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秦澪音也不会答应的吧？她好不容易从我们这里拿到了代理权，我们就这样随随便便发优惠券？还有这满满的一股超市打折的味道是什么意思啊！”德莉莎显然没有对铿惑的道德水平有一个直观的了解，如果说之前非洲支部的要求是让极东支部交出自己的摇钱树，那么铿惑的回答就是从树地下的土里挖点沙给人家送过去了。
“非洲支部敢提出这样的要求，肯定也做好了我们不会答应的心理准备，他们只不过是想狮子大开口好方便后面的要价而已。”铿惑摆了摆手，“他们是看中了极东支部现在缺少浮空战舰，所以想要卡我们一手，如果我们表现出一些其实并不需要完全依靠他们的苗头，他们的价格就会立马降下来。”
“真的假的？”德莉莎将信将疑，“你别把人家的脸皮想得跟你一样厚！”
“做生意的时候当然不能把对方想象得跟我们一样脸皮厚——要把对方想象得比我们脸皮厚得多才行。”铿惑煞有介事，赫然就是一副商海老油条的样子，“本部那里是怎么说的？”
“本部会提供给我们必要的耗材，弹药支援，也就是说后勤保障完全由本部负责，我们只负责打。”德莉莎在这一点上回答得倒是干脆，“这方面完全不用担心，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铿惑挠了挠头，好像对德莉莎能猜到自己的心思有些意外：“其实我也想过，长空市的崩坏侧势力说强也强，但说弱也弱。首先长空市内部的崩坏兽数量已经趋于稳定，很可能不会再有爆发式的增长，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将现阶段的崩坏兽数量作为我们将来行动的参考。而我说它弱的原因嘛……”
“因为虽然它是3A级崩坏爆发区域，却没有律者或者拟似律者存在？”德莉莎丰富的经验让她一下子就猜到了铿惑的弦外之音，“长空市的崩坏能环境经过了两次大幅削弱，最大的一次是雷电芽衣被唤醒，整个长空市的崩坏能都如同风暴般向她体内的律者核心聚集的时候。而第二次，就是长空市因为律者的遗失，想要再度创造第二个律者统帅长空市的崩坏大军，可是却被扼杀在了摇篮里这件事……”
“没错，长空市其实一共有三次崩坏能大量流失的事件，第一次应该是初期的短暂能量增长爆发期过后，雷电芽衣吸收长空市内崩坏能时的能量真空期，第二次则是在长空市沉睡五百年的八重樱被唤醒时所耗费的崩坏能，第三次就是那个名为由乃的拟似律者出现时消耗的崩坏能，但当时市内的崩坏能浓度已经很低，甚至连一个律者核心都无法创造出来，所以才有了那么一个弱得不行的半成品律者。”铿惑轻咳一声，“所以我突然想起来，击杀长空市诞生的第二名律者，劝降一名拟似律者，这两个功劳是不是也应该加到我的履历表上……”
德莉莎对铿惑的话置若罔闻，她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也就是说，其实长空市现在并不像它表面上那么强，弩级崩坏兽和超弩级崩坏兽的数量也说明了这一点，长空市内部的崩坏能浓度也说明了这一点……所以你的打算是……”
“现在长空市的崩坏兽群虽然数量不少，但其实是一团散沙，没有律者指挥的它们只是没有社会意识的野兽，即使是【崩坏·碾压】也只能做到驱赶兽潮，而不是指挥它们……因此，我比较倾向于第三个方案，对弩级以上崩坏兽进行斩首行动，整个行动速度要快，迅速，让崩坏侧来不及反应，利用指挥和机动性方面的优势迅速削减崩坏侧的有生力量，让【崩坏·碾压】成为一个光杆司令，最后……”
“你不打算雇佣其它支部的浮空战舰了？”德莉莎明白了铿惑的弦外之音，“你确定？”
“我确定。”铿惑的回答十分肯定，“本部不是说过了吗？这次行动会负责我们的后勤保障……也就是说，本部认为极东支部的战斗力完全可以胜任这次行动。我们之前对于长空市内部的估计太过悲观，所以才一直没意识到敌人的虚弱。现在我们兵强马壮，为什么不抓住机会给它们来一记狠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一天不剿灭长空市中的崩坏侧力量，我们支部就一天无法真正地解放，你和休伯利安号就会被牢牢地钉死在极东支部，不能发挥作用。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铲除长空市这枚眼中钉！”
“没问题，高阶战舰指挥学的课程其实我已经教完了，剩下的其实只是大量经验的堆砌，你回去好好准备这次的作战计划，我会把其他事情都打点好。”德莉莎告诫着铿惑，“这次行动，不论战果，伤亡要降到最低，我可以作为你战略地图上的一枚棋子使用，但是你要保证，你要对得起所有人的付出。”
