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可是莉薇尔特显然无法接受如此之大的转折：“这会是一场战争！”
韦德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像是理所当然一样地回了一句：“但这是一场必然胜利的战争。”
“……那么代价呢？”
“你们为什么都那么执着于【代价】？”似乎是不太能理解莉薇尔特的思维方式，韦德下意识地反问道。
“难道不该吗？”莉薇尔特只觉得气血上涌，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想要拔枪，但她身上并没有携带武器，更何况即使她拿着武器也打不过韦德，“你一直都没跟我说明你的计划，现在你告诉我，你的计划是让圣芙蕾雅学园打一场战争？！”
莉薇尔特站了起来，似乎是想掏出自己的通讯器，但手上的动作一缓，直接转身向房门处走去。
“如果你是想去通知阿波卡利斯女士关于这件事的话，大可不必。”韦德对莉薇尔特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他只是低着头敲击着键盘，一副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她早就知道了，现在的话……战争准备都已经做好了吧。”
莉薇尔特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有人能说出这种话：“为什么？这样的战争毫无意义！”
韦德被莉薇尔特的质问问得有些烦躁：“正因为你看不懂战争的意义，所以你才是士兵，莉薇尔特。这场战争是必须的，哪怕是以圣芙蕾雅学园的角度来看，它的利也远远大于弊。”
“哈？”莉薇尔特怒极反笑，她的手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她不相信韦德所说的话，她更愿意相信德莉莎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你告诉我，这样的战争有什么意义？！为了把一个孩子控制在手心，所以要打一场战争？！这是什么可笑的理由！学园长绝不会赞同这样的事！”
“但是事实是，她赞同了。”韦德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莉薇尔特正式谈一下这件事，他停下手，从转椅上转过身来，认真地盯着莉薇尔特的双眼，“莉薇尔特，世界上不存在没有意义的战争。正因为正常的交涉手段无法得到双方都满意的结果，所以才会使用战争这种逼不得已的手段。”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可可利亚是逆熵的高阶执行者，如果她与圣芙蕾雅学园开战，那么……”
“正因为是值得的，所以才会有这场战争！”韦德突然大声打断了莉薇尔特的话，“莉薇尔特，你冷静一点！”
“我已经很冷静了！我和你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告诉自己要冷静！每天光是保持合你说话时心平气和就已经让我竭尽全力了！否则我肯定遏制不住一枪爆掉你的头的想法！你当然可以冷静！因为付出代价的人从来都不是你！”莉薇尔特怒吼着，她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目眦欲裂，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克制的她在此刻被韦德将所有压抑的怒火统统点燃，“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是……你用普通市民要挟我们，后来用情报换取自己的安全，现在自顾自地要把圣芙蕾雅学园拖入一场根本没有必要的战争……古斯塔夫！自始至终你都不过是在说谎，为了自己的利益在说谎！你不过是在巧舌如簧地谋取私利，从来不在乎被你牵扯到的其他人……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
“怎么？不敢说话了？”莉薇尔特冷笑着，这几个月来她与自己的仇人朝夕共处，并不代表他们之间就可以友好和睦，这只是德莉莎的命令，所以她必须履行这份职责。
莉薇尔特从来都没有忘记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认识了这个人，她记得那天舰桥上铿惑那看似轻松却重逾千钧的告别，也记得那天在深海之下，看着同伴们的信号一个接一个消失时心底的那种绝望和恐惧。
她可能穷其一生都无法解开这个心结，尤其是在她还不得不与韦德共事的前提下。
韦德皱了皱眉，低下头继续着自己的工作：“首先，我不叫你刚才说的那个名字。我只是觉得，向你解释这件事需要花很多口舌。现在的时间很宝贵，如果你需要一个解释，在这场战役结束后我会给你解释的。”
“等你编出理由？！”莉薇尔特冷笑着退开，拉开了房门，“韦德，我和你共事是因为学园长的命令，我不是你的下属。如果这件事学园长同意了，那我无话可说，但如果这个代价是圣芙蕾雅学园付出的……那你又付出了什么？”
