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时埃
预想中的激起一大片灰尘的事并没有发生，在月光的照耀下，自己的房间干净得一尘不染，好像有人专门打扫过一样，铿惑警觉地在桌子上摸了一把，发现并没有丝毫的灰尘，不禁有些警惕。
他把耳朵贴在地板上，屏住呼吸，认真地听着任何可能的震动，但是却毫无所获。
“没有人吗？”铿惑在心中思忖片刻，决定先把这里侦察一下再说。
在五分钟后，铿惑终于确认了一件事。
他在与空气斗智斗勇。
确认了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的铿惑长呼一口气，现在他可没有什么时间去解决其它的事情，他把刚找到的药瓶拧开，倒出两片安眠药，想了想，又把其中一片倒了回去。
铿惑走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就着水把那片安眠药服下，就在走出洗手间之际，好像又考虑了什么一样，踱回水龙头旁边，倒出了第二片安眠药，顺水服下。
舒服地在自己的床上扭了几下，终于找到了自己习惯的姿势，铿惑闭着眼睛，静静地等待着睡眠。
不多时，他的鼻息便有规律起来，枕边那根白色的发丝轻轻地颤动着，慢慢滑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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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闹鬼……哎大叔你回来了！”
铿惑是被这样的一声惊呼惊醒的，他知道，自己果然回到了圣痕空间。
但绯玉丸的第二句话却让他的心跳猛然加速起来。
“大叔！你来接我啦？”
铿惑猛地睁开双眼站了身，抱着他胳膊的绯玉丸被吓了一跳，蹭地一声向后一窜，打了几个滚才跌跌撞撞地飞起来。
铿惑非常迅速地环视了一下四周，自己依然在离开时的空庭竹林里，而周围那片土地也是如之前一样被烧成了焦炭，自己也还是在那块没有被烧焦的一小块草地上。
跟离开时唯一不同的，就是幼八重樱不见了。
“绯玉丸，我离开了多久。”铿惑猛地把头转向绯玉丸，眼中露出的凶光让绯玉丸下意识地呼吸一窒。
“大……大概两柱香？”绯玉丸低着头数手指头数了半天，才用有些不确定的语气回答道。
“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挺着急的，你可不可以回答我？”
“好……可是……”绯玉丸有些犹豫，“你不是和你女儿一起走的吗？而且刚才怎么突然间跑没影了……我以为……你们把我扔下回去吃饭了……”
“你知道我女儿去哪了吗？”
“不知道，我起来的时候你俩就都没了……”绯玉丸好像有些奇怪于铿惑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你俩不是一起走的吗？”
“……首先，你什么时候从地上起来的，起来之前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铿惑强忍住心底的急躁，听绯玉丸之前说的那些话，他知道自己现在直接问她幼八重樱去哪了是不可能得到回答的，所以只能从可能的线索入手。
“之前……我……”绯玉丸开始吞吞吐吐起来，“那个……我就是太累了，趴了一会就起来了，没想过不搭理你们的……”
“……你趴了多久？”
“……就……就一小会……”绯玉丸的头埋得低低的，好像是在认错一样，“我真的不是故意不搭理你们……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
“一小会是多少会？”
“就是……大叔你不是问我回不回去吃饭嘛……”绯玉丸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脸，“我……我没想好怎么回答，才没说话的……我不是……”
“嗯，我知道，我没怪你当时没有理我们，”铿惑叹了口气，如果自己不把这个小东西安抚好了，恐怕她说出的情报也会有些纰漏，“我只是……因为一些我不了解的事，我女儿不见了，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也不知道她是去了哪里……但是你的情报现在是我唯一能指望的东西了……拜托了……”
从未见过铿惑如此严肃神态的绯玉丸一时之间有些适应不过来，而且也完全没能理解刚才突然间消失的铿惑，是怎么突然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换了一身十分奇怪的蓝白条衣服的——但这并不妨碍她意识到铿惑现在在跟她说十分严肃的事情。
虽然她心里还是觉得铿惑可能是在逗自己玩，但是铿惑现在既然这么严肃……应该不是在开玩笑吧。
“就是……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要不要回家吃饭吗，然后你说了一半就不出声了，我以为你要逗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就趴着不动了，想着你要是要走的话大概会顺手把我捎上的……”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非同一般的绯玉丸端坐在半空中，抱着脑袋好像在努力回想着什么，“然后趴了一会，你也没叫我，我就更怀疑你是不是等着看我笑话，就更不敢起身了……”
