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配偶 第230章

这就导致世界开始修正这个错误，具体表现为让不应该出现的重复个体直接消失。

因此当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林初几乎立刻就要呼叫系统，至少先让它把戒指、暂时转移出当前的时间线上。

不过林初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已经透明了一大半的银色朴素戒指忽然复原、忽然变成实体。

这不止吓得大叫的过去停下声音，就连林初也十分错愕，这是……怎么了？

“你来了？”这是一个温和的男性声音。

林初转过头，就看到花园的小径上，有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人类男性踱步而来。

他穿着样式简单的蓝色缎服，下巴干净、眼眸深蓝、五官深邃；

比较少见的是，他在这个年纪，褐色的头发居然已经半白了。

这位男士举止步调间都带着上位者的气息，哪怕穿着常服，依然给人一种威严感。

而且年纪虽然显得老迈，但是他的表情却是一副精神勃勃的样子，好像对什么事物都充满好奇心，似乎从来不会疲惫一样。

看清对方的面容时，林初有些惊讶，“所罗门王？”

林初曾经见过这位，准确来说，是对方留在所罗门秘宝中的一个幻影，双方曾经有过一段有趣的对话。也是从那时起，林初知道人类之躯也能拥有无限可能……

听到林初的半是惊讶、半是疑惑的话语，所罗门?贝利亚?兰开斯特微微点头，他习惯性地转了转左手无名指的「戒指」，虽然此刻那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浅浅的印记。

所罗门王的出现，显然让过去也十分意外。但是同时，它比林初想到了更多东西，“原来你那次，是因为这个才放逐我的，你从来没和我说过原因……”

它的语气十分复杂。

所罗门微微一笑，“未来的我没告诉过你原因吗？可能是不希望你太过烦恼吧，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那么两位，能自我介绍一下吗？我不知道你们的来历，也不知道你们的目的；仅仅知道这一天、这个下午，我会和某些特殊的客人会面，他/它们似乎不属于当前这个世界。”

“至于我为什么会提前知道。很简单，这是已经记录好的、我的命运，所以我自然而然地就有相应的预感，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当然，我没想到其中一位客人会是我的戒指。为了让沟通过程能顺利进行下去，所以我短暂地将原本那位放逐出了世界之外。

直到可怜的它被「命运」重新抓住之前，它就是完全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这句话让林初有些不寒而栗，这似乎是对命运法则的深层次运用。

具体而言，就是把某一个存在、从当前这个世界的命运长河中剔除出去。

既然命运长河中没有它的位置，那么它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据林初所知，时光龙也能做到类似的事情，它们有两种特殊的龙息（甚至更多，只是林初知道的就两种）；

一种是掠夺时间的线形龙息，另一种是放逐时间的锥形龙息。

其中被锥形龙息波及的生物，会从当前世界中消失一段时间，简单来说，他们被时间放逐了。

这种放逐并不是受到时间停止的影响，而是当前的时间线上没有它们的位置，所以在重新被「时间」抓住之前，他们完全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而且林初相信，只要完全掌控了对应的法则，不管是时光龙还是所罗门王，都可以做到永久放逐某一个存在。

当然，视这个存在的强大与否、与世界的联系紧密与否，放逐的困难程度是完全不同的。

举个例子，让一个平凡的农夫永远消失问题不大，因为就算他死了，也没多少人关注他。

但是让一个在历史上留下许多记载的大人物永久消失，这就十分困难了。

因为他和世界的联系相当紧密，只是短暂放逐他还好说，永久放逐需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看着所罗门从容的神色，林初沉默了一下，“我的名字是梅尼乌斯，我们从未来而来。”

实际上林初也没想到第一次跳跃刚好遇到了白石先知，第二次跳跃刚好就遇到了所罗门王，这说起来，也是命运吗？

总而言之，基于以往对于这位存在的印象和了解，林初没有隐瞒太多，只是简短地把自身穿越时间的经历述说了一遍。

顺带还说明了自己获得了对方遗留下来的秘宝，继承了所罗门之戒的事情。

当然，他没有说明自己是借助什么力量才得以穿越时间的。

所罗门听完也有些惊讶，他低头沉吟了一会儿，“那么你们的目的呢？这个还没说呢。”

