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返 第26章

流云没给她好脸色：“只是担心你们都被妖物控制的话，连我都会有危险而已。”

井河阿莎姬有点难堪，但依然恳切地道谢：“幸好，今夜佐佐木流云大人是我的战友而非敌人。”

流云撇了撇嘴吐槽到：“幸好，过了今夜就不再是了。”

听了这话，井河阿莎姬微露憾色，低声道：“无论如何，我会记住这份恩情的。”

流云依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必。”

井河阿莎姬望着流云身上被鲜血浸染成红色的吴服和羽织，目光闪烁，心思回转，最终只轻叹了一声。

第二十八章 铃鹿山大岳丸

由于流云的及时出手，三名对魔忍女士都没有丧命或者失去理智。

但是单马尾和短发髻的两位，一副脱力失神的模样，明显处于无法继续作战的状态了。

竹中重治看起来也已经是疲惫不堪。

井河阿莎姬向众人鞠躬道歉，满脸羞愧地自我检讨：“刚才应该听从佐佐木大人的建议，谨慎行事才对。接下来我断然不会再如此一意孤行。”

流云心说早干什么去了，暗暗翻了个白眼没理会。

但好歹没有当面吐槽。

竹中重治立即转移了话题：“式神似乎观察到，目标离我们的距离已经不远了。很快便可得知那妖物跑来此处的原因。”

井河阿莎姬表情严肃，坚定地点点头，果断说道：“那么继续向前吧！光正寺的血案一定要弄清楚。”

流云没有多话，拔腿便走。

竹中重治驱使着胯下蒲草编织的兽型式神跟上，同时开口说：“有一事预先提醒各位。我今日已经预备好了‘空蝉之术’，随时可以施法逃走。待会若是有危险，可不必管我。”

井河阿莎姬立刻回应道：“我们三个结下过刻印，可以一起利用凛子的遁术撤离战场，也无需顾虑。”

流云扫了一眼，抚着刀鞘，淡淡道：“我没有特别的保命手段，但似乎是我们当中最能打的。”

……

过了少顷片刻，又遇到了另一伙倒在血泊中求救的山民。

这次井河阿莎姬她们学到教训没贸然行动。

流云倒是一见了面就上前拿刀去砍。

山民一开始只是不住地哀痛惨叫呻吟，完全不似作伪。直到刀快要砍到身上，才骤然跳到一边，露出发红光的双眼与尖利的獠牙。

正面开打，这群人就挺好对付的了。

不用说流云，井河阿莎姬就足以瞬间斩落好几个敌人。刚清醒过来状态不佳的单马尾和短发髻也各自手刃一二人。

而且根本没给对方反击的机会，自然不会受伤。

也不必担心染上那可疑的红光了。

竹中重治坐在兽型式神上慢慢回复体力，乐得一动不动。

只是结束作战收刀之后，井河阿莎姬颇为紧张地向流云发问：“虽然很失礼，但我必须要问，如果那些真的只是无辜的山民，您的刀也会照常挥下去吗？”

流云以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不屑作答。

竹中重治连忙解释道：“佐佐木大人武艺绝伦，一定能收发自如。如果那些人真的是山民，他当然会收住刀。”

井河阿莎姬释然叹息，赞同到：“我想也该是这样。”

似乎她并不需要流云本人确切的回答，只需要在心里找一个讲得过去的理由说服自己。

但令竹中重治感到不解的是——流云品行如何，是否滥杀无辜，又与井河阿莎姬有何关联呢？

女人的心思真的很复杂多变。

竹中重治摇摇头不去想这些。

便继续前行。

……

大约一两刻钟之后，正在追踪的井河阿莎姬和竹中重治仿佛同时发现了什么，不约而同地“咦”了一声。

前者从手中的法器中收到信号，而后者则是通过鸟型的式神得到反馈。

接着，流云亦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紧张感。

井河阿莎姬说到：“之前妖物一直在拼命向南逃跑，但现在却好像停了下来。”

竹中重治点了点头：“我的式神也是这么说。看来马上就会正面遭遇了。”

流云皱眉四下扫视道：“此地颇有蹊跷。妖物或许是有意来此。”

众人各自加强了戒备。

竹中重治思索犹豫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子。倒提着布袋一抖，许多黄豆喷撒而出。黄豆落在地上，却纷纷变成士兵。

流云见之称奇，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撒豆成兵”吗？

竹中重治解释道：“这种豆兵没有什么神识，战力亦不值一提，只能用来警戒探路，或是充充数目——我今日已经用了数次术法，接下来恐怕只能仰仗各位了。”

