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配偶 第262章

在这一层，你看不到哪怕任何一个常规恶魔，这里生存的大部分生物是腐朽天使——

一种以腐朽为力量的大型不死生物，令人憎恶的混乱怪物。

在阴暗的天空和失去色彩的单调背景下，有着长长腐朽双翼，身上粘着碎裂的皮肉，身周不断流出尸液、以至于在脚边凝聚成腐败池塘的另类天使们，在漫无目的的行走着。

当腐朽天使们集群的时候，那些散发着臭气的腐朽池塘，甚至连成一片广阔的黑色海洋，看上去就像是这些身高接近3米的丑陋生物们，在涉水而行一般。

这些天使有的在向主祷告、有的在胸口划着歪七竖八的神徽、有的双膝跪在地面亲吻大地、有的流着泪水、有的绕着大型神殿一圈圈徘徊、有的跪在没有面目的神像前忏悔、有的在嘶哑地咒骂、甚至是怒吼……

整个431层，大部分地方都在复刻某个或许存在的神国，但是这一层没有真正的「主」，也没有深渊领主，或者说领主原本应该是有的，但是那位存在，不愿意和深渊意志合而为一……

当林初他们狼狈地出现在这一层时，身上的银色盔甲破损了一半、甚至还在滋滋冒烟的莉洁，瞪住了林初，“又错了？？我说最后一遍，让我来，你把431层的坐标给我！”

脸蛋有些焦黑的林初、把自己被烧得有点非主流的头发捋了一下，“应该没错吧？而且我没有431层的空间坐标啊，都是大概的跳跃，谁让深渊这个位面这么艹蛋。”

和去地狱的旅程不同，深渊除了层数超多之外，本身还是个规则混乱的位面。

这就导致了，林初无法直接跳到第431层，在到达这里之前，他们已经走错了五个层面……

这还好他们没有闯入某个邪神的神国，不然恐怕是出来都难，尤其是某些强大的邪恶神祇，会一圈就圈好几层来开辟神国。

另外这是他们从地狱离开后的第三天，因为有时候就算走错层面、也不是能够立刻脱身走人的，刚刚他们还在399层「焰火之心」，被一堆林初也认不出的蛙型恶魔追杀，这些东西数量极多，变种也极多，共同点是特别会喷火……

还没等莉洁伸手，拧一下林初的耳朵出出气，两人身前就刷一下多了一道身影。

这让已经是惊弓之鸟的莉洁立刻举起手，用心灵异能锁定对方，还没等她使用出叠加了几百个灵晶仆力量的「心灵震爆」，林初就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自己人！”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位黑色长发、灰色眼眸的漂亮女性。

但是和外貌不相称的是，她的眼神空洞、麻木，甚至连冷漠这种东西都不存在，有的只是一片死寂。

因此任何人看到她的第一眼，注意力几乎都不在她的容貌上，而是在那种令人窒息的、苍白的空洞感上。

这女性看上去似乎是天使，因为她背后长着一对残缺不全的灰色羽翼；

她身上穿着一件残破的、近乎掉色的纱衣；

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混乱邪恶气息，一种位于顶点的生物才会有的压迫感。

“你……来了。”贝薇雅拉看着林初，声音干涩而沙哑，似乎已经很多年没说过话一样。

林初微微点头，“我来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为了得到你的帮忙，我回答了你一个哲学问题，关于为什么活着的问题。”

“第二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同样是召唤你出来做帮手。那次我许了你一个承诺，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任意要求，只要我能做得到。”

“当时你说让我来431层找你，现在我来了。”

