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那极尽神圣的气息，停滞片刻后，随着林牧诗的意志沉寂，不再涌动。
苏颜望向前方。
顾与秋俯身，迎着那冰冷到极点的目光，在林牧诗的唇上亲了一口。
一触及分。
无数的信息与记忆通过这个动作，如海啸般进入了林牧诗的精神世界，令她如同亲身经历那些死亡。
这个方法有很多的缺点，因为旁人的记忆与经历，始终不是自己的东西。
林牧诗拒绝了太多的选择，那么这就是唯一的选择，尽管这不是顾与秋乐意看见的选择，但显然是苏颜愿意出现的选择。
“你非要亲这一口？”
苏颜忽然说道：“不亲也可以的吧。”
顾与秋嗯了一声，没有否认这个说法。
苏颜的视线从林牧诗身上离开，落在她的脸上，看着那澄净如天空的眼睛，声音微冷问道：“为什么？”
顾与秋转过身，朝着窗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说道：“当然是因为这样有意思。”
苏颜看着她的背影，面无表情说道：“让我生气，对你就这么有意思？”
“嗯。”
顾与秋的语气很平静，嘲弄说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故作平静，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就像我对你可有可无一样。”
苏颜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她，看得很认真，就像是在重新认识她。
长时间的安静。
“我想给你一巴掌。”
苏颜看着她的眼睛，微笑说道：“以此表达我对你有多么的喜欢。”
第184章: 第三十二章 穷胸故而恶极
顾与秋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摇了摇头，说道：“累成这样子了，还要笑，就不觉得很勉强吗？”
苏颜笑容渐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什么想说，最终却还是沉默了。
临时指挥所的隔音很好，外面的吵杂声一点都听不见。
于是这种安静渐渐变成了尴尬。
气氛很是沉重。
顾与秋觉得有些麻烦，转身不再去看苏颜，随手取来一旁的毛毯，盖在了微微蹙起眉头的林牧诗身上。
当她做完这一切后，一道清冷的声音随之响起。
“这是我的东西。”
苏颜看了看她，目光落在那张毛毯上，面无表情说道：“你用之前是不是要先跟我说一下呢？”
顾与秋与她对视，问道：“那你同意吗？”
苏颜毫不犹豫说道：“当然是拒绝你。”
“那这样我为什么还要问呢？”
顾与秋神情很平静，语气理所当然到莫名其妙，很能令人生气：“你什么时候见我爱讲礼貌了，而且我是那种喜欢自找无趣的人吗？”
苏颜冷哼一声，说道：“这就是你光明正大当小偷的理由？”
“停，就到这里好了。”
顾与秋摇头说道：“我不想和你吵架，以前吵得已经够多了，现在我都要走了，再吵有什么意思？”
话是实话，道理大概也是这么一回事。
正因为如此，苏颜更加生气了，左手指着陷入死亡噩梦中的顾与秋，冷笑说道：“这明明是你在故意恶心我，为什么你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
“所以？”
顾与秋看着她。
苏颜笑容越发得体，嘲弄说道：“不需要所以，你现在给我带着林牧诗离开，不要再烦我就行了，听懂了吗？”
顾与秋见她神情，这才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怔了好会儿，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过分。
苏颜很是礼貌地等了片刻，然后问道：“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我现在又不是神，想听不懂也很难，而且你这么直白。”顾与秋忽然叹息说道。
“那你还在等什么呢？”
苏颜唇角微翘，笑容更显讽刺，温柔说道：“你要是觉得这麻烦，可以请我的人帮一下你，我不会介意的。”
顾与秋心想这时该说什么话才能哄得好呢？