“你觉得我骗了阿波卡利斯女士？”
“难道不是吗？”
韦德叹了口气：“不，我没有骗她，从她拿到X-10实验室的情报时，应该就已经明白将要面对一场与可可利亚之间的战争了。尽管如此，她还是进行了寻找X-10实验室下落的计划，这说明她心中早就做出了决定。你如果想去质问你的学园长，那就去吧，但是事实已经确定，这场战争即将来临，有空质问我做了什么，不如好好休息一下准备面对接下来的战斗。”
莉薇尔特的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她不想和韦德多费口舌。她和韦德共事的这几个月以来，对韦德的了解已经够深了，虽然作为同一阵线的人会为他的精妙算计感到叹服，但也愈发了解到这个人对于【胜利】的不正常的渴望。
那是一种类似于偏执的，认为如果没有【获胜】那就相当于失去了一切的……执念。因此，莉薇尔特并不觉得韦德的精神属于正常人的范围，也许用反社会人格来形容更容易理解一些——但是除了这一点，他又没有反社会型人格的其它特征，因此他对于【胜利】的渴望只能归咎于他不知从何而来的执念。
莉薇尔特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她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和韦德讨论出什么结果来。她冷着脸将房门狠狠扣死，转身离开。
“这样的话……她应该能有个几天不来了吧？”韦德心虚地扒着窗口往街道上望了望，看到了莉薇尔特那很明显正在气头上而步履匆匆的背影之后，直到目送她消失在了计程车里才长舒一口气。
韦德拉好窗帘，走到了自己的卧室，拉开衣柜，盯着里面的东西若有所思：“果然……还是太难了啊，不行，必须在这场战争打响之前完成这个才行……”
自从他脱离了【卡尔·古斯塔夫】这个身份以来，他一直都很小心，没有在任何摄像头下露出过自己的正脸，也没有被任何除了自己设备以外的东西采集到自己的声纹。而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可能会出现的某种情况。
现在，这个情况来了，他预先给自己留下的后路，终于有可能会派上用场。
“那么问题就来了……到底要不要用呢？可是感觉好奇怪啊，我为什么又要用这种办法？难道这东西是会上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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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都做好了吗？”德莉莎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她那头好像很忙，不断地传来纸张翻阅的声音，“这边出了一些变故，铿惑在未来的三天里要离开圣芙蕾雅学园，而为了不被天命总部察觉到希儿的特殊性，铿惑必须装作对将要发生的事毫不知情，所以无法推脱这次总部的征召……但是他做好了相应的防御计划，只要敌人的兵力没有超过努特级，以我们学园目前的防御能力从理论上可以做到零伤亡。”
“努特级？”韦德愣了一下，他虽然一直对铿惑赞赏有加，但没想到他竟然能依靠圣芙蕾雅学园有限的兵力做到这种程度。
“不要小看圣芙蕾雅学园的防御能力。”德莉莎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作为一所最初以教育为目的建立的军事组织，它的防御能力在上次的逆熵入侵中你应该有过了解了……况且现在我们的防御能力比起当初更强。”
对于德莉莎的说法，韦德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不过说实在的，以一个支部的能力零伤亡防御努特级的兵力，我觉得有些科幻。”
“并不科幻，真到了战争打响的那一天，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会明白为什么圣芙蕾雅学园有这样的底气的。”
韦德沉默了一会儿，在心中稍微计算了一下努特级的兵力——努特级是天命用于计算舰团规模的计算方法，其中包括后勤，指挥，信息中心，前线，特种作战集团等多个模块，是一种可以不依靠外在增援而自己便可以独立进行完整战争的军事团体。
也就是说，努特级的舰团可以视作一个五脏俱全的军事组织，虽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正好是对一个支部级的目标发起地区级战役的极限兵力——再多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韦德摇了摇头，觉得圣芙蕾雅学园的准备充分得过了头：“没必要这么夸张吧？神州的领海才是圣芙蕾雅学园最好的保护伞，可可利亚没有那个胆量在神州的领海发起明面上的战争，更不敢发起超视距火力打击，她所能做的，只有派遣特种部队进行闪电战而已。”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行吧……对了，莉薇尔特刚刚知道了我们的计划，现在正怒气冲冲地往圣芙蕾雅学园赶呢。”