贝薇雅拉同样微微点头，她先不说话，只是带领着两人，往附近那座大型神殿飞去。

莉洁对这位毫不掩饰自己气息的强大存在稍有忌惮，但还是跟着林初一起，往那座神殿而去……

这是一座金色的宏伟殿宇，它大体呈正方形，四面墙壁上有镂空的花纹，里面是空旷的祈祷大厅。

随着贝薇雅拉进入，原本逗留在这里的腐朽天使们一个个四散离开，有的甚至是从墙上的缝隙里渗透出去的，像流体一样。

但这并不是害怕，不死生物本身也没有害怕的情绪，它们只是本能地服从于这位存在。

大厅里有一座高大的灰色神像，起码有十二米高。但是从外表上看，祂分辨不出性别，祂不止没有五官、没有头发。

甚至连衣服都是一副褴褛的长袍，长袍上没有任何徽记和可供考证的图案。

一进来，贝薇雅拉就静静地站在神像前，抬头仰望着祂。

林初进来后便走到她身旁，和她一起欣赏起这座无名神像。莉洁只是跟在林初身后，不发表任何意见。

就这么安静地看了半个小时，在莉洁几乎要失去耐心的时候，贝薇雅拉终于说话了，“还记得你和我打的那个赌吗？”

林初点头，“当然，事实上我成功了，一个新的神祇在我手中诞生。祂就是现在在「双生天堂」开辟了神国、在主位面活跃的那位女神，象征着哭泣和怜悯、孕育希望的那位。”

卷六 Chapter 49 天使的执念

“嗯……”贝薇雅拉轻轻应了一声，“我知道她，也在关注她。”

“起码，你们让我看到了神祇并不是那么高高在上，不容质疑、不容辩驳、不容直视。

我感觉某些存在甚至从不曾真正走入过人世，仿佛只是一个充满神性的象征符号，永远高悬在天空，如刺目的太阳。”

“也正是因为如此，神祇也是存在错误的，也是能被推翻的，就像这东西一样。”

贝薇雅拉伸手往前轻轻一推，近十二米高的神像轰然倒塌！

在一片弥漫的飞烟中，林初眉头挑了挑，“你想让我帮你杀死某位神祇？”

贝薇雅拉摇摇头，“且不说这和我的付出不等价，就算等价了，我也希望这件事由我自己亲手去做。”

“其实我不是恨祂，只是希望祂可以正视我的意见，不再将我当成一件只需要服从命令即可的工具。”

“如果祂始终无法正视你的意见呢？甚至不屑于和你辩驳。”林初问道。

“那就用绝对的力量来解决……”贝薇雅拉看向自己的右手，“真理总在强者的手中，如果祂无法正视我的意见，那么就碾碎祂。”

她的语气很平淡，甚至可以说是死板，但是林初从中听出了一种决绝，哪怕粉身碎骨、拼尽最后一口气都要去完成的决绝。

因此他微微点头，“所以你希望我……”

“我希望你能帮我变得更加强大。现在的我想再进一步，只有和深渊431层的意志融合，成为真正的深渊领主。

我能感觉到深渊的本源对我有一种排斥，但是又有一种异样的青睐，或许是看出了我秩序本性下的混乱和疯狂吧。”

“毕竟，又有哪个神仆天使，会萌生出我这么叛逆的想法。”

她自嘲说道，但却没有笑，因为太多年没有过任何表情，她已经不知道怎么笑了。

就像当年和林初第一次见面时，她一时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可是和深渊意志融合后，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保持自我，深渊的本质有一种强烈的浸染能力，说是污染也不为过，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林初微微点头，“假设，假设你在融合后能保持自我的话，你觉得自己的力量会提升到什么地步？半神？”

贝薇雅拉摇头，“我现在在「无光天堂」里已经是半神了，成为领主后，差不多可以比拟真神。或许是微弱神力那一档？但还是比不上深渊最强大的那三位恶魔主君。”

这让一旁的莉洁听得有些头皮发麻，一个深渊领主就可以这么强了？

虽然她知道未来的自己甚至会更夸张，但是长久以来的固有观念，还是让她对神祇这种存在抱有一种基本的敬畏。

林初的神秘学知识储备比较深厚，倒不是非常惊讶。深渊有数不清的这么多层，当然不可能个个领主都这么强，像弱的林初在第二纪就宰掉过一个，疯巫师札吉的迷宫里。

至于最强大的，贝薇雅拉口中的深渊三主君就是一个例子，祂们个个可以比拟强大神力，是深渊本质恐怖的体现。

总体来说，无底深渊的战力和巴托地狱相比是占优的，但是恶魔们的字典里没有「合作」这个单词；

哦不，深渊语里甚至没有字典这个原始概念，都是后来的语言学家们为了方便沟通生造出来的。

正因为这种混乱，所以成千上万年来的「血战」才会从未结束过。

得到贝薇雅拉的答案，林初欣然答应，“我会帮你的，当然，这将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一时半会儿，我无法让你获得堪比神祇的力量，也没有把握让你成为431层的领主后仍然保持自我。”

