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顾与秋却不愿意放过，想着如此难得一见的画面，怎么也该要接着追问下去，直到苏颜受不了为止。
“打扰了。”
就在这时候，身穿正装的服务员端着卖相极好的鳗鱼饭来到桌边，恰好制止了这场谈话。
顾与秋有些遗憾。
苏颜欣赏地看了一眼服务员，准备赞赏几句，却发现对方低着头就走了，竟一秒钟都没有停留。
她转头望向顾与秋，正色说道：“不要说话。”
顾与秋举筷，夹起一块鳗鱼尝了尝，头也不抬问道：“请用心听？”
第188章: 第三十五章 林牧诗的小幸运
食不言寝不语，两人吃饭的习惯向来如此。
落在旁人眼里却更像是一种近乎冷漠的礼貌。
空旷而安静的店内只剩下偶尔的碗筷碰撞声与鳗鱼肉被撕开的轻响。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顾与秋放下了筷子，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苏颜抬起头，貌似不喜地看了她一眼。
片刻后，听到那句话的老板，低头送来了店内最好的酒，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去，始终弯着腰身。
“随便喝两杯，你陪不陪？”顾与秋微笑问道。
“不陪。”
苏颜的语气微冷。
然而这种极淡的冷意，在顾与秋听来更像是闹别扭。
她笑意更盛，斟了一杯酒推到了苏颜的身前。
“既然两杯不喝，那一杯总可以了吧？”她笑着说道。
苏颜看着她令人心软的温柔笑容，沉默了会儿，举杯一饮而尽。
顾与秋早已料到了这一幕，就在杯子与桌面碰撞，发出微响的那一刻又再倒了一杯酒，说道：“再来一杯？”
苏颜拿来纸巾擦去唇角的酒水，看着她面无表情说道：“你就这么善忘，连自己刚说过的话都能不记得？”
顾与秋微微摇头，看似老实说道：“当然没有忘记。”
“那你还继续倒酒？”
苏颜平静问道。
这句话的语气很寻常，与先前没有任何区别。
但只要是听得见这句话的人，全都能听得出来，她已经生气了。
跪坐在外面的那些服务员，身体微微颤抖，连呼吸声都要停止了。
顾与秋敛去笑意。
然后。
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只有苏颜可以听到。
“算我求你啦。”
苏颜微微一怔，没有再说什么，默默低头。
紧接着，她端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完全不复先前的大气爽快。
更奇怪的是，只是这么一小口酒，她的脸就红了起来。
仿佛一颗洗净后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
顾与秋静静看着，眼里满是喜欢。
苏颜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从她的手中接过那瓶酒，将另外一个杯子斟满，故作淡然说道：“都让我喝，你怎么就不喝呢？”
“喝。”
顾与秋笑了笑，却无视了身前那个瓷酒杯。
她伸手抢来苏颜的杯子，把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发出一声愉悦的叹息。
“这酒还真不错，比起上次我从特事局的审讯室出来，你陪我的那天晚上的酒还要好喝不少。”
苏颜早已不想说话了，心想这清酒的度数为什么这么高，自己只喝了一杯就觉得热了？
她咬着唇，抽出几面纸巾递给顾与秋，望向跪坐在远处的老板，说道：“结账。”
顾与秋心想你这就害羞了？
那位跪在地上的老板，不敢有丝毫怠慢，小心翼翼地迅速跑了过来，明明是浑圆的体态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这是账单。”
老板哪里敢说什么不用结账的话，很是紧张地将票据递了上去。
苏颜没有注意这些，装作认真而心不在焉地看着菜单，片刻后才醒过神来，注意到上面遗漏了一些东西。
她微微蹙眉，脸颊的红晕在极短时间内消失干净，再也找不到丝毫痕迹，气度如寻常一般威严而冷漠，变回了世人眼中的无罪女皇。
“这瓶酒也一起算上。”
“呃……好的。”
顾与秋轻笑出声。
苏颜终于忍不住了，狠狠地白了她一眼，眼里满是羞恼。
……
……
提着被包装好的清酒，苏颜走在积雪已经被扫去的街道上。
阳光正盛，那道虚无的墙壁依旧存在，伫立于所有人的视线当中，被太阳静静照着，看着就像是一片巨大的雪原。
如此的东京，有着一种诡异的美感，很容易令人联想到物哀之类的词语。
顾与秋对此谈不上厌恶，但确实不怎么感兴趣，只是随意看了几眼，便移开了视线。
苏颜却是看了许久，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吧。”
没过太久，她转过身望向顾与秋，平静说道：“你该去忙你答应的事情了。”
顾与秋嗯了一声。
话里的事情，指的自然是与教宗的谈话，责令其不得多生事端，蛊惑林牧诗。
苏颜不再看她，再次欣赏着那犹如雪原般的风景。
许久无话，长街一片寂静，始终没有脚步声。
苏颜真的有些无奈了。
她很不情愿地转身，看着顾与秋的侧脸，正色问道：“你这站着不走，又是在等什么？”
顾与秋没有与她对视，说道：“你猜？”
苏颜微微一怔，心想你原来还真有东西要等吗？
她蹙起眉头，很认真地思考了一遍，目光落在被提在手上的包装好的清酒，微惊问道：“你不会是想要这瓶酒吧？”
听到这话，顾与秋愣了一下，然后与她对视，却没有说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颜有些不耐烦，说道：“想说什么就说，我有那么难沟通吗？”
顾与秋还是不说话，像看着林牧诗一样看着她。
苏颜无法接受这种目光，神情微冷，直接走向在街边等候已久的一辆轿车。
按常理来说，她的速度要比人类文明的一切交通工具都要快，根本不需要去坐车。
但她不是那种苦行僧，受顾与秋的影响极深，很乐意去享受这些能够让自己心情愉悦起来的东西。
下一刻，一件令她不太高兴的事情发生了。
她看着坐进车内的顾与秋，没好气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不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吗？”
顾与秋提醒了一句。
苏颜冷声说道：“那你就直接告诉我，别绕圈子，我没那么多闲情逸致。”
顾与秋叹了口气。
苏颜最不喜欢就是这种矫揉做作，就是这种不说人话。
她的眼神变得冷酷无比，沉声说道：“我要工作了，你该走了。”
顾与秋当作听不到。
轿车内一片安静，只剩下空调工作时的轻微声响，寒意却渐重。
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察觉到两人间极为不安的气氛，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心想自己怎就这么倒霉呢？
就在这时，顾与秋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先出去一会，我有些话要和她说。”
司机听到这句话后，直接忘记了自己该忠诚的是谁，毫不犹豫打开车门出去。
苏颜沉默不语。
“别生气，也别怪这人，毕竟说话的人是我。”
顾与秋的语气很平静。
苏颜神情漠然说道：“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我到底忘记什么了吗？”
顾与秋说道：“你忘了向我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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