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间提刑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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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德满市以南，一座因为地形而气候明显比其他区域温暖许多的山坡上，修建着以厚重石块直接堆砌的希瓦艾什庄园。
几百年经营，时代修缮，如果只看依山而建的主体建筑，说是承包也不为过，周边附属的农田、工坊、畜牧区，还有奴仆、工人休息的瓦舍，林林总总加起来，已经是一个可以自给自足的小型城镇了。
甚至在银灰留学回来之后，这里还有一个小型的生物实验室，主要研发方向农作物改良，培育适合谢拉格气候和土质的高产小麦、水稻以及蔬菜瓜果，以减轻谢拉格人对狩猎的依赖，解放更多从事第一产业的人口，有自己的加工制造产业，才能让这个与世隔绝的国家真正强盛起来。
而此刻，这片庄园的外墙，还残留着炮火和血液混合的斑驳颜色，倒在下面的尸体堆积成了另一座山。
而这座尸山之巅，立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手持修长的弯刀，因战到酣处甚至脱下了被鲜血尽头的外衣系在腰间，露出块垒分明的肌肉和上面纵横交错的伤疤。
呼啸的冷风中，长着白色绒毛的长耳轻从来摇晃，汗水和热气从他身上蒸腾出白蒙蒙的雾气，他的脸色有些脱力的苍白，可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
“老爷，你回来了……我幸不辱命，保住了庄园！”
他想用刀撑住自己，可还是一不小心，跌向了一旁。
“你辛苦了，讯使。”银灰连忙扶住了他，夜莺也适时上前，帮助给这位英勇战斗在第一线的小哥紧急施展治疗术，稳定了伤势之后派人把他送入了荆棘鸟号，那里的治疗室要比希瓦艾什庄园的更加先进一些。
银灰见讯使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这些年来，讯使就是他的最后一块盾牌，不知替他挡下了多少暗杀、偷袭，身上的那些伤疤，都是为了希瓦艾什家族而留，他可不想说是手下，其实已经是一位老友的伊特拉人出什么意外。
“欢迎光临希瓦艾什家族，情况紧急，没有准备招待仪式，还请见谅。”银灰收回目光，转身行了一个谢拉格本地贵族的礼节，正式邀请秦欢进入自己的庄园。
“谢谢银灰先生盛情，当然，您的敌人更加热情。”秦欢回想起刚刚的战斗，看上去激烈，但却有种太过轻松的感觉。
敌人筹备许久的全面突袭，就这种程度而已吗？
他们来时，敌人正好全军出击，盛大的军势几度让希瓦艾什庄园的防守力量摇摇欲坠，讯使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亲上第一线血战，以自己不会退缩的英姿，激励家族私兵发挥出更强大了的战斗力。
而这种忘情冲击的敌人，毫无章法的混乱猪突，正给了从天而降的银灰、秦欢等人给背后给出致命一击的机会，敌人完全不防，甚至连一位族长级别的人物也就这么因为身边防守力量不足，直接被秦欢一炮给轰成了渣。
怜悯的首秀看上去战果不错，但实际上敌人的水平，倒真是让秦欢有点怜悯。
枉他始终还留着几分心思，担心着敌人的预备队登场，结果到头来这敌人还真是全军出击了？
他哪里知道，这是浮士德传来的命令，银灰暂时回不来，让被银灰打趴过无数次的两家觉得有机可乘，这才不要命的发动攻击，却反而给秦欢他们迎头痛击的绝佳机会。
角峰在守的矿场，主力是阿尔蒂多芬家族，听说这边的情况之后，竟然是主动撤退了，显得就更加虎头蛇尾了。
秦欢想不通，银灰却是习以为常的样子，一位应该被叫做宿敌的族长倒下，他却并没有什么大仇得报的样子，很是平常地道：“这是那两家的正常水平，我并不意外，就是有外力支持，他们怯懦的本质也不会一下子就质变的。”
“这倒是，您以一敌二，带着势微的家族重新崛起，也需要敌人配合演出不是么？”
“虽然这是实话，但有太不给前辈留面子了……”
“我们不要面子，只要胜利，准确的评估敌人水平，更有助于我指定接下来的战略。”
“无法否认，你这个态度真的不够贵族……但很给力。”
两个人聊着局势，进入了装修豪华的庄园主城堡。
谢拉格的局势，此时只是揭开了血腥序章，多方势力盯上了这方土地，从容落子，银灰和秦欢努力要做到的，只是尽量减少对无辜普通群众的侵扰……然后取得最终的胜利。
第236章 布局
谢拉格，加德满市，希瓦艾什庄园。
训练有素的仆从们用最短时间，就备好了一桌丰盛的当地特色的宴席，主菜的大盘子揭开，是只有在这里才能吃到的“烤全虎”。
威风赫赫的猛兽竟然成为了盘中餐，只能说谢拉格人真是大写的彪悍。
“这个部位，是要献给最尊贵的客人。”银灰亲自拿着餐刀，切下虎身腹部的某个棍状物，放在了秦欢的盘子里面。
“emmm……”秦欢维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如果这一桌只是男人的话，他不介意听老司机们聊聊有颜色的话题，但现在桌子上女性数量可是占压倒性优势，当众啃咬这个东西的话……
