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配偶 第229章

浮空城原有的简单迷宫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围绕着扭曲法塔一栋栋矗立起来的奇异建筑，它们的色调以灰色、黑色和血色为主，外围连着起伏不定的坚硬城墙，一看就很像是邪恶女巫应该居住的黑暗城堡。

林初随意扫视了一眼，就往魔法塔中段的某一层飞去，他甚至没有经过窗台、而是从实体的墙壁中「穿」了过去。

房间内是一间陈设简单的卧室，卧室里除了一副梳妆台，一张有顶的、罩着紫色床帘的天鹅绒大床，以及两张靠背椅之外，就别无他物了。

林初进来时，一个身材曼妙的、穿着紫色纱衣的女性正侧躺在床上，林初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但是至少知道她此刻很不平静，因为她的呼吸比较急促。

这大概率不是紧张，而是被气到的……

林初微微一笑，他随手脱去身上外套的斗篷、靴子之类的，并上了床，从背后抱住那曼妙的身影。

女性随即转头，然后一张可怖的！流着血液、脑浆和脓液的狰狞面孔展现在林初面前！

但是不好意思，早就知道伊尔芙莉德恶劣性格的林初，完全没有被吓到。

他的手轻轻在女人脸上拂了一下，那些番茄酱、牛奶、油画颜料之类的乱七八糟东西就被抹了个干干净净，露出伊尔芙莉德微微鼓着嘴巴，但是依旧美丽动人的脸庞。

她比一千多年前瘦了一些，但是面容更加成熟而妩媚，有一种久经风霜之后的特殊味道。

林初在她鲜红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好主意，用一些简单材料做出的物理伪装，绝对比在我面前玩弄幻术之类的魔法手段有用。”

“那你怎么没有上当？”伊尔芙莉德的声音里透露着不满。

“因为有所准备。我太了解你的性格了，一进来看到你背对着我，我就知道你可能准备了特殊的惊喜，只是没猜到会是以这种形式呈现而已。”

伊尔芙莉德低下头，她还想说点什么，但是不知不觉地眼泪就出来了；

仿佛这一千余年来独行的酸楚，在这一刻间化作复杂的思绪、堵住她的喉头，让她一句话也无法说出。

林初有些愧疚捧起她的脸，吻住她的唇。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推开林初，用一种压抑的声音哽咽说道：“你混蛋！”

林初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得抱紧她……

缓了好一会儿之后，林初一边磨蹭着伊尔芙莉德的耳鬓，一边问道：“那孩子，我是说德拉兹纳，她是……怎么来的？”

伊尔芙莉德冷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会问到这个，答案就是她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与你无关。”

林初无语，“你这性格啊，就是抖M，一旦我不对你强硬一些，你就各种顺着杆往上爬。”

“什么叫抖……啊！”伊尔芙莉德叫了起来，因为林初用手搞突然袭击。

总之两人你抓我的手、我抓你的手，像孩子一样闹了好一会儿才停歇下来。

气喘吁吁、被林初按在身下的伊尔芙莉德有些不服气，但是为了防止林初进一步作祟，只得咬着嘴唇交代了起来。

“当初你走后不久，我就发现自己神奇地出现了孕吐的症状。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给自己做了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查，结果惊奇地发现、我居然真的怀孕了！”

“现在想想你要感谢我，要不是我坚持最后一次长跑狂欢，从次数去博微小的概率，你这个孩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待着呢——”

说着最后这句话的时候，伊尔芙莉德下巴微微抬起，一脸骄傲。

“嘶——”林初有些难以置信，明明自己临走前还观察过最后一次，精子大军们仍然英勇地在和卵子搏斗着，这就成了？

不过想想也对，以正常人类举例，精卵相会形成受精卵，即整个受精的过程，大约需要24个小时左右。

林初这种可能需要更长时间，所以在他离开之后，的确存在某个怠惰个体被卵子吸收的可能性，这也是流血郡主、德拉兹纳的由来。

那种血脉之间的关联绝对不会有错的，更别说林初本身就是执掌着血液权柄的存在。

用力在伊尔芙莉德脸上亲了一下，“爱死你了！”林初兴奋说道。

这就是第一次当父亲的感觉吗？有些许激动，但更多的是遗憾，自己亏欠这孩子太多……

松开双手，林初刚想起身去找女儿谈谈话，建立起良好的父女关系，伊尔芙莉德就一把拉住他的左手。

她咬着嘴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你现在就想走？”