“……你接着说。”铿惑感觉到一阵胃疼。
“……然后我就又趴了一会，实在是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我就悄悄睁眼看了一下，发现你们都没了……你没了，八重樱也没了……然后我就坐在这发呆……”绯玉丸嗫嚅着，好像有些委屈，“我以为你们都不要我了……直到刚才你又突然间无声无息就出现了，我都没听见你脚步声……”
“你是说我和我女儿突然消失了？”铿惑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你们半天都没有声音，没有说话声，也没有衣服摩擦的声音，也没有走动的声音……就是完完全全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绯玉丸苦思冥想着，完全没有弄明白铿惑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刚才明明是他一声不响地消失了的，“大概也就十几秒吧……”
“就是说……我女儿在这段时间里不知所踪了吗？”铿惑小声地说着，但是心中却有别的考虑。
【如果八重樱看到我消失了，一定会很惊讶才对，至少会咦一声吧？可是她却没有，也就是说八重樱很可能是跟我同时消失的……】
【而她又没在现实中出现……】
铿惑是十分确定八重樱没有跟着自己回到现实的，因为在他跑离医护中心的途中，他的速度断然不是两尺来高还得算上耳朵的八重樱能跟得上的，只要八重樱离开自己一百米就会消失然后瞬间回到自己身边，这是依托于自己才能现身于现世的八重樱在现实世界必然会出现的事情，也就是说八重樱并没有跟自己一起回到现实世界里……
【那么，她在圣痕空间里吗？】
铿惑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无比混乱，也感觉到自己好像马上就要触摸到这个圣痕空间最核心的东西了。
自己的视野一直都放在绯玉丸和大八重樱身上，断然没有想到从自己身上出现的幼八重樱会出事……
“等等，大八重樱呢？”铿惑突然察觉到了一个让他不得不重视的事实。
从他进入迷途知林开始，一直到现在，大八重樱都没有追上来，虽然可以理解为自己一开始把她落下了一段距离，但是此刻距离他们从村子里往迷途竹林跑已经过去至少半个小时了，大八重樱怎么可能还没到？况且这里之前还有那么显眼的火柱……
“大叔！我可能知道一些事情！”绯玉丸的话突然间打断了铿惑的思考，铿惑十分警觉地注视着绯玉丸，等着看她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我也不知道我知不知道……”绯玉丸的话有些颠三倒四，但是她的表情和动作都显示出了她的急切，“但是去那个地方！去那！好像就什么都知道了！”
“哪？”铿惑皱了下眉头，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就那！那！”绯玉丸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楚，“虽然我不知道你女儿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就是有这种感觉……如果去那里的话，所有疑惑就都能得到解答了！”
铿惑顺着绯玉丸指着的方向望去，脸上的震惊之色久久不能散去。
“这个东西……是……不可能，之前绝对没有出现过，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在绯玉丸指着的方向，铿惑的目光穿过汐见川，穿过八重村，从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中，看到了一栋若隐若现的高大日式建筑，在它的四周，有高耸的瞭望塔和隐约可见的巨大木门，而围绕着它的那一圈高大石墙上，也有许多需要眯着眼睛才勉强能看见的关楼与射击孔。
“那是一座……天守阁？！”
第一百八十八章 守塔人？帝王崩坏兽？
“大叔！我们快去吧！”绯玉丸着急地拉着铿惑，然而铿惑的回答却让她大感意外。
“不，先不去那里。”
“啊？”
“我们先去找大八重樱……”铿惑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
“大叔，我感觉很不好……好像有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紧紧跟在铿惑身边的绯玉丸言语中透露出一股满满的犹豫之感，“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总觉得……有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要出现了……”
“哦，是吗……”铿惑的脸色坚硬如铁，埋着头飞奔着，他的脚步近乎无声无息，如同猎食状态下的猫科动物一样迅捷而轻灵，却没有折损任何的速度，此时他体内的气息绵长而悠远，身体内外的气流流动自成一个内循环，好像一套盔甲一样罩在他的身上。
绯玉丸的表现依然还是完完全全的一个小孩子的样子，纯真得根本连怀疑都没有怀疑铿惑刚才所说的话，轻而易举就相信了铿惑的各种说辞。
但是绯玉丸有没有是敌人的可能？有没有其实是她自导自演了一场戏，最后把自己引诱到天守阁的可能？
……
“那是……八重樱的刀？”铿惑刚跑出空庭竹林就看到了不远处木制拱桥上插着的两把刀，瞳孔一缩，身法速度再次猛提一截，眨眼间就窜到了桥上。