“实际上我自己也正走在这条路上，虽然和你谋求的道路不一样，但是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不是吗？”

贝薇雅拉看着林初漆黑的眼睛，“我想已经是了，起码你不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这话让林初颇为高兴，他顺手就拿出了一个有数字「VIII」的黑色小木牌，并递给对方，“你看看这个，我创建了一个叫「银石」的组织。”

贝薇雅拉刚接过，林初就侃侃而谈了起来。大体上他把这个组织、介绍成一个强者们互相交易的小圈子。

并且极力推荐贝薇雅拉加入，这样她或许可以在和其他成员的交流、交易中，获得进一步提升力量的方法。

也许是因为相信林初的缘故吧，贝薇雅拉听完就点点头答应了。

这让一旁的莉洁有种微妙的错觉，就是那种目睹人贩子诱拐无知少女的错觉……

于是就这样，银石的第八位成员正式加入，目前她也是林初邀请名单里的最后一个人。

往后的话，剩下的牌子还有四张，也就是还能拉四个人一起开会。

但是林初暂时没什么太好的目标，也不想滥竽充数，所以就这样吧。

以后有机会可能会拉新人，没机会就一直是这八人保持下去。

毕竟林初也不想把「银石」弄成什么统治世界的野心组织，本质上，这仍然是一个兴趣所致而创建起来的小圈子而已。

这件事情解决了，林初和贝薇雅拉一起走出了神殿。

但是他们才刚一出门口呢，那座倒塌在地上、已经碎裂成四五块的高大神像忽然又直立起来、并且它完美愈合，从外观上看，完全看不出它前一秒还是一滩碎石的模样。

这神像虽然没有面目，但是直观上，依然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俯视着世人的冷漠感……

走出门外的几人显然都察觉到了这件事，但是没一人回头。就连莉洁也知晓，这大概是代表着某人心中的执念。

看着外面阴郁的天空，林初转头看向贝薇雅拉，“你一直待在这个地方，不无聊吗？”

“习惯了。”她淡淡说道。

“那你未来一段时间有必须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吗？”

贝薇雅拉想了想，“没有。”

于是林初露出笑容，“那么和我们走去外面走走如何，后续我会带你去看看我的新城堡，那里将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正式的家。”

卷六 Chapter 50 灰色的果实

“家……”这个词对于贝薇雅拉来说，显然有些陌生。

曾经在主的天国里的时候，那里应该也算是她的家，她的故乡。

但是她自己从来没有这个概念，或者说其他天使也没有这个概念，他/她们大都是神创造出来的，职责就是全身奉献于接受及履行神旨，其余的都是次要的。

因此只是思索了一下之后，贝薇雅拉就答应了，“好，我和你们一起，出去。”

“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曾经信奉的神祇、以及祂的教会，可能会因为我的缘故对你不利。

当然，这种可能性暂时来说不大，因为这些年祂一直没有追杀过我，甚至亲眼看着我堕落，而不是抹消掉我这个背叛者。”

林初点头，“我有一个疑问，你口中这个神祇，是谁？当然，你可以不回答。”

“没什么好隐瞒的，受难之神——伊组马特。”贝薇雅拉甚至直接说出了对方的名字，因为无光的天堂某种意义上已经是她的神国雏形，哪怕她走的道路不是信仰成神那一套，而是和深渊绑定同化。

“居然是祂？？”这是林初万万没有猜到的。

前面有说过，受难之神在一些地区也有哭泣之神的称呼，祂是一位守序善良阵营的神祇，神职是：忍耐（ Endurance）、受苦（suffering）、殉难（martyrdom）、坚毅（perseverance）。

祂的教义也偏向温和，多以忍耐、行善、为了帮助他人而承担苦难为主，教会更是在各个地区救济穷人、帮助铲除邪恶，可以说是声名相当好的善神教会。

也因为此，这个教会从来没找过哭泣之神教会什么麻烦。当然，也没主动联络过她们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