过去用闷闷的声音说道：“我没有目的，只是有些感伤。”

这让所罗门哈哈笑了起来，“不用这样，如果我像你这么多愁善感的话，早就抱着我心爱的金色竖琴、哭死在黑海的沙滩上了，你知道那件事对我的打击有多大。”

过去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

对于所罗门王这个问题，林初摇了摇头，“一开始来说，我的确是没什么目的，因为我来到这个时代，只是长途旅行中间的一次跳板；但是既然亲身见到了您，那么再说这个就显得我很虚伪了。”

卷五 Chapter 63 宿命论

“坦白来讲，我有一些事情想请教您。”林初诚恳说道，在面对时光龙的时候，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摆出一副学生和后辈的姿态。

或者说在这个世界上，选出林初最钦佩的人是哪一个的话，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把票投给眼前这位。

所罗门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根原木色的手杖，他双手拄着手杖，像位老者一样微笑着说道：“这是给我当老师的机会吗？但是我估计你会失望。”

“既然你已经得到了过去，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最后的下场不算太好。当然，我没法预言未来，但是我大致知道我的命运会是怎样的走向，仅此而已。”

“不，它没和我说。”林初说着面无表情地戳了过去几下，发出叮叮……的清脆响声。

过去无语，“为什么我很少和你说前主人的事呢？原因很简单，我很早就看出来了，你们两个的性格存在某种相似性。”

“这不是说你们很像，大体来说，你们俩是很不同的性格。但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你们身上都有冒险因子，某些时候你们甚至会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去达成某事，只要这件事是你们想去做的、觉得有理由去做的。”

“基于所罗门当年的死，我觉得你还是不要了解太多关于他的事比较好，不然我担心你哪天也会和他一样疯狂，陷入……陷入那种我不想看到的结局当中。”

已然功成名就，建立起疆域广阔王朝的所罗门王，听到这里露出好奇的神色，但是他按耐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并没有向戒指询问自己的结局。

如果一切早已知晓的话，那这人生就太无趣了。虽然提前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无趣。

见戒指不再说话，所罗门看向林初，“那么你有什么想问的呢？”

林初想了想，“您可以看见我的命运吗？”

“可以，但是我一般不会主动这么做。而且命运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你不要太迷信，就像未来不止有一个分支走向一样。”

“当然，我不同。”所罗门自嘲说道，“我最终选择走上的这条道路，让我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但是即便如此强大，我也依然摆脱不了我的「宿命」。这就是最嘲讽的一点，如同医者不能自医。”

林初微微皱眉，“这是……以人类之躯完全掌控命运法则的代价？能详细和我说说吗？”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知识和秘密都是珍贵的东西，如果您希望我支付相应的报酬，我一定力所能及去满足您的要求。”

所罗门微微摇头，“暂时来说，还没有需要你付出什么的地方；如果有的话，我会主动提出的。”

“至于你的这个问题……我觉得应该不是，你知道一位早已逝去的神祇——命运之神吗？也就是尼安莫洛瑟，现在你的身上似乎带着那枚骰子？”

“对……”林初把二十面骰子从空间吊坠里拿了出来，这种危险的东西他可没留给伊尔芙莉德。

“看来应该是我死亡之后，从我身上分化出去的。”所罗门伸出手，林初也配合地把骰子递到他手上。

仔细观察着骰子，所罗门喃喃说道：“由于并不是以同一种形式存在，所以它暂时不会被这个世界排斥。”

看完之后他就递回给林初，并且继续说道：“理论上而言，你回去你原本所在的时代之后，可以凭借这枚骰子，逐步逐步走上我这条道路，绝对强大的道路。”

这句话让林初怦然心动。当然，他不傻，不管是时光龙还是所罗门本人都明示了，这条路似乎存在某种重大的缺陷。

但是知道归知道，那种绝对强大的诱惑，还是让林初为之心荡神驰。

“说回正题，尼安莫洛瑟在人类纪元制开始之前，就已经是神祇了，祂是最早的那批古神，和恩雅、大地母神、上古黑暗、上古元素祂们一样。”

