檐压低，向着医护中心的方向前去。
可可利亚已经赫然成为了铿惑的心腹大患，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把这个疯婆子拔掉。无论她是多少布洛妮娅和希儿的养母也好，是【逆熵】的高阶执行者也罢，哪怕是冒着掀桌子翻脸的风险，他也一定要把可可利亚搓成一坨哈麻批给她扬了。
可是他做不到。
铿惑的神色阴郁，脚步不禁又快了几分。
他不是不想做，而是真的做不到。
以前，他不想对人类痛下杀手，因为他觉得大家都是同胞，应该携手抗击共通的敌人，而不是把力量浪费在内耗上。
可现在他明白，干掉一个人比劝说对方来到自己的阵营要简单得多，而且更加高效，直接，不留后患。
可他还是做不到。
在潜入ME社造船厂地下基地的时候，他是想下杀手的，杀完了人之后把尸体丢进须弥袋里，算得上是超高效的毁尸灭迹。
但是当他的术法生效时，他却发现这些术法竟然被牢牢锁定在了不伤及性命的威力上。
在面对那些第一律者复制体的时候，铿惑所使用的【封魔大阵拾壹式·石压地狱】是取自十八层地狱意向的封印阵法。虽说它名为封魔，实际上却是【镇压】。
【镇压】并不是温柔的手段，甚至可以说是最为残暴，杀意最足的几个杀法之一。它的本意是以力压之，强行终止对方的行动——换一个比较通俗的说法，把人扔进深海一万米以下让他被水压压扁或把一座山放在人身上把人压成肉泥，而不是让重物压着他使其动弹不得。
在那次行动之前，他已经认认真真地考虑过，也反反复复地确认过是否要大开杀戒的问题了。他做好了杀死同胞的觉悟，做好了打破自己只打破过一次的信念的准备。可实际上，本该把那些第一律者复制体直接镇压成肉酱的阵法，却依旧只是将对方限制，重伤。
“……可是我明明杀死了古斯塔夫……不，如果……如果当时我其实没有杀死他呢？不对，不可能，心脏被刺穿，从近百米的高楼坠落，他不可能还活着……难道是古斯塔夫的生命形态更接近他的克隆原型，其余的复制体更接近人类，所以才出现了区别？我不想杀人……可是现在我想杀人了，为什么却杀不了。”
如果是以前，他会觉得是自己潜意识里依旧不愿意面对杀死同胞的这个事实。
可现在……他没有办法再无视这个事实了。
一直以来，他都在某种程度上欺骗着自己，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个普通人。尽管他脑海里有那么多方士的知识，但他的本质应该还是一个普通人。
能尽情欢笑，能肆意痛哭，能累，能放松，能困，能疼的普通人。
可这具躯体却一直告诉他，他并不是普通人。普通人不会有这样的身体恢复速度，普通人也不会把崩坏兽肉当普通肉吃，普通人更不会天授灵识生而知之。
他付出过很多努力去寻找自己的出身，可是却一无所获。
他不是希望自己能找到家人，而是希望……自己是有根源的，而不是像某只著名的猴子一样，天生地养，从石头里蹦出来。
可是他找不到，无论多努力都找不到。
他好像就是天生地养，好像就是无根之水，但他身上的这些东西，却像是被刻意制造出来的，充满了奇奇怪怪的条条框框。
“妈的……”铿惑把帽檐抬了抬，将思绪从漩涡中挣脱出来，“去医护中心找琪亚娜她们，让她们替我去照顾一下温蒂吧……我可是跟大哥说了过几天要把【渴望宝石】给他带过去。如果在那之前无法安全取出的话……”
“我就得多费一番口舌，说服他让温蒂参加逆崩坏能侵蚀技术的实验再考虑如何取出【渴望宝石】了……不过也许并不需要多费口舌，但是我得想办法让他们别先急着取出【渴望宝石】……”
第六百零三章 梦该醒了
“琪亚娜。”
“琪亚娜？”
琪亚娜像是被吓了一下似的回过神来，表情看起来竟有些唯唯诺诺：“哦哦……我……我在听。”
芽衣担忧地牵住琪亚娜的手，自从她们回到圣芙蕾雅学园以来，琪亚娜就经常这样出神。她知道琪亚娜是因为布洛妮娅的事耿耿于怀，可现在她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布洛妮娅还在昏迷，而她们能做的，只有隔着玻璃望着她。
“芽衣……布洛妮娅什么时候……”
琪亚娜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自己硬生生咽了回去。
担心布洛妮娅的不止她一个，对这个问题感到迷茫的也不止她一个，她不该在这种时候拿这个问题让别人也哑口无言。
“放心，舰长不是说布洛妮娅没有大碍吗？”芽衣敏锐地察觉到了琪亚娜想说什么，“放心吧，舰长说了，一定没问题的。”
“嗯……”琪亚娜低下了头，“芽衣，这里有我就好，你去看看温蒂吧。”
芽衣知道琪亚娜的心情不好，但她也不能说什么。她只是轻轻拥抱了琪亚娜一下便转身离开，让她一个人安静一下。
病房里只剩下琪亚娜和昏迷不醒的布洛妮娅两个人，钟表的滴答声是这里唯一的伴奏。琪亚娜的额头顶在玻璃上，呆呆地望着如同睡美人般的布洛妮娅，只觉得嘴里发苦，鼻子发酸。
“为什么会这样……”琪亚娜低声喃喃，“努力了为什么会没有结果……凭什么没有结果呢……”
一个声音从琪亚娜的脑海内响起，快得如白驹过隙，却把她浇得透心凉。
【你真的尽了全力吗？】
【我已经尽了全力了。】
【真的吗？】
【……】
铿惑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他缓步走到琪亚娜身边，与她并列而立，静静地看着一墙之隔的布洛妮娅。
“铿惑……你有没有觉得……我是个累赘？”琪亚娜轻声问道。
铿惑心头一颤，连忙否认：“没有啊。”
“真的没有吗？我一直都是个麻烦精，平日里就给大家惹麻烦，重要的事也从来都帮不上忙……”
铿惑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没有。”
“真的吗……”琪亚娜低着头，从未出现过的低落感铺满了她的脸颊，“因为对我没有过期待吗。”
“……啊？”
“没有期待过我真的能派上用场，因为我也就只是这样而已。”
铿惑拉住琪亚娜的手，希望她别这么瞎想：“琪亚娜，每个人都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没有人能在所有方面都给别人提供帮助……”
上一篇：拥有变身能力的我，是个审判者
下一篇：女主从书里跑出来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