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松糖的心情这才好了些，又故作冷漠地喵了声：“我是被无罪喊过来的，她说你要去见教宗，一个人不安全。”
顾与秋想了想，说道：“但你来了也没意义吧。”
这是实话。
在很多时候，越真实的话越能让人不爽。
她不是林牧诗那样的人，对此很清楚。
就在松糖的愤怒来临之前，她接着说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你发生任何意外，这事还是算了吧。”
松糖看着她，缓缓收起血碗小口，不知如何言语。
顾与秋有些意外，心想自己随便找的这个借口，效果竟如此的好吗？
“其实……”
松糖低低地喵了几声：“我也不想你离开。”
顾与秋终于明白这些天来，自己为何一直觉得少了些东西，内心总是莫名感到遗憾，始终不解。
她已然离开神座，纵使神魂依旧强大，无论什么都能有所预感，但终究无法像过去一样清晰。
在听到这句话之前，她本以为所有的不安，都是自己对于那些阔别已久的熟悉，所产生的情怯而已。
原来不是。
顾与秋偏过头，看着白猫湛蓝的眼睛，认真说道：“我会回来的。”
松糖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从她的肩膀轻轻起跳，蹲在了还未明亮的路灯上，微仰着头喵了一声。
紧接着，它转身没入繁华都市。
顾与秋看着白猫的背影消失，微垂眼帘。
忽有风起。
她也消失了。
……
……
在松糖离开以后，顾与秋没有再浪费任何时间，去到那面虚无的墙壁之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便踏进了茫茫雾气中。
雾里别无他人。
有鬼。
她望向不远外的那只孤魂野鬼，点头致意，就算是打过招呼。
教宗不意外见到她，神情如故平静。
“像现在这样活着的感觉……怎么样？”
顾与秋轻声说着，在大雾掩埋的废墟行走，朝更深处走去。
“还好。”
教宗跟了上去，走在她的身后，说道：“时间还短，至少这时候的我还可以忍受。”
顾与秋说道：“你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话音落下，教宗停下了脚步。
顾与秋却没有理会。
“我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像你这样的人，对林牧诗是很大的威胁。”
她的语气甚至有些漠然：“既然我决定了要走，那就有责任解决这些问题，这次我来见你，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教宗沉默了会儿，然后说道：“我可以给出一个令你足够满意的承诺。”
顾与秋仰头望向上方，看着被那片虚无大海取代的天空，认真问道：“那你怎么确保承诺会被对线呢？”
教宗忽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嘲弄，说道：“现在的你居然堕落到连这种自信都没有了吗？”
顾与秋听着这话，想着从前的许多往事，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生气。
她有些感慨，神情变得柔和了些许，说道：“其实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偶尔也会怀念那个自己。”
教宗盯着她的背影，说道：“回不去了。”
“是呀。”
顾与秋转过身，与他静静对视，说道：“因为人总是要往前走的。”
教宗不认同这个说法，摇头说道：“但你是神。”
顾与秋说道：“那已经是过去了。”
教宗笑容渐渐淡去，看着她没有说话，眼神变得极为淡漠，隐隐带着一抹失望。
顾与秋将一切看在眼中，叹道：“你果然没有放弃。”
教宗沉默了很长时间，问道：“这是你的试探？”
“不是。”
顾与秋平静说道：“我说的都是真话。”
两人的对话听着着实有些莫名其妙。
假如林牧诗在场，必然忍不住要叨叨上几句，表达自己的极大怨念。
然而对于顾与秋和教宗，这却是习以为常的谈话方式。
比如前者从后者眼中的那一抹失望，确定了后者还未真正死心，仍然对神座抱有奢念。
只是教宗未曾想过，顾与秋说的竟然是真心话。
事实上，很有可能因为她没有尝试欺骗，才使得教宗流露出真实的情绪。
“是的。”
教宗看着她说道：“我还没有放弃，因为林牧诗不配。”
顾与秋说道：“这与你无关。”
教宗神情诚恳说道：“那这更与你无关。”
从现实角度来看，这句话无疑是对的。
当林牧诗自神座上醒来，得到神国承认以后，那些藕断丝连已经被斩断。
尽管顾与秋以另外一种方式，与之再次建立起关系，但那终究生疏了。
换句话说，如今的她只是一个外人。
“而且我无法理解。”
教宗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完全可以等到林牧诗醒来，再来解决我的问题，根本没必要冒险。”
顾与秋笑了笑，没有解释。
她很清楚这是最安全的做法，之所以没有这样选择，是因为她不想再等下去了。
她先前说的都是真话，关于自己已经变了的那些。
她不想继续留下来，然后在某天清晨睁开眼，开始舍不得离开。
她是在很难接受那样的自己，甚至恐惧。
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
“来打一场吧。”
顾与秋看着教宗说道：“你赢了，那我不再理会你的一切。”
教宗隐约明白了她的想法，觉得很有意思，笑着问道：“假如我输了？”
“我会取走你的一切。”
顾与秋最后说道。
第190章: 第三十七章 真正的顾与秋
“我接受。”
教宗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聊今天晚饭要吃什么，而不是一件关系到自己将要迎接怎样一个未来的大事。
然后他神情严肃了起来，望向顾与秋问道：“但是你现在这么弱，弱到连五阶都远不如，又凭什么和我打呢？”
事实确实如此。
五阶之下，皆是凡人。
哪怕顾与秋曾经踏入神明的领域，是举世公认的第一人，依旧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在不借助任何外物的情况下，她不可能战胜深红。
问题是，她如今唯一可以借助的外物是幽眠古卷，而她的对手却是幽眠教会曾经的教宗。
在这种前提之下，无论怎样推演也好，对她而言都只有失败这一个结果。
只要过程是足够公平的，那就不会有变数的出现。
教宗不相信自己会败，因此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哪怕彼此的赌注并不平等。
但他更不相信顾与秋是一个白痴。
这是长久以来形成的印象，或者说是这个世界关于她的共识。
就像另外一个共识。
顾与秋从未败过。
无论登临神座之前，还是神座之上，甚至于离开神座以后，她都是赢的那一方。
如此来看。
顾与秋从未遇到过真正的对手，无敌已久。
在很多超凡者的真实想法中，唯一有资格成为她对手的存在，并不是那些沉眠已久的旧神，亦不是相爱相杀太多次的无罪女皇。
而是教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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