“确实是她的刀……可是她人呢？”铿惑把那两把刀从木制的桥面上拔起，端详着。
刀身很完整，没有任何的缺口，表面光洁如新，根本不像是用来战斗，而像是用来观赏的刀具。
铿惑十分肯定这两把刀是大八重樱的佩刀，毕竟这两把刀中的一把还砍过自己，另一把差点砍过自己……
“她也消失了？”铿惑再次把目光投向了远方的天守阁，眉头皱得更深了，“我的精神空间……一分为二的八重樱……记忆的缺失……八重村的记忆投影……”
这个圣痕空间可能的构成因素被铿惑一个接一个地解析，一个原本一直被他忽略的选项慢慢浮上心头：“我的灵魂和八重樱的灵魂有一部分是交叠的，但是在这个精神空间中，我才是主体，所以这一块……会不会是我和她重叠的那一块？”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都可以说得通了。
无论是需要得到自己的许可才能够打开那些箱子也好，还是整个圣痕空间里的人和事都围绕着八重樱来运转也好，都可以得到一个差不多的解释，唯独……
绯玉丸的存在。
绯玉丸为什么会把她的记忆藏在自己和八重樱的灵魂交叠的地方？她打开箱子时自己听到的那个如雷般的声音到底是什么？以及……她究竟是谁？
如果她真的是八重樱当初在精神空间里崩解后被铿惑的精神空间自行吸收的律者人格，她之前找回的那些记忆……究竟是什么呢？这一点需要现行验证。
“绯玉丸，虽然我知道现在问这个问题不太妥当，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打开那些箱子之后，到底找回了什么记忆？”铿惑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八重村的建筑中穿梭着，周围的房屋大门紧紧闭上，往日的幽灵村民也不见踪影。
“啊？这个……”绯玉丸的脸色明显地僵了一下，“都不是什么很好的记忆……”
“那可以跟我说一说吗？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十分重要……”铿惑提气轻身，飞一般地跃上了不高的屋顶，从屋顶处接连跳跃，像飞贼一样向着村子的另一头飞掠过去。
“……我知道了……”绯玉丸紧紧地跟着铿惑，“其实我也说不上那算不算记忆，因为那是一种很模糊的感觉和一些片段，虽然我下意识地就觉得画面里的那个人是我，可是对我来说那更像是一场话剧，我作为一个旁观者观赏的话剧……却莫名其妙地感同身受，甚至画面都没看到，就能感受到那种疯狂和绝望的感觉……”
“那些画面很零散，我看到很多人在自相残杀，有好多特别大的钢铁做成的人形的怪物在疯狂地杀人，人也在疯狂地杀人……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尸体……”
“我没有看到我在哪里，但是我知道，这些都是我做的。”
“我还看到在一个非常小的房间里，我住在那里，那里很小，很黑，很安静，偶尔有看不见脸的人来给我送饭，我跪在地上祈求他们放我走，因为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可是他们一口咬定我是坏人，如果放我走我会杀了他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
“后来……”正在回忆状态的绯玉丸突然止住了话头，这部分的记忆好像正在如潮水般褪去，哪怕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自己当时在空庭竹林的幻想中到底看到了什么。
【听这个描述，和八重樱的律者人格没有丝毫的联系，如果这就是她的记忆的话，那么她绝对不是绯狱丸……】
【根据排除法，排除掉八重樱和我，在这里唯一有那么一丁丁点可能性出现的那个人就是德莉莎当初跟我提到过的，在最开始的那个圣痕空间里暗中操纵着一切的……】
【盒中恶魔。】
铿惑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什么，但他已经对绯玉丸从十分的戒心变成了十二万分的戒心。
如果绯玉丸真的是盒中恶魔的话，那么自己对她的立场可就要有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了……她说的话，大体也不能相信。
可是即便如此又能怎样，自己还是要听她说的前往天守阁。
即使那里是陷阱……自己也必须去。
“后来呢？”铿惑见绯玉丸停下了话头，不禁问道。
“我……不知道……”绯玉丸有些茫然，后面的事情她完全记不得了，之前看到的幻象好像是泡沫幻影，眨眼间消失，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我好像……是找回了这部分的记忆才对……可是为什么……我又想不起来了……”
“是吗……”铿惑已经穿过八重村，来到了天守阁与八重村的交界处，“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
“哎？可是大叔你刚才还说这个很重要的……”
“没关系，我已经知道了足够多了……”铿惑一边回答着，一边推开了围墙的大门。
【知道了你的身份……就已经足够了……现在还需要你带我找到八重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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