“这么信任我？”
“信任是相互的，我愿意把我的信任交付于你，就如同这一次你愿意将你的信任交付于我一样。”
铿惑沉默了一会，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长空市的收复之战，这是一场从准备阶段开始的战争，铿惑要规划出一个精准的作战时间表，各个队伍的推进路线，接应计划以及撤离方案，针对崩坏侧势力反应的应对策略，空军与地面部队的配合推进，后勤补给的保障，这些都只不过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的冰山一角。
这是一场真正的战争，并不是往常小规模崩坏爆发事件的那种小打小闹。
“姬子现在可以加入战斗吗？”铿惑问道。
“姬子……”德莉莎叹了口气，“于个人感情而言，我不希望她参加这场战争，但她一定会要求随行的，要如何安置她，我觉得你已经有想法了。”
铿惑突然笑了起来：“别那么悲观，我们又不是只有姬子一名A级女武神，同样，我们也不是只有你一个S级女武神啊。”
德莉莎的眉毛扬了起来，但随即便放下，若有所思：“你是说你打算让八重樱也参与这次行动？可是你之前不是打算将她的存在掩盖到底的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可以永远被掩藏的秘密。”铿惑正色道，“这次行动是一个机会，它不仅仅关系到我们的计划能否成功，更关系到女武神和拟似律者，还有普通人类社会的关系。”
德莉莎并没有回答，而是轻轻点了点头，眼中尚且有些犹豫。
“德莉莎，我一直都称呼芽衣为拟似律者，并不是因为我对崩坏侧势力的分布图背得不熟。”铿惑叹了口气，“而是我觉得……是不是律者，根本与体内有没有律者核心没有必然联系。我的意思是说，决定一个【律者】是不是敌人的，并不是她体内有没有【核心】，而是她的【心】。”
“是因为绯玉丸吗？”德莉莎轻声问道。
“……不完全是。”铿惑的目光稍微躲闪了少许，“雷电芽衣和八重樱，这两个例子都说明，从崩坏中诞生的人并不一定会是敌人。本部对雷电芽衣的科研价值虎视眈眈，如果八重樱暴露了，结果应该也是一样的，所以我们要给她们赋予新的价值，让本部认为远超于科研素材的价值。”
“英雄……吗？”德莉莎呢喃着，眼前似乎晃过了某个早已远去的背影，“因为是英雄，因为是和平的象征，因为有着凝聚人心的力量，所以才让人觉得敬佩，觉得尊重……”
“没错，这次长空市收复之战，并不仅仅是收复失地，更重要的，是我们要表现出一种立场和态度，那就是全人类的安全，是由我们来捍卫的。”铿惑将自己的PDA放在桌子上，将个网页打开，“你看这个。”
德莉莎有些奇怪地盯着光屏，突然间恍然大悟：“你当初让八重樱去当义警是为了这个？”
“……没错，我在逐渐提高女武神与民众的接触面，提高女武神的曝光度，让女武神不再那么高高在上，让普通人明白，这些女武神一样是可以被触摸到的普通人，而她们唯一可以被称之为女武神的原因……是她们拥有一颗战士的心。”
在被打开的新闻网页上，赫然入目的是一张八重樱的照片，她腰间挎着刀，身上穿着一日义警的荧光衣，正趴在树干上，小心翼翼地向爬上了树却不敢下去的小猫伸出手。
而新闻的标题则是：《圣芙蕾雅学园的女武神——人群中的英雄》
德莉莎眼睛一转，发现了不对劲：“铿惑，你找宣传部的人发的？”
“对啊，怎么了？”铿惑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把下面的评论翻出来给我看看？”
铿惑非常干脆地把屏幕往下一翻，露出了广大网友的评论。
“兔耳娘赛高！”
“我也想进圣芙蕾雅学园！招收男学生吗！”
“圣芙蕾雅学园是女校，你可能进去当个扫地工还差不多——顺便一说带我一个！”
“当扫地工我也愿意！”
“辟谣：当事人声明那不是兔子耳朵而是狐狸耳朵。”
“哪有这么长的狐狸耳朵？很明显就是兔耳啊！楼上别造谣！”
“这么长的耳朵，其实我想起来某种拉磨的动物……”
“狐……狐驴耳朵？”
“女武神小姐姐有微博吗！想关注一波！”
“小姐姐的微博找到了，@带……”
“楼上的吔我这发十万匹马力星辰碎裂剑啦！”
德莉莎无语地把这些评论看完，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了铿惑半天，才缓缓开口道：“铿惑……这下面的评论也是你安排的？”
第三百二十章 猎杀的准备阶段
“你跟八重樱说过了吗？”德莉莎用有些奇怪的目光盯着铿惑。
“你指的是哪件事？”铿惑挠了挠头。