听到韦德的话，德莉莎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不把具体计划告知莉薇尔特，这不是你当初的提议吗？”
“可是我扛不住她连续两个月每天问我个三四遍啊。”韦德的笑声似乎有些勉强，“不过这对我们的计划也没什么影响。”
德莉莎的话里带上了浓浓的怀疑：“话说回来……韦德，我还是有一点很疑惑，捉住三十八个人和捉住一个人对你来说区别应该不大，而且保证我的女武神的存活的话，对于你当时计划的与圣芙蕾雅学园暗中合作显然更有帮助——你当初真的对我说了真话吗？”
“阿波卡利斯女士，我已经对你解释过很多遍了。那可是深海之下，身穿厚重潜水服的女武神是没有资格和特化型水下机甲角力的。对于水下特化型作战机甲的功率来说，只要稍微一点刮擦，就可以让她们的潜水服破裂，深海的水压就会杀死她们。况且，把三十八个没有丧失行动能力的女武神放到自己的战舰里可不是个好选择，哪怕她们听话地乖乖呆在机甲舱里，要瞒过机甲检修时的开舱检查也是很难的……对于那件事我很遗憾，但如果她们都还活着，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监禁着她们？”
“……真亏你能如此坦然地说出这种话啊。”
“也真亏你能坦然地跟我讨论这种问题，阿波卡利斯女士，我该说真不亏是阿波卡利斯家族的当代家主，真能沉得住气吗？没错，我承认人是我杀的，我没必要为这种东西推卸责任，哪怕当初我们立场不同也一样，毕竟做下的事情已经做下了，总是纠结于过去可不是个好习惯，况且我不是也为你们在新加坡的行动提供了帮助吗？那次行动的成功可不仅仅是救了你的一个指挥官和一支女武神小队而已……如果公平地按人头来算，似乎是我帮的忙更大一些？”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德莉莎的语气有些生硬，“之前交给你的事呢？”
“是指沧海市的监控网络吗？已经搞定了，这些天可费了我一番功夫……险些被神州的人发现。”
“……网既然已经布好了，那【蛇】呢？”
“如果我是【蛇】，一定会等待一个完美的时机……但是可可利亚不会，她只要等到了一个机会，无论机会是不是完美的，她都会出手。只要她出手了，【世界蛇】也不得不出手。你放心，我会履行好我们之间的协议，沧海市的信息监控网络由我来负责，一旦发现了【世界蛇】的踪迹我会立刻通知你们……只希望你们的炮火不要打到这里就好。”
第四百八十三章 战争的正义
在与德莉莎通讯的同时，韦德一直在监视着这次通讯的防窃听系统，但它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警报：“没有被监听吗？看起来好像是没有……啧，作为我的对手，能不能给点力啊……不过如果真的被窃听了，我也不一定能发现就是了……”
韦德轻声笑了起来：“如果被监听到了的话，它们应该就会知道了吧……知道了一个不知来路的人莫名其妙地半路加入了棋局，而且还会把这个人和圣芙蕾雅学园联系起来。如果【世界蛇】能够监听到刚才的这则通话，那么按照我留下的这些情报，它们的推测应该会倾向于认为我是可可利亚的人——【世界蛇】会认为我是谁？估计会认为我是【卡尔·古斯塔夫】吧……这样，就能得出【卡尔·古斯塔夫】假死脱身的结论，并且与圣芙蕾雅学园合作设下了一个局……这可是我留给【世界蛇】唯一的情报，希望【世界蛇】能稍微机灵一点，至少要认为我是在为可可利亚办事吧？呵，如果这样的话，可可利亚那边和【世界蛇】之间的信赖关系也会埋下裂隙的种子了……”
韦德双手拉伸，伸了个懒腰，脊椎处的骨头发出了劈里啪啦的响声。他这些天一直在忙着布置信息监视网络，每天都坐在电脑前面，他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粘在一起了。
让世界蛇以为抓住了自己的马脚，而为了抓住自己这个局中之人，【世界蛇】必须伸出它的触手。而【世界蛇】不知道的是，当它伸出触手的时候，就意味着它已经踏进这张棋盘里了。
“先让可可利亚失去【世界蛇】的支持，但这样【世界蛇】也会失去一个重要的盟友。接下来一步一步瓦解【世界蛇】浮出水面的势力……”
“【棋子】已经全部到位了……那么，作为一场没有棋手的较量，哪一方会获胜呢？拜托了，圣芙蕾雅学园，这次可别让我失望啊，我可是特意给你们留了一个容错区间的……”
“如果连自己人都骗不过去，还怎么指望骗过敌人？要知道，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一定不是你的战友……而是你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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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长？”犹豫了许久，莉薇尔特还是说出了阔别已久的那两个字，“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一项很紧急……比较紧急的事情想要问您一下。”