林初尴尬地敲了敲额头，“那等会儿，等会儿。”他重新躺下来，吻住伊尔芙莉德，并且开始褪去双方身上的衣物……

——

说好的等一会儿，但是林初见到德拉兹纳，和她单独谈话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不得不说，单独久居的女人实在是太疯狂了，以林初的体格，想起昨天还是有些不堪回首。

见面的地点是在城堡中一处小型的教堂内。这里虽说是教堂，但是上首却没有供奉任何神像，只是空着；

其余设施和普通的教堂没什么区别，同样是长长的红地毯，同样是一排排供信徒祷告、听讲教义的靠背座椅。

彩绘的玻璃窗旁，窗外透进来的少许阳光下，林初和女儿各自一张靠背椅，面对面坐着。

林初依然穿着白色神袍，和这教堂的背景倒很是相衬。德拉兹纳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脱下战装之后的她，看上去和普通的少女没什么区别。

当然，说是说「少女」，其实德拉兹纳的外表看起来还是相对成熟的，只看脸大概是二十一二的女性；

而且她的身高很高，至少有一米78，都接近林初了。

面对「素未谋面」的父亲，实际上面容相当清秀、完全让人想象不到她在战场上狂暴风格的少女，显得有些不安和忐忑，她低着头、双手手指交缠着，一语不发。

卷五 Chapter 61 二次启程（三更）

“抱歉，错过了你的童年。”林初单刀直入，并没有说太多弯弯绕绕的话。

少女抬起头，虽然还是有点不太敢看林初，但是她轻声解释道：“其实，我是直到六岁的时候，才知道父亲并不在我们身边这个事实的。”

“从我有意识、有记忆开始，我的眼中就存在父亲你的身影了；但是印象中的你很忙，并不能常常看到。而且你的性格也比较沉默，虽然常常有抱我，但总是在看着远方，目光平静无波。”

“我小时候，你经常抱着我、给我讲童话故事，可是我听完后有不明白的，总是母亲在旁边解释。”

“我画了好看的画给你看，希望得到你的夸奖；最终你也的确夸赞了，但是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很高兴的情绪。”

“不过随着我的长大，我发现常常出门的你，不知不觉变得生动了起来，怎么说呢，终于在我面前展现出一些性格，会笑、会恶作剧。”

“那个时候我是很高兴的，因为随着知道的东西越来越多，我甚至开始怀疑你只是个构装人偶。哦，虽然有的构装体本身就有人类一样的感情和智慧，比如「潘」叔叔。”

“总之你虽然还是很忙，但是你愿意在我面前展现出情绪，还是让我在枯燥的学习、训练之外多了一些期盼和乐趣。”

“直到六岁那年，我偷偷看到母亲在和你说话，但是你只是麻木地坐在床上，如同任人摆布的人偶。”

“在呢喃不清的长久诉说结束之后，母亲挥了挥手，你居然像星光一样、溃散成一点一点的光芒消散。”

“这一幕震撼了我，也给我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因为我从那一刻开始，知道了我的父亲其实从未存在过，只是一个影像，一个易碎的、不真实的幻觉。”

“母亲很快发现了我的异常，因此一向较为冷漠的她，难得和我坐下来长谈。从她口中我得知了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会不在，又什么时候会回来。”

“听完后我居然不可思议地接受了，至少知道真相，我不再那么恐惧。至于之前一直陪伴我的父亲，他只是……只是一个特殊的巫术，叫做……”

“「故人之影」。”林初接口说道，“这个巫术，可以召唤出施术者过去曾经接触过的生物，但是必须对其拥有强烈且执着的情感，才可以将他召唤出来。”