说着，那些黄豆变成的士兵果然就像是没有脑子的木偶一样，机械地行动起来，在众人身边围成了一圈。

竹中重治手持着那装黄豆的布袋子，念了一句简短的口诀，便让豆兵们向前走动。

众人在保护之下前行。

过了少顷须臾，眼前景象令人一惊。

此处属于铃鹿山脉的中心地带，是地势起伏不定，四处草木丛生的山林。在密林深处，却忽然出现方圆数百步的宽敞平整地面。

而且，地面上是庞大的建筑废墟。

大致看上去，应该是平安时代风格的大型宫殿，颇具规模。

废墟当中并没有光源。

但不知为何，在此地月光显得格外明亮，让人能轻易看清周围的事物。

宫殿废墟之中，正前方是个小广场。

那里有个一丈高的人影。

仔细一瞧，那是个形如猿猴，浑身绿毛的怪物，手上有匕首般的利爪，嘴里露着弯刀似的獠牙。

最显眼的，是头顶上，镶嵌着一块圆形的勾玉。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山鬼”了吧！

井河阿莎姬顿时肃穆道：“这正是杀害光正寺数十名僧侣的元凶！如此凶残无度，必须尽快消灭！”

竹中重治亦面色凝重：“在木下大人掌管的地界犯案，若没有个交待，各地国人众和百姓都难以心安。”

流云没有什么话要说，挥刀时刻准备出手。

其实看到目标就想直接出手了，只是周围的景象十分诡异，让人不得不谨慎行事。

那山鬼妖怪淡定自若地站在建筑废墟之前，傲然回身，扫了一眼，嚣张大笑道：“你们说的是光正寺那群笨和尚？哈哈，真是没见过那么蠢的，居然以为可以达成协议，让我替他们办事，办完事之后还乖乖回到封印里面……哈哈，可笑可笑！以前的承岳老秃驴能用佛塔困住我，不是因为佛塔厉害，而是因为老贼自己厉害！现在的秃驴们这么没常识的吗？哈哈！”

井河阿莎姬怒道：“光正寺上上代住持承岳禅师，乃是菩萨心肠，并未取你性命，只是加以封印，你却哄骗杀害数十僧侣，罪不可赦！”

绿毛山鬼露出狂热的仇恨之色：“当年承岳老秃驴也是把我骗进塔里封印的！否则我虽然打不过他，至少有机会逃掉！”

竹中重治摇头叹道：“徒说无益，总之今日我们到此，势必要让你再无作恶的机会。”

绿毛山鬼哼了一声，不屑道：“要是你们脚程再快一些，不耽误时间，我可能还真有点怕。但现在，我已经到了这里，你们就奈何不了我了！告诉你们，这片废墟，乃是铃鹿山之王，大岳丸头领的寝殿！他老人家最恨人类，你们敢靠近，就是送死！”

流云并不知道“大岳丸”是什么东西。

但井河阿莎姬和竹中重治闻言都十分惊讶。

似乎那家伙挺厉害的。

而且，现在所处的地方，确实是铃鹿山。

井河阿莎姬疑道：“铃鹿山大岳丸，已经数百年没听说过，难道一直在此蛰伏？”

竹中重治摇摇头：“数百年未见的大妖怪，那么容易被我们碰上吗？我却不信。”

流云紧握刀柄，半信半疑。

说完，竹中重治捏着手中的布袋子，驱使豆兵前进，走入了那一圈建筑废墟当中。

绿毛山鬼见状大声喊着：“大王，大王！有人类侵入，有人类侵入！区区凡人居然敢冒犯您的寝殿，要让他们死无全尸才是！”

但那妖怪对着半空喊了许久，什么反应也没有。

竹中重治的豆兵很顺利的走进了宫殿废墟当中，没有任何阻碍，围着那绿毛山鬼发起攻击。

黄豆变成的士兵，果然十分脆弱不堪。

只被击中一下，立刻“砰”的一声炸开，变成豆渣。

那绿毛的山鬼挥舞长长的利爪，瞬间就把几十个豆兵杀得干干净净。

一边杀着，一边继续呼唤“大岳丸大王”的名字。

但是，始终没有反应。

井河阿莎姬与竹中重治神色稍缓。

竹中重治道：“果然，几百年没有出现过的，只活在传说中的大妖怪，没那么容易出现。”

那绿毛山鬼仍在不断叫唤，但不再是胸有成竹的表情，声音越来越绝望。

“大岳丸大王！为啥不出来！有人类侵入了铃鹿山寝殿呀！”

但流云心下仍有些不可言状的莫名危机感，皱眉握紧了刀柄四处环视。

井河阿莎姬等待不及，挥刀上前。

那绿毛山鬼伸出利爪企图挡住攻来的刀，放弃了召唤“大岳丸大王”的想法，转而握住额头上的那块勾玉，立刻身上布满了红光，变得更加高大凶恶。

这时井河阿莎姬一分为四，从四个方向围攻。

用勾玉放出红光之后，绿毛的山鬼显得身长力大，行动敏捷，还有可怕的利爪獠牙，看起来十分可怕。却不知章法，只随着本能胡乱挥舞而已。

井河阿莎姬的四个分身配合默契，纷飞舞动，瞬间就在对方背后开了好几个口子。

那绿毛的山鬼惨叫几声，倒在血泊当中一动不动了。

井河阿莎姬收刀入鞘，回头露出成熟自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