“莉薇尔特？”铿惑这边正忙着布置紧急反应部队的战略部署，没想到莉薇尔特竟然会在这个时间来找自己，他看了看时间，问道，“比较紧急的事情？那你来我的办公室吧，我会告诉前台的。”
“等一下！”听出了铿惑是要挂电话，莉薇尔特连忙制止，“那个……我现在的身份有些不方便……”
铿惑皱起了眉头，莉薇尔特现在的身份确实有些特殊，况且她还没有在电话中进行说明的意思，因此她要咨询的事应该也会比较重要， “那好，你去学园门口等我，我去接你。”
铿惑挂掉电话，利索地整理好桌上的文件，打开办公室的窗跳了下去。
毕竟还是走直线比较快。
铿惑一路上一直在寻思着莉薇尔特干什么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莫非有了新的情报？可是她刚才并没有提起德莉莎，这种事难道不该联系德莉莎吗？毕竟现在她可是直属德莉莎管辖的特殊情报人员，没理由绕过德莉莎来找自己。
而另一边，莉薇尔特叫的出租车刚刚开走，她便看了一眼地图，向着约定好的地方走去。她很小心地绕开了人多的地方，也没有被街道上可能的监控设备拍到自己，这是她在这几个月的情报员生涯中培养起来的习惯。
莉薇尔特确实凭借着一股气势叫车来到了圣芙蕾雅学园，但她坐在出租车后座上的时候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她觉得韦德说的不应该是假话，再加上他没有阻拦自己，学园长应该是知道圣芙蕾雅学园与可可利亚之间将要发起战争这件事。但无论她怎么想，都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试图拨通她与德莉莎的通讯链接，但却显示占线，因此她才不得已向铿惑求证。
如果是舰长的话……是那个独自为大家吸引火力的舰长的话……他一定……
“……可如果学园长知道这件事的话……他也一定知道才对……可是……我不明白……”
一辆车停在了她的身边，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了铿惑少见的严肃脸：“上车。”
这声呼唤将莉薇尔特唤醒，她下意识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这才意识到铿惑是开着车来接她的。
只不过为什么这辆车是学园用来运输轻型物资的小货车就不太清楚了……
莉薇尔特权当铿惑对这次会面十分看重，利用送菜的小货车来进行伪装，坐上了货车的副驾驶。
“什么事？”铿惑一边开着车一边问道，“突发事件吗？”
听到铿惑的询问，莉薇尔特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很想询问铿惑关于学园要与可可利亚进行战争这件事是否是真的，但仔细想来，这个答案也许她早就知道，只是不愿意接受它。
“学园……准备进行战争吗？”
两人间的气氛陷入了片刻的沉默，铿惑酝酿了半天才回答：“没错，在学园内部这虽然称不上人尽皆知，但相关人员已经开始战争准备了。”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莉薇尔特，进入正题吧，你来找我是要说什么？”
“我想问的就是这个。”
“……”
铿惑叹了一口气，从莉薇尔特的语气里他大概就能猜出她在想什么。
身为姬子的老部下，莉薇尔特经历过的战斗不计其数，她并不会对战争这个词感到恐惧。可此刻她如此忧心忡忡地来询问自己这件事，显然是不希望这场战争就这么轻易地打响。
“你觉得，这是一场不必要的，可以避免的战争，对吗？”铿惑轻声问道。
“……这只是我的个人观点，我没有像您和学园长那样的高瞻远瞩，我只能从我的视角来看问题。我相信您和学园长的判断，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战争要在人与人之间打响？”
铿惑不着痕迹地瞥了莉薇尔特一眼，作为女武神，她才是在第一线战斗的人，对于战争的体验更多地集中在战场之中，而非指挥所里。
当崩坏兽贴着你的耳朵咆哮，友军的炮弹在身边不远处爆炸，她们所面对的，所考虑的东西与自己是完全不同的。
“因为这次的对手是人类吗？”
“当然……舰长，你知道【女武神誓言】吗？”
“当然，学园的新生们成为正式女武神的时候，宣誓仪式的全程我都在场。”
“‘我将成为人类最坚硬的盾牌，我将成为人类最锐利的长矛；我即是世界最后的堡垒，我即是战场最前端的先锋。我誓以鲜血捍卫荣耀，誓以荣耀引领方向。在必要的时刻，我愿意为了人类战死沙场，放弃我的生命，放弃我的记忆，放弃我的名字，我的一切都为了最后的胜利而燃烧。我誓死将崩坏抵御在社会的视线之外，无人知晓这个名字将会是我最荣耀的勋章。’每个女武神都记得这段誓言，可是我们成为女武神的理由，我们连自己的名字都放弃的理由……女武神的职责是让同胞不再受到崩坏的威胁——可是这场战争呢？它在人类与人类之间展开，它……它真的是正义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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