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顾与秋神情如故平静，轻叹说道：“你想多了。”
陆修问道：“什么地方？”
顾与秋说道：“表白被拒绝，并不能等同情绪低落，因为你要知道为何被拒绝。”
陆修沉默了会儿，重复了她最后的话。
“这是隐私。”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给出这样一个心虚的答案。”
“错了，这个答案与心虚无关。”
“理由呢？”
“旁观者清，因此他们说出来的话，无疑是更可信的，这也就是人证的意思，而我有很多人证。”
“……我没想到你竟然愿意丢脸。”
陆修看着她说道，微微皱眉，眼中流露出了很多的意外。
在他的认知中，顾与秋毫无疑问是一个骄傲到了极点，无法允许自己有任何瑕疵，乃至于退让的人。
为何他有这样的判断？
当然是因为两人曾经有过一次交锋，结局却是他身为新楚特事局局长，在天时地利人和皆在的情况下，最终还是失败。
那是他对顾与秋怀疑的开端。
自那一天开始，他就不断搜寻着对方的信息，建立起形象进行计算，想要凭此推断出对方的行动逻辑。
因此当他接到顾与秋来电，听到了对方那句关于表白失败的话后，内心才会感到震惊，甚至是无法理解。
难道骄傲都是假象？
想着这些事情，陆修越发来得不解，心想自己难道有事情遗漏了？
顾与秋忽然问道：“你刚才问了我这么多往事，从小到大的，乱七八糟的，莫名其妙的，足够了吗？”
陆修微怔，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些。
“那些都是真的。”
顾与秋缓缓端起了茶杯，凑到唇边，慢慢将杯中的咖啡饮尽，发出了一声愉悦的叹息，然后说道：“但也是过去的。”
陆修明白了。
他看了一眼负责记录的工作人员，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接下来的对话不能存在，以及关闭所有监控。
那位工作人员好生不解，心想这接下来显然是要到关键的地方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然而像他这样的人，职业道德太重，毫不犹豫地按照上司的话，关闭了一切仪器，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再一次的安静。
这一切发生在极短时间内，陆修的判断与决定，以及那位工作人员的反应，都是眨眼间的事情。
接下来是顾与秋的声音。
“你来新楚的第一天，就派人过来监视我，哪怕深红杀了好些人之后，还是没有完全放弃，始终坚持。”
她看着陆修，感慨说道：“我本来以为你做了这么多，应该对我有一定程度的认知了，却没想到还是这么的片面。”
陆修神情漠然问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些关于监视的话语，是他决不能承认的事情，连牵扯都不愿意有。
当然，假如顾与秋是一个普通人，这些问题都将不复存在，他也不必如此头疼，必须要婉转行事。
他面无表情说道：“麻烦你回答一下之前的那个问题。”
顾与秋微嘲一笑，问道：“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会在表白被拒绝后，情绪是高兴的，却又以想看看林牧诗走过的路为理由，向我提出前往现场的请求，这种矛盾的事情。”
陆修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话：“另外，我需要提醒你设备的关闭，不代表你可以在这里说假话。”
特事局的审讯室，与寻常警局中的自然有所不同。
不具备形态的超凡能力，隐匿于空气之中，监测着被审讯人的所有状态，可以轻易判断出一句话是否谎言。
“白痴。”
顾与秋笑容愈发嘲弄，叹息说道：“你就不会去查一下她拒绝我的理由吗？”
陆修怔住了。
“我亲了她一口，然后她老羞成怒，转身就走。”
顾与秋说道：“这样的拒绝，我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要情绪低落。”
陆修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问道：“那睹目思人呢？”
这是当时顾与秋向他申请前往现场，所给出的最为关键的那个理由。
“这就更简单了。”
顾与秋敛去笑容，眼神满是怜悯地看着他，说道：“我今天分外想要见到她，而她却肯定不愿意和我见面，于是我只能睹目思人。”
陆修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是完全说得通的一个道理，然而他根本没往这方面去想，只觉得这事情真是荒唐到了极点。
在他看来，拒绝就应该是干净利落的，不该有任何的藕断丝连，更别提什么再见之后还要红着眼。
“难道你活到现在三十多岁了，连一场恋爱都没谈过吗？”
顾与秋看着白炽灯下的那张脸好奇问道。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风波静
陆修沉默了很长时间，摇头说道：“这不重要。”
顾与秋微笑不语。
“关于你所给出的解释，我会去查证。”
陆修转而说道：“那么之后你突然之间的跳下去，又有什么解释？”
顾与秋想了想，说道：“你觉得触景生情，这个说法怎样，还算过得去吗？”
陆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音微寒说道：“我很难明白，你对我问出这种话，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思。”
不等顾与秋开口，他接着说道：“还是你认为自己已经洗脱了嫌疑，没有任何问题了？”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这种反客为主的询问，都太过于嚣张。
如果有一位不知前后经过的人在场，听到这句话后，很自然就会认为他们立场相同，此刻是在对着口供。
这是陆修所无法接受的事情。
“因为我觉得你很专业呀。”
顾与秋笑容更盛，语气很是轻快：“这不就是在问你意见吗？”
话音落下，审讯室一片安静。
空调运作的声音再次清晰，渐如雷鸣。
那是来自于陆修的愤怒。
顾与秋看了他一眼，随意问道：“生气了呀？”
陆修还是不说话。
顾与秋不在乎，继续说道：“喜怒不形于色，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是学不会这个呢，可惜了呀。”
陆修问道：“够了吗？”
从那句关于单身的好奇询问开始，顾与秋就在微微笑着，语气越发地随意淡然，与审讯室充满冰冷意味的环境格格不入。
有意思的是，她说的很多话里最后一个字，都是用呀字作为结尾。
这看似是很寻常的一件事，对于她来说却不然，因为她在不熟的人面前总是清冷，语气极淡。
没有几个人见过她的另一面。
于是当她一改过往，故意以俏皮的口音，带上那个呀字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带来半点可爱的感觉。
有的只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嘲弄。
“还好吧。”
顾与秋敛去笑容，平静说道：“毕竟我就是想教你一些东西而已。”
陆修忍不住冷笑出声，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教我？”
顾与秋说道：“不然呢？”
陆修问道：“那么我很好奇，你做的这一切事情，到底教了我什么。”
“大概是……你都三十岁有多了，就不要那么天真了？”
顾与秋感慨说道：“明明自己身居高位，做事却偏偏依赖直觉，什么证据都没有，就不顾影响的动手，结果呢？”
陆修没有说话。
以结果来看，这次他已经接近失败，大概没有转折的可能。
然而此时此刻的顾与秋，所展现出来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着这些事情，他忽然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录音和录像都没有关闭，你刚才说的话，全都记录了下来。”
顾与秋欣赏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然后呢？”
这就是假设你说的是真的意思。
还是先前那种感觉。
——无所谓，还有自信。
陆修沉默了会儿，看着她说道：“我现在真的很好奇，到底谁是你的靠山，你的自信从何而来？”
说这句话时，他的神情格外认真，却没想过自己能得到答复。
“我的靠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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