“不适应的话是可以不吃的，毕竟这都是古礼，作为本家第一顺位继承人是可以宽恕你的。”崖心给了秦欢一个台阶，但明显是憋着笑。
“谢了。”秦欢总算放松下来，这个女孩也有体贴的一面啊。
可转过头，崖心就回头和伊芙利特、夜莺讲了什么，连夜莺都禁不住矜持的浅笑起来，那两个家伙更是笑得肆无忌惮。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编排他的话了，刚制怎么会觉得这种大小姐会体贴呢？
不过女孩子们是什么时候混熟了，还会说悄悄话，也是他完全不理解的事情，但看到大家相处的都很开心，倒也减轻了他照顾孩子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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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插曲之后，这富丽堂皇的餐厅内，可不会像真正的贵族宴会那样谈论名酒、舞蹈、美术、情妇之类的话题，银灰和秦欢两个人的话题中心，自然还是战争，带动着凛冬、讯使、霜叶也会不时出谋划策，一起追逐胜利。
眼前的形式和即将执行的策略，都存在着不少问题，在谈论着大家都吃饱了，顺势就挂起了军事地图，把餐厅当做了会议室，继续讨论战略。
而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的几个小女孩，摸着填饱的肚皮就跑走了，由崖心招待她们参观庄园的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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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整合运动的陆行舰，自由之焰，正在全速前往加德满市。
结束了潜行和埋伏，浮士德决定正面加入谢拉格的战斗，自然也不再忌讳亮出舰名和组织标志，光明正大地驰骋在似乎永远冰冻着的坚硬路面上。
“山姆德松族长战死，虽然是重大损失，却也是我们的机会。趁着这个混乱的当儿，我们可以考虑先接收这个家族的产业，扶持一个最软弱最无能的继承人当傀儡，然后转化尽可能多的同伴出来。”
虽然经过了一次失利，但浮士德并没有放弃对治疗，仍然在努力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尽可能的搜寻着胜机，获得了整合运动可能取得的利益。
而这里所谓的同伴，自然是感染者，在他们的眼中，普通人终究还有不可信的威胁，只有感染者才和他们是一样的境遇，对于扩大自己掌控的势力，他们完全不介意主动扩散矿石病，使其他人也陷入痛苦中。
这到底是策略还是某一种报复？没有人会去深想这个话题，但整合运动在大部分地方扩张的第一步，往往就是制造感染者的悲剧，却也是他们被定义为恐怖组织，无可争议的事实之一。
浮士德和参谋们都很认可这个计划，任务都有两面性，山姆德松家族的无能也给了整合运动可乘之机。
在极短的时间内，斗争经验丰富的整合运动诸位同仁就拿出了大量非常具有可执行性的细节，只是看这些文字，就能知道它们如果实现，谢拉格会变成怎么样的人间地狱。
但在座的感染者们，去好像完全没有意识这背后的残忍，继续兴奋的讨论，激情昂扬，对这样的事情可比打埋伏、对战强者积极多了。
浮士德渐渐沉默了，只是冰冷的旁听参谋们制定战术，忍不住在思考自己身边，都是一群怎么样的豺狼，行事愈发无所顾忌，是否和他们最初想做的事情一样？
最初的最初，他和梅菲斯特加入那位小姐的麾下，只是想给感染者争取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可事到如今，以他们的实力建立独立城市生存下去绝对是可以，努力协作发愤图强也大有可为。
但如今在做的事情，过去做的事情，那位小姐安排的任务，还是在为感染者而战吗？还是在为了他们的艰难生存而不择手段吗？
即使曾为坚定主战派的浮士德，也不觉得变成感染者是幸福的事情，现在却要主动以各种手段制造更多的感染者……
然而，他还是在这份计划书上签了字。
“这都是为了你啊，梅菲斯特。”他念诵着好友的名字，坚定着自己的恨意，面对着罗德岛和希瓦艾什家族的联合，他们确实需要不择手段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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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希瓦艾什庄园中，战前会议也在进行着，分析着已知的情报和存在的疑点。
“敌人出动的豹人士兵，是我们曾经在叙拉古战场上见过的技术，可以将普通人迅速转化为强壮的战士，拥有野兽级别的反应力和攻击性，代价是智力降低，只有在转化前拥有一定实力的人才能保持理智，是非常廉价的炮灰，和其打消耗极为不智，建议调配强者和重武器进行范围攻击，以减少对普通士兵的消耗。”
“山姆德松家族人员损失较大，同时他们会陷入短时间的混乱甚至内战，那几个继承人的水准根本不足为虑，我们应当趋这个机会击溃阿尔蒂多芬家族。”