“虽然是宇宙法则自然生成的神灵，不必依赖信仰也可以长久地存活下去；但是尼安莫洛瑟在诞下两位女儿——幸运女神和厄运女神之后，就自行崩解消亡，成为最早死亡的古神之一。”

“尼安莫洛瑟的死亡是如此彻底，祂的大部分权柄都被两位女儿所继承，剩下的则散落四方、或者归还于命运长河，以至于星界之内都没有祂的尸体留存。”

“后世幸运女神和厄运女神反目，两者之间年复一年争斗不休，但是你有没有发现很奇怪的一点？

那就是她们没有一人尝试把命运相关的权柄收集齐全，试图成为新一任的「命运之神」。”

“这是因为「命运」是一个复合概念，它包含的不止是幸运和厄运，还有宿命。”

说到这里的时候，所罗门王叹了口气，整个人看上去越发像是一位走向黄昏的老者。

“命运之神的死亡，实际上并不是祂自愿的，但是祂有祂自身应当背负的宿命。祂一度抗争过，但是最后终究失败，终究没能从「宿命」的怪圈中走出。”

“因此祂最后选择轰轰烈烈的死，死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就连祂烙印在命运长河中的印记，也被祂亲手抹掉。”

“这就代表着，尼安莫洛瑟彻底成为了一个无意义的、死去的符号，再没有丝毫复活的可能。”

“我常常在想，到底什么是祂的宿命？以至于祂晚年如此绝望、如此偏激。我甚至亲自去了一趟两位女神的神国，但是很可惜，她们不愿意见我。”

“这其中的原因比较复杂，兴许是害怕多一些。”所罗门再次笑了笑，“因为完全掌控了命运法则之后，我是有能力收回她们手上的权柄的，只是我没有这样去做而已。”

“等等……”林初听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插嘴问道：“没有把权柄从她们收回，也算是完整地掌控吗？”

所罗门王深深地凝望了林初一眼，“掌控，不代表独占。即使把运气相关的权柄分发下去，我也依然能够使用，这种情况下。

就相当于幸运和厄运只是相关法则的代行者，这就是我的道路、与神祇道路背道而驰的地方。”

“掌控法则，而不是被法则所掌控！”

卷五 Chapter 64 核心问题

掌控法则，而不是被法则所掌控……这句话如雷鸣般，在林初脑海里回荡不休。

他似乎明悟出了不少东西，过去下意识忽略的、不曾去想过的东西。

回应完林初的中途疑问，所罗门王放平语气，继续说道：“我最后还是没能完全查清楚尼安莫洛瑟的宿命是什么。或许，分化出运气权柄，为这个世界增添两位新的女神后死亡，就是祂的宿命。”

“也或许，他无法接受某种既定的结局，所以选择了提前死亡。”

“我之所以要说这个，就是想举例，哪怕不是以人类之躯掌控命运法则，也一样会受限于宿命的困扰。”

“我们常常能看见他人的命运，为他们摆脱困境，或者帮他们找到绝境中的生机；让他们明白，命运从来就不是既定的符号。”

“但是轮到我们自己……”所罗门的面色沉重了一些，“自从我完全掌控这份力量开始，我就知道了我的命运大致会是什么走向。我试图违抗过，但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既定的那条路线上；甚至我越是抗争，命运就是越是推波助澜。”

说完他叹了口气，“虽然离我死亡还早得很，但是我已经开始安排我死后的事了，这人生，未免太过无趣。”

林初默然，隔了一会儿他才问道：“那么以人类之躯掌控法则这种行为，是否没有必然的副作用？只是「命运」法则本身比较特殊。”

所罗门下意识地转动了一下并不存在的戒指，“不清楚，我没尝试过去掌握其他法则，所以我无法给予你答案。”

“那么请问，如何以人类之躯获得法则的掌控权呢？”林初终于问出了这个最核心，也是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林初原以为对方会提出一些条件，但结果，所罗门王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讲述了起来。

“以我自身举例的话，我最早是得罪了某个神祇的教会，导致被他们追杀。在逃亡的过程中，对那个教会的教义越是了解，我就越是厌恶、甚至憎恨这种伪装成正道的邪道。也是因此，我产生了彻底毁灭这个教会，以及教会背后神祇的思想。”

“从那时起，我就在思考一个问题，凡人如何对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