只是苏颜与林牧诗不同，见过太多世事，很难被寻常的甜言蜜语劝服，否则当年也不会跟她吵得那么凶。
而如今的她实力大不如前，做事无法再那么的强硬，很多问题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事实上，就算是当年的她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那时候的苏颜只要哭了，哭给她看了，她还不是只能当场认输吗？
这已经不是当年。
她们变了太多，都已经成熟，无法再像过去一样。
——新楚那个夜晚，已是绝无仅有的意外。
顾与秋沉默很长时间后，转身望向苏颜，轻叹说道：“那走吧。”
苏颜微微侧过身，便是送客的意思。
顾与秋从她身边走过，没有抱起林牧诗，却握住了她的手，朝着休息室外走去。
然后……没有走动。
苏颜的声音响起，冰冷至极。
“你这是在做什么？”
“走啊。”
顾与秋的语气很淡然，有种理应如此的味道：“你不是让我走吗？”
苏颜笑容不再，神情漠然问道：“你是要我重复一遍吗……”
话没有说完。
顾与秋给出了一个她无法拒绝的理由。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聊，不是感情，是正事。”
苏颜看着她的眼睛，看的很认真，仿佛要看出这句话是真是假。
“虽然我不在乎骗人，更不在乎自己的信誉，但我在乎你。”
顾与秋认真说道：“我骗谁，去骗林牧诗，去骗沈暮蝉，都不可能骗你。”
苏颜微微挑眉，忍不住笑了出声，是嘲笑的笑。
她看了一眼陷入沉睡的林牧诗，望向神情诚恳的顾与秋，说了很长一段话。
“如果我不是幻听的话，你刚还说过自己不会骗林牧诗吧，现在趁别人睡着之后拿这种话来讨好我，难道你就没有稍微一点儿的羞耻感觉的吗？还是说你觉得我记性很差，又或者是我根本不配被你尊重呢？”
顾与秋有些无语，叹了口气，感慨说道：“女人呐……”
苏颜最听不得这种话，盯着她的眼睛，寒声说道：“女人怎么了，难道你不是女人了吗？”
顾与秋不说话了。
像这种话，再说下去终究是要吵的，而且往往吵不出意义。
“事情我们得一件件说清楚。”
她视线从苏颜身上离开，落在林牧诗紧蹙着的细眉上，说道：“我只是举个例子，不是真的要骗人。”
苏颜走到林牧诗身旁，替少女整理了微乱的发丝与毛毯，不屑说道：“像她这么蠢的人，你一句假话不说，都能把她玩的团团转。”
顾与秋当作没听到，继续说道：“而且我刚对你说的是真的，有正事要谈，关于我离开的事情。”
“不都风平浪静了吗？”
苏颜也不看她，说道：“原初的意志已经溃散，就连星露都放弃了杀你，这个世界还有谁敢对你动手？”
顾与秋认真说道：“是我离开这个世界，将会对这个世界造成怎样的影响。”
苏颜怔了怔，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在刻意忽略这个问题，沉默不语。
顾与秋隐约猜到她心中所想，有些过意不去，说道：“原初对我的指责并非没有道理，存在一定的逻辑。”
“然后？”苏颜轻声问道。
顾与秋看了一眼林牧诗。
即为神明，哪怕只是伪神也好，在陷入沉睡的无意识状态，仍旧能够记录下外界的信息，不会全无知觉。
苏颜明白她的意思，转身走向休息室外，说道：“那就去看看雪吧。”
……
……
顾与秋和苏颜离开了临时指挥所，离开茫茫人群，却无人发觉。
两人都有些累，不一样的累，便如寻常人般去买了杯热咖啡，在手心握着随意而行。
走过无雪的长街，穿越短暂的隧道，绕过那没有被虚境吞噬的铁塔，又是一段对普通人很长的路后，便到了雪中的一处庭院。
正值灾后，东京的人们再如何习惯了灾难，都很难再有什么游兴，院内自然清冷，工作人员不再接待游客。
这是普通人可以得到的说法。
工作人员看见了苏颜，认出了她的身份，领导便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又只能沉默。
顾与秋不喜热闹，示意他们闭嘴。
于是，庭院真的不接待外客了，无论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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