“而且出来的只是一个影像，并不具备实体，也不具备实质作战的能力。这个幻影在一些小动作上、习惯上，会根据施术者记忆中的印象，表现得和原主人一样。”

“甚至施术者的记忆足够深刻的话，她还能让这个幻影做出曾经做过的动作、说出曾经讲过的话语。”

“随着施术者的熟练程度和等级增加，这个幻影会越来越逼真，越来越像是记忆中的那个人。但是幻影终究只是幻影，就连抱起你的动作、都是用超自然力量伪造出来的。”

听着林初的讲述，德拉兹纳点了点头，“所以终究瞒不了太久，就算那次我没撞见，再大一点我终究会发现。”

“但是……”她接着说道：“但是至少，在我的童年中你并没有缺席，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

“至于我现在的态度……”德拉兹纳手指交缠着、忸怩了一下，“其实不是讨厌你，我只是不知道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面对你。”

林初笑了起来，他站起身走上前，这让德拉兹纳稍微局促地也站起身。

伸出双手，林初拥抱住这女孩，他轻声说道：“至少此刻，我是真实的，不是虚假的。接下来我会在这个时代停留半年再出发，这已经是极限了，请原谅我。”

“足够了……”德拉兹纳靠在父亲温暖的肩膀上，脸上微微带着笑意，“我是个不擅长表达自己情绪的孩子，您按您想的去做就可以了。”

“哦对了，不要太宠溺我——”她吐了吐舌头，略显俏皮地说道。

“好——”林初吻了吻她的头发，然后他松开手，退后一步，“走吧，去见你母亲，她还在因为昨天重组核心的事和我闹别扭呢。”

“啊？我会劝她的……”

——

半年后，林初站在魔法塔的顶端，挥手和伊尔芙莉德、德拉兹纳告别。

这一次，已成为巫后的她总算肯成熟一点，亲自出来送送林初了，虽然还是板着面孔。

在女儿的微笑招手中，以及伊尔芙莉德轻飘飘的一句「路上小心」当中，林初的身影消散，再次迈入了时间的长河中……

一回到这个熟悉的迷雾环境中，林初下意识地左右观察了一下，期盼某只时光龙突然跳出来和他说话。

但是他明显想多了，虽然时光龙确实说过「下次见面再告诉你」这种话，但是也没说什么时候见面吧？

也许这辈子两人都不会再有机会会面了，所谓下次，仅仅只是个遥遥无期的代指。

想到这一点之后，林初就摇摇头，不再有什么期待。

反正那家伙也只是偶尔因为好奇心和人聊聊天而已，就像人类偶尔会和野外遇见的猫咪说话一样，但是期待人类对野猫付出太多是不可能的。

这一次的时间旅行，总共花费的时间和上次相比好像差不多？

总之在林初的感官上是差不多的，经过单调而无聊的向前进发后，他就像沉入水中一样，瞬间被水淹没……

有那么一瞬间，林初陷入了溺水的窒息感，然后才发现那只是错觉。

当他一边感慨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一边打量周围环境的时候，戒指过去突然怪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林初才刚发现周围是一个漂亮的花园，就立刻低下头看向戒指，“你怎么……”话说到一半，他眼睛瞬间睁大！

因为银色戒指正在一点一点黯淡、一点一点消失，就像是被这个世界排斥了一样……

卷五 Chapter 62 放逐命运

几乎是下意识的，林初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世界修正力。

前面就说过一个有趣的推论，如果林初选择一直活到三千年后，活到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上的时间段，那么这个世界将会出现两个林初。

但是问题来了，世界的法则，允许同一时间线上出现两个相同的个体吗？

如果允许，是否过去、现在、未来的多个林初可以同时存在？

多个相同的个体碰面，又会发生什么事情？世界的秩序是否会因此而混乱？

基于当前宇宙的稳定性，林初当时的推测是：不允许。

如果他非要穿越到已经有自己的世界里，那么两个存活的林初必然会被世界的法则排除掉一个。

现在过去遭遇的事情似乎就是如此，很不幸地、林初把它带到了已经存在时间系神器「过去」的时间线上。