“荆棘鸟号随时为战斗提供支援，可以提供一定程度的火力压制和精锐小队快速机动，如果开辟多战场的话，让敌人运动起来，我们更容易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部优势，所以应当以袭扰战开局，使敌人浮躁再滚起更大优势。”
“要小心整合运动对平民出手，那是一群没有下限的疯子，我想诸位也不想得到战后全是病人和废墟的谢拉格吧？”
“关于神的消息，蔓珠院保持了沉默，但是从教团收缩活动、暂停圣山的公开礼拜来看，恐怕确实有变动……我这边会持续尝试联系初雪，希望她能给一个答复。”
因为前期打下的信任基础，秦欢和银灰代表双方坦诚的交换了情报，对于攻守两端都有所分配和预设，剩下最大不确定的变数，就是圣山上的那位“神”。
按照现有的研究来推演，神是林克莱德制造的特殊人工智能，存在于超大型的工程内，负责精度或者强度超过碳基生命极限的源石技艺控制。
而随着林克莱德的人消失，神仍然按照预先设定的规则进行着运转。但是随着时间流逝，或者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人工智能程序产生了不同的变化。
哥伦比亚境内的伊特林停止了运转，在被巴别塔初次发掘时重启，所有理性和逻辑判断的模块都消失了，变成了疯狂吞噬一切物质的贪婪之神，原本容纳他的容器已经消亡毁灭，于是容身于遗迹内的其他机械，退化具现为源石-机械生命，最终被欧朋宁擒获。
欧朋宁没有舍得毁灭这堪称林克莱德人最高成就的结晶，将其进行了分割，疯狂意念压制于自己的意识深处，然后一步步分析其源石-机械生命的构成，也就是后来保存于哥伦比亚境内的吞噬细胞。
此外两个已知存在的神，分别位于拉兰特和谢拉格，因为其特殊性与之相关的遗迹都尚未进行发掘。
因为宗教团体的存在、这两个国家关于神迹的记载，可以认为这两个遗迹都还保留着某种程度的运转，神作为其控制中枢，战斗力是一个未知数，但也足够推断取值的下限也非常恐怖了。
直到哥伦比亚一战，罗德岛有了正面对战的神的经验，恰好又收到银灰的求援，这才决定有所尝试。
结果接触才发现，整合运动也对遗迹有所企图，直接站到了他们盟友的对立面。
那么，整合运动开启遗迹的底气，是在那里呢？
是否真的如从白面鸮所给的那个提示，谢拉格的遇变分裂，负面人格流落山下，为了取回自己原本居所，甚至是像伊特林那样在避免消散，于是和整合运动有所接触，提前给了他们打开遗迹的方便呢？
如果是这样，那么对罗德岛绝对是一个非常不利的消息，在先机上和地方战斗力的判断上，就需要重新计算。
可惜秦欢向银灰询问这个消息，他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通过希瓦艾什家族和蔓珠院的联络，同样没有结论。
因为银灰和初雪的关系，他们和神最直接的接触已经断掉了，接触只能尝试，但结果会如何还是一个未知数。
“不过小姐拒绝和我们联系，其实也说明了并没有真正的威胁吧？”讯使却是带着另一种自信地推断，“如果神真的对家族有敌意，我想初雪小姐就算和老爷闹矛盾，也不会坐视不管连个消息都不给，她的沉默，其实就已经是最大的提示了。”
“如果这个分析，对我们是一个极好的消息……可能整合运动就是胆子比较大，或者是那两家主动向他们求援呢？”秦欢眼睛微亮，讯使这个乐观的猜测，却也把他们从钻牛角尖的思路给带了回来，带来了颇为正面的思考方向。
银灰闻言有些恍惚，终是轻叹了做出了决断：“我们就按这个推断布局吧，我仍然相信那个丫头，她毕竟还留着希瓦艾什的血液啊……”
就好像如果需要，我会舍弃一切保护她一样，恩雅就算恨着这个哥哥，但也绝不会坐视恩希亚出事，所以情况一定没有那么严峻，只是神的问题……到来会给谢拉格带来怎么样的变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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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终了，大家各自休息，准备明天的战斗。
秦欢他们是赶路的辛苦，还有在趁这段时间适应谢拉格的气候，以便能有更好的发挥；而希瓦艾什家族的战士们也是经过了一场艰辛的拼杀，比他们更需要时间去恢复体力。
于是，这一夜就这么平静的过去。
但秦欢躺在床上，看起来在休息，却根本没有入睡，他眼前所看到的景物正在不住变幻，如果银灰能看到的话，一定会发现这正是从希瓦艾什庄园返回加德满市的最快捷径。
秦欢在控制自己的造物，一只像倒扣的大海碗，身影和夜色融为一体的源石虫在快速奔跑着。
这个距离，按说已经超过了他活化能力的控制上限，即使成长到现在，他的感知范围极限没有超过五公里，此刻能这般操作则是因为天空中的荆棘鸟号。
开启了光学迷彩的飞艇就像一片暗云，悬空在秦欢和它的造物之间，有一个特殊的小装置作为信息交互的中转，延长着秦欢的能力控制范围。
这是秦欢分析葬歌的源能波动传递模块，然后自己研发出的项目，经过火凤凰通过之后迅速理想，得到了罗德岛大量已有技术的支持。
再结合他从降神项目中还原的关键科技，源能折射，便做出了能够中转强化他对造物控制上限的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