“都有……”德莉莎叹了一口气，“八重樱的思想观念还是比较传统的，她对于现代社会秉持一种试图接受的态度，但接受起来还是需要一个过程，你这样直接把她放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她能受得了吗？”
“没关系，反正她既不刷微博也不看新闻……”铿惑挺胸抬头，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至于派她出击长空市的事，我打算这两天跟她说，我想她是不会拒绝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拒绝？”德莉莎有些好奇，虽然她也认为八重樱没什么理由拒绝，但并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现在已经闲到推《崩坏之魂三》的第二十周目了……”铿惑好像有些痛苦，他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好像一个面临工作家庭两不顺的中年秃顶大叔，“我怕她再这样发展下去可能会变成第二个布洛尼亚……哪怕是布洛尼亚也并不是一直在打游戏啊，她偶尔还会炒炒股什么的……”
“炒股？”德莉莎先是愣了一下，便立刻吃惊地问道，“她到法定年龄了吗？她哪来的本金？”
“她还有四个月才可以开户，但是她办了个假证，黑进了民政局给自己改了年龄……”铿惑一脸的蛋疼之色，他原本以为布洛尼亚只是希望玩游戏，直到上次他去重火力器械训练馆巡查的时候发现布洛尼亚在用主控电脑炒股，“本金是我借她的，当时她给我的理由是她要换新的电脑，并且信誓旦旦地保证分期付款还我……结果一个星期后她就还钱了，还给我加了10%的利息……”
“布洛尼亚这么厉害的吗？！”德莉莎竟然兴奋了起来，“她现在还缺钱吗？我手头正好还有点余钱……”
“她现在是百万资产的富婆，哪用得着借，”铿惑翻了个白眼，“你就别打什么借给布洛尼亚钱然后收利息的如意算盘了，我当时就拍板想把我所有的存款全都交给她运营了，但是她不同意……”
“为什么？”德莉莎有些好奇，“是不是嫌你钱太少？”
“不，因为她炒股只是为了赚钱买游戏，现在她手里股票每年的分红够她随便买游戏，她才懒得费那个精力去炒股呢……”
“……那你打算怎么跟八重樱说让她参加这次长空市收复作战的事？”
“就直说呗，还能咋的？”铿惑不以为然，“我只要给绯玉丸送上几张油豆腐兑换券，再给八重樱塞上几捆游戏碟，她现在又那么闲，为什么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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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复长空市？”八重樱罕见地放下了手里的游戏手柄，把头上戴着的耳机摘了下来，挂在脖子上，“哦，明白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肯定不是现在啊。”铿惑对八重樱的反应有些意外，要知道，他准备的二十多条Sbeam游戏兑换码还没放出来，八重樱就如此轻易地答应了，这让他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我就是先过来通知你一下，这些天你要和女武神们一起训练，熟悉作战指令，到时候按照作战计划来走。”
“嗯，我明白了。”八重樱点了点头，想把耳机再戴上，但是突然又顿了顿，把耳机放了下去，“这次的行动规模是不是很大？”
“嗯，是很大，”听到这句话，铿惑不禁严肃了起来，“这会是一场战争，圣芙蕾雅学园所有人都会参与进来，我们将在长空市外围构筑防御屏障，抵御兽潮的袭击，然后派遣……”
“那么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八重樱并不想听铿惑说这些，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双眼平静地看向铿惑，不知为何，铿惑竟然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些许的担忧，“你既然承认这是一次战争，那么你就要做好心理准备……”
铿惑沉默了下来，他很清楚八重樱的意思。
战争，怎么会没有牺牲？
看到铿惑如她所想地沉默了下去，八重樱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身体转正，直面铿惑：“铿惑，我不是质疑你……”
