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什么事？”
“你已经不是人了，你可以留下自己的感情，一如既往的生活下去，但你在某些问题上，必须要换个角度去思考。”
“什么角度？”
“神明的角度，当然，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是人类领袖的角度。”
“……我？”
“是的，不要说你凭什么，就凭你坐在我的位置上，更重要的是我认为你有这个意愿。”
“你认为我有？”
“你也不用生气，更不用觉得这是家长在替小孩安排作业，我只是在客观描述一个事实。”
“但我觉得你还有其他的意思。”
“嗯？”
“你只是想用人类领袖这个名头，让我把你放走，因为你的存在就是人类世界的最大威胁。”
顾与秋沉默了。
不知何时，林牧诗停下了脚步，静静看着怀里的她。
顾与秋忽然笑了起来，说道：“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牧诗微微挑眉，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说你聪明吧，你偏又喜欢犯蠢。”
顾与秋感慨说道：“现在我以为你是真的蠢的时候，结果又聪明了起来，这到底算什么？”
“别的事情……我可以蠢。”
林牧诗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但这件事是例外，因为我不要你离开。”
……
……
现实世界。
沈暮蝉睁开双眼，看了会儿陌生的天花板，意识渐渐清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沙发上。
她有些艰难地掀开薄被，坐了起来，便见到了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
那人是苏颜。
她看着这个自己不太喜欢的人，安静片刻后，问道：“顾与秋呢？”
苏颜说道：“活着。”
沈暮蝉有些不解她的语气为何如此冷硬，说道：“那你怎么在这里？”
苏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沈暮蝉微怔。
片刻后，她终于明白了过来，眼神复杂地看着苏颜，叹息说道：“最后竟然变成了这么一回事。”
苏颜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好像很遗憾？”
“嗯。”
沈暮蝉没有否认，想了想说道：“可能是我看不惯这种一步登天，毕竟我已经在原地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灵气复苏二十三年来，在怀念尚未出现以前，是星露被举世公认天赋第一，而她就是那个第二。
然而到了后来，这个世界上已经存在七位五阶巅峰，近乎神明般的强者时，她却还是无法前进一步。
数年以前，她与怀念那场战斗很大的原因，就是她终于无法忍受自己一直被后来居上了。
如今的她看开了许多，不再那么的介意，心中还是有些微酸。
她望向苏颜，心想难道你就看得开吗？
“还好。”
苏颜平静说道：“但这是注定了的事情，抱怨没有任何意义。”
听着这话，沈暮蝉忍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
“那现在她就跟林牧诗在一起，你还可以不在意吗？”
苏颜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问道：“你想死吗？”
沈暮蝉当然不想死。
因为她知道苏颜这时的心情不好，真有动手杀人的可能，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嘴贱了呢？
只是这时候该如何转开话题？
她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到合适的理由，便只能以沉默装死。
室内一片安静。
窗外阳光正盛。
“你和林牧诗的关系怎样？”苏颜忽然问道。
“啊？”
沈暮蝉有些意外，说道：“我被特事局通缉，林牧诗是特事局的人，关系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苏颜说道：“我和她的关系也不好。”
沈暮蝉认真了起来，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将会很重要，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
“当然不是要对付她。”
苏颜站起身，朝着咖啡机走去，说道：“我只是想明确一下，该以怎样的态度对待她，这很重要。”
“给我也来一杯。”
沈暮蝉看着她的背影，不解问道：“为什么你要和我讨论这个问题呢？”
苏颜没有回头，轻声说道：“因为你和我做过一样的决定。”
新楚曾经有过一场风雨。
在那场风雨当中，林牧诗身受重伤，险些死去。
——如果不是最后顾与秋致意要降临，不惜代价保护，平安夜里教宗的谋划，很可能已经成真了。
风雨起自她们二人。
从这个角度看，她们在林牧诗的问题上，有着天然共同的立场。
“不一样。”
沈暮蝉微微摇头，说道：“我只是说说而已，你是真的动手了，林牧诗再怎么记仇，到时候也是你顶在我前面。”
苏颜神情不变，提醒了她一句：“你现在是无关紧要的人。”
沈暮蝉沉默不语。
事实如此，虽然她今天站在了顾与秋这一边，不惜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完全有邀功的资格……但她终究是外人。
“在这件事上我相信顾与秋。”
她看着苏颜，摇头说道：“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还是认真一些，转入正题吧。”
苏颜欣赏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如果你想不到这一点，那我就没必要与你往下去说了。”
沈暮蝉认真说道：“你也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是林牧诗那种天真的小女孩，不需要你的赞赏。”
苏颜笑了笑，没有对此说什么，转而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我想让她离开。”
“她？”
沈暮蝉不太确定，这句话里的她指的到底是谁。
因为这无论理解成顾与秋，还是林牧诗，都有足够充分的理由。
苏颜说道：“是顾与秋。”
沈暮蝉怔住了，一脸茫然问道：“这是为什么？”
苏颜不想为此解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说道：“林牧诗的年纪还小，很容易想不开，应该会想着让她留下。”
沈暮蝉心想我问的又不是这些，是你为什么想让顾与秋离开。
难道你是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被旁人占了去？
这是很正常的情绪，谁都会这样想，无可厚非。
她可以理解，因此她不理解苏颜为什么避而不谈。
沈暮蝉越发不解，但没有问出来。
因为苏颜拿着两杯咖啡，从那头回到了沙发前，放在了桌子上，打断了她的思绪。
“有些苦。”
“没事。”
“嗯？”
“确实有些苦。”
沈暮蝉被苦的蹙起了眉头，声音微涩说道：“你怎么就一点糖和牛奶都不放呢？”
苏颜抿了一口咖啡，感受着其中的滋味，说道：“因为这就是我对自己和她之间的感情看法。”
沈暮蝉愣了一下，心想怎么又说到这里去了？
苏颜轻声说道：“正因为这杯咖啡是苦的，所以后来的回甘才会让人记忆尤深，而我以为这才是真正美好的滋味。”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假如这杯咖啡后来放了糖，也有了牛奶，那当然会变得好喝，但还是我喜欢的那种味道吗？”
沈暮蝉听懂了。
所谓糖，所谓牛奶，其实都是一个个的人。
好喝的咖啡是顾与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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