“我知道。”铿惑突然笑了起来，打断了八重樱的话，“战争怎么会没有牺牲？我知道，这场战争里很难没有人不死，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别把我当成那种没见过世面的理想主义者啊。”
“可是你上一次可不是这样。”八重樱歪了歪头，似乎对铿惑的话有些不信，“琪亚娜很担心你，她找我说过你在知道了神州战役的死亡名单后的反应，她很害怕。”
铿惑的眼皮耷拉了下来，似乎有些犹豫。
八重樱叹了一口气：“当然，我在这里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我只是替大家表达一下我们心里的想法，我们希望你不要再像上次那样有那么大的压力，至少这一次……请不要放弃大家，自己一个人去逞英雄。”
“放心好了。”铿惑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他不好意思地左顾右盼，好像对自己的脆弱被大家发现了是一件很不好意思的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
铿惑的语调慢慢沉静下来，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之前还是太过理想化，太过幼稚，总是像个孩子一样希望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自己的预想一样发展，一旦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心理就会立刻崩盘……但我保证，这次我不会了。”
“真的？”八重樱往另一个方向歪了歪脑袋，好像有些不信。
“当然了，人也许并不一定会在挫折中成长，但挫折一定是最容易让人成长并且反思的东西。”铿惑闭上了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再将眼睛缓缓睁开，“总之，从明天开始，你要和德莉莎一起训练，我会给你们安排一套具有针对性的战术，你们两人的任务，就是在那场战争中以最快的速度击杀掉那头超弩级骑士崩坏兽。”
“我明白了。”八重樱点了点头，“那明天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上午九点，你去德莉莎的办公室找她，她会带你去训练场馆的——对了，绯玉丸不会害怕吧？”
“我害怕！”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与此同时，一只小手也伸了出来，不满地挥了挥，“我不敢！不要带我去！大姐我们呆在家里好不好……”
八重樱笑了笑，微微侧身，伸出手，轻轻握住了绯玉丸的小手，那温暖的感觉让绯玉丸不禁感到一阵安心，慢慢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真的吗大姐？”
“……如果你不叫我大姐的话。”
……
“唔嘿嘿……”琪亚娜好像椅子上有钉子一样蹭来蹭去，身体的扭动让人不禁想起海带，再配合上她脸上的傻笑和放光的双眼，让人不禁怀疑起圣芙蕾雅学园是不是智障儿童收留所。
“把筷子放下，洗手，坐好。”芽衣用筷子尖轻轻敲了一下琪亚娜作狼爪状的双手，没好气地说道，“多大人了，吃饭的时候都不规矩，真是的……”
“不嘛~芽衣，我洗过手了，现在可以吃饭了吗？”琪亚娜搓着被芽衣打到的指尖，可怜巴巴地盯着芽衣的眼睛。
芽衣噎了一下，像是放弃了什么一样，无奈地笑了笑：“好好好，吃吧吃吧……不过你给舰长和八重樱留一点，别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就剩下鸡骨头了……”
“什么？鸡？”就在此时，铿惑鬼头鬼脑地从八重樱打开了一点的房门里探出头来，“今天是不是又有鸡翅吃了？”
“没有！”琪亚娜眼疾手快地把装着可乐鸡翅的盘子拿起来，毫不客气地顶着芽衣的敲头攻击把一部分汤汁淋到自己的饭上，又把差不多一半的鸡翅划拉到了自己的小盘子里。
“胡说！我都闻到了！”铿惑一溜烟地从房门里窜出来，轻车熟路地走到琪亚娜身边坐下，“哇可乐鸡翅！我就说肯定有鸡的！”
琪亚娜像是躲瘟神一样把自己的菜碟子和碗拿了起来，警惕地盯着铿惑：“我先跟你说好啊，你不许跟我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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